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306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织造局,CPI,变化中的生活
- 307 第三百章 除夕(一)
- 308 第三百零一章 除夕(二)
- 309 第三百零二章 除夕(三)
- 310 第三百零三章 除夕(四)
- 311 第三百零四章 除夕(五)
- 312 第三百零五章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 313 第三百零六章 未来前景(一)
- 314 第三百零七章 未来前景(二)
- 315 第三百零八章 未来前景(三)
- 316 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 317 第三百一十章 你究竟是谁
- 318 第三百一十一章 消息,推测
- 319 第三百一十二章 老叔,你完了
- 320 第三百一十三章 倒霉二人组(一)
- 321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倒霉二人组(二)
- 322 第三百一十五章 陈洪出宫去了
- 323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孙淡,我要你把这件事做了
- 32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一)
- 325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二)
- 326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变
- 327 第三百二十章 急转
- 328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监也畏妻如虎
- 329 第三百二十二章 如果这样我就有办法了
- 330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其罪当剐
- 331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国法大于一切
- 332 第三百二十五章 应对
- 333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相(一)
- 334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相(二)
- 335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相(三)
- 336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相(四)
- 337 第三百三十章 毕云的建议
- 338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收服(一)
- 339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服(二)
- 340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收服(三)
- 341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厉害关节
- 342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准备
- 343 第三百三十六章 伏击
- 344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朝天一棍,春雨梨花
- 345 第三百三十八章 火绳
- 346 第三百三十九章 潜藏爪牙忍受
- 347 第三百四十章 故事里的人
- 348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一)
- 349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二)
- 350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乱了
- 351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动如山孙静远
- 352 第三百四十五章 解释
- 353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春帷,到日子了吗
- 354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一课(一)
- 355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一课(二)
- 356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课(三)
- 357 第三百五十章 纠缠(一)
- 358 第三百五十一章 纠缠(二)
- 359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纠缠(三)
- 360 第三百五十三章 纠缠(四)
- 361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夫人的愤怒
- 362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巧遇故人
- 363 第三百五十六章 预测
- 364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入闱
- 365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如我所料
- 366 第三百五十九章 第一场(一)
- 367 第三百六十章 第一场(二)
- 368 第三百六十一章 第一场(三)
- 369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考官
- 370 第三百六十三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
- 371 第三百六十四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二)
- 372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三)
- 373 第三百六十六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四)
- 374 第三百六十七章 第二场开始
- 375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考题
- 376 第三百六十九章 答题
- 377 第三百七十章 有变
- 378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家有变
- 379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接下来的两题
- 380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答
- 381 第三百七十四章 等待
- 382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流水作业,酣畅淋漓;最后八股,水到渠成
- 383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接连不断
- 384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就按静远的意思办
- 385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将为人父
- 386 第三百七十九章 会元
- 387 第三百八十章 座师
- 388 第三百八十一章 殿试
- 389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写毕
- 390 第三百八十三章 差使
- 391 第三百八十四章 河东(一)
- 392 第三百八十五章 河东(二)
- 393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河东(三)
- 394 第三百八十七章 煎熬
- 395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恶
- 396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既然没有办法,就等
- 397 第三百九十章 下一步暗着
- 398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权利的吸引力(一)
- 399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权利的吸引力(二)
- 400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权利的吸引力(三)
- 401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权利的吸引力(四)
- 402 第三百九十五章 翰林院编修
- 403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终于来了
- 404 第三百九十七章 嘉靖的狂喜(一)
- 405 第三百九十八章 嘉靖的狂喜(二)
- 406 第三百九十九章 嘉靖的狂喜(三)
- 407 第四百章 嘉靖的狂喜(四)
- 408 第四百零一章 青萍
- 409 第四百零二章 态度
- 410 第四百零三章 首辅很强硬
- 411 第四百零四章 很热闹
- 412 第四百零五章 逼迫
- 413 第四百零六章 孙大人,救命啊
- 414 第四百零七章 来一出新戏吧
- 415 第四百零八章 受众
- 416 第四百零九章 应允
- 417 第四百一十章 不用唱,就如平常一样闲聊
- 418 第四百一十一章 樱桃好吃树难栽,小品虽好口难开
- 419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给你一个机会
- 420 第四百一十三章 节目
- 421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绝倒
- 422 第四百一十五章 笑翻
- 423 第四百一十六章 喜闻乐见
- 424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笑掉下巴
- 425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本子
- 426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又有新队员加入
- 427 第四百二十章 筹措
- 428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变化
- 429 第四百二十二章 措手不及
- 430 第四百二十三章 猜忌
- 431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臣心坦荡
- 432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想法是好的,可惜
- 433 第四百二十六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一)
- 434 第四百二十七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二)
- 435 第四百二十八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三)
- 436 第四百二十九章 平生第一次
- 437 第四百三十章 议大礼
- 438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余波(一)
- 439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余波(二)
- 440 第四百三十三章 清江浦(一)
- 441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清江浦(二)
- 442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清江浦(三)
- 443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清江浦(四)
- 444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一)
- 445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二)
- 446 第四百三十八章 钱钱钱,命相连
- 447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放贷
- 448 第四百四十章 垚者,巍巍乎高山
- 449 第四百四十一章 淮安
- 450 第四百四十二章 溃堤(一)
- 451 第四百四十三章 溃堤(二)
- 452 第四百四十四章 溃堤(三)
- 453 第四百四十五章 如期举行
- 454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志气
- 455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担心
- 456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争执(一)
- 457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争执(二)
- 458 第四百五十章 要吃饭?去考试吧
- 459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亲自见识
- 460 第四百五十二章 君子论德
- 461 第四百五十三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 462 第四百五十四章 保人
- 463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唯的县试
- 464 第四百五十六章 见面
- 465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扣押
- 466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天时间
- 467 第四百五十九章 耳语
- 468 第四百六十章 赚甘
- 469 第四百六十一章 惊风
- 470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束手
- 471 第四百六十三章 捉拿
- 472 第四百六十四章 草率
- 473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抄家
- 474 第四百六十六章 空仓
- 475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归去
- 476 第四百六十八章 踏歌行
- 477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他
- 478 第四百七十章 平大师
- 479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各打五十
- 480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狠
- 481 第四百七十三章 哪有那么多规矩
- 482 第四百七十四章 消息
- 483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分歧
- 484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恳求
- 485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 486 第四百七十八章 暴戾
- 487 第四百七十九章 行险
- 488 第四百八十章 玉碎宫倾
- 489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决心
- 490 第四百八十二章 也好
- 491 第四百八十三章 醉意
- 492 第四百八十四章 赶到
- 493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夜谈
- 494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全本)
- 495 新书《天下衙门》试阅,第一章
- 987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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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毕云已经知道孙淡发了狠,他这次微服来房山本有秘密任务,原本也不想惹人注意。可刚才郭扑和木守礼实在可恶,若不教训教训他们,还真当我毕云是软蛋,没得招京城官场上的人笑话。如此一来,东厂威严何在,他毕公公威严何在?
太监们因为身有残疾,大多心理不太正常,一个个都是心胸狭窄之人。在宫中那种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弱肉强食,以牙还牙乃是生存的法则。毕云少年时虽然师从大学士李东阳,读了多年圣贤书,也养了一些浩然之气。可后来命运坎坷,胸中那口怪戾之气始终化解不开。今天若不整死这两个夯货,老毕会不开心一个月的。
孙淡这个心思正中了毕云下怀,他这次来房山也没带东厂的番子,找不到帮手,正懊恼间突然发现了韩月,不觉眼睛一亮。东厂北衙职能重复,这小子不正是个可用之人吗?
毕云朝韩月招了招手,韩月见自己被东厂的大头目留心上了,脖子后的寒毛竖了起来。硬着头皮,畏惧地走过去:“宫先生。”
毕云:“你随我出去,咱家有用你之处。”
韩月乖乖道:“宫先生要用小人,自是小人的福气,敢不从命。”
那边,孙淡见毕云安排好了一切,也知道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郭扑和木守礼拿下,若惊了客商,影响了织造局的生意可就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想让看知道毕云的身份。再说,为了安股东和商贾之心,孙淡也有意淡化织造局的官方色彩。这年头,官方的代名词是贪污、腐化和巧取豪夺,一桩生意要想做得久,就得去官府化。
于是,孙淡咳嗽一声,大声道:“既然董事会已经成立,而各位客商有等着分配丝绸份额,我决定先同董事们开个董事会,合计一下。各位远方来的客人,且到处看看,看看我织造局的情形。”
“好,先看看孙大人弄回来的织机。”众商贾也想考察一下织造局的生产能力,纷纷拱手散开,朝各大车间走去。
孙淡也不再多说话,径直带着况秀才等一众房山豪绅,新任的织造局古董朝大厅堂走去。
当然,走的时候也没招呼木守礼和郭扑二人。
可郭扑和木守礼二人刚才已经看到了织造局面的偌大利益,如何肯放手。一想到若做了织造局的股东,每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要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落到手中,他们眼睛都红了。
二人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快步走到大厅堂的门口,将大门堵上。
郭扑举起完好的左手一拦,大声道:“要想开你们这个狗屁什么会,没我郭某人在,你们就别想开成。废话少说,你们一股多少钱,我老郭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点一下头,我二话不说就扔出来。”
一个乡绅走到最前面,见郭扑突然拦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些惧怕,“郭大人,孙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让你参股。”
“呸,放屁,我郭扑是不是房山人。”
“那自然是的。”
“那我就有权力做古董,废话少说,你们一人让一成股份给我,这事就这么定了。”郭扑大声咆哮:“孙淡不给我股份,你们都是死人吗?前几天我们怎么说的?不是说话联手对付孙淡吗,怎么一转眼你们就变脸了,就被孙某人的银子都蒙住了眼睛?平日间,尔等也没少得我郭扑的好处,如今只几匹绸缎就让你们翻脸了,都他娘是白眼狼。”
郭扑这话激怒了况秀才,况秀才是房山乡绅中最年轻的一个。正因为年轻,也比普通人胆子大,却不害怕郭扑。上前道:“郭扑,你让我们分股份给你。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织造局本就是一个睡着了就能赚钱的买卖,你这么做,不是要从我们手中抢钱吗?你且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别人怕你郭扑,我却不怕。”况秀才脑子灵活,孙淡的新政一出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商机,在地产上已经大赚了一笔。
如今,又入股了织造局,受贿孙淡最大,内心之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孙大人的走狗。郭家虽然势大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可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金白银面前,天王老子都没得商量。
见况秀才当出头鸟,众人都是一阵起哄,纷纷躲在黑暗处一阵大骂。
这些房山乡绅都是有功名的人,至少也是秀才出身。多了多年书,同人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子曰过去诗云过来,将郭扑谴责得头大如斗。
在他们口中,郭扑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活脱脱的伪君子,现世的少正卯,必诛之而后快。
也只要到这个时候,孙淡这才算是尽收了房山士民之心。
舆论一边倒地倒向孙淡这一方,毕云佩服的看了孙淡一眼,心道:这个孙静远对人心的把握还真到了一个妙入毫端的地步。只不过,他这么做,将人性之中的恶利用到了及至,非圣人之道,也同他大名士的名头不合。
可是,毕云本就是太监,世俗的善恶观念在他心中只当是放屁。正如前一段日子他碰到的一个叫什么方献夫的人说过: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故纷纷说魏齐。可见圣人的所作所为,也有从权的时候。知行合一才是王道,为了一个良好的目标,采取什么手段并不怎么重要。
孙淡这家伙难道看过王阳明的书?
郭扑没想到大家如此万众一心,他本就不是一个口齿便给之人,遇到事情一味好强,一味硬来,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需要舌战群儒的场合。顿时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回了骂几句,嗓子突然倒了,变得沙哑起来。
到最后,脸眼红了,额头上才青筋也迸出来了。
木守礼见郭扑实在压不住场面,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威严地扫视众人一眼。
官毕竟是官,在官本位的古代,官家的权威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众人见木大人粉墨登场,都噤若寒蝉,同时闭上了嘴巴。
孙淡他们可以不怕,怎么说孙淡来房山之后不管是税改还是清丈土地,都是躲在幕后出阴招,整一个蔫坏。可这个木守礼做人做事,在以前都比较高调,整治起人来也颇有一手。想起他以前对付不听话的普通百姓的手段,众人心中有些畏惧。
木守礼走到大家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凡事都得讲个道理,刚才孙大人也说了,这个织造局是他为房山百姓谋的福利,里面的股东必须是房山本地人。我且问你们,郭扑是不是房山人,能不能进董事会?”他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这个问题,孙大人应该做出解释。于礼于法,我和郭扑都要进这个织造局。”
孙淡又向毕云看了一眼,毕云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妥当。
孙淡这才轻轻道:“木大人,郭大人,你们若是想进董事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众人听孙淡松口,都同时看了过来。心中却有些不满,看起来,孙淡是被木守礼和郭扑给镇住了。若这二人要进织造局,那木县丞虽然不占股份,可将来也不知道要从中黑多少钱。至于郭扑,他要的股份肯定不可能从孙淡手中分。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其他股东的利益受损失。可人家是董事长,又是知县大老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郭扑以为孙淡服了软,得意地狂笑起来:“算你识相。”
木守礼没想到孙淡就这么轻易就范,愣了愣,问:“不过什么?”
孙淡淡然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耳房商议吧。”说完,率先去了耳房。
“好,走,谁怕谁?”郭扑趾高气扬地朝耳房走去。
木守礼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跟着进了屋。
等这二人进了屋子,毕云和韩月也跟着进去了。
孙淡见他们进来,朝韩月递过去一个眼色。
“轰隆!”一声,大门关上了。
木守礼一惊,身体突然一颤。
郭扑也发觉不妙,大声道:“孙淡,你想干什么?”他突然发现毕云也跟着进来了,厉声道:“谁让他进来的,在座的都是官,一个卑贱的商人也能进来?”
毕云气坏了:“卑贱,是啊,在陛下的眼中,咱家是一个卑贱得像泥土一样的人儿。可惜,这话却不应该由你来说。”
木守礼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印证,又想起先前郭宏的离奇举动,猛地一颤,指着毕云,张大嘴巴:“你,你,你……”
“我什么我?”毕云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看着二人。
郭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喝道:“滚出去,滚出去。”
毕云朝他走出一步:“你真要咱家滚出去。”
郭扑刚才吃过毕云的大亏,对他非常畏惧:“别过来。”
毕云嘿嘿一笑,转头对孙淡说:“静远,可以开始了吗?”
孙淡沉着脸点点头:“此二人破坏陛下的新税该,还请公公将之拿下问罪。”
毕云不屑地哼了一声:“草芥一样的人物,也配让我宫二亲自出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象牙腰牌在木守礼和郭扑面前一晃:“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我就不耐烦押你们过去了。”
毕云已经知道孙淡发了狠,他这次微服来房山本有秘密任务,原本也不想惹人注意。可刚才郭扑和木守礼实在可恶,若不教训教训他们,还真当我毕云是软蛋,没得招京城官场上的人笑话。如此一来,东厂威严何在,他毕公公威严何在?
太监们因为身有残疾,大多心理不太正常,一个个都是心胸狭窄之人。在宫中那种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弱肉强食,以牙还牙乃是生存的法则。毕云少年时虽然师从大学士李东阳,读了多年圣贤书,也养了一些浩然之气。可后来命运坎坷,胸中那口怪戾之气始终化解不开。今天若不整死这两个夯货,老毕会不开心一个月的。
孙淡这个心思正中了毕云下怀,他这次来房山也没带东厂的番子,找不到帮手,正懊恼间突然发现了韩月,不觉眼睛一亮。东厂北衙职能重复,这小子不正是个可用之人吗?
毕云朝韩月招了招手,韩月见自己被东厂的大头目留心上了,脖子后的寒毛竖了起来。硬着头皮,畏惧地走过去:“宫先生。”
毕云:“你随我出去,咱家有用你之处。”
韩月乖乖道:“宫先生要用小人,自是小人的福气,敢不从命。”
那边,孙淡见毕云安排好了一切,也知道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郭扑和木守礼拿下,若惊了客商,影响了织造局的生意可就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想让看知道毕云的身份。再说,为了安股东和商贾之心,孙淡也有意淡化织造局的官方色彩。这年头,官方的代名词是贪污、腐化和巧取豪夺,一桩生意要想做得久,就得去官府化。
于是,孙淡咳嗽一声,大声道:“既然董事会已经成立,而各位客商有等着分配丝绸份额,我决定先同董事们开个董事会,合计一下。各位远方来的客人,且到处看看,看看我织造局的情形。”
“好,先看看孙大人弄回来的织机。”众商贾也想考察一下织造局的生产能力,纷纷拱手散开,朝各大车间走去。
孙淡也不再多说话,径直带着况秀才等一众房山豪绅,新任的织造局古董朝大厅堂走去。
当然,走的时候也没招呼木守礼和郭扑二人。
可郭扑和木守礼二人刚才已经看到了织造局面的偌大利益,如何肯放手。一想到若做了织造局的股东,每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要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落到手中,他们眼睛都红了。
二人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快步走到大厅堂的门口,将大门堵上。
郭扑举起完好的左手一拦,大声道:“要想开你们这个狗屁什么会,没我郭某人在,你们就别想开成。废话少说,你们一股多少钱,我老郭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点一下头,我二话不说就扔出来。”
一个乡绅走到最前面,见郭扑突然拦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些惧怕,“郭大人,孙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让你参股。”
“呸,放屁,我郭扑是不是房山人。”
“那自然是的。”
“那我就有权力做古董,废话少说,你们一人让一成股份给我,这事就这么定了。”郭扑大声咆哮:“孙淡不给我股份,你们都是死人吗?前几天我们怎么说的?不是说话联手对付孙淡吗,怎么一转眼你们就变脸了,就被孙某人的银子都蒙住了眼睛?平日间,尔等也没少得我郭扑的好处,如今只几匹绸缎就让你们翻脸了,都他娘是白眼狼。”
郭扑这话激怒了况秀才,况秀才是房山乡绅中最年轻的一个。正因为年轻,也比普通人胆子大,却不害怕郭扑。上前道:“郭扑,你让我们分股份给你。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织造局本就是一个睡着了就能赚钱的买卖,你这么做,不是要从我们手中抢钱吗?你且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别人怕你郭扑,我却不怕。”况秀才脑子灵活,孙淡的新政一出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商机,在地产上已经大赚了一笔。
如今,又入股了织造局,受贿孙淡最大,内心之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孙大人的走狗。郭家虽然势大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可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金白银面前,天王老子都没得商量。
见况秀才当出头鸟,众人都是一阵起哄,纷纷躲在黑暗处一阵大骂。
这些房山乡绅都是有功名的人,至少也是秀才出身。多了多年书,同人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子曰过去诗云过来,将郭扑谴责得头大如斗。
在他们口中,郭扑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活脱脱的伪君子,现世的少正卯,必诛之而后快。
也只要到这个时候,孙淡这才算是尽收了房山士民之心。
舆论一边倒地倒向孙淡这一方,毕云佩服的看了孙淡一眼,心道:这个孙静远对人心的把握还真到了一个妙入毫端的地步。只不过,他这么做,将人性之中的恶利用到了及至,非圣人之道,也同他大名士的名头不合。
可是,毕云本就是太监,世俗的善恶观念在他心中只当是放屁。正如前一段日子他碰到的一个叫什么方献夫的人说过: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故纷纷说魏齐。可见圣人的所作所为,也有从权的时候。知行合一才是王道,为了一个良好的目标,采取什么手段并不怎么重要。
孙淡这家伙难道看过王阳明的书?
郭扑没想到大家如此万众一心,他本就不是一个口齿便给之人,遇到事情一味好强,一味硬来,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需要舌战群儒的场合。顿时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回了骂几句,嗓子突然倒了,变得沙哑起来。
到最后,脸眼红了,额头上才青筋也迸出来了。
木守礼见郭扑实在压不住场面,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威严地扫视众人一眼。
官毕竟是官,在官本位的古代,官家的权威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众人见木大人粉墨登场,都噤若寒蝉,同时闭上了嘴巴。
孙淡他们可以不怕,怎么说孙淡来房山之后不管是税改还是清丈土地,都是躲在幕后出阴招,整一个蔫坏。可这个木守礼做人做事,在以前都比较高调,整治起人来也颇有一手。想起他以前对付不听话的普通百姓的手段,众人心中有些畏惧。
木守礼走到大家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凡事都得讲个道理,刚才孙大人也说了,这个织造局是他为房山百姓谋的福利,里面的股东必须是房山本地人。我且问你们,郭扑是不是房山人,能不能进董事会?”他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这个问题,孙大人应该做出解释。于礼于法,我和郭扑都要进这个织造局。”
孙淡又向毕云看了一眼,毕云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妥当。
孙淡这才轻轻道:“木大人,郭大人,你们若是想进董事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众人听孙淡松口,都同时看了过来。心中却有些不满,看起来,孙淡是被木守礼和郭扑给镇住了。若这二人要进织造局,那木县丞虽然不占股份,可将来也不知道要从中黑多少钱。至于郭扑,他要的股份肯定不可能从孙淡手中分。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其他股东的利益受损失。可人家是董事长,又是知县大老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郭扑以为孙淡服了软,得意地狂笑起来:“算你识相。”
木守礼没想到孙淡就这么轻易就范,愣了愣,问:“不过什么?”
孙淡淡然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耳房商议吧。”说完,率先去了耳房。
“好,走,谁怕谁?”郭扑趾高气扬地朝耳房走去。
木守礼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跟着进了屋。
等这二人进了屋子,毕云和韩月也跟着进去了。
孙淡见他们进来,朝韩月递过去一个眼色。
“轰隆!”一声,大门关上了。
木守礼一惊,身体突然一颤。
郭扑也发觉不妙,大声道:“孙淡,你想干什么?”他突然发现毕云也跟着进来了,厉声道:“谁让他进来的,在座的都是官,一个卑贱的商人也能进来?”
毕云气坏了:“卑贱,是啊,在陛下的眼中,咱家是一个卑贱得像泥土一样的人儿。可惜,这话却不应该由你来说。”
木守礼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印证,又想起先前郭宏的离奇举动,猛地一颤,指着毕云,张大嘴巴:“你,你,你……”
“我什么我?”毕云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看着二人。
郭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喝道:“滚出去,滚出去。”
毕云朝他走出一步:“你真要咱家滚出去。”
郭扑刚才吃过毕云的大亏,对他非常畏惧:“别过来。”
毕云嘿嘿一笑,转头对孙淡说:“静远,可以开始了吗?”
孙淡沉着脸点点头:“此二人破坏陛下的新税该,还请公公将之拿下问罪。”
毕云不屑地哼了一声:“草芥一样的人物,也配让我宫二亲自出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象牙腰牌在木守礼和郭扑面前一晃:“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我就不耐烦押你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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