“绝对不是！”胖子拍着肉滚滚的胸脯说，“我敢保证，镇上绝对没有这号人物，有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我好歹也是在道上混过的，黑白两道也曾经通吃过，从那么高的位置上退下来一个人隐藏到我们的镇上来我能不知道？开玩笑，这绝对是谣言！”

    “在没有见到那个人之前，没有确认那个人就藏在我们镇上之前，我不敢保证这就不是谣言，造谣的确是犯罪，但万一并不是空穴来风呢？无风不起浪，你怎么知道这么小的黄镇里就藏不住一个大人物？”我觉得胖子有点急了，努力的安慰他，“你别激动，靖玫陪他睡过。”

    “那怎么证明？”胖子真急眼了。

    我好奇地看着胖子：“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在意什么？”胖子连忙漂白自己，“我什么都不在意，我就是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开了一家店，有了安定的产业了，怎么就那么不顺心呢？”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回回都让你称心如意了，那就是快死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护士家人什么都能顺着你的意思来。”

    胖子被我怼到了南墙上，他还想再说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说词来，只好闭口不说话了。靖玫在一旁沉默着，她的沉默才是让胖子闭嘴的真正力量，不知道为什么，胖子和靖玫总有些不对付，两个人卯上了，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来。

    靖玫看胖子不顺眼，胖子看靖玫不得劲。

    下午的时候，店门口来了两辆警车，红灯蓝灯交替闪烁，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擂，当警车堵在了我们店门口的时候，别人才知道我们这里并不是正规的足疗店，曾经来这里消费过的客人们都很好奇怎么好端端地有警车前来盘查？

    一共有六名警察，制服大盖帽，威风凛凛装备齐全，查身份证的负责查身份证，拍照的人专门负责拍照，还有人专门负责保护拍照的人，也有人专门负责警戒，六名警察安排有序一点都不乱。

    我注意到了他们的制服，一顺水的连号警服，这很不常见。

    胖子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递烟递火，手就没闲过嘴也没停过，说来说去，六名警察鸟都不带鸟他的，倒是靖玫给他们倒的水他们都接了过去。

    胖子连忙把手中的软中华香烟塞到了靖玫的手里，意思是让靖玫再去递一递，万一他们都接了，那就说明这事并不严重，要是不接，那也看在靖玫是女人的面子上，碰到任何问题都需会从轻发落。

    我们能有什么问题？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问题？店里除了我们工作人员，连个鬼都没有，要不是今天来了这六名警察，我们估计都不会开门。连饮水机里的水都是现烧的！

    警察把我们三层楼门店里所有的房间包括男女厕所都挨个查了一遍，甚至连马桶后面的水箱都没有放过，弄了一身水的那位民警皱着眉头嘀咕：“怎么没有？”

    有什么？我心里一惊，难道我们这里真的会被搜出来什么？

    民警还在继续搜，我却开始迷糊了，他们在找什么，难道不是来扫黄的？要是扫黄倒还好说，要是不是呢？那么他们会找什么，黄赌毒三样，我们这里有两样他们找不到，除了黄和赌，剩下的也只有毒了。

    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真正严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们是在搜毒！

    想到这里，我立即上前询问：“请问，我们这里是不是被人举报有人吸毒？”

    六名警察同时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然后扛摄像机的那个家伙悄悄的把摄像机给关了，其余五名警察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他们开始点烟。

    “我们怀疑你们这里有人吸毒，经过我们的排查，最终的线索全部锁定在这里，希望你们积极配合，不要让我们为难。”其中一位年级较大的民警上前，弹了弹手里的烟灰，重点强调了配合二字，“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配合我们，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们一定配合！”我说，“明天你们再来，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请你们相信我，我们这里绝对没有黄赌毒，我们不会触犯任何法律法规的，不会让你们为难。”

    年纪较大的民警点点头：“没有线索，明天继续调查！”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盘查。

    以不变应万变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没有错，老祖宗把这些历经千年而保留下来的真理留给我们，那自然是对我们有所警示和为我们所用，现在看来，我所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想起他们穿的警服，我更加的有信心了。

    “明天他们还来对吗？”靖玫问我。

    “是，明天他们还来，只是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我在思考。靖玫想了想，说：“你是说不好做准备吗？”

    我欣赏似的看着靖玫，觉得靖玫这个女人在某种程度上要比胖子有智慧，如果我和胖子说这些话，胖子以为我又吃错药了，然而靖玫不同，他似乎听懂了我想说什么。

    “一份就够了。”靖玫说，“不需要准备太多，准备得多了反倒没有了主次，他们这些人有严格的秩序和等级，那个年级较大的人，才是他们的核心。”

    胖子在一旁想插话，但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是真的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和这六名警察有关。

    我和靖玫“商量”了几句之后，把目前要做的事情简单地安排了一下，胖子才说：“我看得出来，你要送礼了。”

    “胖子。”我说，“这段时间，你得操心了，黄镇你比我熟悉，鱼龙混杂的地方你最擅长交际，你能不能替我联系到镇长？”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别想了。”胖子摇头说，“镇长不在镇上，他出国调研去了。大约要半年才能回来。”

    我知道镇长不在，只是想从胖子的嘴里获得确认，胖子倒是明白我是故意问他的，所以他直接说了出来。胖子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有的话趁早安排，没有的话他得带着老四到市里面去一趟，因为过几天，就是刘娅希的祭日了，他得去看看她。

    我想了想，也对，刘娅希已经走了一年了，马上梅雨季节就过去了，当梅雨季节一过去，就是刘娅希的祭日，一周年已经过去了，时间过得就是那么快，想一想，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张婧的祭日？

    人活总是有希望的，但我猛然发现我正在一条不归的路上换了另外一种方式继续行走，我正在毁掉我自己，当我惊醒的时候却发现我已回不了头。

    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盯着我，就像是现在。

    胖子还是去了市里，去祭奠他的亡妻刘娅希，我是不是也抽个时间去看看张婧和以前的那些朋友了，对了，还有蓝蓝。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早上醒来的时候枕边还有泪痕。

    第二天他们如约而至，如靖玫猜想的一样，来的还真只有那个年纪较大的男人一个。如我们想的一样，来的人果然就只有他一个。

    我准备了一把天堂牌的雨伞和一条普通的毛巾，装雨伞的袋子里又装了三万的现金，毛巾叠成了方块状，里面还有三万，看起来雨伞鼓鼓的，毛巾厚厚的。

    他一进来就看见放在门口的雨伞和毛巾了，但他没有在雨伞和毛巾上流连，而是坐到了沙发上。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警服，只是他今天身上的这套制服的编号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我和靖玫都发现了这一点，但我们都没有点明，既然心里明白那就不用说了，点破了反而不好。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交易，要问谁是蛀虫，那就看我们这块木头到底是好木头还是坏木头。

    “环境卫生要好好整顿。”

    他在这里坐了一会之后便走了，连我们倒给他的水都还没有喝，甚至水温都还没有降下来。沙发上还有他刚坐过而出现的一个窝。他起身后，来到门口瞧了瞧：“哟，天要下雨了。”

    “是啊，现在梅雨季还没有完全过去。”

    “那我带把雨伞。”他说完拿起了靠在门边上鼓鼓的雨伞。

    靖玫立即说：“带上毛巾，平时还能擦擦脸，有空常来玩。”

    他走了，带走了雨伞和毛巾，也带走了六万块钱。

    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如果有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盘查”会在什么时候呢？安心和安璐两个人一直都在楼上没有下来，当警察乌拉乌拉地鸣着警笛连续闯了两个红灯之后，安心和安璐两人才从楼上下来。

    “走了？”

    “走了。”

    看着警车已经消失在了，靖玫才说：“他们的制服和警察都是从哪来的？”

    “问这个做什么，不用那么好奇。”

    “是不用那么好奇。”靖玫说，“这个小地方，水还是挺深的。”

    我看着她，静静地问：“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