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实回答：“是因为吐得太厉害了。”

    灵正没再问了，指了指香案桌：“房上有一碗中药，一碗符水，先把中药喝了，再把符水喝了，第三格抽屉里有糖果，如果觉得苦，就吃几粒。”

    “哦……”

    我疑惑灵正为什么让我喝中药和符水啊？但我还是乖乖地把中药和符文喝了，然后再从第三格抽屉里抓了一把糖，一次性塞了两颗到嘴里，中药味加上符香，再加上糖颗的香腻，很多种味道合在一起，倒也蛮有感觉的。

    灵正烧完了文书，站起来：“下回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人家不想让你担心嘛。”

    “可是……”

    灵正摸了摸我的头发：“初一，我是你丈夫，任何苦，我应该比你先尝。”

    我心里巨惊。

    上午灵正跟大婶解释说，他是我丈夫的时候，我还以为灵正只是为了替我解围，没想到灵正现在又说了这话，我一时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灵正说他还要在香房里有点事，让我先出去。

    于是我去厨房找外婆，外婆在炒菜，好香，沈妍一边烧火，一边盯着手机看。

    我偷偷绕到她后边偷看，她急忙把手机翻过来了，不过，我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信息。是跟二货在聊天的微信界面，我看的时候，那二货刚好发来一句话，是个老段子上，写着：女的问自己男友，结婚之后，你会找小三么？男的回答说，如果老婆是你，就不会找。那女的就问，如果不是我呢？男的就说，那小三就是你。

    我问沈妍那什么二货为什么要发这个给你看啊？

    沈妍的脸腾一下红了，小声地说：“他……他、他问我会不找老王？”

    “老王又是谁……哦……我明白了……”我对她暧昧笑：“那你是不是回答，如果老公是你，我就不找老王，如果老公不是你，那老王就是你呀？”

    沈妍推了我一把：“找灵三爷腻歪去。”

    外婆把菜盛出锅，“妍儿啊，晚上外婆给你看样东西，给你出嫁用。”

    我好奇：“那外婆，我嫁给灵正的时候人，我送什么嫁妆给我呀？”

    “你个小鬼丫头，别着急，有你的份！”

    “嘿嘿……”我捏了下沈妍的脸，“那你好好烧火啊，别把手机塞灶里去咯，嘿嘿……”

    “去你的……”

    沈妍反手过来打我，我赶紧躲开了。

    我想着沈妍的那句话，于是想去问一问灵正，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跑到堂屋，刚好灵正出来，我忙走到灵正身边：“灵正灵正，你结婚之后，会找小三么？”

    灵正呆呆地望着我：“不会。”

    咦？他怎么不说如果老婆是你？就不找啊？这不按理出牌呀，让我怎么接呢？

    我转头，看到凌王墓坐在院子里嗑瓜子，于是顺口问道：“凌王墓，你结婚后会找小三么？”

    凌王墓头也不抬：“如果你伺候得大爷爽，大爷就不找。”

    我随口就接了一句：“那如果我伺候得你不爽呢？”

    凌王墓说：“那就换大爷来伺候你爽。”

    “……”

    这师兄弟俩怎么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我没法接，不好玩。我跑进房间，拿了一面小镜子出来：“灵正灵正，我喜欢的男人长这个样子。”说完，我把镜子放到灵正面前，灵正抬头扫了一眼，抚了抚我的头发，没答话，将一些粗点的竹节削成竹钉。

    我歪着头，看着灵正，

    “灵正，你看过我喜欢的男人的样子了，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啊？”我的意思就是希望灵正跟我多说几句情话呢。

    谁知道，那凌王墓突然插了一句：“反正不是你这种丑样子。”

    “……”

    我默默走到凌王墓身边：“凌王墓，大师嫂老娘我上辈子跟你有仇是吧？”

    凌王墓抬眸，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冽的光：“你跟谁称老娘？”

    我吓得咽了口口水，忙躲到灵正身后：“我、我跟……跟你，怎么着？”

    凌王墓用瓜子的尖尖指着我的脸：“女人，有本事别躲大师兄后面。”

    我朝他做鬼脸：“我就没本事，就躲了，你咬我啊！”

    “哼！死女人，别被大爷逮到！”

    凌王墓低吼一句，继续嗑他的瓜子。我趴在灵正的背上，得意地笑。灵正是凌王墓的死穴啊，任何时候，只要有灵正在，我就是最安全的。

    “对了，灵正，喝了中药，我嘴里好苦啊……”

    “抽屉里有糖。”

    “可是光吃糖没用啊，人家想吃巧克力。”跟大家周旋了这么久，我得赶外滩了。

    灵正说道：“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不用了，你削竹钉吧，我自己去买就行了，村口商店就有卖的，就几步路而已。”我甜甜地笑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灵正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默默点了下头，我高兴地亲了一口灵正，“乖乖等我回家哟。”

    “快去快回。”

    “嗯。”

    我拿了手机，带了一点零钱，一个人向村口走去。

    到了村口，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灵正和凌王墓的身影，于是我绕过村子，直接向外滩大堤上走去。远远地，看到赵天明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唐初一，你迟到了。”

    “不好意思啊，命蛊解了之后，我老是恶心反胃，还挑食，还嗜睡，这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赵天明问道：“挑食，嗜睡？”

    我点头：“嗯啊，可难受了，这命蛊太要人命了，你下次不要再害人了好不好？”

    赵天明突然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我吓了一跳，想躲，赵天明用力捏了一下：“别动，我给你把脉。”我哦了一声，站着没动，过了一会我和，赵天明说，“命蛊已经完全清了，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影响了，而你恶心反胃，那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我忙问道：“因为什么？”

    赵天明勾起唇角笑了下：“灵三爷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他应该有抓药给你吃才对。”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他刚让我喝了一碗中药，苦死了……我还是借口买巧克力才从家里跑出来的。”

    赵天明没继续顺着这话题说，而是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这里面装着莹莹的魂魄，”他说着，又拿出一个空的小盒子，“现在我把你的魂魄收进盒子里，再将莹莹的魂魄聚到你的身体里去，这个术法只能维持三天，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唐初一，我为之前伤害过你的事，再次跟你道歉。”

    我耸耸肩：“算了，都过去了，只要你以后不再害人就行了。快点开始吧，再晚我怕灵正他们会怀疑了。”

    赵天明犹豫起来：“唐初一，你想好了么？”

    “嗯，虽然很不情愿，但你帮我解命蛊，我送你三天人情，我们两清了。”

    “可是……”

    “没关系，我真的是自愿的，你快点施术吧。”

    赵天明定定看着我：“初一，这三天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嗯嗯几声，赵天明将那空着的小盒子伸到了我的额头上，我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脚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似的，眼睛慢慢地就看不见了，只能听到赵天明的声音，“莹莹，你还适应吗？”

    莹莹？余莹莹？这么快就“住”进我的身体里了？

    这时，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说：“表哥，我很好啊，就是唐初一这身体……怎么这么别扭啊，胸好小，真不习惯。”

    我：“……”

    赵天明说道：“莹莹，你答应我只借三天的，不能反悔。”

    “嗯，好。”

    “还有，这三天内，你不许跟灵三爷太亲密。”

    “好，知道了……”“我”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也感觉不到什么，就好像人被送到了太空中似的，整个人都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五觉，什么也感觉不到，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听不到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是，我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现在我被赵天明取了魂魄，那么我的感受就跟普通的鬼没什么区别了。

    以前我都是跟着外婆或灵正走阴，去阴司，魂魄是自然离体的，这头一回被人从身体里强行提出魂魄，这感觉还真是怪异得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五觉又慢慢回来了。

    我动了动手，踢了踢脚，身体又自由了，可以由自己控制了。我睁眼醒来，看到了满世界的白。

    “莹莹，你终于醒了？”

    余莹莹的妈妈一下扑到了我的身上，抱着我痛哭起来。

    我转动了下眼睛，看到赵天明站在床边看着我，神色十分复杂。我看了看四周，我是在医院里，手上还挂得吊瓶。余莹莹的妈妈边哭边同我说：“莹莹啊，你吓死妈了知不知道，你要是不醒过来，妈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赵天明把余莹莹的妈妈拉开：“姑姑，莹莹刚醒过来，你让她先适应一下。”

    余莹莹的妈妈把眼泪擦掉：“对对，莹莹昏迷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啊。”

    我点点头，余莹莹的妈妈又哭又笑地走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很细很长，指甲也很尖，的确是余莹莹的手没错。

    赵天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唐初一，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我愣了愣，想开口，可是发觉说不出话来。赵天明继续说，“第一件事情，莹莹那次打伤了你，灵三爷给她用了哑符，到现在还没解除。”

    哑符？

    那没关系，等我跟余莹莹的魂魄换回来了，跟灵正说声，把哑符给解了。

    我静静等着赵天明的第二件事。

    过了很久很久，赵天明才再次开口说话：“第二件事情，唐初一，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