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7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制散瞳剂
- 275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口味验尸
- 276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设局
- 277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疑点之一
- 278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凶手
- 279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铁证如山!
- 280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凶手
- 281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要活着,才知苦难
- 282 第一百六十章 身世之谜
- 283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三凶手(二更)
- 284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戏里嫁君
- 285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堂结发
- 286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元修离京
- 287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军心所向
- 288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中救人
- 289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丽布偶人
- 290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雨夜验尸
- 291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机
- 292 第一百七十章 凶手
- 293 第一百七十一章 稚嫩拙劣的凶案
- 294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玉之心
- 295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情哒嘟嘟
- 296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 297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定罪!
- 298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找守宫砂
- 299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听案推理
- 300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廷的处置
- 30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说他是雏儿?!
- 302 第一百八十章 疯狂的推测
- 303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饮血?
- 304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杀的心理阴影(二更)
- 305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睿!暮青?
- 306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痴
- 307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的损主意
- 308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臣要在上!
- 309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影帝VS影后
- 310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化险
- 311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负责之期
- 312 第一百九十章 该死的职业病!
- 313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此巧合?
- 314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机!
- 315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太疯狂!
- 316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猫捉耗子
- 317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豆腐
- 318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花样作死
- 319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雨夜暗杀!
- 320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信忽至!
- 321 第一百九十九章 铁血牺牲
- 322 第二百章 九死一生
- 323 第二百零一章 江北水师到!
- 324 第二百零二章 三杀令!
- 325 第二百零三章 小欢子到!
- 326 第二百零四章 亲理遗容
- 327 第二百零五章 活体解剖(上)
- 328 第二百零六章 活体解剖(下)
- 329 第二百零七章 有我在前
- 330 第二百零八章 幕后真凶(一)
- 331 第二百零九章 幕后真凶(二)_5201小说
- 332 第二百一十章 幕后真凶(三)
- 333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府变天
- 334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正面交锋!
- 335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督可是女子?_5201小说
- 336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杀父真凶!
- 337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要娶妻!
- 338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封赏
- 339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门庭若市
- 340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想娶两个
- 341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烽烟未见已悄燃
- 342 第二百二十章 计杀元修!(一更)
- 343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诛心背叛(二更)
- 344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谦自焚!(补昨天)
- 345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蚕脱壳
- 346 第二百二十四章 嘟嘟VS岳父
- 347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史上最牛劫财劫色
- 348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肚鸡肠的步惜欢陛下
- 349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骂姚府
- 350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下寒门之首
- 351 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督娶妻
- 352 第二百三十章 浪漫的都督
- 353 第二百三十一章 霸气的都督(一更)
- 354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比三胜(二更)
- 355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辰贺礼
- 356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年之期
- 357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典前夕
- 358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阅兵大典!
- 359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军前立后!
- 360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帝争一后
- 361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弟相见,四方云动
- 362 第二百四十章 盛京宫变
- 363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夺宫(上)
- 364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夺宫(下)一更
- 365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二十年成一事(二更)
- 366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取舍
- 367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督到!
- 368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的夫君是步惜欢
- 369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是病,得治!
- 370 第二百四十八章 嫡长之名,承袭之权
- 371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爱恨皆有因(上)
- 372 第二百五十章 爱恨皆有因(下)
- 373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面楚歌
- 374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愿来世可为男儿
- 375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我这一生
- 376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独尊
- 377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半壁江山,弃之何妨!
- 378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盛京乱
- 379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谁要走?
- 380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主帅之择
- 381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腹黑军师
- 382 第二百六十章 老将的信念
- 383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求我
- 384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给我的,无人能给我
- 385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介意你口臭
- 386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狡猾的女人
- 387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之智慧,虎狼难及
- 388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我之间,谁为牛羊?
- 389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尽人事,听天命
- 390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
- 391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悔牺牲
- 392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未完)
- 393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 (补全!)
- 394 第二百七十一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 395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命无贵贱
- 396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死一线终相见
- 397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守你一夜安眠
- 398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们圆房吧!
- 399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圆房(上)
- 400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房(下)
- 401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婚燕尔
- 402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元修之谋
- 403 第二百八十章 千里博弈
- 404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兴亡二主
- 405 第一章 凤驾还乡
- 406 第二章 人各有志
- 407 第三章 帝后审案
- 408 第四章 微服激辩
- 409 第五章 皇后授业
- 410 第六章 坑爹帝后
- 411 第七章 帝王心术
- 412 第八章 怒骂公爹
- 413 第九章 恒王出家
- 414 第十章 南图国书
- 415 第十一章 凤佩之托
- 416 第十二章 生个孩子
- 417 第十三章 何氏自荐
- 418 第十四章 运筹帷幄
- 419 第十五章 真假皇后
- 420 第十六章 皇后问政
- 421 第十七章 决胜千里
- 422 第十八章 平定岭南
- 423 第十九章 千里家书
- 424 第二十章 水师兵谏
- 425 第二十一章 瓮中捉鳖
- 426 第二十二章 御驾平叛
- 427 第二十三章 天下共睹
- 428 第二十四章 计取州城
- 429 第二十五章 全境平定
- 430 第二十六章 鄂族圣器
- 431 第二十七章 神权之国
- 432 第二十八章 神庙屠恶
- 433 第二十九章 神官大选
- 434 第三十章 县祭审案
- 435 第三十一章 十里圣谷
- 436 第三十二章 天选大阵
- 437 第三十三章 大卸机关
- 438 第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 439 第三十五章 命定之地
- 440 第三十六章 身世之谜
- 441 第三十七章 神殿之亡
- 442 第三十八章 南图内乱
- 443 第三十九章 复国丧钟
- 444 第四十章 三年之约
- 445 第四十一章 神女降世
- 446 第四十二章 遥寄相思
- 447 第四十三章 两国婚书
- 448 第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
- 449 第四十五章 再见元修
- 450 第四十六章 猜心博弈
- 451 第四十七章 血战边镇
- 452 第四十八章 重逢之期
- 453 第四十九章 不欺不弃
- 454 第五十章 至爱不渝
- 455 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
- 456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上)帝后归来
- 457 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之二 秋后清算
- 458 大结局之三 未来可期
- 459 大结局之四 大齐建国
- 460 终章 帝后大婚
- 461 番外:朝朝暮暮
隐藏
显示工具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戏里嫁君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戏里嫁君
票票来!
暖不暖?
------题外话------
步惜欢看起来却真是认真的,他收起婚书便将暮青从梳妆台前牵了起来,走向床榻,“婚书有了,合卺酒娘子可愿与为夫喝一杯?”
“……”暮青无语,他来真的?她穿的只是戏服。
“盛京府的官印岂能盖你我的婚书?”步惜欢笑道,“你我的婚书,要盖国玺。”
“盛京府?”暮青问。
没盖官印的婚书可不作数。
她将这日子记在心里,拿起那张答婚书便要收起来,步惜欢走过来按住她的手,把两张婚书都收入了怀中。暮青挑眉看向他,听他笑道:“还没盖官印呢。”
三月十六。
步惜欢走到床帐处,宽了身上亲卫的衣袍,换上那身大红龙袍。暮青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两张婚书,见落款为:“大兴元隆十九年三月十六。”
少女微微低头,朱唇如樱,笑起来甚美。
“青青,爹娘若在世,必为你我欢喜。”他从身后拥住她,含笑劝她。
今夜,她终对他流露,他却只觉得刺痛。
自从江南一见,她坚忍,不屈,风霜不摧,百难不折,一介贱籍女子从江南走进西北,从西北走进朝堂,女扮男装,官及三品。世间再无女子强如她,他却只看见她以清冷为甲,以冷硬为刀,保护着自己,从不对人坦露内心的柔软。
步惜欢搁笔时,见少女独坐镜前,两行清泪,湿打娇妆。
爹若还在世,想必会开怀。
爹……
可是今夜,她穿着身戏里的嫁衣,却有人为她绾发梳妆,亲笔写婚书。
那时,她不知自己何时能嫁人,爹过世后,她觉得此生许难有嫁人的那一日。
梳妆台上烛火煌煌,照着那些摆得齐整的胭脂水粉,她忽然便想起江南家中那箱被她锁起来的胭脂,十岁那年起,一年买一样,爹为她攒的嫁妆,盼她嫁人时用。
父,暮怀山……
名字、生辰八字,一份聘婚书,一份答婚书,他替她一起写了,媒人、主婚人的名姓空着,父母的名姓里他只写了他母亲白氏的,而她的父母名姓里却都写了,她亲眼看着他写下爹的名字。
暮青却仿佛没听见此话,她怔怔望着那两张红纸,看着步惜欢用那雍容苍劲的笔力写下两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她的生辰八字他竟然知道,问都没问便写了下来,一字不差,不知他何时查的,又牢记在心中多久了。
步惜欢未抬眼,声音里有着柔意,也有笑意,“我那舅兄不好相与,谁知日后大业得成,他会不会反悔,还是早早写一份,存住为妙。”
暮青顿时怔住。
步惜欢牵着暮青的手,将她又带回梳妆台前,扶着她坐下,随后将笔墨红纸取来。她坐着,他站着,见他提笔,写:“婚书——”
待她誊好奏本,月影便回来了。
暮青对这奏折很满意,提笔便誊写到了奏本上,明日命人送入朝中。
步惜欢在奏折里的大意是,春娘一案已闹得百姓皆知,如今人心惶惶,需公开案情,一抚民心,二抚军心。民心对朝中来说无甚用处,军心却是元党关心的,眼下正值练兵的要紧时候,为了不让水师有情绪,朝中必定发榜文公开还江北水师一个清白。
“比艳诗写得好。”她评价。
“如何?”他问。
步惜欢笑而不语,轻啄一口暮青的脸颊,她果然不再问了,瞪了他一眼就起身走到书桌前,看他写的奏折去了。
暮青回头问:“红纸?”
窗外倒悬下一道人影,闻令便去了。
“来人!”他忽然唤人,但未转身,仍望着镜中容颜,目光贪恋,“取两张红纸来,再把朕今夜回宫的衣袍拿来。”
步惜欢叹了声,想起句话来——赏心悦目是佳人,从此千秋无绝色。
原以为她清冷似霜雪,只有素淡颜色才可衬她,未曾想这喜庆之色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韵味,犹如新妇。
木梳就在托盘里,步惜欢拿起来,为暮青松了发,轻梳两鬓,细挑千丝,拢云鬓,簪金钗,缀步摇,点妆花。水粉轻施,胭脂淡晕,他以水化黛为她画眉,以指蘸膏为她点唇,一片金箔花钿吹在眉心,他执笔挑起朱砂在那金箔上画下花蕊。搁笔对镜,只见镜中少女神若月射寒江,艳若霞映澄塘,晕晕娇靥,惊为天人。
但今夜,他想亲手为她绾发。
暮青回头,见他走到书桌前端了那盛着胭脂水粉、金箔花钿的托盘来,他将这些放到梳妆台上,立在她身后,对镜端量她。她娘亲早亡,家中只有爹爹一人,想来无人教她梳妆,遥记得在古水县官道上那匆匆一瞥,一根翠竹青簪便绾了她的发,亦如今夜这般简单。其实,她青丝如缎,这般简束,任青丝松垂,更显得她坚韧挺拔清卓如竹。
步惜欢将暮青放到圆凳上坐下,道:“坐好。”
暮青吸了口气,有些紧张,紧紧盯着步惜欢,却见他没将她往榻上抱,而是抱着她到了梳妆台前。说是梳妆台,其实只是张梨木雕桌,上头放了台铜镜。
“娘子美极,哪需为夫来扮女子。”男子由衷一叹,忽然便抱着她起了身。
步惜欢闻言,笑得愉悦,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刀子嘴豆腐心!
“假的!我本想拿上来给你穿的。”暮青口不对心。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竟觉得如在云端。
他没做梦吧?
手腕被人从身后拽住,步惜欢平时一副骨子里都懒的样子,力气却颇大,暮青踉跄着退了两步,往后一跌便跌入了步惜欢的怀里。男子坐在椅子里拥着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衣裙里低低的笑,笑了好一会儿,问她:“青青,这可是真的?”
暮青被他看得不自在,笑得也不自在,扭头就走,“若是看不习惯,我去换了!”
步惜欢一醒,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回过神来后不由失笑,笑自己。
砰!
暮青耳根微红,把花托往他面前一放!
她指的是梳妆打扮,步惜欢却仿佛没听见,仍怔愣失神。
暮青端着花托走到步惜欢跟前儿,目光转开,面颊生粉,一身清冷忽然便添了女儿娇态,“那个……我不太懂这些。”
烛明香暗,画楼深深,男子怔怔望着少女,失神之态,如屋里一景。
楼梯口的光很暗,少女从那烛光明影里走来,淡赭高襦凤绣带,牡丹罗裙一色裁,小楼无花,她行来之处似有红花隐隐,罗裙迤迤,宫牡重重。少女脂粉未施,青丝简束,清卓犹在,一袭红装,却艳绝千秋!
他边说边抬头,笑容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看着,步惜欢就渐渐入了神,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时,他依旧看着手札,听出那是暮青的脚步声,不待她近前便笑道:“法医?这词儿倒是……”
等待的时辰无聊,他便将她的手札取来翻看,她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他来都督府里,常取她的手札看,越看越疑惑,这手札里的词儿十有八九非本朝之词,瞧着甚是陌生,但又觉得颇有道理。他对她的身世越发的好奇了,可百日未过,她不肯说,他只好等着。
步惜欢见暮青未归,便起身取了张奏本摆到桌上,奏折他虽写好了,却需她亲笔誊到奏本上。他将奏本、笔墨和那张已写好的奏折都摆在她坐的位子上,整整齐齐,只待她回来。
她若出府必会告知他,月影也会来报,她一声不响的出去了应是想到了案子里遗漏的某处,去前头吩咐事情了。
去哪儿了?
阁楼里,步惜欢搁笔,望了眼楼梯处。
她险些将那亵裤抽到浴桶上,但想起阁楼里那人伴着她想案子,许久也不出声的体贴,咬牙穿上后便出了水,弯身去拿襦裙。屋里一灯如豆,少女弯身取裙,转身一束,玲珑倩影映上屏风,氤氲如梦。
暮青铁青着脸,她只是跟他要一套戏袍,他想哪儿去了?
“……”该死的月杀!
依着大兴风俗,唯有新妇才穿绣着落梅的亵裤,寓意处子之身,洞房花烛,为君落梅。
落梅……
她咬牙将那蚕丝肚兜穿上,弯身去拿亵裤,亵裤也是红的,长及膝上三寸,裤脚处绣着精致的落梅。
她伸手把那肚兜提了起来,入手丝滑,烛光浅透着一幅喜鹊登梅图。暮青盯着那梅花瞧了一会儿,暗自咬牙——那粉白的花儿袖得可真是地方!
暮青忽然便想穿上战袍,把这些物什都端去步惜欢面前,戏袍让他穿,胭脂让他抹,但想起他挑灯替她写奏折时眉宇间那抹暖意,心便不觉软了。
“……”月杀办差事的效率真是越发高了。
不仅有肚兜亵裤,戏袍旁还整整齐齐地摆着胭脂水粉、黛笔口脂、花簪步摇、金箔花钿。
怎么连肚兜都有?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暮青低头一看,耳根一红。
暮青要出浴时,月杀回来了。屋里隔着屏风,月杀将拿回来的戏袍放在门口,关门时抬手一拂,那盛着戏袍的花托子便平地一滑,滑到了浴桶旁。
“我有些乏了,今夜要早些歇息,你也去歇着吧,屋里让越慈收拾就行了。”杨氏将浴桶打满水后,暮青吩咐她退下便进了屋。
暮青原地待了会儿,脸色如常后才出了阁楼,杨氏在厨房里烧水,暮青吩咐她将水打去偏屋里。她从来都是在阁楼上沐浴,今夜忽然要换地方,杨氏颇为奇怪,但她谨守着下人的本分,没有多问。
月杀嗖地退出阁楼,身形没入夜色里,鬼魅般不见了。
“……”暮青的脸顿时绿了。
“没事,只是觉得面前突然站了个女人。”
“怎么?”
月杀没动,只打量着暮青,目光古怪。
暖不暖?
------题外话------
步惜欢看起来却真是认真的,他收起婚书便将暮青从梳妆台前牵了起来,走向床榻,“婚书有了,合卺酒娘子可愿与为夫喝一杯?”
“……”暮青无语,他来真的?她穿的只是戏服。
“盛京府的官印岂能盖你我的婚书?”步惜欢笑道,“你我的婚书,要盖国玺。”
“盛京府?”暮青问。
没盖官印的婚书可不作数。
她将这日子记在心里,拿起那张答婚书便要收起来,步惜欢走过来按住她的手,把两张婚书都收入了怀中。暮青挑眉看向他,听他笑道:“还没盖官印呢。”
三月十六。
步惜欢走到床帐处,宽了身上亲卫的衣袍,换上那身大红龙袍。暮青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两张婚书,见落款为:“大兴元隆十九年三月十六。”
少女微微低头,朱唇如樱,笑起来甚美。
“青青,爹娘若在世,必为你我欢喜。”他从身后拥住她,含笑劝她。
今夜,她终对他流露,他却只觉得刺痛。
自从江南一见,她坚忍,不屈,风霜不摧,百难不折,一介贱籍女子从江南走进西北,从西北走进朝堂,女扮男装,官及三品。世间再无女子强如她,他却只看见她以清冷为甲,以冷硬为刀,保护着自己,从不对人坦露内心的柔软。
步惜欢搁笔时,见少女独坐镜前,两行清泪,湿打娇妆。
爹若还在世,想必会开怀。
爹……
可是今夜,她穿着身戏里的嫁衣,却有人为她绾发梳妆,亲笔写婚书。
那时,她不知自己何时能嫁人,爹过世后,她觉得此生许难有嫁人的那一日。
梳妆台上烛火煌煌,照着那些摆得齐整的胭脂水粉,她忽然便想起江南家中那箱被她锁起来的胭脂,十岁那年起,一年买一样,爹为她攒的嫁妆,盼她嫁人时用。
父,暮怀山……
名字、生辰八字,一份聘婚书,一份答婚书,他替她一起写了,媒人、主婚人的名姓空着,父母的名姓里他只写了他母亲白氏的,而她的父母名姓里却都写了,她亲眼看着他写下爹的名字。
暮青却仿佛没听见此话,她怔怔望着那两张红纸,看着步惜欢用那雍容苍劲的笔力写下两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她的生辰八字他竟然知道,问都没问便写了下来,一字不差,不知他何时查的,又牢记在心中多久了。
步惜欢未抬眼,声音里有着柔意,也有笑意,“我那舅兄不好相与,谁知日后大业得成,他会不会反悔,还是早早写一份,存住为妙。”
暮青顿时怔住。
步惜欢牵着暮青的手,将她又带回梳妆台前,扶着她坐下,随后将笔墨红纸取来。她坐着,他站着,见他提笔,写:“婚书——”
待她誊好奏本,月影便回来了。
暮青对这奏折很满意,提笔便誊写到了奏本上,明日命人送入朝中。
步惜欢在奏折里的大意是,春娘一案已闹得百姓皆知,如今人心惶惶,需公开案情,一抚民心,二抚军心。民心对朝中来说无甚用处,军心却是元党关心的,眼下正值练兵的要紧时候,为了不让水师有情绪,朝中必定发榜文公开还江北水师一个清白。
“比艳诗写得好。”她评价。
“如何?”他问。
步惜欢笑而不语,轻啄一口暮青的脸颊,她果然不再问了,瞪了他一眼就起身走到书桌前,看他写的奏折去了。
暮青回头问:“红纸?”
窗外倒悬下一道人影,闻令便去了。
“来人!”他忽然唤人,但未转身,仍望着镜中容颜,目光贪恋,“取两张红纸来,再把朕今夜回宫的衣袍拿来。”
步惜欢叹了声,想起句话来——赏心悦目是佳人,从此千秋无绝色。
原以为她清冷似霜雪,只有素淡颜色才可衬她,未曾想这喜庆之色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韵味,犹如新妇。
木梳就在托盘里,步惜欢拿起来,为暮青松了发,轻梳两鬓,细挑千丝,拢云鬓,簪金钗,缀步摇,点妆花。水粉轻施,胭脂淡晕,他以水化黛为她画眉,以指蘸膏为她点唇,一片金箔花钿吹在眉心,他执笔挑起朱砂在那金箔上画下花蕊。搁笔对镜,只见镜中少女神若月射寒江,艳若霞映澄塘,晕晕娇靥,惊为天人。
但今夜,他想亲手为她绾发。
暮青回头,见他走到书桌前端了那盛着胭脂水粉、金箔花钿的托盘来,他将这些放到梳妆台上,立在她身后,对镜端量她。她娘亲早亡,家中只有爹爹一人,想来无人教她梳妆,遥记得在古水县官道上那匆匆一瞥,一根翠竹青簪便绾了她的发,亦如今夜这般简单。其实,她青丝如缎,这般简束,任青丝松垂,更显得她坚韧挺拔清卓如竹。
步惜欢将暮青放到圆凳上坐下,道:“坐好。”
暮青吸了口气,有些紧张,紧紧盯着步惜欢,却见他没将她往榻上抱,而是抱着她到了梳妆台前。说是梳妆台,其实只是张梨木雕桌,上头放了台铜镜。
“娘子美极,哪需为夫来扮女子。”男子由衷一叹,忽然便抱着她起了身。
步惜欢闻言,笑得愉悦,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刀子嘴豆腐心!
“假的!我本想拿上来给你穿的。”暮青口不对心。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竟觉得如在云端。
他没做梦吧?
手腕被人从身后拽住,步惜欢平时一副骨子里都懒的样子,力气却颇大,暮青踉跄着退了两步,往后一跌便跌入了步惜欢的怀里。男子坐在椅子里拥着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衣裙里低低的笑,笑了好一会儿,问她:“青青,这可是真的?”
暮青被他看得不自在,笑得也不自在,扭头就走,“若是看不习惯,我去换了!”
步惜欢一醒,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回过神来后不由失笑,笑自己。
砰!
暮青耳根微红,把花托往他面前一放!
她指的是梳妆打扮,步惜欢却仿佛没听见,仍怔愣失神。
暮青端着花托走到步惜欢跟前儿,目光转开,面颊生粉,一身清冷忽然便添了女儿娇态,“那个……我不太懂这些。”
烛明香暗,画楼深深,男子怔怔望着少女,失神之态,如屋里一景。
楼梯口的光很暗,少女从那烛光明影里走来,淡赭高襦凤绣带,牡丹罗裙一色裁,小楼无花,她行来之处似有红花隐隐,罗裙迤迤,宫牡重重。少女脂粉未施,青丝简束,清卓犹在,一袭红装,却艳绝千秋!
他边说边抬头,笑容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看着,步惜欢就渐渐入了神,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时,他依旧看着手札,听出那是暮青的脚步声,不待她近前便笑道:“法医?这词儿倒是……”
等待的时辰无聊,他便将她的手札取来翻看,她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他来都督府里,常取她的手札看,越看越疑惑,这手札里的词儿十有八九非本朝之词,瞧着甚是陌生,但又觉得颇有道理。他对她的身世越发的好奇了,可百日未过,她不肯说,他只好等着。
步惜欢见暮青未归,便起身取了张奏本摆到桌上,奏折他虽写好了,却需她亲笔誊到奏本上。他将奏本、笔墨和那张已写好的奏折都摆在她坐的位子上,整整齐齐,只待她回来。
她若出府必会告知他,月影也会来报,她一声不响的出去了应是想到了案子里遗漏的某处,去前头吩咐事情了。
去哪儿了?
阁楼里,步惜欢搁笔,望了眼楼梯处。
她险些将那亵裤抽到浴桶上,但想起阁楼里那人伴着她想案子,许久也不出声的体贴,咬牙穿上后便出了水,弯身去拿襦裙。屋里一灯如豆,少女弯身取裙,转身一束,玲珑倩影映上屏风,氤氲如梦。
暮青铁青着脸,她只是跟他要一套戏袍,他想哪儿去了?
“……”该死的月杀!
依着大兴风俗,唯有新妇才穿绣着落梅的亵裤,寓意处子之身,洞房花烛,为君落梅。
落梅……
她咬牙将那蚕丝肚兜穿上,弯身去拿亵裤,亵裤也是红的,长及膝上三寸,裤脚处绣着精致的落梅。
她伸手把那肚兜提了起来,入手丝滑,烛光浅透着一幅喜鹊登梅图。暮青盯着那梅花瞧了一会儿,暗自咬牙——那粉白的花儿袖得可真是地方!
暮青忽然便想穿上战袍,把这些物什都端去步惜欢面前,戏袍让他穿,胭脂让他抹,但想起他挑灯替她写奏折时眉宇间那抹暖意,心便不觉软了。
“……”月杀办差事的效率真是越发高了。
不仅有肚兜亵裤,戏袍旁还整整齐齐地摆着胭脂水粉、黛笔口脂、花簪步摇、金箔花钿。
怎么连肚兜都有?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暮青低头一看,耳根一红。
暮青要出浴时,月杀回来了。屋里隔着屏风,月杀将拿回来的戏袍放在门口,关门时抬手一拂,那盛着戏袍的花托子便平地一滑,滑到了浴桶旁。
“我有些乏了,今夜要早些歇息,你也去歇着吧,屋里让越慈收拾就行了。”杨氏将浴桶打满水后,暮青吩咐她退下便进了屋。
暮青原地待了会儿,脸色如常后才出了阁楼,杨氏在厨房里烧水,暮青吩咐她将水打去偏屋里。她从来都是在阁楼上沐浴,今夜忽然要换地方,杨氏颇为奇怪,但她谨守着下人的本分,没有多问。
月杀嗖地退出阁楼,身形没入夜色里,鬼魅般不见了。
“……”暮青的脸顿时绿了。
“没事,只是觉得面前突然站了个女人。”
“怎么?”
月杀没动,只打量着暮青,目光古怪。
正在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