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星呆呆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薄非霆正在努力适应她，就像她曾经努力去靠近他一样。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和想走的路。陆沉星以前拼命努力想离薄非霆近一点， 如今靠得这么近了，她却滋生出了梦一般的虚幻感。

    “发什么呆呢？”薄非霆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顶。

    陆沉星把手伸给他，轻轻地说道：“你咬咬我。”

    “干什么？这手刚摸什么了？”薄非霆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指尖上，沉声问。

    “刚抠了脚，上厕所没用纸……你咬咬，看是什么味儿？”陆沉星把手指尖往他嘴边递。

    薄非霆往她手背上啪地赏了一巴掌，“陆沉星，你自己抱着咬。”

    陆沉星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飞机朝月亮飞去，薄非霆就在她身边，肚子里是小霆霆。

    陆沉星不是在作梦！

    她叹了口气，人软软地往薄非霆的身上靠。

    “薄非霆，我以前的做事原则只有一个……欺负我的人，我一定要马上还手，不然我怕拖久了会失去报复的热情。我那天晚上好想和你妈妈同归于尽，可是现在我却情不自禁地去接受奶奶的建议。不追究，不再查，不多想……如果你哪一天真的查出我爸的事很不堪，或者真的和你家有关系，你不要告诉我。我就当个聋子和瞎子吧……我爸很爱我，以后等我死了，在地底下再见到他，他或者会原谅我的。”

    薄非霆抱住她，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父辈的事牵扯到这一辈，很多人会仇视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就在昨天，陆沉星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陆沓一个公道，是不是把余雅绑起来像容嬷嬷一样用针使劲扎她让她说出实话……

    可就在刚刚，她突然就妥协了！

    这算是逃避、是原谅、还是和解？陆沉星说不清。她只是想到一件事，在这万里高空中，若飞机突然掉下去，她想抱住的人始终是薄非霆，与他一起落进云中，化为尘埃，与月辉一起纷扬飘散……

    ——

    英国有不少古堡，他们入住的是一座仿中世纪建成的古堡，建在伸出去的一片山崖上。湖与山在视线尽头完美融合。

    这一片有十多座这样的古堡，每一栋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互不打扰，各自独立。

    陆沉星少女时期迷过一段时间吸血鬼，甚至相信这种古堡中还藏着令人恐惧的吸血鬼爵士。

    “他应该睡在棺材里，到了午夜他就跳出来，用他乌黑的眼睛盯着你、魅惑你，然后尖尖白白的牙一口咬中你的脖子。”陆沉星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小声说道。

    “少看乱七八糟没营养的东西，这里风大，去睡会儿，晚上有拍卖会。”薄非霆端着两杯水出来，递给陆沉星一杯。

    陆沉星捧着茶杯，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的浪漫其实维持不了多久，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努力做她“爸”。

    “你要在拍卖会上买什么东西？珠宝？名画？”她不解地问道。

    “好东西。”薄非霆抿了口茶，一手撑在栏杆上，盯着远处渐落的太阳，“不过不是买给你的，提前告知陆小姐，等下不要抱有希望，也不要生气。”

    陆沉星呵呵几声，掉头进去。

    她好想把在飞机上说的话收回来，男人这种生物，一旦发现他又占了上风，很快就会把狼尾巴竖起来，示威式地朝你摇晃。

    薄非霆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扬，“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你不见得喜欢。”

    陆沉星低头整理沙发上的东西，嘟囔道：“男人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怎么不见得喜欢了？”

    薄非霆走回来，手掌在她的腰上轻拍了两下，沉声道：“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捉吸血鬼？”

    “一起去。”陆沉星赶紧说道。

    “走吧。”薄非霆看了看表，从一只盒子里取出两只面具。

    “要戴这个？”陆沉星看着两只黑色面具，惊讶地问道。

    “把漂亮的脸挡起来。”薄非霆笑笑，把面具扣到她的脸上。

    陆沉星的心里蠢蠢欲动，有一种冒险的刺激感。

    十月的晚上，这里已经很凉了，七八度的温度，只穿一件风衣还有点凉。陆沉星从小怕冷，到了秋冬，手脚就冰得厉害。拍卖场就在古堡后面的一栋别墅里，必须步行穿过一片草地。

    落日余晖在草地上越拖越小，黑夜降临。

    别墅前有严格的安保，先出示收到的手环，扫码核实正确之后，通过安检，上交手机，最后一关是用虹膜打开电梯。

    这些东西，陆沉星只在电影里看过！

    薄非霆站在电梯前，右眼对着小屏幕看了两秒，电梯门缓缓打开。

    他牵着陆沉星上去，扭头看到她呆乎乎的样子，哑然失笑，“怎么了？”

    “这是拍戏还是真的？”陆沉星环顾电梯四周，小声问道。

    “拍卖的东西十分贵重，而且不能见光，所以必须经过重重安检。不允许有任何危险人物进入拍卖场。”薄非霆解释道。

    “你不是特别守法？你怎么也会参加这种地下拍卖。”陆沉星往他身边挪，贴着他的耳边，声音轻如蚊蝇。

    “看是什么法。”薄非霆平静地说道：“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正义。”

    陆沉星特别好奇他跑来买什么东西，要戴面具，还要经过这么严格的安检！本想再多问几句，电梯门缓缓打开，二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拍卖大厅。

    已经有十数名男女安静地坐在里面了，没人说话，都在等着开始。

    薄非霆和陆沉星坐在第四排，他们来的时间稍晚，所以等他们坐下，音乐声就转成了开场白。

    展示拍卖品的是身材极好，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同样戴着面具。拍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有来历不明的古董，有稀世的珠玉首饰，每一件都昂贵得让陆沉星惊讶。

    “你买什么？”陆沉星看着身边的人不停地举牌，有些奇怪地问坐得像泰山一样稳的薄非霆。

    “好东西。”薄非霆握了握她的手指，低声说道。

    一轮又一轮竞价过去，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珠宝都有了主子，薄非霆和陆沉星什么也没拍。眼看就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了，陆沉星对接下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薄非霆一定在等这件东西。

    拍卖清单上的东西用的是暗码，陆沉星一个字也看不懂。

    高台上终于抬出了最后一件拍卖品，陆沉星伸长脖子盯着台上看，等着拿出一件惊世骇俗的珍品出来。

    拍卖师打开投影仪，上面是一张地图。

    难道还有宝藏？

    陆沉星扭头看向薄非霆，他想买地图吗？刚想问他，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竞拍牌，眼神凝重地站了起来。

    看来他想买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有人给了他错误的信息！

    陆沉星赶紧站起来，紧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取回手机，回到古堡里，他立刻关上门窗，和国内取得了联系。

    “陨石没有出现在拍卖场，查一下怎么回事。”

    陆沉星坐在一起，看着他神色凝重的样子，小声问道：“什么陨石呀？”

    “实验室要用的。”薄非霆解开衣扣，眉头微拧，“你先睡吧，我开个会。”

    陆沉星只好回房间，从门缝里往外看，他站在窗前，手里捧着茶杯，电脑里是他手下激动的声音。

    好像是研究遇上了什么问题，卡在那里了。

    炒炒地，卖卖车，薄非霆的钱就多到用不完，他非要花力气做这些。陆沉星觉得理想这两个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觉得当一个好主播传递美好和善良就是她的理想，薄非霆的理想比她大，他想去征服银河宇宙。

    陆沉星崇拜他，从骨子崇拜，从小就崇拜。在她心里，薄非霆比超人还要像超人。

    “叮咚……”

    门铃响了。

    薄非霆扭头看了看大门，眉头紧皱。

    他包下了整栋古堡，按理说，没有他的允许，服务生不会上来打扰。

    他关掉会议视频，慢步往门口走去。

    从猫眼里看一眼，他握着门把手，慢慢拉开了门。

    外面站着六名黑西装的男人，正中间是一名面容娟秀的女人，从五官上看，与陆沉星一模一样！

    “谁啊？”陆沉星出来了，视线与那女人对上，呼吸骤然急促。

    “陆沉星？”女人犹豫了一下，小声叫了她一句，“你爸爸，是不是叫陆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