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翎辰的笑嘻嘻的讲话中，楚然能看出他和汤姆互掐的情况非常惨烈。他下手毫不留情，汤姆对付她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不是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的游戏。而是真枪实弹的对抗。在这个过程中，谁输了，谁就自动退场。

    退场不仅指他们的输赢，更是人生这场豪赌。

    安子柏发来的短信，楚然从头看到尾，看了三遍。

    短信内容很短，只是安子柏描述了楚然这次受害后，肖翎辰的反应，以及汤姆最后的结局。

    肖爸爸的态度很明确，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只是玩笑。相逢一笑泯恩仇。

    肖翎辰只能同意。

    因为肖家人握有肖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而肖爸爸占其中最大分，其次是D，再其次是肖翎辰。值得玩味的是，汤姆这个和肖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份额相对于肖奶奶。

    爸爸都是可恶的。

    楚然想到自己的老爹，非常同情肖翎辰，又觉得自己很倒霉。

    找了一个男人，家里情况居然比她还复杂。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他家里很简单的？

    楚然想到肖奶奶。

    安子柏说，肖翎辰从小和肖奶奶生活，几乎就是奶奶带大的。肖爸爸除了占据父亲的名声，以及使用父亲的名声压制肖翎辰，几乎对肖翎辰没做过一件关怀的事情。

    他们都是亲情寡薄的人。楚然觉得自己能挺过来，也不觉得肖翎辰有多可怜。只是感慨肖爸爸果然是被美色冲昏头脑。

    汤姆被肖翎辰关押后，承受楚然当初承受的心理控制，不到三天，就被肖爸爸带走。

    这个爸爸，当得阿真够偏心的。

    敲门声，肖翎辰隐忍又不耐的声音紧随其后，“亲爱的，这件衣服很难穿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知为何，听到肖翎辰的声音，楚然很像想见他。

    “拉链拉不上，你进来一下吧。”

    更衣间的插锁没有锁，肖翎辰推门而入。发现楚然并没有换衣服，愣了一下。冷不防被楚然推到墙壁上。

    肖翎辰瞪大眼睛。

    他还没见过热情如火的楚然。只是太热情，他都有些受不了。

    楚然用鼻子嗅他脸上的味道，如愿以偿看到他如玉的皮肤露出暗红，咯咯笑起来，“你知道网上曾有段时间爆出某某库事件吗？”

    肖翎辰全身紧绷，摇头，“这些事情，安子柏更感兴趣。”

    楚然解释，“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一个女的和男朋友在更衣间做了些坏事，然后被疯传到网上。”

    肖翎辰惊诧之下更加害羞，“不是说更衣间是私人场所，怎么可能装了摄像头？应该报警！”

    楚然嗤笑，“是那男人上传的。算了，事情始末不重要，难道你在这里，就没想到别的东西？”

    肖翎辰几乎站不稳脚跟，“你要拍视频？妈呀媳妇，咱们还是中规中矩好一些吧？或者可以回家尝试各种姿势。在公众场合，我有些不习惯。我紧张，你肯定会不舒服的。”

    楚然已经彻底无语。

    她很努力地勾引这家伙，奈何蠢货资质不够，居然没听懂。

    肖翎辰这么想是有道理的。

    他早知道优衣库事件，只是不想给楚然留下不正经的印象，所以把责任推给安子柏。而他看到楚然不离手的手机，以为这是她的作案工具。等楚然松懈时，抢过手机才知道他想的太多了。

    或许，楚然主动是为了安慰补偿他？

    肖翎辰发现，安子柏这个猪油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说一些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楚然扯后，“说说吧，你是怎么被汤姆整的？”

    肖翎辰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然眼神一闪，笑了一下，拉着肖翎辰走出试衣间，指了指里面的衣服，“抱起来，我一会儿回来拿。”

    两人走到附近的咖啡小筑里歇着。

    肖翎辰知道逃不过一劫，终于舍得开口。

    “我和汤姆一直不对头。最开始的时候是他请了杀手绑架我。要不是奶奶，我肯定早死了。但是爸爸用百分之三的股份威胁我，不让我声张。

    那部分股份是我妈妈留下的。爸爸作为监护人，在我未成年之前一直带位保管。但我成年之后他不愿归还。说白了，汤姆也是他的借口。”

    楚然不信，“天下哪有父亲这么对待儿子的？你可是他唯一的亲儿子！”

    肖翎辰笑容凉薄，眼睛尽是冷冽的光。楚然看得心惊，正要开口，听他说：“所以我才早有打算。”

    楚然不想问他的打算是什么，只觉得这件事会牵扯出很多人。她以前生活虽然艰苦，但从不用费心费力算计什么。

    她好像一直走得很顺。

    在酒吧驻唱，遇到失意的张琳，听她建议开始参加一些选拔赛，被导演看中，拍广告，拍电视剧，遇到损友裴影俊……裴影俊一直帮着她从默默无名小透明走到宅男女神……这也是为何裴影俊邀请，她都不会推脱的原因。

    肖翎辰也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奶奶说，她生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儿子，却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孙子，老天总算对她不算太亏。她多年念佛，就是希望我过的顺利。我也一直努力按照她期望的那样生活。”

    楚然发现，她除了“很好”，找不到其他回应的话。

    肖翎辰弯起嘴角，“你还听什么？”

    楚然始终不忘自己的初衷，“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汤姆这次博弈中，到底失去了什么！安子柏说，你为我做了很多，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莫非你故意吊我，让我心中不安？”

    “我没有那么坏。”肖翎辰叹息，“只是担心你会多想。现在看来，不告诉你才会让你多想。

    爸爸用那百分之三和我作交换，只要我放过汤姆，那就是我的。相反，我执意动这个人，他会收回我在公司所有特权。”

    楚然听说汤姆被调走，肖翎辰又是一番云淡风轻的模样……

    “所以，你为了股份屈服了？”楚然觉得这个结论和安子柏的口吻完全不符。

    肖翎辰摇头，“完全相反。我选择了后者。汤姆奄奄一息，爸爸担心闹出人命，强制接走汤姆。你放心，汤姆经过这次教训，肯定不会轻易动你了。”

    楚然瞪大眼睛，“你和意思是，你和你爸爸闹翻了？”

    “反正迟早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反而我如果一直忍气吞声，他还以为我好欺负。有时候，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线，才能赢得更多尊重。”

    “那……百分之三的股份？”

    肖翎辰也很苦恼，“那不是重点。老头子一气之下真把我在公司的所有特权停了。我认为我不能任人宰割，所以很干脆地辞职了。顺便说一句，你手中这张卡是我所有的积蓄，未来一段时间我得靠你养活。所以你得省着点花。”

    楚然反应了一下。貌似她现在没拍戏，也没收入。肖翎辰也失业，他们就是岂不双双成为下岗职工？

    她恢复身材的计划，她美容的计划，她买衣服的计划，她旅游的计划……

    楚然坐不住，“不行，我要赶回去拍戏。”

    肖翎辰说：“一个月进度，说对不对，说少不少。反正对电影的投资前期已经全部到位，我在公司的事情也算是机密，刘荣不会为难你。应该会为了你重新拍摄。”

    “这样欺负导演，我是不是得先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

    肖翎辰瞪眼，“你向他表示？表示啥？难道你忘了他在业内的名声。我告诉你，若不是你非要和刘荣合作，我肯定宁死不让他的臭名气和你沾边。这个裴影俊也是，干活忒不靠谱了，一点都不为女孩子着想。”

    楚然弯起嘴角笑，“你废话真多。”

    肖翎辰眼睛一亮，“你愿意原谅我了？”

    “我早就原谅你了。”

    “哪算哪门子原谅！我天天看你脸色，都不敢大喘气，时时刻刻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又不知道怎么道歉。楚然，放在热油中炸，放在火堆上烤，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楚然帮肖翎辰寻找合适的词汇，“你想表达煎熬？”

    肖翎辰猛地点头，“你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出我的想法。”

    “你的描述太明显，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的智商？”

    肖翎辰帮自己找理由，“我用很多比喻句，是为了强调。你用词汇，正好简明扼要。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完美？”

    “你厉害。”

    这种狗屁事都能被他说道，肖翎辰的想象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结账时，楚然看着签有肖翎辰大名的卡一阵肉疼。

    从此这张卡就是她的了。但可惜卡上的钱只会越花越少，总有一天变成零蛋。

    肖翎辰看出她的忧虑，把名下的财产想了个遍，“你不用担心跟着我流浪街头。我的房子还是很多的。实在不行，你可以把房子租出去，然后每天蹲在家安心当地主婆收房租就行。”

    楚然从收银员的手中拿回卡，说：“我突然发现，你的修辞能力，真是出人意外得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