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65 第六十五章 二嫂
- 66 第六十六章 就是要坑你
- 67 第六十七章 顾式打脸
- 68 第六十八章 气晕了
- 69 第六十九章 牛嚼牡丹
- 70 第七十章 秀色可餐
- 71 第七十一章 打哑谜
- 72 第七十二章 夫妻诗话
- 73 第七十三章 开水白菜
- 74 第七十四章 狠毒计
- 75 第七十五章 点地梅
- 76 第七十六章 厚黑论
- 77 第七十七章 相思病
- 78 第七十八章 气死你
- 79 第七十九章 不要脸
- 80 第八十章 秦淮十里
- 81 第八十一章 沈铁算盘
- 82 第八十二章 锦鲤池
- 83 第八十四章 小夫妻
- 84 第八十四章 干娘
- 85 第八十五章 二爷善心
- 86 第八十六章 醒酒汤
- 87 第八十七章 中秋灯会
- 88 第八十八章 风雷定
- 89 第八十九章 暗棋已落
- 90 第九十章 出题
- 91 第九十一章 筵席散
- 92 第九十二章 狠毒二爷
- 93 第九十三章 京城消息
- 94 第九十四章 新年节礼
- 95 第九十五章 落第投河
- 96 第九十六章 藏锋二爷
- 97 第九十七章 葵夏园
- 98 第九十八章 碗中鱼
- 99 第九十九章 天煞孤星
- 100 第一百章 石桥落
- 101 第一零一章 怀袖归来
- 102 第一零二章 重回张府
- 103 第一零三章 毒妇
- 104 第一零四章 示威
- 105 第一零五章 掌掴宣战
- 106 第一零六章 鼻青脸肿
- 107 第一零七章 女人的罪
- 108 第一零八章 霆哥儿
- 109 第一零九章 容斋随笔
- 110 第一一零章 偷窥
- 111 第一一一章 恶报
- 112 第一一二章 八字现
- 113 第一一三章 兄弟手足
- 114 第一一四章 定风波
- 115 第一一五章 有孕
- 116 第一一六章 小高兴
- 117 第一一七章 后悔药
- 118 第一一九章 红颜祸水
- 119 第一一九章 摔茶盏
- 120 第一二零章 美色伤人
- 121 第一二一章 气头上
- 122 第一二二章 战斗力
- 123 第一二三章 更黑的
- 124 第一二四章 父子谈
- 125 第一二五章 喜得麟儿
- 126 第一二六章 胖哥儿
- 127 第一二七章 养儿日常
- 128 第一二八章 舞弊案
- 129 第一二九章 官二代
- 130 第一三零章 殿试金榜
- 131 第一三一章 扇写心
- 132 第一三二章 不负不离
- 133 第一三三章 储相
- 134 第一三四章 夺朝元
- 135 第一三五章 汪绎投河
- 136 第一三六章 大哥
- 137 第一三七章 夜魇
- 138 第一三八章 大爆发
- 139 第一三九章 仕途开
- 140 第一四零章 骇浪
- 141 第一四一章 为官之道
- 142 第一四二章 随扈
- 143 第一四三章 姐妹再见
- 144 第一四四章 色心
- 145 第一四五章 杏仁酥
- 146 第一四六章 毒杀宫女
- 147 第一四七章 陷害
- 148 第一四八章 又见沈恙
- 149 第一四九章 两面派
- 150 第一五零章 宁别院
- 151 第一五一章 取哥儿
- 152 第一五二章 妇人
- 153 第一五三章 二代们
- 154 第一五四章 咬钩
- 155 第一五五章 若改嫁
- 156 第一五六章 糟糠之妻
- 157 第一五七章 色胆包天
- 158 第一五八章 生天
- 159 第一五九章 得知
- 160 第一六零章 环环紧扣
- 161 第一六一章 耳光
- 162 第一六二章 心尖尖
- 163 第一六三章 出恶气
- 164 第一□□章 美色之祸
- 165 第一六五章 紫禁城
- 166 第一六六章 猪肝补血
- 167 第一六七章 将计就计
- 168 第一六八章 莫比乌斯环
- 169 第一六九章 左撇子
- 170 第一七零章 倒戈
- 171 第一七一章 白发
- 172 第一七二章 女先生
- 173 第一七三章 火铳
- 174 第一七四章 登徒子
- 175 第一七五章 送猪风波
- 176 第一七六章 阳春面
- 177 第一七七章 坏棋
- 178 第一七八章 护犊子
- 179 第一七九章 惩戒
- 180 第一八零章 喊雨之祸
- 181 第一八一章 作茧自缚
- 182 第一八二章 谁心黑
- 183 第一八三章 砒霜
- 184 第一八四章 笼中鸟
- 185 第一八五章 总裁官
- 186 第一八六章 峰回路转
- 187 第一八七章 九名半
- 188 第一八八章 初心不改
- 189 第一八玖章 开蒙日
- 190 第一九零章 彭氏
- 191 第一九一章 再南巡
- 192 第一九二章 缺一人
- 193 第一九三章 李卫
- 194 第一九四章 又玠
- 195 第一九五章 母与子
- 196 第一九六章 花子
- 197 第一九七章 病疾
- 198 第一九八章 毒计
- 199 第一九九章 喜脉
- 200 第二零零章 狂疾
- 201 第二零一章 好大雪
- 202 第二零二章 前明冤案
- 203 第二零三章 沾血的
- 204 第二零四章 废太子
- 205 第二零五章 上路
- 206 第二零六章 了断
- 207 第二零七章 噩耗
- 208 第二零八章 子欲养
- 209 第二零九章 龙眠山隐居
- 210 第二一零章 学生先生
- 211 第二一一章 钦差
- 212 第二一二章 牛鬼蛇神
- 213 第二一三章 陈氏
- 214 第二一四章 蛛丝马迹
- 215 第二一五章 归京日
- 216 第二一六章 说漏嘴
- 217 第二一七章 南山案
- 218 第二一八章 师恩
- 219 第二一九章 脱困
- 220 第二二零章 热河
- 221 第二二一章 鹿血
- 222 第二二二章 岁月女人
- 223 第二二三章 再废太子
- 224 第二二四章 谁冷酷
- 225 第二二五章 条件
- 226 第二二六章 成长
- 227 第二二七章 试金石
- 228 第二二八章 鱼儿
- 229 第二二九章 金簪
- 230 第二三零章 将夜黎明
- 231 第二三一章 一败涂地
- 232 第二三二章 盛世气象
- 233 第二三三章 困局
- 234 第二三四章 母亲
- 235 第二三五章 女人的天下
- 236 第二三六章 变轨
- 237 第二三七章 东窗事发
- 238 第二三八章 成王败寇
- 239 第二三九章 真假厚黑
- 240 第二四零章 过日子
- 241 第二四一章 相位
- 242 第二四二章 内阁学士
- 243 第二四三章 事起
- 244 第二四四章 指鹿为马
- 245 第二四五章 驾崩
- 246 第二四六章 雍正元年
- 247 第二四七章 藏头血诗
- 248 第二四八章 满门荣华
- 249 第二四九章 抄家专业户
- 250 第二五零章 红颜多薄命
- 251 第二五一章 押错宝
- 252 第二五二章 名教罪人
- 253 第二五三章 终难逃
- 254 第二五四章 暗香浮动
- 255 第二五五章 病入膏肓
- 256 第二五六章 落棋无悔
- 257 第257章 大结局(上)流年暗偷换
- 258 第258章 大结局(中)九五非至尊
- 259 第259章 大结局(下)日落紫禁城
- 260 第260章 补记墓志铭
- 261 第261章 番外石方夜无眀
- 262 第262章 番外钟恒老板有病
- 263 第263章 番外高无庸围观四爷
- 264 第264章 番外张老先生有话说(一)
- 265 第265章 番外张老先生有话说(二)
- 266 第266章 番外张老先生有话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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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点地梅
第七十五章 点地梅
两条船一路都是同行,从通州一直到江宁。
桐城靠近铜陵,上一段陆路靠近长江,整个江南的中心在江宁府,自是金陵六朝古都。
今日行船已至淮安,很快就要进入扬州的地界儿,江宁也快了。
张廷玉他们直接从扬州转道,顺着长江往上,经过江宁、铜陵,上岸之后便回桐城。
船到淮安的时候,张廷玉本来没注意,可没想到半道上船竟然被人拦了下来,说要收过河钱。
张廷玉只道:“不是只有过往的商船才收吗?我们只是顺路下来的客船。”
他们的船,要在淮安停靠一阵,上岸采买做补给,无论如何都要往码头上停靠。刚刚一靠,这收钱的就来了。
张廷玉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一路上已经见廖逢源扔出去百多两银子了。
若是普通商户还不会,可偏偏廖逢源在茶行之中算是出了名的人,走南闯北,名字都在河道衙门的册子上,想逃也逃不掉,每次遇见摊手要钱的只能乖乖给。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会轮到自己。
说句实话,张廷玉现在很不想给钱。
但前面的廖逢源一直在给张廷玉打眼色,示意他别冲动。
顾怀袖在船里看着,皱紧了眉头,运河跨越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的规矩基本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这淮安,竟然连普通的行船都要给钱,长此以往什么人有钱过河?
一面是河道衙门的盘剥,一面是漕运衙门的管制,一条运河被两只蛀虫给吃着,也难怪这水面是越来越浅了。
顾怀袖觉得讽刺,她只远远看着没说话。
那边的张廷玉也知道跟下面的人没办法说话,就算争得了一时的理儿,回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这河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更何况,治标不治本,也是困难。要把这“过河钱”的事情给解决了,可没那么简单。
暂时忍过这一时,回头再议。
张廷玉穿着也就是普通,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所以旁边那差役也是看人不起,轻蔑地掂了掂手里得银子,好歹还是让他们过了。
重新上船,张廷玉却已经直接去了廖逢源的船。
刚刚上去,廖逢源就重重地一跌脚:“说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我现在这船上装着的东西还不值钱,不算是最要紧的。若是我拉着商船回京城,那事儿可才大了。您瞧瞧方才那小东西的嘴脸,不就是个破差役吗?不管是在扬州还是京城,江宁还是杭州,换了是我的地方,直接一指头捏死他。可在河上,他们就是大爷!”
廖逢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现在官商已经开始逐渐靠拢,尤其是在富庶江南,官员跟商人的关系可算是相当密切。
廖逢源说自己伸手捏死人,病不是开玩笑。
张廷玉也没想到,过河钱都能收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前几天就已经给过廖逢源主意了,只是廖逢源事后一句话都没说,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廖逢源的心思又开始动起来了。
他请张廷玉坐下,叹了口气:“您前几日出过的主意,我思虑再三,不敢用。”
“哦?”
张廷玉自然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为难之处,却只作不知,顺着他的话来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必要遮掩了。
廖逢源叹了口气:“我一直说我说会馆的第二把交椅,可万青会馆却是我拉起来的架子。您如此心思剔透的人,难道没想过这其中的猫腻?”
张廷玉眉头一挑,一副惊诧表情,微微一按自己额头,仿佛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廖掌柜的若是不提,我全然没想到那个地方去。”
一看就知道张廷玉是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说。
廖掌柜的跟张二公子认识这几年,又怎么可能对这一位的秉性没有所知?
他也就是打趣那一句,下一句却接着方才的话说了:“原本我该是第一把交椅,人家都要喊我这里一声会长,结果平白杀出了个‘沈铁算盘’,我这位置可不就丢了吗?”
沈铁算盘?
张廷玉往日可没听说过,他皱了眉,“这名号我不曾听过,廖掌柜的尽管详细说一说。“
廖逢源这才长叹一声,将前几年拉着人在京城建立会馆的经历给说出来。
原本这廖逢源在苏杭一带乃是相当有名的茶场,本朝万岁爷登基之后就南来北往做生意了,在京城的根基很深,手里也有足够的人脉,三十年以来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南茶业。
会馆是廖逢源跟自己同乡的商人们商定过,约好了建造的。
起初只是修造的一间别院,以供大家落脚,后来觉得地方不够,就扩张成了会馆。
会馆正式落成,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结果那一年,平白出了个“沈铁算盘”。
这一位沈铁算盘,名号可大有来头。
听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出身,也不知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后来下水从商,竟然一路青云直起,财源广进。
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茶叶、盐、丝绸,也都是江南一绝。
这账房先生,便是卖布匹丝绸出来的,后来生意大了,“盐”这个字太重,不敢碰,茶要稍微轻一些。本朝各地素有饮茶之风,更何况这东西江南不缺,南北走一趟利润极高,所以沈铁算盘很快尝到了甜头,凭借雄厚的财力后来居上,力压廖逢源,活生生从廖逢源的手里挖走了这个茶行万青会馆会长的位置。
当时为表公平,乃是由众位商人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巨贾出来,坐上第一把交椅。
廖逢源一直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担心,哪里想到当初出了这个主意,等到结果出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铁算盘技高一筹,生生说服了半数以上的人,夺走了第一把交椅。
于是,廖逢源屈居第二。
这么多年,竟然真的再也没翻出去过。
廖逢源说起这沈铁算盘,一半是复杂,一半是佩服。
“你还别说,若这人跟我没有深仇大恨,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这人发了一笔横财的时候,也不过刚刚及冠,听说祖籍山东。说来,还算是一代儒商。姓沈,单名一个恙字,无表字。江南百姓称之为‘沈万三第二’,我们行内称之为‘沈铁算盘’,倒是从来没人叫他名字的。”
沈恙?
张廷玉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一位听上去却是颇为传奇了。
“方才廖掌柜的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出身,忽然发了一笔横财,这才从商?”
也就是说,在这个沈铁算盘的人生之中,这一笔“横财”才是一切的起点。
只可惜,这钱到底从哪里来,是没人知道的。
廖逢源道:“这我哪儿知道啊?整个江南人人都这样传说,可真没人知道得清楚,要不怎么都叫沈万三第二呢?巨富沈万三,不是有个聚宝盆吗?一枚大钱放进去,一生二,二生三……”
这玩笑,也就博人一笑了而已。
若这问题这么简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说了这么多,到底事情还是要扯回点上。
廖逢源最大的问题,就卡在这个沈恙的身上。
“您是不知道,这一位看着是厉害,可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他有钱,能上下打点好了官府,自家的商船不会出问题,可咱们茶行他不管啊。若真是闹起来,吃亏的只有我们这些被排挤的。唉……也真是遇得到了哟……”
一说起这个沈铁算盘,廖逢源就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若是整个茶叶行当联合抬价,必定要这一位铁算盘点头同意,所以您的问题其实是——怕铁算盘不答应?”
张廷玉总算是弄明白了。
往常一直在京城,即便回江南,结交的都是文人士子,可这“商”之一字,却似乎跟他很远。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做官,可到底做官也是一门学问。
像现在整个运河经过的地界儿,这些官儿都是蠢货。做官不能这样做,要讨好人,也得看准了讨好。与其搜刮民脂民膏,讨好一个不一定能登基的太子,还不如别趟进这浑水里,否则一个不小心直接掉脑袋。
廖逢源这边若真下得了狠心,那可是一场大风云。
所以说啊,做官这种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
张廷玉心里想着的东西很多,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极少。
廖逢源点点头:“可不是这样,只可惜张二公子在桐城,想来也不会在扬州或者江宁府停留,更不会往杭州去,等一到地方,却是无人能问了。”
“其实不然。”
张廷玉闻言,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廖逢源一怔:“二公子此话何解?”
这话简单啊。
张廷玉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起身一整湖蓝色的长袍,竟然直接走到旁边,将外面帘子一撩,外面的天光就透进来了。
远远地,邬思道还躺在那边睡觉。
张廷玉手一指那横斜着的潦倒身影,却道:“这一位朋友应当能帮您,只是他肯不肯帮,廷玉却是不知了。”
廖逢源万万没想到张廷玉竟然这样欣赏那一日胡言乱语之人。
原本廖逢源想要杀人灭口,只是碍于张廷玉在侧,虽动了杀心,却一直没动手,而今听见张廷玉说此人堪用,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人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成日喝酒,潦倒落魄,自以为有经世之才而不遇的狂人,哪里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然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想那沈铁算盘,当初不也根本名不见经传吗?
廖逢源这么一想,便知道自己是犯了大忌。他是最近两年光顾着跟沈铁算盘斗,养尊处优惯了,也就越发没个计较。
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廖逢源看了看外头对此毫不知情的邬思道,又看了一眼张廷玉,道:“多谢张二公子指点了。这件事,若是有什么进展,不管敝人是在江宁扬州还是杭州,都会悄悄差人给你送信来的。”
张廷玉眯眼笑笑,点点头,却道:“我夫人约莫还在等我,这便去了,廖掌柜的您忙活着吧。”
忙活着吧,还有得忙活呢。
张廷玉换了竹排回去,上船就看到顾怀袖在里头榻上打盹,船尾那边小石方正跟摇橹的师父说话,两个人有有说有笑的。
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进去。
青黛也昏昏欲睡,不过张廷玉一进来,她瞌睡就被吓醒了。
“二……”
刚刚想要开口,却见张廷玉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青黛于是连忙闭嘴。
不过就这么一声,顾怀袖已经掀开了眼皮子。
她本来就没睡着,自然是听见声音就知道张廷玉已经回来了。
摆摆手,顾怀袖让青黛出去,却捏了落在一边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懒洋洋问道:“谈完事儿了?”
张廷玉坐上来,往她身边躺,双手枕在脑后,轻松得很:“我在想,我若真入仕了,保不齐怎么折腾呢。”
“瞎折腾。”
顾怀袖嗤笑了一声。
她猜到张廷玉就是闲不住,要闹些事儿出来。
张廷玉慢吞吞道:“很快日子就不无聊了,有好戏看了,大家一起乐呵起来……”
顾怀袖瞬间无语,这人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出那种惊天动地的主意?
哄抬茶价,说来也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真要出了事,那就是关系到老百姓口头的事。
“茶价一涨,各地的米面、棉麻丝葛……都要跟着涨,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可是要往大了闹的。你真不怕追查到你身上来?”
往年哄抬米价的情况是出现过的,但那都是饥荒之年,东西紧缺得很。
就那还导致平明百姓大肆砸打各商行米铺,这平时哪里来的涨价的理由?
一涨,就要涨出事儿来。
不过张廷玉这个主意,也就是让茶价的上涨变快了而已。
他不出这计策,南北交通之物也迟早会涨,只是时间上推后一些。
唉。
顾怀袖暗叹了一声,自己这一位夫君的脑瓜有些神奇,她要不还是把花在吃上的时间多分一些给张廷玉吧,免得这一位爷哪天性质来了,又给人当谋士出主意,闹个天翻地覆可不好喽。
至于现在的热闹,能看则看。
顾怀袖不着急。
两个人躺着,随着那船摇啊摇,过了几日到江宁,便告别了廖逢源的大船,一路顺着长江而上,从铜陵登岸,沿陆路往桐城而去。
桐城背靠三山,环有二水,乃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
顾怀袖早先来过这里一次,想起来跟张廷玉有接触也是这时候。
故地重游,顾怀袖难免觉得有些唏嘘。
短短一年时间,变化太大。
桐城地方不大,张廷玉跟顾怀袖回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围观。
人人都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有人跟着一看,马车竟然进了桐城张家大宅,这才有人认出来,张家二公子带着二少奶奶回桐城住了。
到底是并不是很繁华的地方,民风还淳朴,不管是心地善良,或者别有目的,竟然有不少街坊邻居送一些当地的吃的过来。
顾怀袖还在张罗府里的事情,张家大宅也不小,他们只住一个院,常年看在这里的是郑伯,也是桐城本地人,这会儿正领着顾怀袖四处看。
外面的婆子喜气洋洋地端着一大堆东西来,“二少奶奶,这是街坊们送来的,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您吃个心意就成。”
盘子里的都是一些家常糕点,各式江南小吃,看上去别有意趣。
顾怀袖叫人端下去放着,又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也将京城带来的一些东西给送回去。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在这桐城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顾怀袖稳打稳扎,慢慢来,总归这日子要让自己过得舒坦才好。
张廷玉站在庭前,看顾怀袖过来了,指着那一树还在开花的点地梅道:“你该见过京城花厅那边的一丛点地梅,便是从这里移栽过去的。在那边花期短,这儿竟然还开着。”
顾怀袖掐了一朵花在指间,轻嗅一下,却道:“我不觉得二爷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想必也不是思念京城的亲人们,怕是这会儿在高兴自己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儿了。”
闻言,张廷玉顿时开怀笑起来,他伸手拿过顾怀袖掐在手里的一朵浅紫色点地梅,只轻轻一松手,任由其落地,一脚轻轻踩住,轻叹道:“知我者,怀袖也。”
作者有话要说:2更,出去吃点东西,回来继续码字。
桐城靠近铜陵,上一段陆路靠近长江,整个江南的中心在江宁府,自是金陵六朝古都。
今日行船已至淮安,很快就要进入扬州的地界儿,江宁也快了。
张廷玉他们直接从扬州转道,顺着长江往上,经过江宁、铜陵,上岸之后便回桐城。
船到淮安的时候,张廷玉本来没注意,可没想到半道上船竟然被人拦了下来,说要收过河钱。
张廷玉只道:“不是只有过往的商船才收吗?我们只是顺路下来的客船。”
他们的船,要在淮安停靠一阵,上岸采买做补给,无论如何都要往码头上停靠。刚刚一靠,这收钱的就来了。
张廷玉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一路上已经见廖逢源扔出去百多两银子了。
若是普通商户还不会,可偏偏廖逢源在茶行之中算是出了名的人,走南闯北,名字都在河道衙门的册子上,想逃也逃不掉,每次遇见摊手要钱的只能乖乖给。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会轮到自己。
说句实话,张廷玉现在很不想给钱。
但前面的廖逢源一直在给张廷玉打眼色,示意他别冲动。
顾怀袖在船里看着,皱紧了眉头,运河跨越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的规矩基本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这淮安,竟然连普通的行船都要给钱,长此以往什么人有钱过河?
一面是河道衙门的盘剥,一面是漕运衙门的管制,一条运河被两只蛀虫给吃着,也难怪这水面是越来越浅了。
顾怀袖觉得讽刺,她只远远看着没说话。
那边的张廷玉也知道跟下面的人没办法说话,就算争得了一时的理儿,回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这河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更何况,治标不治本,也是困难。要把这“过河钱”的事情给解决了,可没那么简单。
暂时忍过这一时,回头再议。
张廷玉穿着也就是普通,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所以旁边那差役也是看人不起,轻蔑地掂了掂手里得银子,好歹还是让他们过了。
重新上船,张廷玉却已经直接去了廖逢源的船。
刚刚上去,廖逢源就重重地一跌脚:“说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我现在这船上装着的东西还不值钱,不算是最要紧的。若是我拉着商船回京城,那事儿可才大了。您瞧瞧方才那小东西的嘴脸,不就是个破差役吗?不管是在扬州还是京城,江宁还是杭州,换了是我的地方,直接一指头捏死他。可在河上,他们就是大爷!”
廖逢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现在官商已经开始逐渐靠拢,尤其是在富庶江南,官员跟商人的关系可算是相当密切。
廖逢源说自己伸手捏死人,病不是开玩笑。
张廷玉也没想到,过河钱都能收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前几天就已经给过廖逢源主意了,只是廖逢源事后一句话都没说,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廖逢源的心思又开始动起来了。
他请张廷玉坐下,叹了口气:“您前几日出过的主意,我思虑再三,不敢用。”
“哦?”
张廷玉自然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为难之处,却只作不知,顺着他的话来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必要遮掩了。
廖逢源叹了口气:“我一直说我说会馆的第二把交椅,可万青会馆却是我拉起来的架子。您如此心思剔透的人,难道没想过这其中的猫腻?”
张廷玉眉头一挑,一副惊诧表情,微微一按自己额头,仿佛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廖掌柜的若是不提,我全然没想到那个地方去。”
一看就知道张廷玉是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说。
廖掌柜的跟张二公子认识这几年,又怎么可能对这一位的秉性没有所知?
他也就是打趣那一句,下一句却接着方才的话说了:“原本我该是第一把交椅,人家都要喊我这里一声会长,结果平白杀出了个‘沈铁算盘’,我这位置可不就丢了吗?”
沈铁算盘?
张廷玉往日可没听说过,他皱了眉,“这名号我不曾听过,廖掌柜的尽管详细说一说。“
廖逢源这才长叹一声,将前几年拉着人在京城建立会馆的经历给说出来。
原本这廖逢源在苏杭一带乃是相当有名的茶场,本朝万岁爷登基之后就南来北往做生意了,在京城的根基很深,手里也有足够的人脉,三十年以来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南茶业。
会馆是廖逢源跟自己同乡的商人们商定过,约好了建造的。
起初只是修造的一间别院,以供大家落脚,后来觉得地方不够,就扩张成了会馆。
会馆正式落成,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结果那一年,平白出了个“沈铁算盘”。
这一位沈铁算盘,名号可大有来头。
听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出身,也不知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后来下水从商,竟然一路青云直起,财源广进。
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茶叶、盐、丝绸,也都是江南一绝。
这账房先生,便是卖布匹丝绸出来的,后来生意大了,“盐”这个字太重,不敢碰,茶要稍微轻一些。本朝各地素有饮茶之风,更何况这东西江南不缺,南北走一趟利润极高,所以沈铁算盘很快尝到了甜头,凭借雄厚的财力后来居上,力压廖逢源,活生生从廖逢源的手里挖走了这个茶行万青会馆会长的位置。
当时为表公平,乃是由众位商人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巨贾出来,坐上第一把交椅。
廖逢源一直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担心,哪里想到当初出了这个主意,等到结果出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铁算盘技高一筹,生生说服了半数以上的人,夺走了第一把交椅。
于是,廖逢源屈居第二。
这么多年,竟然真的再也没翻出去过。
廖逢源说起这沈铁算盘,一半是复杂,一半是佩服。
“你还别说,若这人跟我没有深仇大恨,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这人发了一笔横财的时候,也不过刚刚及冠,听说祖籍山东。说来,还算是一代儒商。姓沈,单名一个恙字,无表字。江南百姓称之为‘沈万三第二’,我们行内称之为‘沈铁算盘’,倒是从来没人叫他名字的。”
沈恙?
张廷玉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一位听上去却是颇为传奇了。
“方才廖掌柜的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出身,忽然发了一笔横财,这才从商?”
也就是说,在这个沈铁算盘的人生之中,这一笔“横财”才是一切的起点。
只可惜,这钱到底从哪里来,是没人知道的。
廖逢源道:“这我哪儿知道啊?整个江南人人都这样传说,可真没人知道得清楚,要不怎么都叫沈万三第二呢?巨富沈万三,不是有个聚宝盆吗?一枚大钱放进去,一生二,二生三……”
这玩笑,也就博人一笑了而已。
若这问题这么简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说了这么多,到底事情还是要扯回点上。
廖逢源最大的问题,就卡在这个沈恙的身上。
“您是不知道,这一位看着是厉害,可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他有钱,能上下打点好了官府,自家的商船不会出问题,可咱们茶行他不管啊。若真是闹起来,吃亏的只有我们这些被排挤的。唉……也真是遇得到了哟……”
一说起这个沈铁算盘,廖逢源就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若是整个茶叶行当联合抬价,必定要这一位铁算盘点头同意,所以您的问题其实是——怕铁算盘不答应?”
张廷玉总算是弄明白了。
往常一直在京城,即便回江南,结交的都是文人士子,可这“商”之一字,却似乎跟他很远。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做官,可到底做官也是一门学问。
像现在整个运河经过的地界儿,这些官儿都是蠢货。做官不能这样做,要讨好人,也得看准了讨好。与其搜刮民脂民膏,讨好一个不一定能登基的太子,还不如别趟进这浑水里,否则一个不小心直接掉脑袋。
廖逢源这边若真下得了狠心,那可是一场大风云。
所以说啊,做官这种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
张廷玉心里想着的东西很多,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极少。
廖逢源点点头:“可不是这样,只可惜张二公子在桐城,想来也不会在扬州或者江宁府停留,更不会往杭州去,等一到地方,却是无人能问了。”
“其实不然。”
张廷玉闻言,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廖逢源一怔:“二公子此话何解?”
这话简单啊。
张廷玉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起身一整湖蓝色的长袍,竟然直接走到旁边,将外面帘子一撩,外面的天光就透进来了。
远远地,邬思道还躺在那边睡觉。
张廷玉手一指那横斜着的潦倒身影,却道:“这一位朋友应当能帮您,只是他肯不肯帮,廷玉却是不知了。”
廖逢源万万没想到张廷玉竟然这样欣赏那一日胡言乱语之人。
原本廖逢源想要杀人灭口,只是碍于张廷玉在侧,虽动了杀心,却一直没动手,而今听见张廷玉说此人堪用,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人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成日喝酒,潦倒落魄,自以为有经世之才而不遇的狂人,哪里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然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想那沈铁算盘,当初不也根本名不见经传吗?
廖逢源这么一想,便知道自己是犯了大忌。他是最近两年光顾着跟沈铁算盘斗,养尊处优惯了,也就越发没个计较。
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廖逢源看了看外头对此毫不知情的邬思道,又看了一眼张廷玉,道:“多谢张二公子指点了。这件事,若是有什么进展,不管敝人是在江宁扬州还是杭州,都会悄悄差人给你送信来的。”
张廷玉眯眼笑笑,点点头,却道:“我夫人约莫还在等我,这便去了,廖掌柜的您忙活着吧。”
忙活着吧,还有得忙活呢。
张廷玉换了竹排回去,上船就看到顾怀袖在里头榻上打盹,船尾那边小石方正跟摇橹的师父说话,两个人有有说有笑的。
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进去。
青黛也昏昏欲睡,不过张廷玉一进来,她瞌睡就被吓醒了。
“二……”
刚刚想要开口,却见张廷玉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青黛于是连忙闭嘴。
不过就这么一声,顾怀袖已经掀开了眼皮子。
她本来就没睡着,自然是听见声音就知道张廷玉已经回来了。
摆摆手,顾怀袖让青黛出去,却捏了落在一边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懒洋洋问道:“谈完事儿了?”
张廷玉坐上来,往她身边躺,双手枕在脑后,轻松得很:“我在想,我若真入仕了,保不齐怎么折腾呢。”
“瞎折腾。”
顾怀袖嗤笑了一声。
她猜到张廷玉就是闲不住,要闹些事儿出来。
张廷玉慢吞吞道:“很快日子就不无聊了,有好戏看了,大家一起乐呵起来……”
顾怀袖瞬间无语,这人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出那种惊天动地的主意?
哄抬茶价,说来也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真要出了事,那就是关系到老百姓口头的事。
“茶价一涨,各地的米面、棉麻丝葛……都要跟着涨,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可是要往大了闹的。你真不怕追查到你身上来?”
往年哄抬米价的情况是出现过的,但那都是饥荒之年,东西紧缺得很。
就那还导致平明百姓大肆砸打各商行米铺,这平时哪里来的涨价的理由?
一涨,就要涨出事儿来。
不过张廷玉这个主意,也就是让茶价的上涨变快了而已。
他不出这计策,南北交通之物也迟早会涨,只是时间上推后一些。
唉。
顾怀袖暗叹了一声,自己这一位夫君的脑瓜有些神奇,她要不还是把花在吃上的时间多分一些给张廷玉吧,免得这一位爷哪天性质来了,又给人当谋士出主意,闹个天翻地覆可不好喽。
至于现在的热闹,能看则看。
顾怀袖不着急。
两个人躺着,随着那船摇啊摇,过了几日到江宁,便告别了廖逢源的大船,一路顺着长江而上,从铜陵登岸,沿陆路往桐城而去。
桐城背靠三山,环有二水,乃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
顾怀袖早先来过这里一次,想起来跟张廷玉有接触也是这时候。
故地重游,顾怀袖难免觉得有些唏嘘。
短短一年时间,变化太大。
桐城地方不大,张廷玉跟顾怀袖回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围观。
人人都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有人跟着一看,马车竟然进了桐城张家大宅,这才有人认出来,张家二公子带着二少奶奶回桐城住了。
到底是并不是很繁华的地方,民风还淳朴,不管是心地善良,或者别有目的,竟然有不少街坊邻居送一些当地的吃的过来。
顾怀袖还在张罗府里的事情,张家大宅也不小,他们只住一个院,常年看在这里的是郑伯,也是桐城本地人,这会儿正领着顾怀袖四处看。
外面的婆子喜气洋洋地端着一大堆东西来,“二少奶奶,这是街坊们送来的,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您吃个心意就成。”
盘子里的都是一些家常糕点,各式江南小吃,看上去别有意趣。
顾怀袖叫人端下去放着,又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也将京城带来的一些东西给送回去。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在这桐城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顾怀袖稳打稳扎,慢慢来,总归这日子要让自己过得舒坦才好。
张廷玉站在庭前,看顾怀袖过来了,指着那一树还在开花的点地梅道:“你该见过京城花厅那边的一丛点地梅,便是从这里移栽过去的。在那边花期短,这儿竟然还开着。”
顾怀袖掐了一朵花在指间,轻嗅一下,却道:“我不觉得二爷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想必也不是思念京城的亲人们,怕是这会儿在高兴自己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儿了。”
闻言,张廷玉顿时开怀笑起来,他伸手拿过顾怀袖掐在手里的一朵浅紫色点地梅,只轻轻一松手,任由其落地,一脚轻轻踩住,轻叹道:“知我者,怀袖也。”
作者有话要说:2更,出去吃点东西,回来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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