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33 第二十六回 公韧设伏大破清兵
- 34 第二十七回 弟兄五人结拜兄弟
- 35 第二十八回 降兵领着诈开城门
- 36 第二十九回 县城里公审刘扒皮
- 37 第三十回 刘斜眼巧嘴骗刘沙
- 38 第三十一回 夜宿营王邢妙安排
- 39 第三十二回 城门口会众遇险情
- 40 第三十三回 望海楼聚会众英雄
- 41 第三十四回 刘斜眼领兵来抓人
- 42 第三十五回 袁世凯索香山三宝
- 43 第三十六回 四龙头藏匿花船上
- 44 第三十七回 珠江夜舞火烧连营
- 45 第三十八回 众英雄齐集总机关
- 46 第三十九回 孙文问计于智公韧
- 47 第四十回 珠江上租船寻泰安
- 48 第四十一回 小船上朱淇杀西品
- 49 第四十二回 公韧巧使离奸之计
- 50 第四十三回 革命党日本寻盟友
- 51 第四十四回 为学习公韧夜读书
- 52 第四十五回 杨衢云来访要忏悔
- 53 第四十六回 保皇党欲使擒后计
- 54 第四十七回 梁启超拿出皇帝旨
- 55 第四十八回 公韧定下三条计策
- 56 第四十九回 世凯识破计策三条
- 57 第五十回 谭嗣同血洒菜市口
- 58 第五十一回 革命党全力救王照
- 59 第五十二回 梁启超欲使联合计
- 60 第五十三回 启超保皇会说少年
- 61 第五十四回 文武闯堂大杀四方
- 62 第五十五回 孙梁二人争论宗旨
- 63 第五十六回 火场里惊现美州狮
- 64 第五十七回 旧金山下港遭暗算
- 65 第五十八回 二人被困地下室里
- 66 第五十九 打老保二人向前冲
- 67 第六十回 徐州新军招募新兵
- 68 第六十一回 公韧马上纵论兵事
- 69 第六十二回 袁世凯小站练精兵
- 70 第六十三回 世凯督饷怀疑公韧
- 71 第六十四回 演兵场上中日大战
- 72 第六十五回 公韧用计先破炮兵
- 73 第六十六回 世凯高兴犒赏三军
- 74 第六十七回 事情紧急被迫起义
- 75 第六十八回 映典掩护火烧料场
- 76 第六十九回 崆峒洞三会举义旗
- 77 第七十回 二位乞丐前来搅局
- 78 第七十一回 唐才常更换富有票
- 79 第七十二回 唐青盈智救呆公韧
- 80 第七十三回 寻找钱盒青盈破局
- 81 第七十四回 秦力山率兵赴大通
- 82 第七十五回 义兵策动炮艇反水
- 83 第七十六回 重创敌舰岸上危急
- 84 第七十七回 唐才常汉口难决断
- 85 第七十八回 杀向安徽众起纷争
- 86 第七十九回 刘学询广州开闱厂
- 87 第八十回 刘学询与保皇结仇
- 88 第八十一回 智公韧试探蔡廷干
- 89 第八十二回 张之洞翻脸剿义兵
- 90 第八十三回 黑锅头耍流氓行径
- 91 第八十四回 跳舞会上李仙拒牌
- 92 第八十五回 半夜查牌李红被查
- 93 第八十六回 救情侣公韧想点子
- 94 第八十七回 乞丐国里来云中游
- 95 第八十八回 二位乞丐大谈疯论
- 96 第八十九回 四龙头兴兵灭丐国
- 97 第九十回 云中游要坚持让贤
- 98 第九十一回 公韧说服李仙当官
- 99 第九十二回 离奸死党拉拢老四
- 100 第九十三回 唐青盈原是女儿身
- 101 第九十四回 四龙头又来索宝藏
- 102 第九十五回 哥老会再战乞丐帮
- 103 第九十六回 三洲田秘密举义旗
- 104 第九十七回 韦金珊武戏四堂主
- 105 第九十八回 **兵沙湾初获胜
- 106 第九十九回 小青盈平潭获弯刀
- 107 第一百回 博罗大战义军受挫
- 108 第一百零一回 为救女含泪绑青盈
- 109 第一百零二回 遭遇恶战枪击敌首
- 110 第一百零三回 厦门无枪义军撤退
- 111 第一百零四回 公韧青盈智取敌船
- 112 第一百零五回 胖团做菜灌醉义军
- 113 第一百零六回 接天布道信徒洗脑
- 114 第一百零七回 地接天欲收买公韧
- 115 第一百零八回 四堂主为钱来相救
- 116 第一百零九回 大英雄血洒五羊城
- 117 第一百一十回 红金楼巧碰痴西品
- 118 第一百一十一回 救西品求助昔义兄
- 119 第一百一十二回 痴公韧目睹烟与赌
- 120 第一百一十三回 公韧集众抵制高利
- 121 第一百一十四回 刘斜眼醉酒识西品
- 122 第一百一十五回 假群书展示枪与刀
- 123 第一百一十六回 小桂蝉看上王达延
- 124 第一百一十七回 横桂凤找人欺桂蝉
- 125 第一百一十八回 王达延为情救相好
- 126 第一百一十九回 救西品中了掉包计
- 127 第一百二十回 西品受刺激猛苏醒
- 128 第一百二十一回 悲黄兴咳血演讲台
- 129 第一百二十二回 孙文馆内讨论义地
- 130 第一百二十三回 华兴会长沙谋大举
- 131 第一百二十四回 四龙头火车来索宝
- 132 第一百二十五回 刘道一激怒马福益
- 133 第一百二十六回 保文件青盈蒙清兵
- 134 第一百二十七回 黄牧师帮助去日本
- 135 第一百二十八回 赌场里结识廖叔宝
- 136 第一百二十九回 革命党拜见众英雄
- 137 第一百三十回 众豪杰成立洪江会
- 138 第一百三十一回 洪江会寺庙扩会员
- 139 第一百三十二回 中秋节血洒麻石街
- 140 第一百三十三回 廖叔宝麻石举义旗
- 141 第一百三十四回 沈益古战死万寿宫
- 142 第一百三十五回 廖叔宝猛攻浏阳城
- 143 第一百三十六回 魏宗铨血洒小山路
- 144 第一百三十七回 湘子桥会见许雪秋
- 145 第一百三十八回 汀福铺遇雨误军事
- 146 第一百三十九回 防勇闹事惹恼帮会
- 147 第一百四十回 三合会欲杀众乞丐
- 148 第一百四十一回 起义军进军潮州城
- 149 第一百四十二回 吃饭时摔碗起义兵
- 150 第一百四十三回 王和顺攻占虚防城
- 151 第一百四十四回 钦州城郭人漳变卦
- 152 第一百四十五回 误军情陈发初被毙
- 153 第一百四十六回 公韧染病总结经验
- 154 第一百四十七回 中山拉炮轰击清军
- 155 第一百四十八回 谭人凤劝降郭人漳
- 156 第一百四十九回 河口炮台熊通起义
- 157 第一百五十回 麦比乌斯竹藤悬桥
- 158 第一百五十一回 悬桥之上伏击敌人
- 159 第一百五十二回 公韧说起西庄财富
- 160 第一百五十三回 士兵无饷中途溃散
- 161 第一百五十四回 牵制之计控制敌酋
- 162 第一百五十五回 公韧伤心看望西品
- 163 第一百五十六回 银玉楼情侣要团圆
- 164 第一百五十七回 吐露真情情侣相认
- 165 第一百五十八回 青盈冷嘲刺痛公韧
- 166 第一百五十九回 兄妹二人进山寻宝
- 167 第一百六十回 劝公韧青盈显柔情
- 168 第一百六十一回 唐青盈戏弄齐管带
- 169 第一百六十二回 倪映典宣传白云寺
- 170 第一百六十三回 演习场上打光子弹
- 171 第一百六十四回 士兵警察再起争端
- 172 第一百六十五回 牛头山下进攻受阻
- 173 第一百六十六回 西品中邪误入魔教
- 174 第一百六十七回 青盈抛出蝌蚪甲骨
- 175 第一百六十八回 真假教主PK斗法
- 176 第一百六十九回 公韧深入邪教巢穴
- 177 第一百七十回 众神大战魔天神教
- 178 第一百七十一回 黄兴策动广州起义
- 179 第一百七十二回 韦金珊突到杂货铺
- 180 第一百七十三回 事泄露黄兴撤起义
- 181 第一百七十四回 四路军兵败广州城
- 182 第一百七十五回 勇黄兴突围避香港
- 183 第一百七十六回 入魔窟再去救西品
- 184 第一百七十七回 韦金珊助力脱魔窟
- 185 第一百七十八回 西品逃到溪峡机关
- 186 第一百七十九回 公韧被迫离家出走
- 187 第一百八十回 同兴楼说两派矛盾
- 188 第一百八十一回 店老板穷得**身
- 189 第一百八十二回 唐青盈大开偷盗戒
- 190 第一百八十三回 迫形势两派大联合
- 191 第一百八十四回 老瑞徵督署开大会
- 192 第一百八十五回 试炸弹宝善里失事
- 193 第一百八十六回 保机关刘复基被捕
- 194 第一百八十七回 凶铁忠督署亮屠刀
- 195 第一百八十八回 蒋翊武落魄小船上
- 196 第一百八十九回 熊秉坤联络王文锦
- 197 第一百九十回 程定国枪击陶启胜
- 198 第一百九十一回 勇马荣智取楚望台
- 199 第一百九十二回 蔡济民鼓动29标
- 200 第一百九十三回 吴醒汉智取郜翔震
- 201 第一百九十四回 唐青盈组织敢死队
- 202 第一百九十五回 老板舍布为炮指引
- 203 第一百九十六回 革命军联合立宪党
- 204 第一百九十七回 马荣带气逼来都督
- 205 第一百九十八回 邱文彬炮击敌军舰
- 206 第一百九十九回 黎元洪击毙施救人
- 207 第二百回 汤化龙祭天碰了壁
- 208 第二百零一回 居正糊涂假传圣旨
- 209 第二百零二回 乞丐国征兵敢死队
- 210 第二百零三回 王达延率队来参战
- 211 第二百零四回 张彪拒降顽抗到底
- 212 第二百零五回 汤芗铭策动众海军
- 213 第二百零六回 袁世凯钓鱼掌兵权
- 214 第二百零七回 勇马荣血洒刘家庙
- 215 第二百零八回 黄兴职务再起波澜
- 216 第二百零九回 前线上抓住刘斜眼
- 217 第二百一十回 韦金珊诈降刘雅内
- 218 第二百一十一回 刘斜眼夜劫持西品
- 219 第二百一十二回 勇公韧入虎穴救人
- 220 第二百一十三回 为反攻众将起争议
- 221 第二百一十四回 攻汉口又出奇兵计
- 222 第二百一十五回 对醉汉三人起争执
- 223 第二百一十六回 湖南军退出汉阳城
- 224 第二百一十七回 黄兴主张撤出武昌
- 225 第二百一十八回 黎元洪出逃武昌城
- 226 第二百一十九回 重选都督党人相左
- 227 第二百二十回 谭人凤挤掉蒋翊武
- 228 第二百二十一回 同兴酒楼英雄聚会
- 229 第二百二十二回 革命党人二次革命
- 230 第二百二十三回 水落石出报仇雪恨
- 231 主要情节
- 232 第一百八十三回 迫形势两派大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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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四龙头藏匿花船上
第三十六回 四龙头藏匿花船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还真让谭钟麟说准了,四龙头出得了望海楼,走出城门就匆匆往珠江边上走去,因为在那里他们建立了哥老会的营地。? ? 原来哥老会的主要活动地盘在湖南、湖北、江西一带,这一次他们到了广州,要联合三合会,准备和清朝大干一场。
再说这珠江从广州南边绕城而过,宽阔的江面上,有着七八千条疍船。疍船上的疍民以船为家,他们没有土地、房屋,每条船上十多人都张着嘴要吃饭,当家庭男主人难以维持生活时,许多女人不得不通过出卖**以求得一餐,还有一些稍微聪明点的疍民不得不雇佣“老举”搞起了色情业。晚清地方政府对色情业展,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疍民的生活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地方政府将娼妓业作为税收的重要来源,禁娼将意味着失去丰厚的财源。
广州外贸达,欧洲商人到达广州的人数又多,他们长期脱离家庭,寻花问柳成为其一大嗜好。明末清初以后,随着广州手工业和商业经济的展,大量外地商贾和闲散劳动力长期在城市居住,这又为娼妓业的展提供了存在条件。
随着商业经济的展,妓船在珠江上几百艘集合在一起,分为第一行,第二行,第三行,然后一直排下去。各类妓船用木板排钉相连,连环成路,人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排在第一行的是最豪华的花舫,下层内分为三四个大厅,供顾客游乐宴饮,上层为“老举”居住。大厅里开有高级餐馆,猴头燕窝,熊掌鱼翅,全是餐饮上品;表演大厅里,箫鼓笙歌,中西舞蹈,应有尽有;在这综合的娱乐场所之内,真是销金之窟,**之阵,丧德之窝。
当明月初升,晚潮乍起,珠江两岸的灯火还没有被完全点亮时,珠江的水面和两岸的景物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缓缓流动的江面倒映着岸上晶光闪耀的景物,泛着点点光芒,好像在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往来贩卖水果、杂品的小游慢慢驶去,给江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微风吹过,江面就像一个变幻莫测的小仙女,时而波光粼粼,如睡梦中的天使,时而水花四溅,使倒影微微晃动,时而翻起浪花,像微微沸腾的开水。
入夜,岸上万家灯火和船上的灯笼亮了,使两岸和珠江上千万条船相映成辉,坐在珠江的花舫上,两岸的茅庐小屋、西式洋房、百年古树和如美女侧卧的海心沙洲尽收眼底。它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点缀下,金碧辉煌,变换莫测,显得尊贵而古朴,仿佛进入了童话般的世界。
四大龙头和几个阔家少爷坐在红木的雕花座凳上,一人搂着一个漂亮的校书,正在欣赏着粤曲演唱。小桌上摆放着花青瓷的茶壶、茶碗和几个果碟,果碟里放着瓜子、水果,有一个校书专门为他们斟茶倒水。
粤曲源自粤剧清唱,约于清道光年间,有以清唱粤剧为业的八音班,他们用粤剧的剧本,用粤剧的曲调,用粤剧的“戏棚官话”分脚色演唱。所谓八音班就是一般每次出场人员为8人,每人都有专门的吹打乐器,还兼唱生、旦、净、丑,演唱粤剧的传统剧目和民间乐曲。
第一个演唱节目为《英雄吕布会貂婵》,上来了一个“阿嫂”,约有二十来岁,手持琵琶,对众位客官鞠了一躬,慢慢进入了角色,然后貂婵边弹边唱道:“寂寞千古女儿心,亦有苦痛也有恨,纵多姿色,莫向春风赠,念到归宿哪堪问。弱不禁风女儿身,为甚独身偏要去扶国运,瘦削双肩,强担千钧任。突觉蹊跷更寒心,腰无三尺杀人剑刃,与凶魔交相手对阵,貂婵喜宴温候吕布,灯彩酒香布奇阵……”
阿嫂的声音高亢,嗓音圆润,如泣如诉,感人肺腑。看客们齐声拍手叫好,几块大银锭子,放在了递过来的空盘子里。李云彪小声嘟囔着:“小曲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不过就是个瞽女。”张尧卿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辜天祜说:“你怎么能看出来,出来演唱的时候,不过是借着地理熟,没有人扶,你看看,我惹惹她,你就看出来了。”
辜天祜就朝着阿嫂一个挑逗的眉眼,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果然那阿嫂没的反应。辜天祜说:“你看看,我说准了吧!”
第二位是一位“横梳”,也就有十**岁,她给客人施礼坐下后,唱了一段《陈情表》,那也是高唱入云,独绝声情。当唱完:“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时,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空盘里又是涨出了许多银子。
李云彪又说:“这一位长得更俊,但愿再不是位瞽女。”张尧卿说:“看你说的,还能光是瞽女吗,哪能有这么些的瞽女?”辜天祜就说:“你俩都看走眼了,这还真是位瞽女。你要不信的话,我再试她一试?”
辜天祜就用两个手指头在她的眼上做出了剜下的意思,而这个横梳竟没有一点儿反应。
第三位上来了,是一位“打辫仔”,也就有十五六岁,那小模样长得俊俏不说,还略微有些稚气。她给客人施了一礼后,坐下,唱起了《粤讴》中的曲牌,“心各有事,总要解脱为先。心事唔安,解得就了然。苦海茫茫多数是命蹇,但向苦中寻乐便是神仙。若系愁苦到不堪,真系恶算,总好过官门地狱更重哀怜。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唔使自怨,心能自解,真正系乐境无边。若系解到唔解得通就讲过阴隙过便。唉,凡事检点,积善心唔险,你睇远报在来生,近报在目前……”
那歌声,幽怨自内心,缠绵之中又诉出了对命运的无奈。人与歌,歌与情,真是再也分辨不出来了,全场又暴以热烈的掌声。
打辫仔又来一曲,她唱起了:“桃花扇,写断肠词,写到情深扇都会惨凄。命冇薄得过桃花,情冇薄得过纸。纸上桃花,薄更可知。君呀,你既写花容,先要晓得花的意思。青春难得,莫误花时。我想绝世风流都冇乜好持。秋风团扇,怨在深闰。写出万叶千花,都为情一个字。唔系你睇侯公子李香君,唔系情重,点得遇合佳期。”
李云彪拍得巴掌都红了,大声地喊道:“好啊!好啊!唱得好啊!看这位姑娘,明媚大眼,再也不是瞽女了。”张尧卿说:“肯定不是,也不能把天下的瞽女都弄到这里来了。”辜天祜说:“还能光是瞽女吗,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杨鸿钧鼻子一哼说:“你们三个啊,眼睛还是不大好使,我看啊,这还是一个瞽女。”
这一下,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都不大相信,问杨鸿钧:“你怎么知道。”杨鸿钧鼻子又一哼说:“还是练武的人呢,你没看到吗,好人的眼睛,那都是活的,来回乱转悠。而这个瞽女的眼睛是死的,再大,再水灵也是死的。”
李云彪做了个动作,故意把一个茶水碗要朝她泼去,果然,那打辫仔的眼睛是一动也不动。这一下,李云彪有些扫兴,气哼哼地说:“弄了一晚上,全都是些瞎子,怎么这唱小曲的全是些瞎子啊?”张尧卿说:“真没意思。”辜天祜说:“坏了好心情。”而杨鸿钧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们听的是曲,又不是要的是人,瞽女又有什么不好。要是找好的,楼上有的是,还非得是这几个?”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也随声附和说:“对呀!对呀!”
这几位瞽女的精彩表演,也引来了在旁边小船上偷听曲子的二位汉子的议论,这二位汉子正是韦金珊和梁启。韦金珊身负皇帝的重托,也愿意到这鱼龙混杂,卧龙藏虎的疍船上来查一查,兴许就能查出那个大案的蛛丝马迹。而梁启呢,是个文人,自凡到了这广州繁华之地,早就听说过这珠江水面上,其热闹不次于十里秦淮,也就来感受体验一下生活,也好为自己的锦绣文章寻找一些灵感。
韦金珊问梁启:“梁大人,你说说,为什么这里的瞽女这么多呢?”梁启说:“弄不清,可能是这些瞽女从小就瞎了眼,所以才被狠心的父母卖到了烟花之地,从师学艺的吧。”韦金珊说:“似乎有理,又似乎无理。要说这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也倒说得过去,我怎么看到遍地是瞽女,似乎天下的瞽女都集中到这地方了。”
两人议论着瞽女的事,再也无心欣赏粤曲,就悄悄乘着小船在江里转悠。这时候就听到隐隐的有一阵女童的啼哭之声,哭声甚是凄惨。那船儿越来越近,借着“大寨”奢华的灯光,韦金珊看到有一条小船向这边慢慢飘来。
那船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头上用银丝为架,高有四尺,头盘在银丝架的外面,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花,身穿元青短褂,元青长裤,腰束一条绿色汗巾。她手里拉着的一个幼童,约有**岁,虽然脸带饥色,但穿戴也算干净,只是眼上蒙着一条长白纱布,哭着喊:“眼疼,眼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那老妇人恶狠狠地拉了她一下说:“哭什么,好孩子,过了这一阵,就不疼了。”那女孩儿还是喊眼疼,要用手撕开纱布,那老妇人更是凶恶了,喊道:“撕不得,撕不得,那是上了药了。要是把药弄没了,那就更疼了,还得从头再包。”
韦金珊像是问梁启,又像是自问自答:“你说说,那个老妇人像是什么人?”梁启轻轻一笑说:“还用问么,我看就是个‘梳头婆’,要是自己的孩子,哪会这个样?”韦金珊说了一声“是”,又说:“上去问问去,那孩子怎么把眼睛弄伤了,还有救吗?”梁启也说:“对的,可别治不好眼睛当了瞽女。”于是,韦金珊催促着划夫,迅向那条小船靠近。
待这条小船靠近了那条小船,韦金珊客气地问:“老婆婆,你好!你这孩子怎样了,怎么把眼伤着了,没大事吧?”那老妇人警觉的三眼角一瞪,对韦金珊没好气地说:“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但是韦金珊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对她说:“是这样,老婆婆!家母办起了一个新式学校,专教女孩子诗书礼仪,还教英语和吹拉弹唱,等女孩子慢慢长大了,再寻一个好的去处。不过慢慢现,还是瞽女好管理,这些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子,可好管理了,所以也就叫我到这儿来,寻找一些眼睛不好的女孩儿。”
那老妇人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意,说:“原来不是同行,近似同行啊!不过这事吗,官家管得也挺严的,要是查出来,吃了一场官司,就什么也别干了,就是保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的银钱。我看你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别乱打听事了。”韦金珊又从怀里掏出了1o两银子说:“老婆婆,你就帮帮忙,我家达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家母在家里,烧香磕头,也为你祈祷祝福呢!”
那老妇人见钱眼开,收下了1o两银子,悄悄对韦金珊说:“这事你可别张扬,可别说是我说的。”韦金珊连连点头说:“你我萍水相逢,我就是想说,哪知道你姓氏名谁啊!”那老妇人说:“从这里往西走,最南排的一条船上,有一条船上挂着一块红巾的就是。”
两人按照老妇人的指引,指挥着划夫,终于找着了那条挂红巾的小船。韦金珊对梁启小声说:“你一个文人,还是离这些场合远着点儿好,别溅着你一身鲜血。”梁启说:“虽然我是一个文人,但是五尺男儿血气还在,我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韦金珊点了点头说:“好!只是不该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梁启说:“你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吧,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乱。”韦金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小船贴上了那条大船,韦金珊对梁启一个手势,用手朝下压了压,意思是叫他不要乱动,然后轻轻地跳上船去,他那脚步真是比狸猫还要轻,跳上船自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韦金珊从那船上的窗户上朝舱里看,原来舱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刚才那个“梳头婆”穿戴差不多的一个中年女人,另外是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也就只有三四岁,比刚才那个女孩子还要小,浑身脏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她那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对前途的迷茫和对眼前这位中年女人的疑惑。
不一会儿,一个邻船上的人端来了一碗面条,那小女孩立刻眼睛亮了起来,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这碗面条。那中年女人把那碗面条往那小女孩眼前一推说:“吃吧!”那女孩一把抢过了那碗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油灯下,那中年妇人就在旁边小声说:“看看你这孩子,饿的,真可怜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了,有你好吃的,好穿的,一辈子再也不用为吃穿愁了。”那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继续对着那一碗面条大吃二喝,最后面条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也用舌头舔了一遍。
那中年女人说:“别吃太多了,肠子都饿细了,吃多了,容易撑着。你看脏的,浑身和个泥猴一样,洗洗澡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说:“好,亲妈,我听你的。”
不一会儿,有一个非常健壮,腿脚非常利索的男人端来了一盆热水。韦金珊心里说:“原来打手在这里呢,我得小心点!”
那中年女人给这个女孩儿洗澡,那女孩儿身上瘦骨嶙峋的,看了自然是叫人十分可怜。洗完了澡,又给这个女孩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在衣裳马在鞍,这人一换上干净衣裳,自然是精神了许多。
做完了这一切,这个中年女人似乎内心里又有了一些内疚,对这个女孩子说:“孩子啊,你看看,这个外面的世界好不好,漂亮不漂亮。”那女孩儿天真地说:“好!真是好!比我家里漂亮多了,好看多了!”那中年女人说:“也许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真是,这就是人的造化啊!这就是命啊!孩子啊,你就认命吧!”
那女孩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这眼神里看出来,充满着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信赖和服从。
说完这些话,这个中年女人悄悄地从身上拿出了一包药粉,然后在手里一抖,就朝孩子的脸上撒去。那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一点儿也没有防备,早被撒了满脸满眼,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喊:“妈呀——辣,辣,太辣了,睁不开眼睛了。亲妈呀,你快快给我擦擦呀!”
那女人又从头上抽出了一根二寸钢针说:“都是妈妈不好,看妈妈给你把这些药粉挑开。”说着,按倒了那个女孩,就要用钢针刺穿她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要把钢针刺穿那女孩眼睛的一霎那,突然右手被一只钳子般的大手抓住了。那女人一看,一个大男人猛然出现在她的脸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脏似乎都飞出了体外,她喊叫着:“你是谁,怎么到了我的船上。”韦金珊大吼一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个贱婆娘,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些的瞽女,都是你害的。”那女人也知道做到头了,赶紧说:“这位好汉,饶命!饶命!要说瞽女都是我害的,这也是冤枉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她说着话,用脚在地上踢着了一根绳子。
旁边的船上,顿时铃声大作,瞬时就冲过来四条汉子。韦金珊用一只手抓着那个女人,对第一个上来的,上去就是一脚,把第一条汉子踢进了水里。第二条汉子又扑上来,韦金珊又用左手一巴掌,把他也扇进了水里。第三条汉子也扑上来,韦金珊就摸起了旁边的一只碗,朝着他的头上砍去,砍个正着,他头一歪,也躺在那里不动弹了。第四条汉子刚上来,就被后边的一只木浆一下子拍到了头上,看来那劲儿也够大的,躺在地上不喘气了。
原来这是梁启拍的,梁启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虽说你不让我动手,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了他一下子。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韦金珊对这个害人的婆娘说:“走吧!跟着我去见官。”吓得这个贼婆娘躺在地上装成了癞皮狗,说:“我不去!我不去!见了官还不凌迟了我。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吧!”韦金珊说:“杀了你,便宜了你,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害人终害已。”说完,就用她的钢针刺瞎了她的双眼,然后抱起那个吓得早已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小女孩快地离开了这条大船。
三个人上得了船,叫那划夫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韦金珊用江水给那个女孩子洗了洗眼睛。那女孩儿眼不疼了,又恢复了顽皮相,真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且又有几分男相。韦金珊说:“孩子啊,你是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到处颠沛流离呢,还是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谁抱着我,谁就是我的亲爹亲妈,亲爸爸,我以后就跟着你了。”韦金珊笑了笑说:“这孩子不大吧,还挺会说话,我这一辈子东颠西跑的,哪有功夫当你的亲爹啊!”
刚划出了没有多远,那边又喊声四起,传真了嘈杂的打斗之声。韦金珊说道:“这珠江上,真热闹啊!不知那边又闹起什么乱子来了,反正是这样了,走!看看热闹去。”
(欲知那边又将生什么乱子,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再说这珠江从广州南边绕城而过,宽阔的江面上,有着七八千条疍船。疍船上的疍民以船为家,他们没有土地、房屋,每条船上十多人都张着嘴要吃饭,当家庭男主人难以维持生活时,许多女人不得不通过出卖**以求得一餐,还有一些稍微聪明点的疍民不得不雇佣“老举”搞起了色情业。晚清地方政府对色情业展,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疍民的生活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地方政府将娼妓业作为税收的重要来源,禁娼将意味着失去丰厚的财源。
广州外贸达,欧洲商人到达广州的人数又多,他们长期脱离家庭,寻花问柳成为其一大嗜好。明末清初以后,随着广州手工业和商业经济的展,大量外地商贾和闲散劳动力长期在城市居住,这又为娼妓业的展提供了存在条件。
随着商业经济的展,妓船在珠江上几百艘集合在一起,分为第一行,第二行,第三行,然后一直排下去。各类妓船用木板排钉相连,连环成路,人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排在第一行的是最豪华的花舫,下层内分为三四个大厅,供顾客游乐宴饮,上层为“老举”居住。大厅里开有高级餐馆,猴头燕窝,熊掌鱼翅,全是餐饮上品;表演大厅里,箫鼓笙歌,中西舞蹈,应有尽有;在这综合的娱乐场所之内,真是销金之窟,**之阵,丧德之窝。
当明月初升,晚潮乍起,珠江两岸的灯火还没有被完全点亮时,珠江的水面和两岸的景物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缓缓流动的江面倒映着岸上晶光闪耀的景物,泛着点点光芒,好像在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往来贩卖水果、杂品的小游慢慢驶去,给江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微风吹过,江面就像一个变幻莫测的小仙女,时而波光粼粼,如睡梦中的天使,时而水花四溅,使倒影微微晃动,时而翻起浪花,像微微沸腾的开水。
入夜,岸上万家灯火和船上的灯笼亮了,使两岸和珠江上千万条船相映成辉,坐在珠江的花舫上,两岸的茅庐小屋、西式洋房、百年古树和如美女侧卧的海心沙洲尽收眼底。它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点缀下,金碧辉煌,变换莫测,显得尊贵而古朴,仿佛进入了童话般的世界。
四大龙头和几个阔家少爷坐在红木的雕花座凳上,一人搂着一个漂亮的校书,正在欣赏着粤曲演唱。小桌上摆放着花青瓷的茶壶、茶碗和几个果碟,果碟里放着瓜子、水果,有一个校书专门为他们斟茶倒水。
粤曲源自粤剧清唱,约于清道光年间,有以清唱粤剧为业的八音班,他们用粤剧的剧本,用粤剧的曲调,用粤剧的“戏棚官话”分脚色演唱。所谓八音班就是一般每次出场人员为8人,每人都有专门的吹打乐器,还兼唱生、旦、净、丑,演唱粤剧的传统剧目和民间乐曲。
第一个演唱节目为《英雄吕布会貂婵》,上来了一个“阿嫂”,约有二十来岁,手持琵琶,对众位客官鞠了一躬,慢慢进入了角色,然后貂婵边弹边唱道:“寂寞千古女儿心,亦有苦痛也有恨,纵多姿色,莫向春风赠,念到归宿哪堪问。弱不禁风女儿身,为甚独身偏要去扶国运,瘦削双肩,强担千钧任。突觉蹊跷更寒心,腰无三尺杀人剑刃,与凶魔交相手对阵,貂婵喜宴温候吕布,灯彩酒香布奇阵……”
阿嫂的声音高亢,嗓音圆润,如泣如诉,感人肺腑。看客们齐声拍手叫好,几块大银锭子,放在了递过来的空盘子里。李云彪小声嘟囔着:“小曲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不过就是个瞽女。”张尧卿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辜天祜说:“你怎么能看出来,出来演唱的时候,不过是借着地理熟,没有人扶,你看看,我惹惹她,你就看出来了。”
辜天祜就朝着阿嫂一个挑逗的眉眼,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果然那阿嫂没的反应。辜天祜说:“你看看,我说准了吧!”
第二位是一位“横梳”,也就有十**岁,她给客人施礼坐下后,唱了一段《陈情表》,那也是高唱入云,独绝声情。当唱完:“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时,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空盘里又是涨出了许多银子。
李云彪又说:“这一位长得更俊,但愿再不是位瞽女。”张尧卿说:“看你说的,还能光是瞽女吗,哪能有这么些的瞽女?”辜天祜就说:“你俩都看走眼了,这还真是位瞽女。你要不信的话,我再试她一试?”
辜天祜就用两个手指头在她的眼上做出了剜下的意思,而这个横梳竟没有一点儿反应。
第三位上来了,是一位“打辫仔”,也就有十五六岁,那小模样长得俊俏不说,还略微有些稚气。她给客人施了一礼后,坐下,唱起了《粤讴》中的曲牌,“心各有事,总要解脱为先。心事唔安,解得就了然。苦海茫茫多数是命蹇,但向苦中寻乐便是神仙。若系愁苦到不堪,真系恶算,总好过官门地狱更重哀怜。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唔使自怨,心能自解,真正系乐境无边。若系解到唔解得通就讲过阴隙过便。唉,凡事检点,积善心唔险,你睇远报在来生,近报在目前……”
那歌声,幽怨自内心,缠绵之中又诉出了对命运的无奈。人与歌,歌与情,真是再也分辨不出来了,全场又暴以热烈的掌声。
打辫仔又来一曲,她唱起了:“桃花扇,写断肠词,写到情深扇都会惨凄。命冇薄得过桃花,情冇薄得过纸。纸上桃花,薄更可知。君呀,你既写花容,先要晓得花的意思。青春难得,莫误花时。我想绝世风流都冇乜好持。秋风团扇,怨在深闰。写出万叶千花,都为情一个字。唔系你睇侯公子李香君,唔系情重,点得遇合佳期。”
李云彪拍得巴掌都红了,大声地喊道:“好啊!好啊!唱得好啊!看这位姑娘,明媚大眼,再也不是瞽女了。”张尧卿说:“肯定不是,也不能把天下的瞽女都弄到这里来了。”辜天祜说:“还能光是瞽女吗,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杨鸿钧鼻子一哼说:“你们三个啊,眼睛还是不大好使,我看啊,这还是一个瞽女。”
这一下,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都不大相信,问杨鸿钧:“你怎么知道。”杨鸿钧鼻子又一哼说:“还是练武的人呢,你没看到吗,好人的眼睛,那都是活的,来回乱转悠。而这个瞽女的眼睛是死的,再大,再水灵也是死的。”
李云彪做了个动作,故意把一个茶水碗要朝她泼去,果然,那打辫仔的眼睛是一动也不动。这一下,李云彪有些扫兴,气哼哼地说:“弄了一晚上,全都是些瞎子,怎么这唱小曲的全是些瞎子啊?”张尧卿说:“真没意思。”辜天祜说:“坏了好心情。”而杨鸿钧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们听的是曲,又不是要的是人,瞽女又有什么不好。要是找好的,楼上有的是,还非得是这几个?”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也随声附和说:“对呀!对呀!”
这几位瞽女的精彩表演,也引来了在旁边小船上偷听曲子的二位汉子的议论,这二位汉子正是韦金珊和梁启。韦金珊身负皇帝的重托,也愿意到这鱼龙混杂,卧龙藏虎的疍船上来查一查,兴许就能查出那个大案的蛛丝马迹。而梁启呢,是个文人,自凡到了这广州繁华之地,早就听说过这珠江水面上,其热闹不次于十里秦淮,也就来感受体验一下生活,也好为自己的锦绣文章寻找一些灵感。
韦金珊问梁启:“梁大人,你说说,为什么这里的瞽女这么多呢?”梁启说:“弄不清,可能是这些瞽女从小就瞎了眼,所以才被狠心的父母卖到了烟花之地,从师学艺的吧。”韦金珊说:“似乎有理,又似乎无理。要说这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也倒说得过去,我怎么看到遍地是瞽女,似乎天下的瞽女都集中到这地方了。”
两人议论着瞽女的事,再也无心欣赏粤曲,就悄悄乘着小船在江里转悠。这时候就听到隐隐的有一阵女童的啼哭之声,哭声甚是凄惨。那船儿越来越近,借着“大寨”奢华的灯光,韦金珊看到有一条小船向这边慢慢飘来。
那船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头上用银丝为架,高有四尺,头盘在银丝架的外面,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花,身穿元青短褂,元青长裤,腰束一条绿色汗巾。她手里拉着的一个幼童,约有**岁,虽然脸带饥色,但穿戴也算干净,只是眼上蒙着一条长白纱布,哭着喊:“眼疼,眼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那老妇人恶狠狠地拉了她一下说:“哭什么,好孩子,过了这一阵,就不疼了。”那女孩儿还是喊眼疼,要用手撕开纱布,那老妇人更是凶恶了,喊道:“撕不得,撕不得,那是上了药了。要是把药弄没了,那就更疼了,还得从头再包。”
韦金珊像是问梁启,又像是自问自答:“你说说,那个老妇人像是什么人?”梁启轻轻一笑说:“还用问么,我看就是个‘梳头婆’,要是自己的孩子,哪会这个样?”韦金珊说了一声“是”,又说:“上去问问去,那孩子怎么把眼睛弄伤了,还有救吗?”梁启也说:“对的,可别治不好眼睛当了瞽女。”于是,韦金珊催促着划夫,迅向那条小船靠近。
待这条小船靠近了那条小船,韦金珊客气地问:“老婆婆,你好!你这孩子怎样了,怎么把眼伤着了,没大事吧?”那老妇人警觉的三眼角一瞪,对韦金珊没好气地说:“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但是韦金珊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对她说:“是这样,老婆婆!家母办起了一个新式学校,专教女孩子诗书礼仪,还教英语和吹拉弹唱,等女孩子慢慢长大了,再寻一个好的去处。不过慢慢现,还是瞽女好管理,这些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子,可好管理了,所以也就叫我到这儿来,寻找一些眼睛不好的女孩儿。”
那老妇人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意,说:“原来不是同行,近似同行啊!不过这事吗,官家管得也挺严的,要是查出来,吃了一场官司,就什么也别干了,就是保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的银钱。我看你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别乱打听事了。”韦金珊又从怀里掏出了1o两银子说:“老婆婆,你就帮帮忙,我家达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家母在家里,烧香磕头,也为你祈祷祝福呢!”
那老妇人见钱眼开,收下了1o两银子,悄悄对韦金珊说:“这事你可别张扬,可别说是我说的。”韦金珊连连点头说:“你我萍水相逢,我就是想说,哪知道你姓氏名谁啊!”那老妇人说:“从这里往西走,最南排的一条船上,有一条船上挂着一块红巾的就是。”
两人按照老妇人的指引,指挥着划夫,终于找着了那条挂红巾的小船。韦金珊对梁启小声说:“你一个文人,还是离这些场合远着点儿好,别溅着你一身鲜血。”梁启说:“虽然我是一个文人,但是五尺男儿血气还在,我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韦金珊点了点头说:“好!只是不该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梁启说:“你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吧,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乱。”韦金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小船贴上了那条大船,韦金珊对梁启一个手势,用手朝下压了压,意思是叫他不要乱动,然后轻轻地跳上船去,他那脚步真是比狸猫还要轻,跳上船自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韦金珊从那船上的窗户上朝舱里看,原来舱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刚才那个“梳头婆”穿戴差不多的一个中年女人,另外是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也就只有三四岁,比刚才那个女孩子还要小,浑身脏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她那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对前途的迷茫和对眼前这位中年女人的疑惑。
不一会儿,一个邻船上的人端来了一碗面条,那小女孩立刻眼睛亮了起来,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这碗面条。那中年女人把那碗面条往那小女孩眼前一推说:“吃吧!”那女孩一把抢过了那碗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油灯下,那中年妇人就在旁边小声说:“看看你这孩子,饿的,真可怜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了,有你好吃的,好穿的,一辈子再也不用为吃穿愁了。”那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继续对着那一碗面条大吃二喝,最后面条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也用舌头舔了一遍。
那中年女人说:“别吃太多了,肠子都饿细了,吃多了,容易撑着。你看脏的,浑身和个泥猴一样,洗洗澡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说:“好,亲妈,我听你的。”
不一会儿,有一个非常健壮,腿脚非常利索的男人端来了一盆热水。韦金珊心里说:“原来打手在这里呢,我得小心点!”
那中年女人给这个女孩儿洗澡,那女孩儿身上瘦骨嶙峋的,看了自然是叫人十分可怜。洗完了澡,又给这个女孩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在衣裳马在鞍,这人一换上干净衣裳,自然是精神了许多。
做完了这一切,这个中年女人似乎内心里又有了一些内疚,对这个女孩子说:“孩子啊,你看看,这个外面的世界好不好,漂亮不漂亮。”那女孩儿天真地说:“好!真是好!比我家里漂亮多了,好看多了!”那中年女人说:“也许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真是,这就是人的造化啊!这就是命啊!孩子啊,你就认命吧!”
那女孩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这眼神里看出来,充满着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信赖和服从。
说完这些话,这个中年女人悄悄地从身上拿出了一包药粉,然后在手里一抖,就朝孩子的脸上撒去。那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一点儿也没有防备,早被撒了满脸满眼,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喊:“妈呀——辣,辣,太辣了,睁不开眼睛了。亲妈呀,你快快给我擦擦呀!”
那女人又从头上抽出了一根二寸钢针说:“都是妈妈不好,看妈妈给你把这些药粉挑开。”说着,按倒了那个女孩,就要用钢针刺穿她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要把钢针刺穿那女孩眼睛的一霎那,突然右手被一只钳子般的大手抓住了。那女人一看,一个大男人猛然出现在她的脸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脏似乎都飞出了体外,她喊叫着:“你是谁,怎么到了我的船上。”韦金珊大吼一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个贱婆娘,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些的瞽女,都是你害的。”那女人也知道做到头了,赶紧说:“这位好汉,饶命!饶命!要说瞽女都是我害的,这也是冤枉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她说着话,用脚在地上踢着了一根绳子。
旁边的船上,顿时铃声大作,瞬时就冲过来四条汉子。韦金珊用一只手抓着那个女人,对第一个上来的,上去就是一脚,把第一条汉子踢进了水里。第二条汉子又扑上来,韦金珊又用左手一巴掌,把他也扇进了水里。第三条汉子也扑上来,韦金珊就摸起了旁边的一只碗,朝着他的头上砍去,砍个正着,他头一歪,也躺在那里不动弹了。第四条汉子刚上来,就被后边的一只木浆一下子拍到了头上,看来那劲儿也够大的,躺在地上不喘气了。
原来这是梁启拍的,梁启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虽说你不让我动手,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了他一下子。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韦金珊对这个害人的婆娘说:“走吧!跟着我去见官。”吓得这个贼婆娘躺在地上装成了癞皮狗,说:“我不去!我不去!见了官还不凌迟了我。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吧!”韦金珊说:“杀了你,便宜了你,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害人终害已。”说完,就用她的钢针刺瞎了她的双眼,然后抱起那个吓得早已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小女孩快地离开了这条大船。
三个人上得了船,叫那划夫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韦金珊用江水给那个女孩子洗了洗眼睛。那女孩儿眼不疼了,又恢复了顽皮相,真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且又有几分男相。韦金珊说:“孩子啊,你是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到处颠沛流离呢,还是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谁抱着我,谁就是我的亲爹亲妈,亲爸爸,我以后就跟着你了。”韦金珊笑了笑说:“这孩子不大吧,还挺会说话,我这一辈子东颠西跑的,哪有功夫当你的亲爹啊!”
刚划出了没有多远,那边又喊声四起,传真了嘈杂的打斗之声。韦金珊说道:“这珠江上,真热闹啊!不知那边又闹起什么乱子来了,反正是这样了,走!看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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