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翎辰瞪了楚然几眼，觉得她太不懂事。但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情况，一直问：“可以吗？可以吗？”

    肖翎辰心浮气躁，拉住楚然的胳膊，用温柔的语调讲电话，“我等会儿再打给你。稍后详细说。”

    楚然遮住话筒，冷冷看着肖翎辰的动作，“不敢让情妹妹知道我在场，所以排开时间？”

    肖翎辰甩开手，楚然被他的力道摔倒沙发上，大叫：“姓肖的，你疯了？”

    肖翎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愧疚，又被楚然的态度激怒，“现在是什么时候？三更半夜！楚然，你认识请自己的身份，你是个有夫之妇。”

    楚然一愣，被肖翎辰暴躁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吼我？是因为那通电话？肖翎辰，你有没有搞错？”

    肖翎辰有口难辩。

    楚然表面对潘雨不介意，但其实嫉妒得要命。她要是知道她指责的电话来自潘雨，今晚肯定免不了一顿争吵。

    楚然越发觉得委屈，“我从来不自己做饭，刚才看你累了，我特意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好意？肖翎辰，你有没有心？”

    这和她做饭有什么关系？肖翎辰有些懵。

    楚然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抱怨：“我好不容易做好饭，去叫你，你居然躲在窗帘后给别的女人打电话！肖翎辰，你到底是有多心虚，才有这种小人做派？”

    肖翎辰哭笑不得，清俊的眉眼舒展开来，“你误会了。”

    长长的睫毛挂上水滴，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你肯定说我误会了。肖翎辰，你们男人就喜欢找这种借口。”

    肖翎辰松口气，摸摸楚然的头，但楚然刚做完的碰碰头让他无法下手，肖翎辰的手只能停在半空。

    “亲爱的，刚才那通电话是安子柏打来的。他来问咋家的窗帘挂上没……当然，他问的很细致，窗帘的款式、颜色、铭牌之类的都问过一遍。我估计他想照着再买一个。”

    楚然直直看着他。

    显然，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肖翎辰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好吧，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楚然说：“我刚才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还很熟悉。她是谁？”

    楚然嚣张倨傲的态度让肖翎辰再次怔愣，随即露出冬阳般温煦的微笑。

    “当然是喜欢我的女人喽。不过我不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楚然觉得他们两人的对话很幼稚。甩开他的手，“我有事要出去。”

    肖翎辰急了，“太晚了，我和一起去。”

    楚然露出一个模糊的笑，“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么晚，我去见谁？为什么事出去？”

    肖翎辰顺着她的话问出这些问题。

    楚然慢慢说：“我去见季逸飞。因为季小雨的事情。”

    肖翎辰觉得自己笑了。

    每次他面临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不想让人看清他的想法，都会用无懈可击的笑掩饰真实的内心世界。

    楚然仔细看肖翎辰每一寸反应。男人清朗的笑容没有让她失望，反而让她觉得变体生寒。

    “季逸飞说的对，我的确看不透你。即使你骗我，我都看不出来。肖翎辰，你到底带了几重面具？”

    肖翎辰叹息，“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你若信我，不管听到什么话，都会理解我。你若不信我，我的任何解释都是辩解。”

    楚然默然无语。

    他们两人就像两只刺猬。因为太贪恋对方而不停地靠近，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又露出全身尖锐的刺，不但伤了对方，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肖翎辰温声相劝，“亲爱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彼此相信的。试试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楚然眯起眼睛，赌气地看着他，“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要是让我失望，那该怎么办？那时候，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肖翎辰看了她半晌，然后猛地抱住她，紧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有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在怀里，在我心里，只要你想，我的命就是你的。”顿了顿又说：“你听不得男人的花言巧语，我就行动向你表示。”

    楚然感到手中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吓得哭出声来，“不要，你冷静些。我不要你死。”

    肖翎辰愣了一下，松开手，：“你想什么？”

    楚然看到手中的车钥匙，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坐在沙发上，“我以为你要我取你的命。”

    肖翎辰失笑，“我又不是疯子。”

    楚然举起车钥匙，和肖翎辰的脸重合，“你什么意思？”

    “你想见什么人，去哪里见面，都是你的自由。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保证自己的安全。”

    楚然咂舌。

    哎呦妈呀，这货表现得太温柔太深情，反衬她任性又不讲理。真是心急表！

    楚然终于冷静下来，肖翎辰推推她，“快去吧。别害怕。我会在后面跟着你。所以，开车别太快。”

    楚然努努嘴，难为情地站起来。走一步，三步回头，肖翎辰看着她走到门口，挥挥手，“你先走，我会在后面跟着你的。”

    客厅中的那个男人在雪白清冷的灯光下，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单，好像她就此离开真的对不起他。

    楚然抿抿嘴，认真地多看了他几眼，下定决心，和季逸飞速战速决。

    在感情中，所有的计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肖翎辰目送楚然离开，回拨电话。

    潘雨找他，是为了请他帮忙找广告。

    上次他碰了一鼻子灰，这次不想继续和潘雨搅在一起，但潘雨的借口无懈可击：你想知道安子柏为何维护我？帮我这次。

    多年前清纯的女孩已经面目全非，但现在的潘雨聪明，危险，诡异，充满让男人血脉贲张的魅力。

    肖翎辰很理解。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糟，都有其必然理由。他没有讨厌她，甚至每次和她通话、见面，心中都有一种隐隐的刺激感。

    当然，这种出于边缘的状态是有底线的。如果楚然不喜欢，他会收敛。

    肖翎辰轻笑，邀请潘雨出去见面，当然，见面地点暂定，如果四人在同一个地方“意外”碰面，一定很有趣。

    季逸飞选的地点是两人常去的京城小馆。

    见到楚然，季逸飞帮楚然拉开座位，两人相对坐下，季逸飞打响指，上菜。

    这个地方，有楚然很多回忆。但季逸飞每次都选在这个地方，却让楚然反感。

    季逸飞的淡笑一直挂在脸上，斟茶倒水很殷勤。

    楚然看着他动作，陷入沉思。

    两人坐在窗户前，谁都没率先说话。肖翎辰坐在屏风后，指了指楚然那桌饭，“和他们要一样的就行。”

    潘雨进来时，完全看到了两拨人。心中还在盘算是意外还是有意安排，就看到肖翎辰对她招手。

    楚然和季逸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发现后面相继进来的两人。

    楚然想了又想，“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大眼瞪小眼？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肖翎辰还等着。”

    季逸飞第一反应很可笑，“他知道你出来？”

    楚然被逗笑，“我们都信任彼此，当然我会向他报备行踪。”

    屏风后的肖翎辰勾勾嘴角，潘雨拿不准他是嘲讽还是开心，当下保持沉默，竖起耳朵仔细听。

    季逸飞说：“看来你们感情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楚然狐疑，夹起自己最喜欢的红烧鱼放到自己碗里，“你难道不应该说，他是花言巧语骗我的？”

    季逸飞苦笑，“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楚然，你也太小看我了。”

    楚然语塞。

    之前季逸飞一直针对肖翎辰，她对季逸飞的态度越加恶劣。但现在的季逸飞，仍是四年前舞台上那个风光霁月的学长。当下收起所有的刻薄，楚然真诚地说：“我开玩笑的。我们在家经常说这样的笑话。”

    季逸飞目光温柔，从她的发丝移到下巴，然后在脖颈处停了停，狼狈地移开视线。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当他清楚自己的心意时，一切都迟了。面前这个女孩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他看脖子以下的部分，不仅唐突了她，也是亵渎自己的感情。

    楚然不知道季逸飞心中的悸动，随口问：“那天在古典乐器行见到的那个女孩……哦，叫王月是吧？你们现在还好？”

    他和王月？

    季逸飞没反应过来，接触到楚然的目光，了然。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王月是我妹妹的朋友。她有事找我，我没法推脱。”

    楚然很遗憾，故意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真的，你们看起来挺般配的。”

    季逸飞苦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有男朋友。”

    楚然以为，他会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结婚了。”这种让她尴尬多想的话，没想到他找的这个借口，反而让她觉得心中酸涩，只能安慰他，“没事，好女孩有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