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384：血脉

    一身大红嫁衣的翎娅出现在高台之上，翎娅脸上表情高傲，上一次她站在这里，是被逼无奈，甚至上了婵娟的黑名单。

    翎娅轻蔑的扫了一眼，站在人群之中左右逢源的婵娟，如今她还不是座上宾。

    忽然，翎娅听着太监尖细的声音急切的声音，“安王爷怎地不见了，这吉时已到，怎可耽误？”

    翎娅被万众瞩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眸一转。

    忽然见着安以怀贴身侍卫抱着一只绑着大红花的公鸡上来，鸡头上两颗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

    “请公公开始吧。”

    公公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的声音并不轻，“我家王爷有事，提前离开，特意嘱咐在下用这只公鸡代替他，与公主拜堂。”

    翎娅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其实这红盖头并不大，翎娅头上带着五凤金珠帘，红盖头并盖不住。

    “哼，安以怀这是将本宫当成了什么？还是他将自己当做了公鸡，又或者还不如公鸡。”

    侍卫脸色一变，阴沉的说道，“属下奉劝公主乖乖的拜堂。”

    翎娅脸色大变，正欲破口大骂，寂泠然上了台，“翎娅，既然安王爷有事提前离开，你作为日后的贤内助，自当理解，拜堂吧。”

    寂泠然说完，并未多看翎娅一眼，便匆匆下了台，翎娅眼眶微红，紧紧盯着寂泠然，红色的盖头被纤细的五指抓的皱皱巴巴。

    几个呼吸之后，翎娅将盖头盖在了头上，身体僵硬的站在侍卫旁边，翎娅公主和公鸡拜了堂，接下来便是入洞房。

    难不成安以怀提前离开，也由着这只鸡代替安以怀入洞房不成？

    宾客津津有味的看着。

    翎娅被人盯得脸色越发的沉了，侍卫当真抱着公鸡和翎娅送入了洞房。十三姨面色难看，端着两杯酒，“请，请二位饮交杯酒。”

    翎娅脸色冰冷，“你，难不成你也想代替安以怀不成。”

    翎娅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神里闪烁着暴怒的怒火。

    “属下不敢，既然王爷已经命定了这只公鸡代替他，那么这只公鸡便会从一而终，完成与公主的仪式。”

    翎娅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属下面上似笑非笑，“属下未曾听说公主有耳疾。”

    翎娅更是恼羞成怒，红着眼，忽然想起寂泠然反复的交代，咬牙切齿，却始终不敢爆发。

    安以怀就是为了自己给他的几张假的火炮图，所以故意为难她，又或者，安以怀并不想让古若嬛瞧见他和别的女人成亲的场面。

    翎娅僵硬的拿起了酒杯，猛地一口灌入口中，而侍卫则是拿着那杯酒，捏着公鸡的两腮，一点点的将酒水，将酒水一滴不剩的灌进了鸡腹之中。

    当最后一滴酒水灌进鸡腹之中，侍卫将醉了酒的公鸡，放在了床上，对着翎娅微微鞠躬，“公主请入洞房吧。”

    翎娅沉默着，脸色红白交替，唯独眼神狠历的盯着似乎未曾察觉的侍卫身上，侍卫在翎娅的怒视之下，缓缓地走出门。

    屋子里只剩下翎娅一人和一只软瘫瘫的公鸡，屋子里响起了陶瓷破碎的声音。

    婵娟面无表情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件记得明日要翎娅公主赔偿。”

    麒麟臂婢女，点头，稳稳的站在翎娅门前，这是寂泠然花下重金吩咐的，他熟知翎娅的脾气，找人看着，莫出了差错。

    酒场之上新郎不在，作为东道主的寂泠然，只能越俎代庖，代替提前离去的安以怀，敬酒。

    宾客纷纷说着祝福的话，然而局势当前，北岳和北甸联姻，与三国之霸的北岳征战，畏于一旁的北岳皇后，也不敢对寂泠然走的太近。

    战争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最后赢得就是自己。

    更有甚者，似乎习惯了贬低捧高的，对寂泠然明面上说着祝福之语，实则暗藏讽刺。

    “皇上如今和北甸联姻，可见北甸和北岳结盟稳固。”

    安以怀用公鸡代替拜堂，可谓是狠狠的给了寂泠然一巴掌，寂泠然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公子玉一直坐在角落之中，直到婚宴散场，古若嬛才瞧见，公子玉却在瞧见古若嬛的片刻，便匆匆转身离开，古若嬛看了一眼素素。

    吩咐着肖远，让他带着那个小丫鬟回府。

    而她则是悄悄的跟着公子玉，公子玉忽快忽慢，似乎是怕古若嬛跟丢，走走停停，有时更像是刻意等待古若嬛。

    素素不安的四处看了看，“公子玉似乎是向城外去的。娘娘我们两个跟着怕是多有不妥。”

    古若嬛心里有个声音，坚定的告诉古若嬛，公子玉是值得相信之人。

    素素却不觉得，只是觉得公子玉上一次众目睽睽抢夺凤凰铃的假象说不准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真假难明。

    如今刻意引娘娘去城外，很有可能是为了凤凰铃而来的。素素担忧古若嬛的安危，然而古若嬛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一直跟着。

    公子玉在城门楼不远处的一座不起眼的院子消失了。

    古若嬛作势就要翻墙进去，被素素拦住说道，“等等，娘娘，让奴婢先一步进去。”

    素素警惕十足，转眼进入院中，动作之快，并不等古若嬛开口。

    古若嬛一怔，凝眉，幻视四周，除却远处城门有几处火光通明，这座小院几乎避世。

    等了良久，素素都没有回来，古若嬛发觉不对，攀上墙头，纵身一跃，院子里黑黢黢不见一丝光亮，基于人声，更是不闻。

    古若嬛屏住呼吸，悄悄走却是不能，脚下积满了厚重的树叶，一脚深一脚浅，发出咯吱的声音。

    脖子后猛然间划过一阵凉风，古若嬛回过身，身后出了灰色斑驳的墙，别无他物，凉风卷积着几片枯叶在半空中良久，缓缓地飘落。

    古若嬛松了口气，想来只是风罢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冰凉刺骨的贴上古若嬛的脖子，指甲紧紧的按住了古若嬛的喉咙，古若嬛动作一滞。

    古若嬛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余光中清晰的看见，是公子玉。

    公子玉面容冷清，眸子里依旧清玉如水，不悲不喜，身上冰冰凉凉，似乎没有一丝的生气。

    古若嬛不解的看着公子玉，呼唤着，“公子玉，你做什么？”

    公子玉一直作为，无不是对古若嬛体贴入微，多有包容。

    古若嬛虽不解一个陌生人为何无缘无故对她好，心里却有一种直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相信公子玉是可信之人。

    公子玉没有搭话，手指微微弯曲，慢慢的按下去，古若嬛喉咙里一阵恶心，鼻子呼吸越发的费力。

    “公子玉，你……”匕首从衣袖中划了出来。

    古若嬛手肘一弯，顶向公子玉的腹部，握着匕首的向身后一挥手，二人同时后撤一步，公子玉眉头微促。

    古若嬛环顾四周，“你把素素怎么了？”

    四周一片荒凉，并不见素素。

    公子玉低着头，抹了抹脖子上淡淡的血迹，发出阵阵凉薄的笑声。

    “娘娘。”素素打着一只灯笼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到古若嬛的身前，用身子挡住了古若嬛，戒备的盯着公子玉。

    “娘娘，小心，这人说不准是什么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妖怪，方才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将奴婢锁在了屋子里，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开了．”

    公子玉唇角勾起，轻轻的笑着，凉风拂面，公子玉墨色的黑发随风舞动，如天上谪仙般清尘出觉，然，却因着这一丝笑，有了几分烟火的气息。

    “公子玉为何要这样做？引我们主仆过来就是为了戏耍我二人不成？”

    公子玉一笑，“这么说也不为过，确实，娘娘对小人可的戒心并不强。”

    “我一直认为公子玉行为坦荡，是光明磊落之人，值得信任。”

    公子玉摇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天有不测风云，人心易变，在瞬息万变之中，一切皆不是定数。”

    古若嬛似懂非懂，“公子玉这一课，古若嬛记住了”

    公子玉仍旧摇着头，眸子里有着某种莫名的哀伤，“你是天命之人，命定之路不能强求。”

    古若嬛仍旧不解，面前一阵风刮过，那抹惊艳的大红衣引人注目，杀天绝坐在墙头，脚下的落叶掀起了巨大的漩涡。

    “呦，这不是高洁的圣坛之子公子玉么？夜半与佳人幽会，可惜今夜血色并不浓。”

    杀天绝琥珀色的眸子渐渐被血气包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戾气，杀天绝怒了。

    公子玉置之不理，仍旧对古若嬛说道，“近日你回北岳去吧。”

    杀天绝因着公子玉的置之不理，火冒三丈，旋即，飞落古若嬛身边。

    “道貌岸然之人才最可恨，以什么天机，天命的来蛊惑一个女人，也只有你们那些虚伪的所谓的名门正道做得出来。”

    公子玉淡淡的瞥了一眼，“信不信，请古皇后自行判别，小可告辞。”

    杀天绝抽出软剑，“怎地？被小爷戳穿了，恼羞成怒？”

    公子玉径自向前走，并不恋战，杀天绝却不管，穷追不舍，只见那一白一红消失在墙角处。

    素素气呼呼的说道，“娘娘，深更半夜，公子玉将咱们引到如此荒僻的地方，究竟是要做什么？”

    月色，渐渐露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扑撒在地上，留下一层寒光。

    古若嬛心中仍旧思索公子玉的话，其实英雄谷谷主见到她的时候，也曾经说了这一句话。

    “果然是天定之人，风云骤变，天命不可违，皇后娘娘是通透之人，莫不要强行改命。”

    古若嬛十分的吃惊，只以为是老头看破了她，她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又听老头似是拜托，又带着几分祈求道。

    “若是天地变色，唯请娘娘一件事，请娘娘顾虑一下苍生。”

    古若嬛不解，若是天下大动，凭她一己之力，能做什么？

    英雄谷谷主并没有追究她害得奚春柔不知所踪，却是言辞委婉，和古若嬛交好，也就传出了古若嬛是英雄谷命定之人。

    今日，又听闻公子玉的一番话，古若嬛越发的不清楚了，仿佛她就是天定的救世主一般，古若嬛笑着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就开始疑神疑鬼了，她本是无神论的。

    “走吧。”

    古若嬛话音未落，公子玉去而复返，反常的一脸急迫，一把捉住了古若嬛的手腕，拉着便往外跑，“快些，不然那疯子又该追上来了．”

    古若嬛不解，“你怕你的，哥哥。”

    “哥哥？”公子玉带着古若嬛一转眼，出了城，在城外的林子里停下来，“你作何认为那疯子是小可的哥哥？”

    古若嬛一怔，“难不成你是哥哥？”

    公子玉点头，却无心多费口舌，“你在城外等着，你的侍卫丫头小可会帮忙带出来。”古若嬛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走。”

    “小可知道你担心什么？太子下落不明，即便是小可也未曾查到太子的下落，可能多半不在成国之内了”

    古若嬛点头，“这是其一，其二英雄谷谷主特意委托我，找寻奚春柔的下落，虽有传闻是被寂泠然带走了，然而一无证据，二来，我派人暗中监视皇宫，并不见奚春柔的下落。”

    公子玉点头，“奚春柔是小可的小师妹，这次出谷本是一场历练，这一场劫难，是她命中注定无法躲开，她是英雄谷命定的传人，若是没有逃出来的本事，怎么做天之使者？”

    古若嬛怔怔然，一直缠绕在心头的愧疚，缓解了许多，又听公子玉说道，“奚春柔若是有危险，小可自会去帮忙。”

    “现在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我会在找到欢欢之时离开，而且古老爷子还未下葬，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放过凶手。”

    古若嬛紧紧握住拳头，古老爷子是她初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有善意之人，古若嬛一直心存感激，既然不能尽孝，就要为他报仇。

    公子玉深深的看着古若嬛，忽然听到传来杀天绝得意的声音，“还往哪里跑，小爷但是不知留着我杀家的血脉，也会是个孬种。”

    公子玉抬头，“古皇后，你先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