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70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翻译!
- 271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你为我
- 272 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此技,怕你不行
- 273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衣女尸
- 27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制散瞳剂
- 275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口味验尸
- 276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设局
- 277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疑点之一
- 278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凶手
- 279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铁证如山!
- 280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凶手
- 281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要活着,才知苦难
- 282 第一百六十章 身世之谜
- 283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三凶手(二更)
- 284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戏里嫁君
- 285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堂结发
- 286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元修离京
- 287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军心所向
- 288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中救人
- 289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丽布偶人
- 290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雨夜验尸
- 291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机
- 292 第一百七十章 凶手
- 293 第一百七十一章 稚嫩拙劣的凶案
- 294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玉之心
- 295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情哒嘟嘟
- 296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 297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定罪!
- 298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找守宫砂
- 299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听案推理
- 300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廷的处置
- 30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说他是雏儿?!
- 302 第一百八十章 疯狂的推测
- 303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饮血?
- 304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杀的心理阴影(二更)
- 305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睿!暮青?
- 306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痴
- 307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的损主意
- 308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臣要在上!
- 309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影帝VS影后
- 310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化险
- 311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负责之期
- 312 第一百九十章 该死的职业病!
- 313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此巧合?
- 314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机!
- 315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太疯狂!
- 316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猫捉耗子
- 317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豆腐
- 318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花样作死
- 319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雨夜暗杀!
- 320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信忽至!
- 321 第一百九十九章 铁血牺牲
- 322 第二百章 九死一生
- 323 第二百零一章 江北水师到!
- 324 第二百零二章 三杀令!
- 325 第二百零三章 小欢子到!
- 326 第二百零四章 亲理遗容
- 327 第二百零五章 活体解剖(上)
- 328 第二百零六章 活体解剖(下)
- 329 第二百零七章 有我在前
- 330 第二百零八章 幕后真凶(一)
- 331 第二百零九章 幕后真凶(二)_5201小说
- 332 第二百一十章 幕后真凶(三)
- 333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府变天
- 334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正面交锋!
- 335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督可是女子?_5201小说
- 336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杀父真凶!
- 337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要娶妻!
- 338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封赏
- 339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门庭若市
- 340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想娶两个
- 341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烽烟未见已悄燃
- 342 第二百二十章 计杀元修!(一更)
- 343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诛心背叛(二更)
- 344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谦自焚!(补昨天)
- 345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蚕脱壳
- 346 第二百二十四章 嘟嘟VS岳父
- 347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史上最牛劫财劫色
- 348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肚鸡肠的步惜欢陛下
- 349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骂姚府
- 350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下寒门之首
- 351 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督娶妻
- 352 第二百三十章 浪漫的都督
- 353 第二百三十一章 霸气的都督(一更)
- 354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比三胜(二更)
- 355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辰贺礼
- 356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年之期
- 357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典前夕
- 358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阅兵大典!
- 359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军前立后!
- 360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帝争一后
- 361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弟相见,四方云动
- 362 第二百四十章 盛京宫变
- 363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夺宫(上)
- 364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夺宫(下)一更
- 365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二十年成一事(二更)
- 366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取舍
- 367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督到!
- 368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的夫君是步惜欢
- 369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是病,得治!
- 370 第二百四十八章 嫡长之名,承袭之权
- 371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爱恨皆有因(上)
- 372 第二百五十章 爱恨皆有因(下)
- 373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面楚歌
- 374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愿来世可为男儿
- 375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我这一生
- 376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独尊
- 377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半壁江山,弃之何妨!
- 378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盛京乱
- 379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谁要走?
- 380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主帅之择
- 381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腹黑军师
- 382 第二百六十章 老将的信念
- 383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求我
- 384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给我的,无人能给我
- 385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介意你口臭
- 386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狡猾的女人
- 387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之智慧,虎狼难及
- 388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我之间,谁为牛羊?
- 389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尽人事,听天命
- 390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
- 391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悔牺牲
- 392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未完)
- 393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 (补全!)
- 394 第二百七十一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 395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命无贵贱
- 396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死一线终相见
- 397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守你一夜安眠
- 398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们圆房吧!
- 399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圆房(上)
- 400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房(下)
- 401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婚燕尔
- 402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元修之谋
- 403 第二百八十章 千里博弈
- 404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兴亡二主
- 405 第一章 凤驾还乡
- 406 第二章 人各有志
- 407 第三章 帝后审案
- 408 第四章 微服激辩
- 409 第五章 皇后授业
- 410 第六章 坑爹帝后
- 411 第七章 帝王心术
- 412 第八章 怒骂公爹
- 413 第九章 恒王出家
- 414 第十章 南图国书
- 415 第十一章 凤佩之托
- 416 第十二章 生个孩子
- 417 第十三章 何氏自荐
- 418 第十四章 运筹帷幄
- 419 第十五章 真假皇后
- 420 第十六章 皇后问政
- 421 第十七章 决胜千里
- 422 第十八章 平定岭南
- 423 第十九章 千里家书
- 424 第二十章 水师兵谏
- 425 第二十一章 瓮中捉鳖
- 426 第二十二章 御驾平叛
- 427 第二十三章 天下共睹
- 428 第二十四章 计取州城
- 429 第二十五章 全境平定
- 430 第二十六章 鄂族圣器
- 431 第二十七章 神权之国
- 432 第二十八章 神庙屠恶
- 433 第二十九章 神官大选
- 434 第三十章 县祭审案
- 435 第三十一章 十里圣谷
- 436 第三十二章 天选大阵
- 437 第三十三章 大卸机关
- 438 第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 439 第三十五章 命定之地
- 440 第三十六章 身世之谜
- 441 第三十七章 神殿之亡
- 442 第三十八章 南图内乱
- 443 第三十九章 复国丧钟
- 444 第四十章 三年之约
- 445 第四十一章 神女降世
- 446 第四十二章 遥寄相思
- 447 第四十三章 两国婚书
- 448 第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
- 449 第四十五章 再见元修
- 450 第四十六章 猜心博弈
- 451 第四十七章 血战边镇
- 452 第四十八章 重逢之期
- 453 第四十九章 不欺不弃
- 454 第五十章 至爱不渝
- 455 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
- 456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上)帝后归来
- 457 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之二 秋后清算
- 458 大结局之三 未来可期
- 459 大结局之四 大齐建国
- 460 终章 帝后大婚
- 461 番外: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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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凶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凶手
今晚应该没有更新,我需要去趟医院,明天还是早晨或者上午,保底五千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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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第二天,头顶一只小鸟卖个萌~
昨晚出了点事,血压有点高,顶的头晕,写的慢了,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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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却无意外神色,只问道:“为何?”
林孟和司马家的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齐望向她,仿佛她在开玩笑,一时竟无人相信。
林氏脸白如纸,凛然一笑,道:“没错,是我。”
刘黑子等人回到公堂外,看向林氏。
但刚走到衙门口,众人便停步回身,似身后传来军令,随后他们没出府衙,竟又回去了。
围观的百姓只看见公堂外有一队人马大步走来府衙门口,到了近处仔细一瞧,竟是江北水师的兵将。这些兵将被大雨浇得湿透,面色却如铁石,比天上的黑云还要阴沉。众将士大步出来,铁靴踏雨如奏战歌,个个捏拳杀气腾腾,不知要去抓谁。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瓢泼大雨浇散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半条街的人已奔走散去,但仍有想看热闹的人聚在府衙门口的房檐下,踮脚伸头往公堂里瞧,奈何天黑如夜,雨泼如帘,公堂上的情形已看不清楚,连人声也被雨声遮去。
“凶手学习凌迟之法,很可能是刑吏,能得夫人信任,应该出身刑吏世家。再加上他的其他特征,比如左撇子、年纪轻、杀过人犯练过胆子却未凌迟过人,我想符合这些特征之人在刑曹中并不难查。还是那句话,林大人是自查还是我上奏朝廷请旨去查?”暮青不跟林孟和司马家的人辩论对错,查出此人,对错立见!
“都督定是弄错了!”林孟不信,他妹妹性情纯和,怎会犯此辱尸的不道之罪?
暮青看着林氏紧紧捻着佛珠的手,淡然道:“夫人不懂无妨,林大人明白就好。”
林氏莫名一笑道:“都督之意,妾身不懂。”
司马家的人却都不信,林孟也不信。
司马忠自从进了公堂就没少问案子的事,他的神态她多有留意,他对此案并不知情。反观林氏,她从未正眼瞧过春娘,老太太晕过去后,她便照顾着老太太,从未转身看过尸体。这许是出于对尸体的惧怕,但在老太太和司马忠的嫌疑都排除了之后,她的嫌疑就越发大了。
暮青看向林氏,“你说是吗?司马夫人。”
“老夫人命人杀春娘是秘密行事,凶手得知此事必是有人告密,而能给他司马府腰牌的人,很可能是司马府里的人!而昨夜的案子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发现尸体的时间。尸体是今天早晨被杏春园里的人发现的,而春娘被勒死的时间是距今晨两到三个时辰前,除去她被凌迟、换衣和被吊起所需的时辰,尸体至少在荷花巷的牌坊底下被吊了一个多时辰!这段时辰里城中巡逻呢?打更的呢?怎都没发现尸体?要么是昨夜下雨,人都偷懒去了,要么就是被人知会过、或是支开了。司马大人是外城守尉,管的就是守城与夜巡诸事,一个既能将卫队支开又能拿得到府里腰牌,还能找到刑吏来办此事的人,是谁还用说吗?”
“他技艺生疏却了解人体,说明他很可能看过凌迟之法;我朝凌迟之刑,按人犯所犯罪行轻重,行刑时从八刀到三百六十刀不等,这具女尸却被割了绝不止三百六十刀,此事非胆大之人不能为,且从尸体腿上的刀法来看,越割到有章法之处,凶手下刀越细密,创缘越平整,两边越不规则。平整之处是割断的,不规则之处是扯断的,说明凶手落刀果决、快速,收刀疯狂、乐在其中。”
“很简单!”林孟要说法,暮青就给他说法,她走到女尸身旁蹲下,再次将女尸的衣衫褪了,连同肚兜、中裤、亵裤、鞋袜也一并脱了,只留下长裙,遮着密处。她不管谁敢看,谁不敢看,指着女尸便说道,“尸身上的丫字形剖缝痕迹是我验尸时留下的,抛开此伤不言,凶手割肉剔骨,使的乃是凌迟之法。女尸的上身处理看起来毫无刀法可言,但腹部没有割破,肚肠未见流出,而越往下身看,越见刀法痕迹,脚踝处的切口已可见整齐之相。这说明凶手在学习,但他技艺生疏却仍能将最难处理的肚腹处理好,这除了天赋,必然还有对人体结构的了解。”
“本官不能仅凭都督一面之词便查察刑曹,除非都督之言能叫本官信服!”
“此人乃是刑吏!世袭阶层,深得林府的信任,左撇子,年纪轻,杀过人犯,但未凌迟过人犯亦或凌迟过的人犯很少,经验还不足。他有急于承业之心,狠辣胆大,不惧杀人,反以此为乐。”暮青只管说着对第二凶手的推断,说罢问林孟,“林大人打算自查还是我上奏朝廷,请旨去查?”
“什么?”林孟惊道,“都督休要胡言!”
“即便他没有蒙面,你也认不出来,他不是司马府里的人。”这时,暮青开了口,忽然对林孟道,“此人乃是刑曹之人。”
老夫人杀春娘之事瞒着公子,他以为她又有何安排,哪敢细问?他只是公子身边的车夫,府里的二等下人,有几个胆子盘问奉主子之命行事的人是何身份?
车夫道:“他有府里的腰牌,那、那腰牌无假!”
司马忠一听便喝斥道:“蒙面之人,你竟轻信?”
“不识。”车夫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许也认得,只是那人蒙着面,天黑又下着雨,小的没认出来。”
“那人你可认识?”
“小、小的不知。”车夫已经服了,早就听闻英睿都督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不待暮青问,便答道,“昨夜小的奉命杀了春娘后,本来是想想办法将春娘吊到牌坊下,可马车赶到牌坊附近时,竟见旁边的小巷里还停着量马车。小的原以为事情要暴露,没成想那人拿出了府里的腰牌,命小的将尸体交给他,说老夫人另有安排。小的见他有府里的腰牌,不敢阻拦,便帮那人把尸体给抬进了那辆马车里。随后,那人要小的先回去,且不可与人说起此事。小的以为老夫人有何安排,回府后便谁也没敢说……”
“你昨夜杀了春娘后,将她的尸体交给了谁?”暮青问道,“尸体所穿的绣鞋是新的,而车垫子上却留有死者挣扎的脚印,显然死者死后,鞋子被换过了,而存放证物的箱子里却没有见到那双绣鞋和死者可能同时被换下来的衣衫,这说明给死者换衣衫的人很可能不是你,你在勒死死者后,把尸体交给了旁人。那个人是谁?”
没人接话,车夫已听得傻愣,直到暮青问他话,他才回过神来。
当看到车夫掌心的勒痕后,她就知道,凶手还有第二人。
“他用右手接的。”暮青说话时已走到车夫身旁,将钥匙取走,掰开他的掌心,“他掌心的勒痕右手比左手重,说明勒死春娘时,右手使力比左手大,他不是左撇子,所以不是割肉剔骨之人。”
“此二事可证明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他——”暮青起身看向车夫,忽然抬手将一物抛出,车夫下意识一接,低头一看,竟是长随身上的钥匙。
她边说边走到女尸的脚边解其中一根绳结,解到最后时,四周屏息注目,果见是左压右!
说话间,暮青开始解绳结,她解得很慢,先解了自己系的那根,在解到最初系绳的那步时,说道:“我系此绳结时是右压左,而凶手所系的绳结是左压右。”
“这绳结也是左撇子系的,左撇子的系绳方法和普通人是反着的,且因用力方向不同,绳结呈现的方向也是反着的。”暮青边说边将女尸的袖口处系着的绳结展示了出来,“这是我验尸过后重新系上的,与凶手所系的绳结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说完此话,暮青放下白绫便来到了女尸脚旁,女尸的裤脚处扎着红绳,这两条红绳她一直没有解开过,验尸时也只是将女尸的中裤褪及膝处,没有碰裤脚一分。
车夫怔住,暮青转身便走向女尸,将白绫展开,蹲到女尸的头后,把白绫在女尸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儿,还原了其吊在牌坊下的现场,说道:“当时这根白绫便是如此勒在尸体脖子上的,白绫的末端有凌乱的脏污,边缘有摩擦起毛的情况,推断是凶手将白绫的一端绑上大石,再将尸体牵拉上去的。而白绫的两侧,右侧相对干净,左侧却满布脏污,显然是凶手在左侧用的力。一般人习惯在右侧用力,凶手的用力方向却在左侧,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
暮青看向车夫,对他道:“春娘是你勒死的,但你只是将人勒死了,尸体甚至都不是你悬到牌坊底下的。”
闻者皆怔。
什么?
“我只说下令勒死春娘的是老夫人,何时说过割肉剔骨也是老夫人下的令?”
“都督何意?”
“别人也就罢了,林大人身为刑曹尚书,听审如此粗心大意?”暮青声凉入骨。
“英睿都督难道没有听见老县主的话?”林孟皱眉道,“此案有蹊跷,老县主承认春娘是她命人勒死悬于牌坊下的,可她有何理由将春娘割肉剔骨?”
老太太已被掐醒,只是年事已高,乍一受惊,难以缓神儿。她不看暮青,只指着女尸,手指发抖。司马忠会意,命衙差将草席一卷,把女尸狰狞的模样盖住,老太太这才把气喘得顺了些。
“老夫人,你还有何话说?”暮青问。
暮青脱了女尸的一只绣鞋,在锦垫上留下的鞋印上比了比——一般大小,鞋码一致!
箱子上了锁,乌雅阿吉抽来衙差的刀,一刀便要把那锁劈了,暮青拦下他,夺来钥匙,当着司马家的人的面打开了箱子。长随身上的钥匙能打开的箱子自是司马府里的箱子,暮青为防有人抵赖才不让乌雅阿吉毁锁。她将昨夜马车里铺着的锦垫、团垫和围锦都拿出来铺在了青砖上,只见锦垫上满目皆是擦蹭的鞋印,长而深,一看便知是春娘被人从窗外勒住脖子时双脚蹬踹挣扎时所留。另外,窗边的两块围锦上也可见抓挠痕迹,一朵绣工繁美的牡丹花瓣被勾出了长丝,鲜红如血。
暮青望向公堂之外,见黑云翻墨,似衔猛雨,好在刘黑子等人骑着战马来去颇快,回来时雨点已降,却尚未大雨倾盆浇湿证物。证物都放在一只木箱里,那箱子用粗绳捆着,石大海策马回来的路上拿手拎回来的。
郑广齐不敢坐视不理,忙差衙役去请郎中,司马家的人围着老太太忙活,公堂里乱成一团。
他连脉都不诊,司马忠也知巫瑾为人看病的规矩,他肯说句话已是给司马府面子了,虽然此法人尽皆知,但眼下情急,只能一试。
巫瑾袖手不理,淡漠疏离,“惊厥罢了,大人可掐人中一试。”
司马忠一家和林孟忙围过去,林氏就坐在老太太身旁,忙将她扶住,司马忠见巫瑾在此,忙道:“还请王爷瞧瞧。”
“老夫人!”
“祖母!”
“婆母!”
“母亲!”
此景甚怪,司马忠和老太太刚心生疑惑,暮青便扒开了女尸的上衫,艳红的肚兜,血腥狰狞的肉骨,司马忠一惊,老太太啊的一声便抚上心口,两眼一翻便往椅子里倒去!
暮青走向女尸,蹲下身去便为女尸宽衣解带,郑广齐抬袖挡脸,季延望天,巫瑾抬袖掩了口鼻,公堂内除了步惜欢和元修,先前见过验尸的人无不转开目光。
“那戏子不是被勒死的?这割肉剔骨又是怎么回事?”司马忠问暮青。
司马忠也愣了,府中得知敬儿被绑来府衙公堂后便匆匆赶来了,只听说敬儿在外养着的戏子死了,案情却知道得不多。
“什么?”老太太却愣了,“什么……割肉剔骨?”
“那为何还要将她割肉剔骨?”司马敬面白气虚,已站不稳。
老太太咬着贱籍二字,斜睨着暮青,连她也一起骂了!死个戏子罢了,赔些钱财就是,她乃县主之尊,还能给个下贱的戏子偿命不成?但今儿司马家的颜面之辱,她记下了!
“没错!”老太太本想强辩不认,没想到自己养育成人的孙儿为了个戏子竟出卖祖母,痛心疾首之余不由怒上心头,“就冲那戏子把你迷得连祖母都忘了,她就该死!一个戏子,贱籍出身,也妄想进我司马家为妾,她就该死在那牌坊底下,叫她到了阴曹地府也记着身份廉耻!”
司马敬身子一晃,蹬蹬退了两步,“……真是祖母?”
此话即是承认了杀春娘之事!
老太太抬手,面含厉色,再看向司马敬时仍是那般痛心疾首,“敬儿!你真被那戏子把魂儿迷去了?你婚事艰难,嫡妻未娶便要纳妾,她要是个晓事儿的,怎会此时撺掇着你为她赎身,纳她进府?她这是在害你!戏子无情,自古如此,祖母都是为你好!”
“孽障!”司马忠怒而抬手,恨不得一掌打死这孽子。
“祖母为何要杀春娘?”
“你……”老太太不可思议地回头,痛心疾首。这百花烟黛既然在马车上,自是她的宝贝孙儿赏给那戏子的,此事她心知肚明,刚才的话不过是想保全司马家的名声,借口不认罢了。他难道看不出来?怎能出卖祖母?
“这是春娘的,孙儿给她的。”司马敬看着那百花烟黛,失魂落魄,瞧那神情竟像是对春娘有几分真情。
暮青见巫瑾想念故国,自己也不由失了神,还是司马敬忽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的。
而今,她离家已近一年,家中无人洒扫,那箱子上该落满灰尘了吧?
暮青看了眼手中的百花烟黛,她刚拾起时闻之有奇香便知此黛非寻常之物,但当时也只以为是从京中的胭脂水粉老店里买的,却没想到有此来历。晨梳云鬓晚倚轩窗,听雨声,闲梳妆,这种日子她未过过一日,爹从她十岁那年起便为她攒出嫁的胭脂水粉,他俸银微薄,又不想苛待了她,便攒着银两买醉花轩的胭脂水粉,趁着她的生辰时给她,这年是铅粉,来年是胭脂,她记得买香黛那年,爹曾说买的是青雀头黛,深灰颜色,油墨少,产自关外。她虽一次也未画过,但爹的话句句都记得,那些胭脂水粉被她锁在小箱子里,摆在梳妆台上,日日擦拭却从未打开过。
巫瑾与步惜欢同年,六岁被故国送来大兴为质,如今已过一十九年。
大抵是想念故国了。
巫瑾望着暮青手中的百花烟黛,笑容浅淡,意态遥若远山。
暮青看向巫瑾,巫瑾颔首道:“不错,是百花烟黛。南图气候湿热,花开常年,此黛以百花、油墨及秘料烟熏调制而成,用时无需研磨,只需蘸水。女子用之,秀眉淡扫,远观如山间雾霭,灵秀出尘,故称之为百花烟黛。”
老太太还真有话说,“此乃我大兴属国南图进贡的百花烟黛,太皇太后赏下来的,那下贱的戏子怎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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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却无意外神色,只问道:“为何?”
林孟和司马家的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齐望向她,仿佛她在开玩笑,一时竟无人相信。
林氏脸白如纸,凛然一笑,道:“没错,是我。”
刘黑子等人回到公堂外,看向林氏。
但刚走到衙门口,众人便停步回身,似身后传来军令,随后他们没出府衙,竟又回去了。
围观的百姓只看见公堂外有一队人马大步走来府衙门口,到了近处仔细一瞧,竟是江北水师的兵将。这些兵将被大雨浇得湿透,面色却如铁石,比天上的黑云还要阴沉。众将士大步出来,铁靴踏雨如奏战歌,个个捏拳杀气腾腾,不知要去抓谁。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瓢泼大雨浇散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半条街的人已奔走散去,但仍有想看热闹的人聚在府衙门口的房檐下,踮脚伸头往公堂里瞧,奈何天黑如夜,雨泼如帘,公堂上的情形已看不清楚,连人声也被雨声遮去。
“凶手学习凌迟之法,很可能是刑吏,能得夫人信任,应该出身刑吏世家。再加上他的其他特征,比如左撇子、年纪轻、杀过人犯练过胆子却未凌迟过人,我想符合这些特征之人在刑曹中并不难查。还是那句话,林大人是自查还是我上奏朝廷请旨去查?”暮青不跟林孟和司马家的人辩论对错,查出此人,对错立见!
“都督定是弄错了!”林孟不信,他妹妹性情纯和,怎会犯此辱尸的不道之罪?
暮青看着林氏紧紧捻着佛珠的手,淡然道:“夫人不懂无妨,林大人明白就好。”
林氏莫名一笑道:“都督之意,妾身不懂。”
司马家的人却都不信,林孟也不信。
司马忠自从进了公堂就没少问案子的事,他的神态她多有留意,他对此案并不知情。反观林氏,她从未正眼瞧过春娘,老太太晕过去后,她便照顾着老太太,从未转身看过尸体。这许是出于对尸体的惧怕,但在老太太和司马忠的嫌疑都排除了之后,她的嫌疑就越发大了。
暮青看向林氏,“你说是吗?司马夫人。”
“老夫人命人杀春娘是秘密行事,凶手得知此事必是有人告密,而能给他司马府腰牌的人,很可能是司马府里的人!而昨夜的案子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发现尸体的时间。尸体是今天早晨被杏春园里的人发现的,而春娘被勒死的时间是距今晨两到三个时辰前,除去她被凌迟、换衣和被吊起所需的时辰,尸体至少在荷花巷的牌坊底下被吊了一个多时辰!这段时辰里城中巡逻呢?打更的呢?怎都没发现尸体?要么是昨夜下雨,人都偷懒去了,要么就是被人知会过、或是支开了。司马大人是外城守尉,管的就是守城与夜巡诸事,一个既能将卫队支开又能拿得到府里腰牌,还能找到刑吏来办此事的人,是谁还用说吗?”
“他技艺生疏却了解人体,说明他很可能看过凌迟之法;我朝凌迟之刑,按人犯所犯罪行轻重,行刑时从八刀到三百六十刀不等,这具女尸却被割了绝不止三百六十刀,此事非胆大之人不能为,且从尸体腿上的刀法来看,越割到有章法之处,凶手下刀越细密,创缘越平整,两边越不规则。平整之处是割断的,不规则之处是扯断的,说明凶手落刀果决、快速,收刀疯狂、乐在其中。”
“很简单!”林孟要说法,暮青就给他说法,她走到女尸身旁蹲下,再次将女尸的衣衫褪了,连同肚兜、中裤、亵裤、鞋袜也一并脱了,只留下长裙,遮着密处。她不管谁敢看,谁不敢看,指着女尸便说道,“尸身上的丫字形剖缝痕迹是我验尸时留下的,抛开此伤不言,凶手割肉剔骨,使的乃是凌迟之法。女尸的上身处理看起来毫无刀法可言,但腹部没有割破,肚肠未见流出,而越往下身看,越见刀法痕迹,脚踝处的切口已可见整齐之相。这说明凶手在学习,但他技艺生疏却仍能将最难处理的肚腹处理好,这除了天赋,必然还有对人体结构的了解。”
“本官不能仅凭都督一面之词便查察刑曹,除非都督之言能叫本官信服!”
“此人乃是刑吏!世袭阶层,深得林府的信任,左撇子,年纪轻,杀过人犯,但未凌迟过人犯亦或凌迟过的人犯很少,经验还不足。他有急于承业之心,狠辣胆大,不惧杀人,反以此为乐。”暮青只管说着对第二凶手的推断,说罢问林孟,“林大人打算自查还是我上奏朝廷,请旨去查?”
“什么?”林孟惊道,“都督休要胡言!”
“即便他没有蒙面,你也认不出来,他不是司马府里的人。”这时,暮青开了口,忽然对林孟道,“此人乃是刑曹之人。”
老夫人杀春娘之事瞒着公子,他以为她又有何安排,哪敢细问?他只是公子身边的车夫,府里的二等下人,有几个胆子盘问奉主子之命行事的人是何身份?
车夫道:“他有府里的腰牌,那、那腰牌无假!”
司马忠一听便喝斥道:“蒙面之人,你竟轻信?”
“不识。”车夫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许也认得,只是那人蒙着面,天黑又下着雨,小的没认出来。”
“那人你可认识?”
“小、小的不知。”车夫已经服了,早就听闻英睿都督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不待暮青问,便答道,“昨夜小的奉命杀了春娘后,本来是想想办法将春娘吊到牌坊下,可马车赶到牌坊附近时,竟见旁边的小巷里还停着量马车。小的原以为事情要暴露,没成想那人拿出了府里的腰牌,命小的将尸体交给他,说老夫人另有安排。小的见他有府里的腰牌,不敢阻拦,便帮那人把尸体给抬进了那辆马车里。随后,那人要小的先回去,且不可与人说起此事。小的以为老夫人有何安排,回府后便谁也没敢说……”
“你昨夜杀了春娘后,将她的尸体交给了谁?”暮青问道,“尸体所穿的绣鞋是新的,而车垫子上却留有死者挣扎的脚印,显然死者死后,鞋子被换过了,而存放证物的箱子里却没有见到那双绣鞋和死者可能同时被换下来的衣衫,这说明给死者换衣衫的人很可能不是你,你在勒死死者后,把尸体交给了旁人。那个人是谁?”
没人接话,车夫已听得傻愣,直到暮青问他话,他才回过神来。
当看到车夫掌心的勒痕后,她就知道,凶手还有第二人。
“他用右手接的。”暮青说话时已走到车夫身旁,将钥匙取走,掰开他的掌心,“他掌心的勒痕右手比左手重,说明勒死春娘时,右手使力比左手大,他不是左撇子,所以不是割肉剔骨之人。”
“此二事可证明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他——”暮青起身看向车夫,忽然抬手将一物抛出,车夫下意识一接,低头一看,竟是长随身上的钥匙。
她边说边走到女尸的脚边解其中一根绳结,解到最后时,四周屏息注目,果见是左压右!
说话间,暮青开始解绳结,她解得很慢,先解了自己系的那根,在解到最初系绳的那步时,说道:“我系此绳结时是右压左,而凶手所系的绳结是左压右。”
“这绳结也是左撇子系的,左撇子的系绳方法和普通人是反着的,且因用力方向不同,绳结呈现的方向也是反着的。”暮青边说边将女尸的袖口处系着的绳结展示了出来,“这是我验尸过后重新系上的,与凶手所系的绳结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说完此话,暮青放下白绫便来到了女尸脚旁,女尸的裤脚处扎着红绳,这两条红绳她一直没有解开过,验尸时也只是将女尸的中裤褪及膝处,没有碰裤脚一分。
车夫怔住,暮青转身便走向女尸,将白绫展开,蹲到女尸的头后,把白绫在女尸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儿,还原了其吊在牌坊下的现场,说道:“当时这根白绫便是如此勒在尸体脖子上的,白绫的末端有凌乱的脏污,边缘有摩擦起毛的情况,推断是凶手将白绫的一端绑上大石,再将尸体牵拉上去的。而白绫的两侧,右侧相对干净,左侧却满布脏污,显然是凶手在左侧用的力。一般人习惯在右侧用力,凶手的用力方向却在左侧,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
暮青看向车夫,对他道:“春娘是你勒死的,但你只是将人勒死了,尸体甚至都不是你悬到牌坊底下的。”
闻者皆怔。
什么?
“我只说下令勒死春娘的是老夫人,何时说过割肉剔骨也是老夫人下的令?”
“都督何意?”
“别人也就罢了,林大人身为刑曹尚书,听审如此粗心大意?”暮青声凉入骨。
“英睿都督难道没有听见老县主的话?”林孟皱眉道,“此案有蹊跷,老县主承认春娘是她命人勒死悬于牌坊下的,可她有何理由将春娘割肉剔骨?”
老太太已被掐醒,只是年事已高,乍一受惊,难以缓神儿。她不看暮青,只指着女尸,手指发抖。司马忠会意,命衙差将草席一卷,把女尸狰狞的模样盖住,老太太这才把气喘得顺了些。
“老夫人,你还有何话说?”暮青问。
暮青脱了女尸的一只绣鞋,在锦垫上留下的鞋印上比了比——一般大小,鞋码一致!
箱子上了锁,乌雅阿吉抽来衙差的刀,一刀便要把那锁劈了,暮青拦下他,夺来钥匙,当着司马家的人的面打开了箱子。长随身上的钥匙能打开的箱子自是司马府里的箱子,暮青为防有人抵赖才不让乌雅阿吉毁锁。她将昨夜马车里铺着的锦垫、团垫和围锦都拿出来铺在了青砖上,只见锦垫上满目皆是擦蹭的鞋印,长而深,一看便知是春娘被人从窗外勒住脖子时双脚蹬踹挣扎时所留。另外,窗边的两块围锦上也可见抓挠痕迹,一朵绣工繁美的牡丹花瓣被勾出了长丝,鲜红如血。
暮青望向公堂之外,见黑云翻墨,似衔猛雨,好在刘黑子等人骑着战马来去颇快,回来时雨点已降,却尚未大雨倾盆浇湿证物。证物都放在一只木箱里,那箱子用粗绳捆着,石大海策马回来的路上拿手拎回来的。
郑广齐不敢坐视不理,忙差衙役去请郎中,司马家的人围着老太太忙活,公堂里乱成一团。
他连脉都不诊,司马忠也知巫瑾为人看病的规矩,他肯说句话已是给司马府面子了,虽然此法人尽皆知,但眼下情急,只能一试。
巫瑾袖手不理,淡漠疏离,“惊厥罢了,大人可掐人中一试。”
司马忠一家和林孟忙围过去,林氏就坐在老太太身旁,忙将她扶住,司马忠见巫瑾在此,忙道:“还请王爷瞧瞧。”
“老夫人!”
“祖母!”
“婆母!”
“母亲!”
此景甚怪,司马忠和老太太刚心生疑惑,暮青便扒开了女尸的上衫,艳红的肚兜,血腥狰狞的肉骨,司马忠一惊,老太太啊的一声便抚上心口,两眼一翻便往椅子里倒去!
暮青走向女尸,蹲下身去便为女尸宽衣解带,郑广齐抬袖挡脸,季延望天,巫瑾抬袖掩了口鼻,公堂内除了步惜欢和元修,先前见过验尸的人无不转开目光。
“那戏子不是被勒死的?这割肉剔骨又是怎么回事?”司马忠问暮青。
司马忠也愣了,府中得知敬儿被绑来府衙公堂后便匆匆赶来了,只听说敬儿在外养着的戏子死了,案情却知道得不多。
“什么?”老太太却愣了,“什么……割肉剔骨?”
“那为何还要将她割肉剔骨?”司马敬面白气虚,已站不稳。
老太太咬着贱籍二字,斜睨着暮青,连她也一起骂了!死个戏子罢了,赔些钱财就是,她乃县主之尊,还能给个下贱的戏子偿命不成?但今儿司马家的颜面之辱,她记下了!
“没错!”老太太本想强辩不认,没想到自己养育成人的孙儿为了个戏子竟出卖祖母,痛心疾首之余不由怒上心头,“就冲那戏子把你迷得连祖母都忘了,她就该死!一个戏子,贱籍出身,也妄想进我司马家为妾,她就该死在那牌坊底下,叫她到了阴曹地府也记着身份廉耻!”
司马敬身子一晃,蹬蹬退了两步,“……真是祖母?”
此话即是承认了杀春娘之事!
老太太抬手,面含厉色,再看向司马敬时仍是那般痛心疾首,“敬儿!你真被那戏子把魂儿迷去了?你婚事艰难,嫡妻未娶便要纳妾,她要是个晓事儿的,怎会此时撺掇着你为她赎身,纳她进府?她这是在害你!戏子无情,自古如此,祖母都是为你好!”
“孽障!”司马忠怒而抬手,恨不得一掌打死这孽子。
“祖母为何要杀春娘?”
“你……”老太太不可思议地回头,痛心疾首。这百花烟黛既然在马车上,自是她的宝贝孙儿赏给那戏子的,此事她心知肚明,刚才的话不过是想保全司马家的名声,借口不认罢了。他难道看不出来?怎能出卖祖母?
“这是春娘的,孙儿给她的。”司马敬看着那百花烟黛,失魂落魄,瞧那神情竟像是对春娘有几分真情。
暮青见巫瑾想念故国,自己也不由失了神,还是司马敬忽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的。
而今,她离家已近一年,家中无人洒扫,那箱子上该落满灰尘了吧?
暮青看了眼手中的百花烟黛,她刚拾起时闻之有奇香便知此黛非寻常之物,但当时也只以为是从京中的胭脂水粉老店里买的,却没想到有此来历。晨梳云鬓晚倚轩窗,听雨声,闲梳妆,这种日子她未过过一日,爹从她十岁那年起便为她攒出嫁的胭脂水粉,他俸银微薄,又不想苛待了她,便攒着银两买醉花轩的胭脂水粉,趁着她的生辰时给她,这年是铅粉,来年是胭脂,她记得买香黛那年,爹曾说买的是青雀头黛,深灰颜色,油墨少,产自关外。她虽一次也未画过,但爹的话句句都记得,那些胭脂水粉被她锁在小箱子里,摆在梳妆台上,日日擦拭却从未打开过。
巫瑾与步惜欢同年,六岁被故国送来大兴为质,如今已过一十九年。
大抵是想念故国了。
巫瑾望着暮青手中的百花烟黛,笑容浅淡,意态遥若远山。
暮青看向巫瑾,巫瑾颔首道:“不错,是百花烟黛。南图气候湿热,花开常年,此黛以百花、油墨及秘料烟熏调制而成,用时无需研磨,只需蘸水。女子用之,秀眉淡扫,远观如山间雾霭,灵秀出尘,故称之为百花烟黛。”
老太太还真有话说,“此乃我大兴属国南图进贡的百花烟黛,太皇太后赏下来的,那下贱的戏子怎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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