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6 第二十七章 废
- 27 第二十八章 少年渊明
- 28 第二十九章 难愈
- 29 第三十章 竹门
- 30 第三十一章 北府寓居
- 31 第三十二章 振作
- 32 第三十三章 友讯
- 33 第三十四章 快意报仇
- 34 第三十五章 赌坊
- 35 第三十六章 寄奴
- 36 第三十七章 做祖做宗
- 37 第三十八章 否极泰来
- 38 第三十九章 谁种真种
- 39 第四十章 紫金秘境
- 40 第四十一章 五夺之地
- 41 第四十二章 恶业深源
- 42 第四十三章 北讯
- 43 第四十四章 将别
- 44 第四十五章 病源
- 45 第四十六章 二心一体
- 46 第四十七章 过年
- 47 第一章 在下秦征
- 48 第二章 大敌
- 49 第三章 鲁山之战
- 50 第四章 无间宙狱
- 51 第五章 名动江湖
- 52 第六章 勾魂船夺魄舟
- 53 第七章 龙蛇蠢动
- 54 第八章 心魔压境
- 55 第九章 阴偏角落
- 56 第十章 金针
- 57 第十一章 毒酒
- 58 第十二章 口谕密令
- 59 第十三章 替罪羔羊
- 60 第十四章 封苑
- 61 第十五章 风消云散
- 62 第十六章 荃歌
- 63 第十七章 冰释前嫌
- 64 第十八章 天都四极
- 65 第十九章 云逝风消
- 66 第二十章 挚友嘉闻
- 67 第二十一章 梦中姻缘
- 68 第二十二章 凤凰易剑
- 69 第二十三章 大战前夕
- 70 第二十四章 建康暗云
- 71 第二十五章 驾临
- 72 第二十六章 心链
- 73 第二十七章 天雷再动
- 74 第二十八章 三关
- 75 第二十九章 五行剑阵
- 76 第三十章 噬气玄阵
- 77 第三十一章 诡谋
- 78 第三十二章 危局
- 79 第三十三章 破阵攻心
- 80 第三十四章 雾锁云梯
- 81 第三十五章 失落
- 82 第三十六章 悔否
- 83 尾声
- 84 第二章 失塔
- 85 第三章 初入长安
- 86 第四章 围捕
- 87 第五章 入宫
- 88 第七章 雄主
- 89 第十一章 严三秋
- 90 第十三章 东莞臧隽
- 91 第十四章 三阵之剑影
- 92 第十五章 约斗
- 93 第十六章 三个条件
- 94 第十八章 生财有道
- 95 第十九章 求援
- 96 第二十章 长安密谋
- 97 第二十一章 借力
- 98 第二十二章 彼伊人兮
- 99 第二十三章 谋反
- 100 第二十四章 同病相怜
- 101 第二十五章 狂心傲种
- 102 第二十六章 盛会
- 103 第二十七章 潜剑争夺
- 104 第二十八章 天之骄子
- 105 第二十九章 重逢
- 106 第三十章 疯魔入圣
- 107 第三十一章 桃源故人
- 108 第三十二章 变故
- 109 第三十三章 钓者
- 110 第三十四章 病同身受
- 111 第三十五章 唤醒
- 112 第三十六章 百年幻象
- 113 第三十七章 遁天之术
- 114 第三十八章 树倒猴散
- 115 第三十九章 深入重围
- 116 第四十章 后援
- 117 第四十一章 暗毒较量
- 118 第四十二章 凤凰惊战
- 119 第四十三章 上九剑影
- 120 第四十四章 万剑诀
- 121 第四十五章 问心何愧
- 122 第四十六章 慕容垂
- 123 第四十七章 伊人归来
- 124 第四十八章 辞阙
- 125 第一章 逃亡
- 126 第二章 初遇
- 127 第三章 绝境
- 128 第五章 船客
- 129 第六章 混水
- 130 第七章 借势
- 131 第九章 学武极限
- 132 第十一章 青牛谷
- 133 第十三章 破壁
- 134 第十四章 大师难求
- 135 第十五章 道教金身
- 136 第十六章 死仇
- 137 第十八章 心宗
- 138 第十九章 家世
- 139 第二十章 祈命
- 140 第二十一章 心法
- 141 第二十二章 虚实剑
- 142 第二十三章 死劫
- 143 第二十五章 失怙
- 144 第二十六章 往事往情
- 145 第二十八章 云笈七宝
- 146 第二十九章 缘门
- 147 第三十二章 濡沫之亲
- 148 第三十三章 泠然善也
- 149 第三十四章 来客
- 150 第三十五章 御风
- 151 第三十七章 五雷正法
- 152 第一章 丑少女
- 153 第二章 棋逢对手
- 154 第六章 杀胡令
- 155 第八章 困厄
- 156 第十章 朱氏母子
- 157 第十二章 群雄
- 158 第十三章 神秘少年
- 159 第十五章 地裂山崩
- 160 第十九章 高山流水
- 161 第二十章 桃源溪行
- 162 第二十二章 桃源村
- 163 第二十三章 地火水风
- 164 第二十四章 往事可伤
- 165 第二十六章 祸起萧墙
- 166 第二十七章 厄境
- 167 第二十八章 入困
- 168 第二十九章 绝地之牢
- 169 第三十章 破困
- 170 第三十一章 丁贡
- 171 第三十二章 毒师
- 172 第三十四章 轸水蚓
- 173 第三十五章 色言色象
- 174 第三十六章 乐抚
- 175 第三十七章 重围
- 176 第三十八章 无道圣旨
- 177 第三十九章 汉种濒绝
- 178 第四十章 救亡
- 179 第四十一章 拯危
- 180 第四十二章 凤凰双幻
- 181 第四十四章 飞卫阁
- 182 第四十五章 瞳照
- 183 第四十六章 太阴浊境
- 184 第五十一章 天下无争
- 185 第五十二章 桃源南迁
- 186 第五十三章 创世传说
- 187 第五十五章 乐无善恶
- 188 第二十三章 险地生地
- 189 第二十六章 王聃衍
- 190 第一章 乌衣巷
- 191 第二章 笔意
- 192 第三章 一入陆府
- 193 第四章 二入陆府
- 194 第五章 侯门深似海
- 195 第六章 折辱
- 196 第七章 三入陆府
- 197 第八章 论门第
- 198 第九章 议婚
- 199 第十章 婚期
- 200 第十一章 婚事
- 201 第十六章 西来佛客
- 202 第十九章 意决
- 203 第二十一章 隐山
- 204 第二十二章 入梦
- 205 第二十三章 娥皇女英
- 206 第二十四章 夺舍
- 207 第二十五章 北议
- 208 第二十六章 禁语乱形
- 209 第二十七章 众客
- 210 第二十八章 夺睛
- 211 第二十九章 魔念逆袭
- 212 第三十章 乐道第一人
- 213 第三十一章 千年人物
- 214 第三十二章 王道剑气
- 215 第三十四章 羲和普照
- 216 第三十五章 道
- 217 第三十六章 七层世界
- 218 第三十七章 心愿
- 219 第三十八章 睚眦
- 220 第三十九章 兽血沸腾
- 221 第四十章 狻猊镇界
- 222 第四十一章 裂神夺舍
- 223 第四十二章 书道造极
- 224 第四十三章 六碑镇体一箭穿心
- 225 第四十四章 万心律动
- 226 第四十五章 九凤之尸
- 227 第四十六章 广陵绝唱
- 228 第四十七章 书圣碑
- 229 第四十八章 死灵诀
- 230 第四十九章 心印瞬息
- 231 第五十章 空前大敌
- 232 第五十一章 宙河
- 233 第五十二章 阿赖耶识
- 234 尾声 灵犀一醒(以及暂停更新声明,详见本章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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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做祖做宗
第三十七章 做祖做宗
那中年军官与刘裕虽是平级,年纪又长,却很是怕他,不悦地放开了手,秦征看刘裕时对方也正望过来,两人四目逼视,刘裕的目光这时已扫尽沉溺赌博时的呆滞,越显得凌厉无比,但秦征坦然承受,半点不落下风。
刘裕哼道:“阁下也不是普通人。”他指着桌面财物道:“你若能再掷出一个雉,这些东西,便由你通通带走。若掷不出来,那这只手难免要吃我一刀!”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头,却带着深沉的算计与心机,若换了个千门高手在此,在此压力与诱惑下必定技痒出招,但若真个要雉便能得雉,旁观赌徒必以为异,舆论风向也将扭转,那时刘裕便可再做文章。
秦征却微笑道:“不必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我打不过你们,你要动刀便动刀吧。”
刘裕的眼神更见诧异了,诧异之中又带着几分欣赏,问道:“赌了这么久,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秦征答道:“不敢,区区左冰。”
刘裕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好,你走吧。”指着桌上财物道:“东西也是你的了。”
众军官一惊,齐声道:“寄奴!”
刘裕挥手道:“咱们北府将士,愿赌服输!区区钱帛何足挂齿,回头杀几个索虏、立几项军功便赚回来了。”
这几句话豪气逼人,围观赌徒纷纷喝彩,秦征也不推辞,就道:“那谢过刘将军了。”
刘裕道:“我还不是将军。”
秦征笑道:“迟早会是的。”
刘裕放声笑道:“迟早?若再迟些,怕不止是将军!”
秦征也是一笑,随手将黄金钱帛塞入菜篮,告辞道:“山高水长,祝君高升。 ”
刘裕傲然道:“若再见面,定要赢你!”
秦征哈哈大笑出门,赌坊内闷中带暖,一出门就寒风如刀,但秦征却甚是心中却爽快之极,自受伤以来,心情从未如此畅快过。
他先去买了一口袋子装钱帛,再到北城买了鱼肉菜蔬,他信心渐生,一路上只是盘算如何恢复功力。回家时天色已经昏暗,才要进门,月季儿便迎了出来,担心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咦,背上怎么还背这么大一个袋子,吃得消么?”接过来一看,诧异道:“你哪里了这么多钱!”
秦征笑了笑,还没回答,便听背后6叶儿的声音道:“赢回来的。”秦征一回头,笑道:“原来你一路跟着我。早知道我在赌场里头就该更狠手些,赢多点钱好养老。”
6叶儿呸了一声,月季儿反而欢喜道:“好了好了,秦征哥哥会开玩笑了,太好了。我去煮饭烧鱼,你们先去见见刘家姐夫。”
秦征和6叶儿齐声问道:“刘家姐夫?”
月季儿道:“臧姐姐的夫婿啊,他刚刚回来不久,我和他解释了好一会,他才晓得我们借住的缘故。现在正在内屋照看兴弟。”
三人进门,内屋之人听到响动也掀开帷帐出来,秦征与他目光一接,同时脱口道:“怎么是你!”
内屋出来的人,竟然便是刚才在赌场中遇到的刘裕!
秦征笑道:“臧谷主挑了个好女婿啊!”
刘裕嘿嘿道:“我说京口赌场哪里冒出来这样的人物,原来是当代心魔大驾光临!”
月季儿奇道:“你们认识?”
秦征与刘裕对笑不语,6叶儿道:“赌友而已。 网此之谓臭味相投!”
刘裕笑道:“本来还想下次能赢他,但既知是心宗巨擘,以后可不敢跟他赌了。”
门呀一声响,臧爱亲采了草药回来,见到刘裕,眼睛红红的,柔声道:“你又去赌了?”
刘裕见到妻子也是一怔,他成亲得早,比臧爱亲小了两三岁,臧爱亲于他如妻亦如姐,爱意之外又带着敬重,这时被臧爱亲抓住他回家之前还偷偷去赌博,不由得有些难堪。
臧爱亲因有客人在,再不提半句不满的话,只是接过菜篮道:“北府军军规严厉,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去做一顿好的让你开开胃吧。季儿妹妹,你帮我熬药。叶儿妹妹,你帮我照看一下兴弟。”
厅中只剩两人后,秦征道:“你娶了个好老婆。”
刘裕原本表情有些僵,这时才笑道:“十年浪荡,一事无成,只有这个老婆拿得出手!只可惜我也没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
秦征道:“我想以她的性情,也不见得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你多回来陪陪她就好了。”
刘裕摇头道:“别的还好,这个最难。我纵有心,但身在军中,岂是由得自己的?你才从北方来,应该知道天下大乱将起,往后回家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得了。”随即挥手道:“今日有幸与秦心圣结识,那是当浮一大白[浮:违反酒令被罚饮酒;白:罚酒用的酒杯。浮一大白原指罚饮一大杯酒。后指满饮一大杯酒。]的高兴事!不说那些了!”
秦征怅然道:“叫我秦征吧,心圣云云,别人现在好意思叫,我都不好意思听。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便连寻常学武之人都不如了,还谈什么圣、魔?”
刘裕道:“我人在江东,却也听江湖上盛传你孤身一人逼天都峰、挑宗极门的豪情壮举,最后虽然被宗极门掌门王聃衍打败,但能将天下第一大派逼到那个地步已是虽败犹荣了!那些自诩正道的人额手称庆,我辈却是扼腕叹息。”
秦征脱口一笑,道:“江湖上说我被王聃衍打败了?”
刘裕道:“难道不是?”
秦征哈哈一笑,道:“罢了,就算是被他打败吧,反正现在我也无所谓了。”
刘裕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兄能否告知一二?”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秦征便将上天都峰前后的事情说与刘裕听,他多日来郁郁寡欢,这时一打开话匣子便如黄河决堤,再也止不住,一直说到日沉天黑,臧爱亲早摆上了饭菜,刘裕一边吃饭一边破口大骂宗极门无耻,饭吃完了,秦征才讲了一小半,臧爱亲她们便躲入内间休息,留两个男人在外头联床夜话,刘裕对妻子道:“拿酒来,我一边喝酒,一边陪秦兄弟说话。”
两人就在床上喝酒叙话,刘裕喝一杯酒,骂一句王聃衍,再喝一杯酒,骂一句陶宗孺,最后忍不住连秦渭孙宗乙也被他骂了。骂王聃衍无耻,骂陶宗孺虚伪,骂秦渭孙宗乙则是骂他们糊涂。
秦征道:“我中了他们的计谋,输了就是输了,现在倒也无怨。”
刘裕哼道:“那他们干脆改叫千机门算了!既是武道宗派,自然应该光明正大地比武决战,现在却搞出这么多阴谋诡计,对外还宣称秦兄你是被王聃衍打败的,将事情真相遮掩得一点不漏,这帮人真是无耻。大晋用这样一帮人做护国武宗,也是国家之耻。”
他又问秦征:“兄弟,事已至此,纠缠过往无益,只是你以后怎么打算呢?”
秦征虽已振作,心中灰懒之意尚有残余,懒洋洋道:“放在以往,我有大仇未报,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我都必要设法克服,又自恃是玄家后人,心魔转世,便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度过难关。但现在……现在我算什么呢!我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玄家后人,所谓报仇壮举已经变成了一场笑话。更不是什么心魔血脉,说到底不过是我爹爹在路边捡来的孤儿野种,连是胡是汉都弄不明白,芸芸众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的死活于天下根本就没什么打紧的。往后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挨到命终就算完,哪里还有什么打算。”
刘裕闻言颜色剧变,眼光中带着不悦,冷笑道:“大丈夫处世贵于自立,什么玄家家世,什么心魔传承,都是狗屁!我便是我,你便是你!头顶天,脚立地!管他什么家世、传承!难道没有这些,我们便活不下去了?”
秦征被刘裕说得心头一动,又听他哼了一声道:“男儿是龙是蛇,是虎是猫,又与祖上何关?其实我一开始也没听说过什么玄家,更不晓得玄家有什么了不起,但你秦征做的事情却是震动天下,大合我的胃口!在桃源救危救难,在天都一人横行,那真是一条好汉!那些没出息的家伙才要去攀附家族,做人的孙子,像你我这样的人,会当开宗派,立国家,做人的祖宗!这才不枉了在这人间走一遭!”
他醉意已浓,说完这几句话后将杯子一扔,就倒在床上睡了。秦征却被刘裕这几句霹雳雷霆般的豪言说得五内翻腾,心道:“刘裕说的没错,没有玄家,我就活不下去了么?不是心魔转世,我自己就不能自立么?没有家族背景,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开出一个家族来;不是心魔转世,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成魔成圣?在这人世间走一趟,给人做子做孙又有什么意思!当如刘裕所说,给人做祖做宗,那才是大好男儿!”
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和严三畏相见,自己为体内的“心魔”会否觉醒而纠结,严三畏不也告诉自己:“你也不要想太多,凡事顺其自然便可。无论方祖师的心种是否觉醒,总之你就是秦征。该来的,你抗拒他也要来,不会来的,你强求也无用。”
秦征默念“你就是秦征”五字,蓦然醒悟:“其实严先生只怕早看出我不是什么心魔转世了!但他却仍然对我甚是看重,只因他看重的,也不是那所谓的血脉传承,而是我自己!”
他当初听臧爱亲之劝,向死之心渐去;赌场现心力犹存,便有振作之意;今夜再听刘裕一席话,更是振聋聩、醍醐灌顶,念头至此,秦征信心彻底重建,一腔豪情过后又转归平静,他再试图运气,却仍然是运无可运,但他这时已不再轻易灰心,便索性不搭理什么真气感应,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衡,渐渐睡去。
刘裕哼道:“阁下也不是普通人。”他指着桌面财物道:“你若能再掷出一个雉,这些东西,便由你通通带走。若掷不出来,那这只手难免要吃我一刀!”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头,却带着深沉的算计与心机,若换了个千门高手在此,在此压力与诱惑下必定技痒出招,但若真个要雉便能得雉,旁观赌徒必以为异,舆论风向也将扭转,那时刘裕便可再做文章。
秦征却微笑道:“不必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我打不过你们,你要动刀便动刀吧。”
刘裕的眼神更见诧异了,诧异之中又带着几分欣赏,问道:“赌了这么久,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秦征答道:“不敢,区区左冰。”
刘裕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好,你走吧。”指着桌上财物道:“东西也是你的了。”
众军官一惊,齐声道:“寄奴!”
刘裕挥手道:“咱们北府将士,愿赌服输!区区钱帛何足挂齿,回头杀几个索虏、立几项军功便赚回来了。”
这几句话豪气逼人,围观赌徒纷纷喝彩,秦征也不推辞,就道:“那谢过刘将军了。”
刘裕道:“我还不是将军。”
秦征笑道:“迟早会是的。”
刘裕放声笑道:“迟早?若再迟些,怕不止是将军!”
秦征也是一笑,随手将黄金钱帛塞入菜篮,告辞道:“山高水长,祝君高升。 ”
刘裕傲然道:“若再见面,定要赢你!”
秦征哈哈大笑出门,赌坊内闷中带暖,一出门就寒风如刀,但秦征却甚是心中却爽快之极,自受伤以来,心情从未如此畅快过。
他先去买了一口袋子装钱帛,再到北城买了鱼肉菜蔬,他信心渐生,一路上只是盘算如何恢复功力。回家时天色已经昏暗,才要进门,月季儿便迎了出来,担心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咦,背上怎么还背这么大一个袋子,吃得消么?”接过来一看,诧异道:“你哪里了这么多钱!”
秦征笑了笑,还没回答,便听背后6叶儿的声音道:“赢回来的。”秦征一回头,笑道:“原来你一路跟着我。早知道我在赌场里头就该更狠手些,赢多点钱好养老。”
6叶儿呸了一声,月季儿反而欢喜道:“好了好了,秦征哥哥会开玩笑了,太好了。我去煮饭烧鱼,你们先去见见刘家姐夫。”
秦征和6叶儿齐声问道:“刘家姐夫?”
月季儿道:“臧姐姐的夫婿啊,他刚刚回来不久,我和他解释了好一会,他才晓得我们借住的缘故。现在正在内屋照看兴弟。”
三人进门,内屋之人听到响动也掀开帷帐出来,秦征与他目光一接,同时脱口道:“怎么是你!”
内屋出来的人,竟然便是刚才在赌场中遇到的刘裕!
秦征笑道:“臧谷主挑了个好女婿啊!”
刘裕嘿嘿道:“我说京口赌场哪里冒出来这样的人物,原来是当代心魔大驾光临!”
月季儿奇道:“你们认识?”
秦征与刘裕对笑不语,6叶儿道:“赌友而已。 网此之谓臭味相投!”
刘裕笑道:“本来还想下次能赢他,但既知是心宗巨擘,以后可不敢跟他赌了。”
门呀一声响,臧爱亲采了草药回来,见到刘裕,眼睛红红的,柔声道:“你又去赌了?”
刘裕见到妻子也是一怔,他成亲得早,比臧爱亲小了两三岁,臧爱亲于他如妻亦如姐,爱意之外又带着敬重,这时被臧爱亲抓住他回家之前还偷偷去赌博,不由得有些难堪。
臧爱亲因有客人在,再不提半句不满的话,只是接过菜篮道:“北府军军规严厉,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去做一顿好的让你开开胃吧。季儿妹妹,你帮我熬药。叶儿妹妹,你帮我照看一下兴弟。”
厅中只剩两人后,秦征道:“你娶了个好老婆。”
刘裕原本表情有些僵,这时才笑道:“十年浪荡,一事无成,只有这个老婆拿得出手!只可惜我也没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
秦征道:“我想以她的性情,也不见得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你多回来陪陪她就好了。”
刘裕摇头道:“别的还好,这个最难。我纵有心,但身在军中,岂是由得自己的?你才从北方来,应该知道天下大乱将起,往后回家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得了。”随即挥手道:“今日有幸与秦心圣结识,那是当浮一大白[浮:违反酒令被罚饮酒;白:罚酒用的酒杯。浮一大白原指罚饮一大杯酒。后指满饮一大杯酒。]的高兴事!不说那些了!”
秦征怅然道:“叫我秦征吧,心圣云云,别人现在好意思叫,我都不好意思听。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便连寻常学武之人都不如了,还谈什么圣、魔?”
刘裕道:“我人在江东,却也听江湖上盛传你孤身一人逼天都峰、挑宗极门的豪情壮举,最后虽然被宗极门掌门王聃衍打败,但能将天下第一大派逼到那个地步已是虽败犹荣了!那些自诩正道的人额手称庆,我辈却是扼腕叹息。”
秦征脱口一笑,道:“江湖上说我被王聃衍打败了?”
刘裕道:“难道不是?”
秦征哈哈一笑,道:“罢了,就算是被他打败吧,反正现在我也无所谓了。”
刘裕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兄能否告知一二?”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秦征便将上天都峰前后的事情说与刘裕听,他多日来郁郁寡欢,这时一打开话匣子便如黄河决堤,再也止不住,一直说到日沉天黑,臧爱亲早摆上了饭菜,刘裕一边吃饭一边破口大骂宗极门无耻,饭吃完了,秦征才讲了一小半,臧爱亲她们便躲入内间休息,留两个男人在外头联床夜话,刘裕对妻子道:“拿酒来,我一边喝酒,一边陪秦兄弟说话。”
两人就在床上喝酒叙话,刘裕喝一杯酒,骂一句王聃衍,再喝一杯酒,骂一句陶宗孺,最后忍不住连秦渭孙宗乙也被他骂了。骂王聃衍无耻,骂陶宗孺虚伪,骂秦渭孙宗乙则是骂他们糊涂。
秦征道:“我中了他们的计谋,输了就是输了,现在倒也无怨。”
刘裕哼道:“那他们干脆改叫千机门算了!既是武道宗派,自然应该光明正大地比武决战,现在却搞出这么多阴谋诡计,对外还宣称秦兄你是被王聃衍打败的,将事情真相遮掩得一点不漏,这帮人真是无耻。大晋用这样一帮人做护国武宗,也是国家之耻。”
他又问秦征:“兄弟,事已至此,纠缠过往无益,只是你以后怎么打算呢?”
秦征虽已振作,心中灰懒之意尚有残余,懒洋洋道:“放在以往,我有大仇未报,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我都必要设法克服,又自恃是玄家后人,心魔转世,便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度过难关。但现在……现在我算什么呢!我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玄家后人,所谓报仇壮举已经变成了一场笑话。更不是什么心魔血脉,说到底不过是我爹爹在路边捡来的孤儿野种,连是胡是汉都弄不明白,芸芸众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的死活于天下根本就没什么打紧的。往后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挨到命终就算完,哪里还有什么打算。”
刘裕闻言颜色剧变,眼光中带着不悦,冷笑道:“大丈夫处世贵于自立,什么玄家家世,什么心魔传承,都是狗屁!我便是我,你便是你!头顶天,脚立地!管他什么家世、传承!难道没有这些,我们便活不下去了?”
秦征被刘裕说得心头一动,又听他哼了一声道:“男儿是龙是蛇,是虎是猫,又与祖上何关?其实我一开始也没听说过什么玄家,更不晓得玄家有什么了不起,但你秦征做的事情却是震动天下,大合我的胃口!在桃源救危救难,在天都一人横行,那真是一条好汉!那些没出息的家伙才要去攀附家族,做人的孙子,像你我这样的人,会当开宗派,立国家,做人的祖宗!这才不枉了在这人间走一遭!”
他醉意已浓,说完这几句话后将杯子一扔,就倒在床上睡了。秦征却被刘裕这几句霹雳雷霆般的豪言说得五内翻腾,心道:“刘裕说的没错,没有玄家,我就活不下去了么?不是心魔转世,我自己就不能自立么?没有家族背景,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开出一个家族来;不是心魔转世,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成魔成圣?在这人世间走一趟,给人做子做孙又有什么意思!当如刘裕所说,给人做祖做宗,那才是大好男儿!”
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和严三畏相见,自己为体内的“心魔”会否觉醒而纠结,严三畏不也告诉自己:“你也不要想太多,凡事顺其自然便可。无论方祖师的心种是否觉醒,总之你就是秦征。该来的,你抗拒他也要来,不会来的,你强求也无用。”
秦征默念“你就是秦征”五字,蓦然醒悟:“其实严先生只怕早看出我不是什么心魔转世了!但他却仍然对我甚是看重,只因他看重的,也不是那所谓的血脉传承,而是我自己!”
他当初听臧爱亲之劝,向死之心渐去;赌场现心力犹存,便有振作之意;今夜再听刘裕一席话,更是振聋聩、醍醐灌顶,念头至此,秦征信心彻底重建,一腔豪情过后又转归平静,他再试图运气,却仍然是运无可运,但他这时已不再轻易灰心,便索性不搭理什么真气感应,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衡,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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