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死亡的时间，等于一曲挽歌的长度。长、短、哭、笑、笑、笑，是疯狂，是扭曲，还是怀念？神不知，你不知，我不知。亡者是撒手的懦夫，生者将承担一切。”——置于口袋的一本陈旧的书

    革联国纳兰法拉

    幸存者联盟第二特编独立行动小队

    帕特里克·弗洛中士

    王后街监狱，如白昼般明亮的地方。若不是帕特里克趁车队停顿的时候溜进了车底，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功率大得吓人的探照灯发现了吧。

    当然，蹲在漆黑的车库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半，帕特里克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他站起身，走到车库门边，向外窥探着，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悄悄走了出来。

    往常如果有狂疯的协助，帕特里克只需要短短的几秒就能清楚整座监狱的构造和布局了。然而现在他必须自己一点点摸索，再制定出可行——不管合不合理，总之他可以执行——的计划。

    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帕特里克一直在观察着探照灯的运行规律。他发现，探照灯永远不会找到车库这边的位置，并且每隔三个小时，从55分到下一钟点的05分，是哨兵换岗的时间。上一次换岗的顺序是自西向东，而下一次可能是自东向西或者不变，这只能等到时间时随机应变了。

    帕特里克走出车库后，无声无息地向右边移动。与车库隔着两条车道有一栋低矮，但占地面积较广的建筑，似乎是仓库一类的房屋。房屋周边的防守比较严密，这才是引起帕特里克注意的地方。

    红外扫描标记出了敌人。仓库四面(包括大门)皆有固定两名守卫站岗，另外还有两支六人小队环绕仓库巡逻。要想溜进去几乎不可能，而灭掉他们再进去也简单不到哪去。

    帕特里克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可能性比较大的选项。他爬上紧靠车库种植的一棵树上，将全息瞄具的准星点在站岗的守卫脑门上。

    一队巡逻队刚从守卫面前走过，帕特里克便扣动扳机，快速放倒两个敌人，然后从树上跳下来，冲到仓库前，在尸体身上搜出了仓库的钥匙，打开门，把尸体丢了进去。

    他躲进大开的大门后面，计算着巡逻队走过来的时间。

    “喂！门怎么打开了？”

    “守卫呢？守卫！”

    仓库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这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开的，你们进去看看。”

    敌人并没有察觉事态的严重性，这很好。帕特里克观察着地面，灯光的照耀下，仓库出现了三个人影，正慢慢走进仓库。他悄悄又往门后躲进去了点，监视着进来的三名士兵的动向。

    这是个军械库，里面存放着大量革联国收缴来的武器装备。帕特里克将尸体藏得很深，敌人发现还需要一点时间。这时候，进来的其中一人转了个方向，朝门边走来。

    帕特里克一下从门后蹿出来，瞄准那人的脑袋扣下扳机，然后上前托住倒下来的尸体，把他轻轻放在门后。他保持在阴影中行走，以防止被门口的两个人发现，等仓库中两名敌人远离门口的时候，他从后面击毙了他们。

    返回门口，两个木偶般的步兵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帕特里克捂住一个人的嘴，迅速转身在另一个人身上开几个洞，然后拧断了被劫持步兵的脖子。

    这样算下来，还要解决九个，不过也就一眨眼的事情。

    帕特里克将仓库外的两具尸体藏到门后，出门转向左边，与一名守卫撞了个正脸。但帕特里克早有心理准备，守卫还未举枪，就已经吃了几颗子弹。他的同伴还没来得及转头，也一并倒在血泊中。

    仓库那边传来了动静，是另一支巡逻队绕一圈回来了。帕特里克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先绕到仓库的右侧，把余下两名守卫解决掉。他靠在墙边，换好弹夹，侧头瞄了一眼仓库门口。有一名步兵站在那里。

    思考片刻，帕特里克单手持枪转过身来，朝目标的位置扣住扳机，左手从腰间摸出仅剩的电浆手雷，丢进了仓库里。转身，握住握把，瞄准，仓库内正好闪出电光，帕特里克也顺势开启超负荷，迅速找出敌人的位置，替每个目标送上三颗子弹。

    大概五秒钟过后，仓库附近安静了下来，帕特里克总算是可以好好看清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了。

    军火库。准确的说，是革联国收缴的武器存放的地方。帕特里克不清楚监狱关押的都是什么人，但是从目前来看，都不可能是乖巧的绵羊。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帕特里克心想，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他仔细搜刮仓库里的炸药，将能用的都带上。多亏管理员的辛勤整理，帕特里克很快将能用上的东西补给了一遍。快速掠过陈列架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落在一把枪上。

    那是G41的步枪，经改造过的步枪晶体外露的部分闪烁着星点橙色的光。帕特里克身上将其取下，背在身后。

    凌晨三点整，哨兵已经在换岗了。每个哨塔换岗都会有十到三十秒的时间探照灯处于静止状态，帕特里克得利用这点时间做好每一步准备。

    他首先跑到了最右边哨塔的底端，刚刚换班完的哨兵爬了下来，刚一落地就被帕特里克用枪托打倒。他左右看了看，钻进了绿化带的树林里。探照灯转过来，他便卧倒躲进草丛，等探照灯一过，便匍匐前进。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帕特里克发现九点钟方向的哨塔换班了。他乘机起身，往目的地——监狱的高墙冲了过去。背靠墙根，确认周围没有人发现自己后，他开始往墙上安装炸弹。

    安装完炸弹后，哨塔的探照灯又投入到工作中，帕特里克连忙跑到哨塔的底端，避免被灯光直射。他又在哨塔的支柱上安下第二枚炸弹，进一步确保撤离时路线的安全。

    “四号，你看见什么了吗？”帕特里克听见头顶上的人这样说道。

    “那你仔细检查一下。”他又说道。

    帕特里克听罢，立刻爬上了梯子。灯光从脚底下溜了过去，再晚一秒他就被发现了。

    “没有就好。可能是兔子吧，不过这里真的会有兔子吗……”

    威胁解除。帕特里克轻轻跃下，所有哨塔都换班完毕，剩下的路程可没有空子可钻了。不过帕特里克剩下的路程也只剩下从哨塔到监狱的这一段距离了。

    掌握好探照灯变换的规律，帕特里克最终来到了监狱旁边。他将最后一枚炸弹安在了墙上，这样就能打通一条撤离的道路。俯身跳下水沟，机械臂把生锈的栅栏硬生生掰断，丢到一旁。漆黑的下水道十分狭窄，只够一人通过。不过下水道并不长，帕特里克很快就看到了灯光。

    “长官，请问情况如何？”行至下水道的尽头，帕特里克先是看到了两个人影，然后听见有人毕恭毕敬地说这句话。他停下来，听着这两个人说话。

    “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并不能解析出什么结果……你们抓回来的人形很特别，她的心智云图被打上了哥德巴赫推演锁，我无法处理……应该说整个技术部门都无法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帕特里克听到男人的声音的时候，胸口像被挖空了一样苦闷。他趴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我们……要怎么处置她，长官？”

    “处置？毫无疑问，这名人形的价值很高，不然敌人就不会用如此复杂的手段来保护她的‘大脑’。我们还不能放弃，哪怕从她那里得不到一点情报，她本身也有利用价值。联系元首吧，他会作出判断的。”

    “是！长官！”

    一个影子消失了。另一个影子又朝帕特里克靠近了几步。

    “真没想到，你和他有联系。”男人喃喃自语，他的影子抖动了一下，一张纸摇摆着飘了下来。

    精神恍惚的帕特里克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上面。那是帕特里克和G41在游乐场游玩时拍的合影。

    “哼……”男人叹了口气，“帕特里克……”

    似乎心脏掉进了肚子里。

    帕特里克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