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衡目光从几个画师笔下扫过，阴沉沉地就落在了莫少璃身上，视线触及她手里握着的帕子，眼神闪了闪，嘴角就露出一丝冷意。

    莫少璃见自己要做的已经做完，就并不想在这里久留，见杜若衡看过来，便微笑着说道：“许王妃慢慢等着，我有事要先行离……”

    “莫七姑娘，且慢！本王妃看你这帕子绣得不错，不如……”杜若衡不等莫少璃把话说完，已从椅中猛地站起身来，向她走了过去。

    莫少璃在杜若衡起身时已心生警惕，侧头快速低声对绿珠说道：“稳住她，尽量不要碰到！”

    穿越前她宫斗宅斗小说看得多，知道大肚子的事最沾染不得，尤其是像杜若衡这种非同一般的大肚子……身怀皇裔，性情诡异。

    一个不防，准能被她害死。

    杜若衡和莫少璃面对面坐着，本就离得不远，她又走得极快，不过数步就到了莫少璃近前。而后，杜若衡脚下一滑，就朝着莫少璃就扑了过去。

    莫少璃对绿珠说完话转回脸，正看见她直扑过来，神色一凝，不由呆住。

    刚才她警惕是警惕了，防范是防范了，也有了心理准备。只她虽然想到杜若衡会出幺蛾子，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狠……这势头，分明不是假摔，而是真砸啊！

    她速度既快，来势又猛，结结实实地扑了过来，莫少璃完全来不及闪避。

    况且她也不能闪躲，以杜若衡这种不要命的扑法，她若躲开，杜若衡不是会扑到地上，就是要跌到椅中，追究起来还是她的事儿。

    绿珠更没想到杜若衡会来真格的。事出突然，杜若衡又狠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情急之下只能用左边袖子遮挡，霍然抬起右手，挥起掌风向杜若衡肩头袭去。

    杜若衡敢这么耍狠，倒不是真就想着把自己摔出事儿来，她也是仗着莫少璃不敢让她摔。上次宫中御池事后，她已从宋妙口中得知莫少璃身边的丫鬟会功夫。

    但会功夫又怎么样？

    她如果胆敢来碰自己，哪怕是来扶，自己也可以趁机连她带她主子一并抓了！

    只杜若衡却没想到，绿珠对莫少璃向来有命必遵，有令必从，姑娘叫她稳住杜若衡她自然要稳，姑娘不让她碰人她就坚决不碰。

    于是，就有了这招隔空打……哦，不，扶人。

    杜若衡毫无防备，便被绿珠的掌风推得由前倾变成了后仰，连退几步。

    司棋和弄琴在杜若衡朝着莫少璃扑过去已惊呼着冲过去拉她，只杜若衡去势实在太猛，绿珠出手速度又实在太快，她们还未及挨到杜若衡，杜若衡便已从前倾变作了后仰。

    绿珠虽然迫于无奈用掌风推了杜若衡，却也不敢就让她摔倒在地上。她知道杜若衡肚子若真摔出什么事儿，即便看着和姑娘无关，她们却也拖不了干系。

    所以她在使出掌风时用了巧劲，硬生生地把杜若衡的后退变了方向，朝着莫少珊去了。

    这样，杜若衡万一收不住脚，也只会摔在莫少珊身上。

    果然如绿珠所预料，杜若衡连退几步，晃了几晃，脚步终究没站稳……就倒在了莫少珊身上。

    莫少珊“啊”的一声惨叫，被压在下面。

    她刚才也只顾对莫少璃横眉竖目了，就没怎么看别的，等她注意到杜若衡时，杜若衡已经到了她近前。

    一愣神间，她就给杜若衡当了肉垫。

    围观人群在杜若衡脚下打滑朝着莫少璃扑去时已然开始惊呼，而后见杜若衡竟忽然后退几步倒在莫少珊身上，更是一片惊叫。

    司棋弄琴对着杜若衡空抓了几下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妃后退跌到，只惊得魂飞魄散，颤着声音问道：“王妃！王妃你怎么样……可有觉得哪里不好？”

    绿珠推杜若衡的力道本就柔和，还转弯打了折扣，又有莫少珊在下面垫着，杜若衡其实几乎算得上是毫发无损。

    但她却着实被吓了一跳，懵了圈。

    她明明是朝着前面的莫七扑去的，怎么就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量拽着肩头倒在了莫三身上？

    “我……”她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动了动身子。

    好像似乎……没有哪里不好，肚子也没有期待中的不适。

    但……

    即便她哪儿哪儿都好，那也……杜若衡一把扫开司棋弄琴的手，指着莫少璃：“你……你竟敢推本王妃！”说着就势躺在莫少珊身上，蜷起身子，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莫少珊被她猛地砸到，已经觉骨折筋断，痛不可当，哪里还禁得起她如此揉搓？

    “王妃，您……您……奴家……妾要被您压死了……”

    她的哼哼声和杜若衡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乱做一团。

    莫少璃看着杜若衡，再次呆住。

    原本她以为她家后宅里的几个已是奇葩，没想到奇葩这种存在也是只有更奇，没有最奇！说好的高贵冷艳呢？曾经神仙姐姐一般的杜姑娘呢？

    怎么换了许王妃的头衔，就跟全换了个人似的？

    更让莫少璃更意外的是，杜若衡这么一说，那么一做，周围重重叠叠的围观人群里居然有人信她了。

    “小姑娘看着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心怎么这般歹毒？”

    “可不是哪？胆子也是够肥了，居然敢推许王妃！王妃肚子里……哎，话说这美貌小丫头是什么来头？”

    “我认得她，太常寺寺丞莫府家的莫七姑娘！”

    “这下莫家可惹了大麻烦了！”

    ……

    议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杜若衡眼中闪过得意，神情却越发显得痛苦，被司棋弄琴扶起来后，皱着眉捂着腹部歪在椅中。

    绿珠听着议论声，脸色就变了，低声对莫少璃道：“姑娘，奴婢没有……”

    莫少璃嘴角勾了勾，低声说道：“不是你的错，她装的！”

    雪鸢小声道：“她装得倒挺像的！竟哄得人都信了！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是的，都没有长眼睛的么？谁推她了？挨都没挨着好不好？那么，姑娘，现在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