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忐忑不安望着车窗外。

    夏季，行人穿着各色衣衫，他们背后的景物在她眼中却是灰色，单调的灰色，这让桑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灰姑娘。

    欣喜过后的细细体味，得到的却是一个不一样的秋彦。

    他毕竟是青市首富苏昌的儿子。

    拍卖会场上所做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然而这件小事对桑榆来说却是大事。

    因为她很清楚整个青市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而秋彦做到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刑警，一个刑侦队长，一个神探。

    只是因为他是苏昌的儿子。

    中年男子卖的是苏昌的面子，只要在青市商场上打滚，总会或多或少和苏昌沾上一点关系，无论是敌是友，他们都会害怕苏昌的报复。

    而她桑榆又算是什么？

    以后秋彦还会当刑警吗？

    这样想来，师夜灵是不是更适合秋彦？

    “会，我还是青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队长，还是一个刑警，并且我希望一直做一个刑警。”

    秋彦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桑榆忽然低下头，心跳加快。

    ——难道他已经知道心中所想？那么为什么他始终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秋彦没有继续说话，沉默下来。

    或多或少，他能猜到桑榆现在在想些什么，猜不到的也是他不想继续往下猜的原因。

    会场上只是因为看不惯那个女演员的盛气凌人。

    出了会场后，那张始终深埋在心底，不时会闪现在脑海中的脸庞再一次跃现而出。

    ——慕容清颜。

    她是死是活？

    ——桑榆。

    她就在他的身边。

    秋彦忽然感到隐隐的恐惧。

    什么时候……

    不！应该说第一次竟然将慕容清颜和桑榆放在一起比较，难道他对慕容清颜的思念竟然淡了？

    他用尽全力在脑海中去拼凑慕容清颜的容貌。

    还是那样清晰，还是那样拥有淡淡的笑意。

    但是，为什么桑榆的脸庞也出现了？

    她不是就在他的身边？什么时候也走到了他的心中？

    “红灯！”

    桑榆的一声惊呼让秋彦从困惑中清醒，猛然踩下刹车，车辆的前轮已经超过了那条停车线，一个行人骂骂咧咧从车前走过。

    秋彦尴尬地苦笑。

    桑榆又低下了头，隐隐感到秋彦为何出神。

    那个身姿和侧影就在此时出现在秋彦的眼中，他忽然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不是脑海中，也不是虚幻，而是真实。

    秋彦不敢相信。

    太多的思念，太多的迷惑，以至于形成太多的不敢相信。

    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

    那个身影没了。

    难道只是因为出神之后产生的幻觉？

    秋彦仔细回想身影刚才出现在眼中的那种感觉。

    不！不是幻觉，是真实！

    他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那些原本缓慢运动着的，已经停歇很久的都开始跳跃，拉开车门，不管不顾跃到了人行横道线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穿梭而过。

    他四处张望、寻找。

    焦急、茫然、希望，最后却是一无所获后的不安。

    秋彦在原地打转，脚步是琐碎和局促的。

    行人们开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

    他忽然感到掉进了茫茫大海中。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找不到，只有无边无尽的海水将那一点原本还很清楚的水滴淹没，也淹没了他的希冀和喜悦。

    呼吸变得急促。

    秋彦想放声大叫，叫出那个名字。

    喇叭声忽然响起，或长或短，或响或刺耳，不过都像是在对他进行辱骂。

    桑榆呆呆地看着秋彦，一种心疼的感觉骤然在心中炸开。

    突然而无法抑制。

    她不知道这是对他的心疼还是对她自己的心疼。

    更不知道那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滚过她精致的脸庞，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回市局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谁也没有提起那件事。

    不过他们都有一种相同的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在一队办公室再次相见时的那一刻。

    他是秋彦，她是他的同学桑榆。

    唯一的差别就是她还能坐在他的身边。

    ——或许还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更好。

    桑榆这样想着的时候，两人回到了一队办公室中。

    秦玄歌正在办公室中，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口闪闪发亮的白牙，似乎正在对办公室中的夏倾穆炫耀。

    看到秋彦，秦玄歌更是亮出他爽朗的笑声。

    “秋彦，你要谢谢我。”

    桑榆奇怪地打量了一眼秦玄歌，她很奇怪他的神经是怎样长成的，多次败在秋彦手中，为何就不能让此人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或许他根本没有神经？

    秦玄歌感觉到桑榆的注视，笑容逐渐消失。

    伸手摸了摸脸，问道：“你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比秋彦帅？”

    桑榆只能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奇怪？”秦玄歌还在继续抚摸脸庞，“哪里奇怪？”

    “他不是奇怪。”夏倾穆冷哼一声，“而是脸皮厚。”

    秦玄歌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我不会计较你们对我的评价，因为脸皮厚实际上也是一种优点，更何况做我们这一行必须脸皮厚，要不然怎么破案……”

    “脸皮越厚说明破的案越多。”

    他的自我感觉永远这么良好，所以夏倾穆也只能翻了翻白眼。

    “秋彦，赶快谢我。”

    秦玄歌想起了此来的正事，走到已经来到办公桌旁的秋彦身边，再一次笑呵呵说道。

    “哦？”秋彦用这个语气词询问。

    秦玄歌瞄了一眼夏倾穆，又亮出了闪闪发光的牙齿。

    “前几天夏队长来找我帮忙，我一听就知道是关于那件案子的，于是知道你们一队一定还没有任何收获，这种忙我当然要帮……”

    “找到‘七彩蝴蝶’的线索了？”

    秋彦直接的问题打断了秦玄歌的喋喋不休。

    “哪能！”秦玄歌连连摇头，“夏队长让我帮忙去找‘七彩蝴蝶’进入青市的线索，我可不会这么蠢。”

    夏倾穆瞪起眼，腾然站起身。

    秦玄歌冲她嘿嘿一笑，伸手示意夏倾穆稍安毋躁。“国际盗窃集团‘七彩蝴蝶’的消息没有，不过却有两个和蝴蝶有关的盗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