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可怜的孩子

    “棺材子就住隔壁的屋子，他每天做的事情姑娘想必也看到了，但是姑娘却依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姑娘是有事情想问我这个老婆子。”

    六婆摇着手里已经破破烂烂的蒲扇慢悠悠的说着，倒是把古若嬛的目的说的一清二楚。

    古若嬛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的确有些事情想请六婆解解惑，刚才我一路跟着阿救见他给村子里的磕头请安，现在又帮您打扫屋子，虽然他是受雇于人但是也做的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六婆和其他的老人家要叫他棺材子？”

    这才是她现在为止最疑惑的问题，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也听到过几个老人叫阿救棺材子，这就证明不是六婆一个人这么叫，但是这个名字却不是一个善意的名字。

    六婆斜斜的看了古若嬛一眼，“你倒是对这个孩子执着，告诉你也无妨，不够你给他起的那什么名字还是乘早忘了好，这一辈子他都只能当棺材子。”

    古若嬛脸色变了变，在一旁扫地的阿救动作也顿了顿。

    六婆见了冷哼一声，才开始娓娓道来，“长寿村原本不叫长寿村，也不是在这沼泽地带中，而是在南边的一个山谷中，山谷四季如春，还生长着很多珍贵的药材，渐渐的村名们都以贩卖山谷里的草药为生。或许是因为山谷的位置原因，又或许是那些珍贵的草药的原因，我们发现住在那里的人都很长寿，要比普通人多活上三四十年，因此后来才有了长寿村这个名字。只识奈何世事变幻无常，村名们只懂采集草药而不会种植，山谷里的草药终有一天是会被采光的！”

    说着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那样的日子来的那么快，山上珍贵的药材全部被我们采光了，山谷里的气候也突然变的奇怪起来，不再四季如春反而异常寒冷，我们没有办法再在那里呆下去，所以选择了迁移，一路上我们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像山谷那样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最后大家都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沼泽地带留了下来，没想到的是这一留却是几十年。”

    古若嬛安静的听着六婆说着，但是中间有个小细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六婆说她们是从南方的山谷中来的，联袂会议了一下地图上的大致方位，指着地图上终点的方向道：“六婆，您说的南方山谷可是在那个方向。”

    六婆顺着古若嬛指着的方向点点头，“正是，不过姑娘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风雪封住了，如果你是好奇想去看看的话，老婆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丢掉了性命。”

    “多谢六婆指点，古若嬛只是有些好奇问问，并不是要去，您放心。六婆听您说你们整个村子举家搬迁到这个地方，但是为什么我却连一个年轻人都没见着呢？”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疑惑，而且潜意识里古若嬛知道这个也关系着阿救为什么会被人叫作棺材子还做着这些奇怪的事情。

    六婆看着远方，似乎在慢慢的回忆，“我们整个村子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和外界接触过，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将山谷的草药挖出来卖给外面的药商，但是每一次都是同一个人去。来到这沼泽地带，姑娘也看到了这么荒凉的地方要以什么为生啊，后来村子里的年轻人想了一个法子，就是一起去外面闯荡闯荡，但是所有的年轻人们都离开了的话就没人照顾村子，后来那些年轻人决定留下一个最弱的人在村子里替大家照顾老人，作为回报他们会定期托人给留下来的年轻人一些报酬，而留下的年轻人则要负责每天给村子里的老人，甚至是送终盖棺材，所以也得了个名字叫棺材子。”

    说完六婆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动作的阿救，看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

    但是古若嬛却觉得有些奇怪，依照阿救的年纪和六婆说的也对不上啊，正想开口再问，六婆却先开了口，“他却不是一开始留下来的棺材子，一开始的棺材子叫钟六是个孤儿，因为腿脚不灵活所以被留了下来，但是随着没次外面的人带回来的东西越来愈丰富，钟六动了离开的心思，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做棺材子了。就在那不久之后钟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回来个半大的孩子，带在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那个孩子就是他，钟六走之前也没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们干脆叫叫他棺材子，反正这一辈子，除非这村里的老人全部死完了，不然哪怕是一天他都得叫那个名字。”说到后面六婆的语气甚至有些蛮横。

    听完六婆的话阿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扫地的动作更快了些，而古若嬛则在院子里陪着六婆坐了很久，看着阿救将六婆屋里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才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里阿救已经累的走不动路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刚才他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要说他不惊讶是假的，对于小时候被人捡回这个村子他丝毫没有记忆力，从有记忆起他好像就每天重复干着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根本不属于这个村子．

    阿救忽然闻到一阵香味．

    古若嬛端着一个缺了个大口子铁锅走了出来，刚才阿救闻到的香味就是从里面而来，阿救吸溜着口水凑了过来，“什么？”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古若嬛看着他馋坏了的样子笑了笑道：“这次出门的时候带了些肉干，正好我看你院子里长些野菜，便一锅炖了汤，今天就别吃你那些干粮了，喝点汤吃点肉，正是该长身体的年纪。”

    肉自然是在离开月牙城的时候赤影硬塞给她的，本来她不太喜欢吃肉的，却没想到这次还真吃上了。

    阿救吃的整个脸都要埋在锅里去了，似乎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的食物，但是古若嬛却知道，这样的食物在北岳一个寻常的家庭里也算不得什么。

    一个村子就这样埋没了一个孩子，那些外出闯荡的年轻人倒是活了下来，然而留在村子里的这些老人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成日里对着大片大片的沼泽地，和荒芜的村子等待的就是绝望。

    而最大的受害者却是阿救这个孩子，在这样的年纪被迫和一群老人守着这片孤地，背上那样的名字，古若嬛终于知道阿救为什么要逃出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