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节

    这样微妙的平衡，在第三天稿件终于完成后，画上了句号。

    这天，被那篇半真半假的稿子，折磨的只剩半条命的我，在哥哥轰炸半小时后，无奈的下楼吃饭，不出意外，电话准时的让人咂舌。

    这次，电话响了，却没有人动，显然是早有预谋，我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一家人，无奈的摇摇头，给白琼使了个眼色。

    白琼晃着圆滚滚的身子，晃晃悠悠的跳上桌，顺带尾巴一甩，响个不停的电话立刻安静了，一家人愣了半天，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爷爷的声音，老爸才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起身过去，将电话接起来。

    “爸！”

    “......”

    “嗯，她在”

    “......”

    “可以！”

    我很想问：什么就可以了？

    可惜这次他们并没有给我逃跑的机会，电话被按了免提，不管我想不想，爷爷的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而我除了大气都不敢出，却是什么回应都做不得。

    “凝儿，我知道你在”

    “......”

    “爷爷都一把年纪了，什么都看开了，静儿的事，我从来没责怪过你，你来看看爷爷，可好？”爷爷的话语恳切，透着股子难以抑制的哀伤。

    “爷爷！”哥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爷爷这种语调，但还是被其中的悲哀所感染，不禁唤道。

    “无碍，小宇啊，帮我劝劝凝儿，爷爷想她想的紧，让她应一声”爷爷悲切的声音，激怒了一旁旁听的妈妈。

    “殷凝！爷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打算怎么着？你要清楚，我们不欠你的，要欠也是你欠我们！”妈妈的话音颤抖，强忍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孽？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世得此逆子？

    “够了！”爸爸沉声道“这些年的怨，还不够吗？爸都原谅她了，你还要计较到什么时候？”

    “可是静......”

    “小雨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她还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为人，你又何曾了解过，眼见不一定为实”爷爷打断妈妈的话，语气中满是责备。

    白琼蹭到我身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安慰，又似了然。

    “爷爷”我吃惊的发现，原来我也一样可以发出如此干涩的声音。

    “凝儿？”爷爷激动了“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爷爷要凝儿去，那爷爷可知道，凝儿躲您的原因？”我闭了闭眼，调整了坐姿，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白琼顺毛。

    “或许以前不知，现在...爷爷也猜到了七八分，放心，爷爷心里有数”爷爷那看透生死般的语气，让在座所有人一惊。

    “爷爷，累了？”

    “嗯，凝儿可愿成全爷爷？”

    “......”

    “爸，你们打什么哑谜？”爸爸皱眉道，他总觉得着爷孙俩在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什么，只是想在最后这段日子，见见孙女”

    “爸，说什么呢，你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妈妈不禁责怪道。

    “多活这些年，足矣，哎呀，你们瞧我这老头子，年岁大了就是喜欢感春悲秋，别在意，凝儿打算什么时候来啊，爷爷留了你最爱吃的野桑果”爷爷这是**上了？

    “......”我垂着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爷爷话里有话，显然对当年的事，已有所察觉，而自己呢？如果爷爷真的想要解脱，自己该不该满足？

    “凝儿？”

    “爷爷”再开口，我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我这边的工作还没完......”

    “凝儿是又想敷衍我？”爷爷温怒道。

    “不，等我把这边处理好，就会去，到时候...凝儿陪爷爷抓鱼，爬山，爷爷，你真的确定要我去了吗？”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当然，我等你，记得提前打电话，爷爷去车站接你”

    “好！”

    这是爷爷挂电话最爽快的一次，似是怕某人后悔一样，连句再见都吝啬出口，听着嘟嘟声，我不禁摇头苦笑，是时候矫正自己当初逆天改命的错误了。

    第690节

    答应了爷爷的事，心头的大石，便压的人透不过气，而最最让人崩溃的是，怎么面对家人的疑惑。

    面对询问，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的我，只得逃命般躲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次主动送上门，给死要钱训。

    “殷凝！我要的是事实，你给我的是民俗传说，民俗传说懂不懂？那是故事，我要的是报道，是报道！”死要钱歇斯底里的吼“这就是我等了三天，足足等了三天等来的？祖宗，你耍我的吧？

    “主编，这些都是我亲耳听来的，怎么能算是故事呢？”我扬了扬眉，没办法，人家白琼本就不是人，你能指望它的见闻有多人性化？

    “重写！”死要钱一拍板，立着眼，整个脸都是抖的。

    “主编，我无能为力”我哭丧着脸“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真实的报道了”

    “哦？这么说...这次你的确有奇遇，是吗？”死要钱眼一眯，眼看着就要玩弯弯绕。

    “主编，我透句实话给你”我淡淡一笑，眨了眨眼看他。

    “哦？说！”死要钱侧耳倾听状。

    “我这次呢，的确是有那么点奇遇，只是......”

    “你别给我卖关子，说！”死要钱差点就想抬手巴上来。

    “如果我照实写，可能会变成玄幻修真小说，您看...这样的稿子，可要得？”我轻挑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就算是......你就不会，尽量人性化？”

    “主编，杂质会被封的”

    “......嗯，这篇也是不错的，好了，你出去吧，楚荧请假了，百佳暂时由你带”

    “呃......”我差点没被噎死。

    “怎么？还杵这儿干嘛？别等我改变主意”死要钱威胁性的眯起眼，十足的奸商样儿。

    这篇稿子，怎么说也是我耗尽精力的作品，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这气急败坏的打压，不过就是想要压榨点更精彩的东西。

    这压榨完毕，又扔一炸弹过来，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编！我...也请假！”

    “你才上班”死要钱瞬间黑了脸。

    “我一直都在工作，才出差回来，就赶稿，你这是剥削！”我疲惫的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看着他。

    “呃...百佳说起来家世显赫，其实就是一新人，你这样，这次的采访任务也不大，只要你陪百佳去，我放你一长假，带薪的”死要钱不容置疑的挥挥手“去吧！”

    去你妹！我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主编的办公室。

    “殷前辈”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侧头一看，一个长相甜美，满脸兴奋的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殷切的看着我“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殷凝，殷前辈吧？楚姐常提起你，说的你可神了”

    “......”楚荧！该死的，又被你卖了，是吧！

    “前辈，主编说，您是全社最靠得住的人，能和您合作，简直就是我百佳三生有幸啊”百佳谄媚的笑着。

    “呃，百...百佳是吧？”我无奈的后退数步，拉开了距离，这味道，也太刺鼻了点。

    “前辈，你讨厌我？”百佳委屈了。

    “哦，这倒不是，只是...你太香了”我揉了揉鼻子，无视某人受伤的表情，径自问道“你的采访任务是什么？”

    “荒屋，夜半人影，和诡异的哭声，据说很吓人的”百佳一说起这个，就变得兴致勃勃，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委屈。

    “哎！”一听就是个假情报，死要钱到底紧张个什么劲？偏要我陪同，这大小姐是有多金贵？

    第691节

    不管心里多么的腹诽，但也不能伸手就打笑脸人，我不得不放软语气“这次是你的第一次采访任务，一切由你安排”

    “可是...前辈，我...我还什么都不懂”百佳从小被娇惯，任性惯了，此时却有些胆怯，毕竟那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可不敢造次。

    “这种事，没什么流程，全凭运气，我就是运气好才会成为一代传奇人物”我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

    “真的？”百佳眼中闪着名为希望的光“那我们今晚就住进去，怎么样？”

    “......”看着那零星希望，莫名壮大的百佳，我有种怂恿某人犯罪的感觉。

    “好，就这么决定了，前辈，我们晚上见，我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百佳一蹦一跳的出去，全然没注意办公室里一个个揶揄的目光。

    “凝，这摆明就是个假消息，你还真就由着她这么胡搞？”杨光收回目光，把疑惑的目光望了过来。

    “嗯？难道给她弄个真的，去送死？主编舍得？”我好笑的摇摇头“总之...于我并没有什么损失，陪她玩玩又何妨？”

    “怪不得主编对你另眼相待，原来殷前辈如此透彻主编的想法，真是佩服佩服”说话的是与百佳同期进来的新人，没有特殊待遇，也没有特殊优待，现在还只是打杂，自然就有不少怨言。

    “......”我无语的看着这个夹枪带棒的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位大神。

    “小刘啊，你踢到铁板了哦”一旁的同事幸灾乐祸的道。

    “趋炎附势的狗腿，切！”小刘满脸的鄙夷。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的，对吧？为嘛会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当然，这个仇人只是单方面的。

    “吸~小刘，不要口不择言”一旁的貌似负责带他的小陈，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殷凝不是那样的人”

    “陈哥，一个连假情报都心甘情愿陪着跑路的人，不是哪样的人？”小刘心里气氛，也不管对象是谁，就顶了回去。

    “刘然！”小陈瞪着他“那么闲的话，你今晚就去伺候那位大小姐吧！”

    “......”一直旁听这两人吵，最后竟又是一菜鸟塞过来，我不禁皱了皱眉“陈言，你是不是皮痒啊”

    “小殷啊，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赶，帮帮忙，带这小子去碰碰壁，我这不是没有适合的任务吗，帮帮忙！”

    “刘然是吗？”我懒得理会陈言，倒是对这个刺头刘然很感兴趣。

    “明知故问”刘然不屑的撇开头，被杨光拍了下头。

    “小子，你捡到宝了，跟着她，就算天大的事，都会化险为夷，因为她啊，运气超好”杨光笑容灿烂“这我深有体会，相信我！”

    “喂，杨光，楚荧就没传点好毛病给你？”我不满的扬了扬眉。

    杨光嘻嘻一笑“有啊，譬如...对你的百分百信任啊什么的”

    “算了，一对活宝！”我无奈的摇摇手，对刘然道“今晚六点，门口等我”

    刘然还想说话，就被陈言拉去训斥，而我则将自己的桌子好好的收拾一番，长时间不在，边边角角都有些蒙尘了，特别是......咦？这仙人掌怎么会死掉？

    知道自己没什么时间打理，才弄了盆最好养的仙人掌，怎么还是死掉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灰败的仙人掌问。

    “哦，楚荧说要帮你照看，谁知道不照看还好，一照看，反而死掉了”陈言抽空回了我一句。

    杨光将自己精心养的发财竹端来“赔你的”

    我一看就直摆手“算了，那个她养死，给我这个，就该换我养死了”

    说完，我稍稍整理了下桌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时间在工作中流逝，很快办公室走的只剩下了刘然和我，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勾唇一笑“还有些时间，你看是你自己去吃，还是跟我凑合一顿？”

    “......”

    “走吧”我见他不说话，径自道。

    “不需要准备什么吗？”刘然这毕竟是第一次任务，不禁有些紧张。

    “不必，哦，你若觉得不妥，大可以打包点吃食过去”

    “......”刘然对这个前辈更加蔑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