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两种情况

    尸体的脸庞已经泛白。

    秋彦站在师启辉的尸体旁，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他仍然在揣摩师启辉残留在人间最后神情中深藏的情感，或许是因为双眼是紧闭的缘故，没有那种阴霾眼神的不时出现，此刻的师启辉让人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常年郁郁不得志的人。

    尸体是不会说谎的，秋彦深信此话。

    那么，师启辉想告诉他什么？

    最后的那一刻，师启辉又在想什么，才会留下如此的笑意？

    发紫的嘴唇是紧抿的，又是什么话让他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也不想说出来？师启辉的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冰库中的冷意让秋彦的心境很平静。

    不过，这种平静并不能带来意外的收获。

    在缺少更多线索的情况下，想要揣测出师启辉临死前保留在心中的话，无疑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

    所以，秋彦必须做些什么。

    他弯下腰，将脸庞凑近，现在师启辉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看得很清晰，不过秋彦并没有什么发现，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毕竟他不是法医，只凭肉眼观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微妙那是绝无可能。

    秋彦直起腰，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随后毫不犹豫解开了师启辉的上衣，当师启辉的上半身完全袒露在他眼中时，秋彦眼眸中的神情变得精彩起来。

    师启辉身上的肌肉块块分明，几乎没有一点赘肉。

    显然他经常做健身，像他这样年纪的人还热衷于健身很少，是什么力量促使他如此卖力？

    秋彦的手指在师启辉尸体各处轻轻按下。

    不过，以往从法医那里学来的基础知识派不上任何用处，他感觉不到那些法医所说的中毒现象。沉默了片刻，秋彦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皮套，随后从皮套中取出一根细长的软针。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忽然之间，向来平静的秋彦也感到有些紧张。

    假如最后的手段也测不出师启辉的死因，那么在不能解剖尸体的情况下，也只能当成是自然死亡了。

    虽然无法阻碍秋彦的继续侦查，但是无法辨识死因无疑会让破案的难度成倍数增加。

    稳定住了心神，他抬起了手。

    细长软针的针尖对准了师启辉的胃部。

    只停留了一秒，秋彦用上了恰到好处的力量，特制的软针准确扎入师启辉僵硬的肌肤、肌肉，不断深入。

    刚才用手指触按师启辉的肌肉时，他已经吃准了分量。

    软针继续深入，直至三分之二处，秋彦的手稳定得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戛然停止。

    食指和拇指轻轻捻动了几下，随后迅速拔出。

    秋彦再次看了一眼师启辉毫无变化的脸庞，这才举起手中的针，在灯光下观看。

    一抹笑意终于在唇角处淡淡地逸散开。

    灯光下，中空的软针前部那极难辨析的蓝色似乎正放射出妖艳的光芒，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的细细吟唱。

    越漂亮的毒越毒！

    残留在胃部的毒液终于让秋彦确认师启辉死于毒杀。

    而且能够进入胃部的毒显然是下在食物和饮水中，侦破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下来。

    收起细长软针，重新为师启辉穿好衣服，盖上白布，秋彦离开了冷库。

    回到房间中，秋彦立刻对桑榆说道：“告诉我师启辉在餐厅中的一举一动，甚至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有什么人靠近，夏倾穆立刻记下送餐服务人员以及做菜厨师，准备询问……”

    “对了，任何靠近过食物以及饮水的人也要询问。”

    夏倾穆竟然洋洋得意地看着秋彦说道：“晚了，我们已经在做这份工作了，看来你和死人的谈话也没谈出新花样。”

    秋彦看向桑榆，“还是你细致。”

    桑榆轻轻一笑，夏倾穆立刻不乐意了。

    “为什么说她不说我？我也在工作的，而且这事可是我第一个说起的。”

    “还真是倾慕先说的。”桑榆没有否认，“我刚看到师启辉进入蓝月餐厅时，倾慕就说了，既然是中毒，那一定会和食物、饮水有关……”

    “只不过，我们都没你把范围定的这么小。”

    “就是。”夏倾穆很委屈，“说不定还是在房间中喝水中的毒。”

    “不会。”秋彦摇了摇头，“房间中的情况桑榆也很清楚，根据现场判断，师启辉和童平都没有动用过房间中的任何物品……”

    “所以，我感到应该把调查范围缩小。”

    “别人查案都是范围越大越好，你倒好，反而缩小范围。”夏倾穆撇撇嘴，不满地说道，“到时候万一一无所获不是白忙一场。”

    “时间有限。”秋彦认真地解释，“而且我们的人手也有限，不见得整天不睡觉，再说假如在此范围内没有收获，那时再扩大不迟。”

    “你总有理。”夏倾穆依然不服。

    桑榆在一边偷乐，夏倾穆看到她的模样才想起已经被秋彦扯开话题。

    “好啊，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说她不说我，太狡猾了！”

    秋彦无奈摸了摸鼻子，“那就算打平好了。”

    夏倾穆一怔，“什么打平？”

    “对于师浩然的判断你可是输给我了，所以就算打平了。”

    夏倾穆依然愤愤，不过也拿秋彦没有办法。

    “其实，凶手已经留下了一条线索。”

    秋彦可不想老是和夏倾穆纠缠在无关重要的话题上，再一次扯开话题，他脸上神神秘秘的模样，果然吸引了桑榆和夏倾穆。

    “什么线索？”两人同时问道。

    秋彦从口袋中取出了那封写有下一个是谁的信，扬了扬。

    “信是在游轮上的记事本中找到的，监控你们也已经看过，之前和师启辉、童平离开的那段时间也没人进入过，那么能够悄无声息放入这封信只有两种情况。”

    夏倾穆和桑榆都被秋彦点醒，不过她们只想到一种情况，而且怎么想也只想到一种情况，不由都是一怔。

    “两种情况？”夏倾穆诧异问道。

    “对，两种。”

    “哪两种？”

    “一种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那么只有在游轮停航时，船上的工作人员所为，另一种就是……”

    “鬼做的。”

    寒意忽然间从夏倾穆和桑榆的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