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客套，没有寒暄，救援局面千钧一发，也容不得多余的环节。双方的见面，只有简单的握手和敬礼，便进入了通报最新情况，制定救援方案的环节。

    风越来越大，吹着雨水刮到人的脸上，硬生生地疼，空中更是不断撕开刺眼的闪电，紧随其后的是轰隆的雷声。

    吴队长介绍被困人员所在地区的情况，“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这的直线距离是2.6公里，不过因为要绕开一座山峰，飞行距离大约是4公里。这里属于两个山谷夹击的地方，低空飞行时山谷效应非常强烈，现在这种风力下，这片区域上空的山地湍流强度很大，飞行器降落和起飞的难度都很高。”他看了眼陈文浩一方的人员，有点不确定地追问，“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是山谷效应吧？飞船行不行？”对于直升机大队只能旁观，他还是憋了很大一口怨气，说的话难免有些情绪。

    还不等中年将官出言斥责，来自江省直升机大队（也是最先试用两艘飞船的部队）的队长，就站了出来，“好你个老吴，我们飞了那么远赶来帮忙，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说我懂不懂山谷效应？我告诉你，飞船在恶劣环境下的抗风性和稳定性绝对远超直升飞机，否则要我们来干嘛！”

    陆军的直升机部队全都隶属陆航局，然后再以大队或团的形式分到不同军区，大队长之间都是熟识。跳出来的江省大队长怼了两句，也不忘帮同行向陈文浩解释几句，“陈总，别放在心上，吴队长这直脾气特别招人烦，但人是真性情，没小心思，是条汉子。”

    陈文浩也不恼，新产品推向市场，必然遇到各种疑惑和不解，他当初做产品经理的时候，比这尴尬的场面遇得多了，这点疑问不过毛毛雨洒洒水罢了。

    他平静地回应，“我们这次来的飞行控制人员，全都有各类飞行执照，有丰富的飞行经验，我想他们都是懂山谷效应的。至于飞船行不行，马上就能检验了。俗话说得好，是马还是骡子，拉出来遛遛。”

    中年将官抬手叫停了还想说点什么的吴队长，对陈文浩说，“事况紧急，你这边需要多久可以起飞？”

    陈文浩想了想，“给我十分钟！有三件事要做：第一，飞船上还有一些救援物资，麻烦安排人搬下来。第二，为了腾出空间，每艘飞船只留一名飞行控制员和两名救援人员。第三，有没有合适的充电线路，接下来的风中飞行会加倍消耗电能，能充一点算一点。线路参数要求应该提前发过来了。”

    中年将官点点头，对身边的副官下令：“通知一团长二团长，立刻组织士兵开始卸货，他们有六分钟。”

    “是！”

    “吴队长，14名跟船的救援人员从你们直升机大队出，让尖子兵上。”

    “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一句话是对陈文浩说的，“线路早已准备好了，请陈总这边派人指导下，战士们从来没给飞船充过电。”

    ……

    ……

    徐之明用力紧了紧身上的雨衣，依然挡不住雨水借助狂乱的风力，见缝插针地钻入到雨衣里面。他第九十九次在心里发誓，如能逃过这一劫，再也不出来旅游了，安安心心做好宅男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他大学毕业后在益省的省会找了份IT的工作，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这次他换了新工作，两份工作过渡中间有十几天空档，他也不知道突然被拨了那根弦，心血来潮要出来看看远方，真太远的地方又嫌累，最终选定了省内的这个著名景区，有山有水，多么美好。

    结果，竟然遇上地震了，他和一大群人都被困在了景区里，已经大半天了，电话没信号，来时的路已经彻底被堵了。好歹大家情绪还算稳定，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救援。只是这风越来越大了，徐之明看看周围的不少老人和小孩，心生同情却无能为力，他自己也被吹得够呛。

    等到傍晚，期盼的救援终于来了，几架军用直升机发现了他们，可是风更大了，所在的缓坡又不平，直升机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降落，最后空降下两名军人又飞走了。两名军人给大家伙安了不少心，等风小点，就能获救了。

    可是，在众人的苦苦期盼中，风却越来越猛了，甚至开始下雨了，开始打雷了，开始天黑了……希望一点一点被熄灭，绝望一丝一丝在滋生，若不是现在的情况实在难以行走，恐怕有不少绝望的人就要自寻生路了。

    徐之明也是满心的沮丧，在天没黑之前，他已经仔细查看过周边的地形，经历了地震和因此引起的山体滑坡，缓坡周围除了几处还在落石的山壁，连棵茂盛一点可以遮雨挡风的树都找不到。身体健壮的年轻人或许能硬熬过一个夜晚，其他体弱或年幼者恐怕就……

    突然之间，人群开始有了骚动，风雨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徐之明抬起了为了避雨而低垂的头，才发现头顶的黑色夜幕中出现了几团明亮的光环，并不断拉近了距离。

    “这是……飞船啊！”徐之明认出了这个轮廓，他对这个新型飞行器非常感兴趣，一直有关注相关的新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使劲挥动胳膊摇着手机，“救命啊！我们在这里！”

    受他的感染，越来越多的被困者也加入了摇摆手机的行列。

    ……

    “没错，就是这里了。”

    领头的飞船上，陈文浩担任控制员，吴队长带着一名队员也在船上。三个人现在并排坐在座椅上，紧扣着安全带，但是目光都在陈文浩面前的控制平板上，此刻飞船的雷达和红外探测数据都同步链接显示在上面。

    飞船的探测功能受雷雨影响很大，精度和距离都下降了很多，之前在给定的坐标上空盘旋了一会都没有反应，直到拉低了高度才发现了被困者聚集的位置。陈文浩暗自想，之前因为飞船都交给团队测试，为防止意外，他也没对一些功能进行黑科技优化，这次事情结束，一定要把勘察设备好好改造下。

    平板上还显示着外面风速的即时数据，赫然显示为17米每秒，再大一点就要成八级风了。“再往下要当心了，乱流非常厉害！有可能会瞬间加速到25米每秒以上，甚至更高！”吴队长提醒道。这就是山谷效应的可怕，此刻大家同舟共济，之前的一点点小摩擦早就抛到了脑后。

    “放心，我们可以的，大家坐好。”陈文浩已经将飞船的模式改成了半手动控制，勘察器早有大半融入了飞船的智能控制模块中，手上的手表此刻只剩下计时功能。

    不过和许多科幻片中或是通过许多按钮开关，或是干脆意念控制飞船的场景不同，陈文浩只需要通过平板给飞船设定不同的模式和目标，智能控制模块会自动完成其他剩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