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彻底没落了

    另一层，长公主的夫婿，毕竟是为将军，且为国而死。因而，长公主对征战沙场的将领，总是有几分好感。

    选在今日求情，也是为着长公主在，倘或她心中欢喜，或是有所不忍，开口求情......唐祭歌生还的机会，便更大了些。

    是以他不顾卫侯爷向他示意，毅然站起身，抱拳道：“臣斗胆，为唐侯爷请命。”

    他一开口，本想略过此事，而开始谈笑说话的众臣一下没了声音。便是这一曲未完的青玉案，也被拦腰斩断，只剩余音踉踉跄跄，消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殿中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安静得连此起彼伏呼吸声也分外清晰。

    楚帝将酒盏放下，笑问：“哦？卫卿所请何事？”

    虽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中的冰冷，能将一桌子尚且冒着热气的佳肴，冰冻成块。

    顾盼暗地了叹了口气，这人勇猛有余，却不会看时机，独自一人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唐侯爷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平流寇，收荆、虞、鲁、肃等十七洲，威名远扬，令敌寇闻风丧胆。只是性子莽撞，做事难免有不周全之处，已是后悔不已。还请圣上念其有悔过之心，此事又不过一场误会，从轻处置。”卫破云道，声音响亮。

    楚帝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卫侯爷一张脸却是吓得煞白，思虑过后，便要起身为自家长子说上几句话，宋长束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扬声道：“卫将军此言差矣。”

    他一开口，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日，本官与燕大人前往明月楼，先是遇见了宋大人——那时便有几分争执，不过惦念着宋大人年岁尚小，并不懂事，只不过提点几句，便也罢了。不料唐侯爷忽的出声——他早知我与燕大人是陈国使臣，却仍旧言语无状，肆意辱骂。本官尽力忍让，侯爷却不依不挠，诋毁嘲笑，最后更是主动向本官进攻。本官在此，代表的，乃是楚国陛下。唐侯爷对我不敬，便是对我楚国陛下不敬——如此大罪，怎的到了卫将军嘴里，就成了一场误会？”

    卫破云握紧了拳，他猜到宋长束或许不会帮他说话，却不曾想，他竟落井下石。

    既然宋长束开了口，顾盼自然也不能默不作声，便也起身开口：“既提及此事，燕某也不得不问起，那日袭击燕某人的刺客，为何至今，还无半点线索。此事发生了近两月，却一丝进展也无。倘或在我大楚，甚至不需一月，只要不超过十日的功夫，便能拿了刺客，给出一个交代。且恕燕某人说句托大的话，倘或贵国实在无力找出此人，燕某大可帮忙......无论他是什么样厉害的角色，他的背后有着多么强大的背景，燕某也能将他揪出来，绳之以法。”

    顾盼这话说得随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此事拖延至今，要么是楚国实力不济，要么，是楚帝在刻意包庇。

    说到了这个地步，赦免唐祭歌，已是彻底无望了。卫破云眸中怒火燃烧，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对贱人拨皮拆骨。

    只是他终究还是知道现处的场景，现如今首当其冲的，是救出唐祭歌，其他的，都可延后再说。

    “圣上......”

    “放肆！”楚帝怒喝，唬得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顾盼与宋长束为使臣，代表的是陈国帝王，虽然不必下跪，却也拱手作礼。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深知，卫家此次，是不能好了。

    果然，卫破云被革职下狱，卫侯爷受了牵连，连降三级，褫夺爵位，命在家静思己过。方才曾为唐祭歌所求情的官员，皆罚了一年的俸禄。

    淑宁长公主一语成谶，她虽有心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奈何有人想要作死，是拦也拦不住的。

    除此之外，楚帝还令太常司、通政司、骁卫营三方合力，必要在五日之内，查出凶手。

    三方通力合作，本该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事，尽管时限紧了些，可好歹能够寻出线索。五日之期到时，虽没能将凶手捉拿归案，却已有了其大概方向。骁卫营斗胆上书，请再给三日时间。遭了一通训斥之后，终得了允许。

    第二日晚间，骁卫营于城外五十里处一户农家，捉了一人。经过顾盼辨认，其身形与那夜的刺客一模一样。

    巧的是，此人一年前，曾在唐府住过一段时日，后离开临安，对外宣称，是要回到相隔千里之外的家乡，却不想在五十里之外被拿下。

    这人被捉住，即便是没有供述，唐祭歌也逃脱不得此罪。本来都以为此事就这么了了，不想又起波澜，卫破云竟在狱中承认，那人是他安排刺杀顾盼，只因心中对宋长束这等乱臣贼子的憎恶不屑，得知他作为使臣来到临安后，便安排了人前来。本想着当时他远在军营，最终查不到他身上，不想碰巧当日宋长束夫妇与唐祭歌起了冲突。

    听了此番言论，众人皆笑他是病急乱投医，整个人都糊涂了，楚帝更是大怒，当即叛了唐祭歌并着卫破云斩首示众，时间便在十日之后。

    卫府虽没再受牵连，却也是大门紧闭，后又传来消息，宫中一位德妃，被训斥降为了良媛。这位德妃娘娘，与卫夫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同日，十王妃病重。人人都言，卫府此次，是彻底没落了。

    闭门巷一间不起眼的屋子中，顾盼与曲清河、谢彬谈论起此事，皆是感叹。

    楚帝有意要卫家再无翻身之力，却又没赶尽杀绝，究其原因，不过是要让他们完成这最后一击。

    卫侯爷一家毕竟有功于社稷，若是做得太过，反而会落人口实。而宋长束与卫家结怨已久，卫家的落败，也是他一手促成，如今再落井下石，也是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