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野人吗？看那个子，最多也就跟土狗差不多的大小，听说野人都长的人高马大的，我眼前这个，营养不良吗？

    那身影慢慢朝我这边靠近，整个轮廓也在树荫底下越来越清楚，斜阳穿过叶孔的缝隙，完全盖住了那个黑影。猎豹般的条纹，毛发像炸裂般竖了起来，嘴里露出一串白牙，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怒视着我们，嘴里还发出呜咽的咆哮声。

    狗？还是豹子？

    正撞在我思想的空档上，其余的树后突然闪出几十个同样的身影，在远处怒视着我们，全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似乎随时展开进攻！

    “鬣狗？跑……快跑！！！”邓师傅吓得结巴，他此时十分冷静，招呼着我们往深处逃，千万别回头，也别管什么鬼打墙，我是最后一个被他引着走的，那鬣狗一出现，贵哥早就带着张佳仪不见了，阿涛和弹球更是跑的不见了踪影，川子试图帮着我，邓师傅一直推搡他离开，他身上带着诸多行李，索性就没有来帮我撤离，我立刻背起玉罕，连忙跟着他们逃命。

    后背传来咻咻的冲刺声，随之爆发出一阵阵犬吠，从那群畜生的气势上来看，倘若被抓住指定被撕成碎片了。

    邓师傅一直在前头带路，我跟着他屁股后面，没几脚路，我的小腿竟然开始抽经，我没来的及叫邓师傅，他同样也没注意到我的情况，罢了，就让他逃吧，我背着玉罕，怎样也逃不远，他不过是一介导游，能在危机之时顾及大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推着玉罕让她感觉走，玉罕说什么也不肯，扑上来抱住我。

    那群鬣狗越来越近，咆哮着冲刺上来，我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玉罕，手指划过她的发梢，顺道带走了她马尾上的皮筋，长发在空中凌乱，在斜阳的照射下，像鲜血一样红艳。

    “小易，别赶我走，好吗？”玉罕淌下两道晶莹的泪光，顺着风划过脸颊，消失在空气中。

    记忆，是无声的，二十一点的上海，黑夜的寒冷比任何时刻都要刺骨许多，我站在厂房中央，面对着小艾，辱骂她是贱货，让她滚出我的视野中，她沉默无声，两行热水划过脸颊，只说了一句话：“小易，别赶我走，好吗？”

    我没有赶她走，阿兰的阴谋最终得逞，我控制不住情感的爆发，眼泪从眼眶中逃了出来，不希望以前的悲剧再度上演，狠下心，痛苦的嘶吼道：“给我滚！”

    玉罕走了，转身的一瞬间，她的眼眸里放出一丝绝望，那是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才有的疼痛。爱恨不能兼顾，我做不到，留下的永远是遗憾，罪孽会顺着这种遗憾在心头刻刀子，在某个孤单的夜晚想起往事，总是伤的痛心疾首，我为自己赎罪，不想搭上任何人！

    鬣狗在树中交叉乱窜，发疯似的朝我扑上来，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小腿已经完全抽经，根本无法移动半步，就在我即将绝望的同时，口袋里突然抓到一个枪把，我想都没想，一把抽出来，对着那群鬣狗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刺眼的绿光在眼前炸开，我双眼一阵剧痛，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信号弹在不远处爆炸，惊吓住了许多鬣狗，我开始往后边爬过去，为了求生博得一线生机。就在这时，一双柔弱的双手摸住了我的脸颊，那熟悉的声音，似曾相识的呼吸，我试图睁眼看看她的容貌，斜阳下一片纯白，晶莹的光点下，那魂牵梦绕的轮廓，小艾！

    她递给我一个东西，让我保护她，那坚硬的刀面，在抚摸下发出龙吟的怒吼，血液在沸腾，所有的燃点都在顷刻间喷发出来……

    “你渴望力量吗？”一阵陌生的声音，“给我血，我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甚至是……永生！”

    “龙牙！”黑暗之中，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死死的摁在了龙牙的刀面上，灵魂感觉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走，四肢越来越疲劳，就在燃尽那最后一点体能的时候……

    “住手！”贵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一只有力的大手阻止了我的动作，我手腕被人重击了下，龙牙“乒乓”掉在了地上，我一阵痉挛，倒在了一个坚硬的身体上，从气息上来看，应该是川子。

    “扶他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吧……”贵哥命令道川子，似乎开始独自面对鬣狗的进攻。

    “装两发信号弹！往空地上打，别碰到树干了，森林着火我们都得完全，涛子，去把黑火药拿过来，沿着空地铺成一条，千万别碰到树干了！”贵哥指挥道。

    我双眼就像上了一层白内障，除了纯白和隐约的人影，什么也看不见，邓师傅让我别动气，闭上眼睛歇息一会，这强光刺着了视网膜，失明了，但火药没进入眼球，应该没什么大碍。

    “玉……玉罕呢？”我四肢像被抽空了，艰难的伸起手问道邓师傅，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我的脸上，“我在呢，一直在你身边……”

    “那……龙牙……是你带来的吗？”我咳出一股鲜血，那是龙牙嗜血后的正常反应。

    “小易，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玉罕焦急的摁住我的胸透，我记忆一阵狂涌，根本控制不住我的肢体动作，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在黑暗中摸索她的那张脸，再次问道她：“你刚才……回来了吗？”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话音刚落，我一把抱住了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就在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她永远离开了我，就像小艾被轿车撞飞的那一刻……就像秋月替我接受了那颗子弹……

    我抓住了她的唇，毫不犹豫的含住了她的眼泪，她的舌头好冰，就像冰天雪地的一朵雪莲花，我为什么会想到雪莲花？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贵哥在高声指挥着，川子血刃鬣狗传来咆哮，阿涛弹球做着后援，邓师傅没了动静，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