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08 第一百零五章 自此相别陌路
- 109 第一百零六章 宫深九重难离
- 110 第一百零七章 傍桑阴学种瓜
- 111 第一百零八章 绿树阴浓夏长
- 112 第一百零九章 梅雨过萍风起
- 113 第一百一十章 沉舟侧畔千帆
- 114 第一百一十一章 踏遍青山难求
- 115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雏鸟初学试飞
- 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篱墙上新花
- 117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云低暮回风
- 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
- 119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雨将来天暝
- 120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上枝头新俏
- 121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年意气忽生
- 122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窗底花间四月
- 123 第一百二十章 草木知春不久归
- 12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外交困难飞
- 125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端午节龙舟会
- 126 第一百二十三章 楼中叔侄问答
- 127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心变化一线
- 12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年光阴水流
- 129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图穷反目相向
- 130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弹指还约戏游
- 131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变将起纷纷
- 132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时光离别
- 133 第一百三十章 小院秋深日长
- 13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山翻覆顷刻
- 135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年心苦谁知
- 136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年尚有余庆
- 137 第一百三十四章 鸾凤分飞情断
- 138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由来珍物深藏
- 139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锤百炼清白
- 140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东宫事定
- 141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顺难顺人心
- 142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风晚桃花烂
- 143 第一百四十章 小炉酒暖微醺
- 14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冬暖夜来惊梦
- 145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闲平地风波
- 146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离别情更怯
- 147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情何似无情
- 14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咫尺天涯一念
- 149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褪残红青杏
- 150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燎虐焰北冲
- 151 第一百四十八章
- 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心曲折千里
- 153 第一百五十章 山夜春寒料峭
- 15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婉转绝境求生
- 155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心休相负
- 156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露中霄夜白
- 157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心争与花发
- 158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山丽花草香
- 1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芙蓉宴春酒暖
- 160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萍聚萍散莫留
- 161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事翻怨生波
- 162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府夜宴杀机
- 163 第一百六十章 此情生死不离
- 164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辨当年是非
- 165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夏江村事幽
- 166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知身在情长
- 167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梅雨红尘枯荣
- 168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记缘莫记愁
- 169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广选秀女择妃
- 170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乡此情难舍
- 171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故人舟中论心
- 172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一宵似一生
- 173 第一百七十章 废立风波频发
- 174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尘恶浪滔天
- 175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缘法存续取舍
- 176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转劫命运谁主
- 177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约许时光温柔
- 178 第一百七十五章 洞庭秋水寒烟
- 179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心相携无惧
- 180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寒雪冷冬尽
- 181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解百年忧患
- 182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宫积年旧恨
- 183 第一百八十章 深宫世事纷纷
- 184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生欢苦难分
- 18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下为你低头
- 186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古事难如意
- 187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运无常难定
- 188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朝局纷乱棋争
- 189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秋风起花枝霜
- 190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锁关山难渡
- 191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连雨不知春去
- 192 第一百八十九章 翘首云中月来
- 193 第一百九十章 求君一世清安
- 194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百年相托未负
- 195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愿结白首之盟
- 196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间无数爱别
- 197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生非你不可
- 198 番外一 曲终离别日&番外二 跨越几百年的官司
- 199 番外三 相亲对象和小白脸&番外四 故宫游记与陈年老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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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
从钱皇后自愿入南宫陪伴太上皇以来,沂王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养母。但钱皇后对这位养子的感情,在宫中实在属于难得的真挚,不下于亲生母亲周贵妃。
沂王在学馆里与师长同学交往越深,回想起来感受越深。只是一见钱皇后,眼泪便唰的掉了下来,叫了一声:“母亲!”他不敢大声哭泣叫嚷,但却忍不住伸手想抱一抱养母。
钱皇后被囚南宫两年不见儿女,乍然见到沂王,也喜极而泣,急步上前,从小门洞里伸出手来回应养子的亲昵:“濬儿!”
南宫服侍的宦官因为少监阮浪被诬谋逆斩首之事,每天除了打水洒扫一类的粗活,已经吓得根本不敢靠近太上皇夫妻。像这种托锦衣卫换东西一类的事,是绝不沾边的。因此钱皇后凡事只能亲力亲为,朱祁镇为了避忌,平时也不敢靠近大门,只在庭院里等着妻子拿了东西再上前接应。
此时见妻子举止有异,朱祁镇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梓娘,你怎么了?”
南宫平时送东西的门洞很小,堪堪能容光禄寺送吃食的盒子进出。钱皇后与沂王隔门相拥,泣不成声,听到丈夫的声音,却舍不得松手,只是转头回了一句:“是濬儿……”
朱祁镇又惊又怕,待要发怒,看到这母子二人的情景,却又心酸,赶紧低头掩面拭泪,等了会儿才上前来劝妻儿:“快放手,濬儿来见你,是担着天大的风险的。你再哭个不停,让东厂的人看见,对濬儿不利。”
钱皇后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沂王看到朱祁镇,叫了一声父皇,又忍不住问:“母妃呢?”
他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虽然也有孺慕之情,但却不像对两位母亲那样亲近。朱祁镇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所在,然而儒家数千年来都是严父孝子的模式,纵然心中失落,他也忍住了心中激动的感情,淡淡地说:“你母妃怀孕了,别惊动她。”
沂王虽然失望,但父亲的权威之下,却不敢质疑,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朱祁镇消息不通,但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前程的考虑远比母亲深远,平时没法见到,倒也罢了,此时见面却忍不住问:“你已经到了启蒙的年岁,你叔父可拨了蒙师过来?”
沂王摇了摇头,道:“我是在刘俨师傅的学馆里附学启蒙的。”
朱祁镇听到他说是“刘俨”,连忙问:“可是状元刘俨?”
“是。”
朱祁镇虽不知其中的曲折,但刘俨这状元,是他亲自殿试点选的。不管外面用了什么名义,长子由刘俨启蒙都没有辱没身份。一时间他心情激荡,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好随刘师傅读书。”
他再严厉,被囚几年不见儿女的面,见儿子扒在门洞上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心肠也硬不下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来,隔门来抹他脸上眼泪鼻涕:“别哭了!再哭就不成样子了!”
沂王来之前万贞就千叮咛,万嘱咐,可毕竟年纪小,哪里有那么容易控制感情?这时候拼命点头答应,但眼泪却怎么了止不住。
旁边的锦衣卫见这情景,急得提醒万贞:“万女官,快带小殿下走吧!这动静有点大了,惊动东厂和五城兵马使,不是闹着玩的。”
万贞也知道不妥,连忙道:“皇爷、娘娘,往后有空了,殿下再来给您几位磕头,奴现在先带殿下先走。”
朱祁镇忙道:“莫再带他来!我们做父母的已然如此,万不可害了他!”
钱皇后也殷切吩咐:“贞儿,我谢你照顾皇儿,然而千万莫带他再来涉险!最好教他,将我们都忘了!都忘了!”
万贞亲眼目睹这场父母孩子隔门对泣,不能相聚的人伦惨剧,心中也难受极了,含泪道:“皇爷和娘娘的父母心我都知道,然而亲亲孝孝,乃是人伦根本。我怎能教殿下忘却父母亲恩,做无父无母的无情人?”
沂王还想伸手抓住父母,但万贞怕再耽误下去当真出事,抱着他退下台阶,捂住他的嘴抱起他冲朱祁镇和钱皇后行了个礼,重新用斗篷将他盖住,登车离去。
锦衣卫见他们走了,也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往里面塞钱皇后出售针线换来的年货。
钱皇后女红出色,做出来的针线虽然容易出手,但锦衣卫的抽分厉害,能换回来的东西始终只够基本生活。今天锦衣卫送进来的物资,却是以前的双倍不止,且送完东西后,范小旗还笑眯眯的道:“娘娘,您手艺出众,有南方来的客商特别中意,不仅这一次高价收购了。还约了要买您往后的手艺,想请您做一副全套的嫁妆铺盖出来。定金也付了,您往后可以不用赶那么累,慢慢做个三五年。”
钱皇后讶然:“南方的客商,怎么会想到北方来定嫁妆铺盖?”
范小旗道:“咱们北方富户嫁女,花三五年时间到南方去打千工床的,也不少啊!人就是瞧中了您的针线,乐意花钱请您做。”
钱皇后皱眉问:“你没把我的身份跟人说吧?”
拿手工换钱,钱皇后不觉得羞愧。但若是泄露了身份,她却怕会令丈夫丢了颜面。尽管朱祁镇的颜面,其实早已经被他的弟弟剥得分毫不留,但在她却想着能维持一分,便算一分。
范小旗摆手道:“没有!娘娘放心,这种事张扬起来,言官们会要我们的命。我再爱钱,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不是?真就是客商瞧中了……喔,对方还说,南北刺绣风格不一,铺盖上的刺绣就不用您操心了。他只是爱您做物件的巧思,所以请您帮着缲纱帐、做幔帘、垂络、绢花一类的活计。”
想了想,又道:“本来客商有张单子,写了要做些什么东西。不过您也知道,往里面夹纸条是不行的,那单子上的东西,就只能您做一件,我报一件了。”
朱祁镇点头对范小旗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今日有劳小旗费心。”
范小旗能与钱皇后搭话,却不敢接朱祁镇的话,勉强一笑,将小门洞盖上锁好。暗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招呼放风的兄弟:“兄弟们,今天的抽分不少,咱们也点数一下,好好过个年。”
朱祁镇知道妻子心情激荡,便在院子里安静的等着,直到她稳定下来,才抽出手巾帮妻子擦去脸上的痕迹,柔声道:“回去吧!别叫婉娘看出不对来了。”
钱皇后也知道周贵妃的性子冲动,藏不住事,赶紧用手巾兜了捧雪,在眼睛上敷了敷,叹道:“濬儿来了,咱们也没叫他们母子见一见,总感觉对不住她。”
朱祁镇叹道:“她那性子,让她见了濬儿,还不闹翻天?”
夫妻俩一件件的捡起东西,慢慢地往崇质殿走。钱皇后憋不住,小声问:“皇爷,是不是母后安排濬儿?”
朱祁镇摇头:“绝无可能!母后心性坚定,万事以大局为重,虽然不是无情之人,但绝不可能为了这种于事无益的会面而大动干戈!”
当年宣庙去世,留旨让太后、皇后共同视事。可孙太后为了能让儿子获得张太皇的全力支持,明明自己是曾经帮助宣庙批示奏折的行家。却宁肯居到仁寿宫,也绝不插手朝政,让张太皇独享尊荣。
朱祁镇少年时对母亲或许还有些不解,但如今困居南宫,将前生之事翻来细思,却又有另外一重感触,知道这样冲动无益的事,孙太后是绝对不干的。
钱皇后有些困惑:“能说动锦衣卫钻空子,这可不是光有钱能办的事,不是母后,还有谁啊?”
朱祁镇笑道:“这样机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谁陪濬儿来的,就是谁啊!”
钱皇后唬了一跳,惊道:“贞儿?她怎么敢跟锦衣卫打交道?”
朱祁镇喟然:“锦衣卫到底也是人,总有办法利用的。只要胆量够,心思跟得上,也没什么不敢打交道的。当年我听说这贞儿接了母后之命,经办外务,还觉得母后办事太过无羁。如今看来,论到识人用人,我不如母后。”
钱皇后连忙道:“皇爷言重了。”
她对于丈夫的生平憾事无从劝解,便只能从旁分辩:“贞儿使动了锦衣卫,却只是带濬儿来见我们一面,于事无益。眼光比起您来,可差远了。”
朱祁镇听到妻子无理强辩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当年我被遣入南宫,你来这陪我,也是于事无益,只累你吃苦啊!”
钱皇后连忙道:“这怎能一样?我是您的结发妻子,理当同甘共苦。”
朱祁镇笑道:“是啊,我们夫妻同心,你不忍放我一人独苦,所以前来相伴。如今濬儿自身处境艰难,却因为思念父母而冒险前来探望。虽然也是于事无益,可是,这样知孝有情的孩子,才叫我们做父母的不曾枉生枉育。”
钱皇后也忍不住欣慰的微笑,朱祁镇见她终于高兴起来,也心中欢喜,道:“像母后那样动心忍性,外物难动的人,当然很好。但是,像你和濬儿这样,有情守心的人,才更让人亲近喜欢。”
钱皇后猝不及防被丈夫甜言蜜语了一番,顿时玉面飞红,低下头去。朱祁镇见妻子害羞,便转开话题,道:“濬儿若是控制不住亲思,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怕有不测。年后咱们就让锦衣卫上报,以婉娘有孕需要养胎的借口,将她送出南宫,让她多安抚濬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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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皇后被囚南宫两年不见儿女,乍然见到沂王,也喜极而泣,急步上前,从小门洞里伸出手来回应养子的亲昵:“濬儿!”
南宫服侍的宦官因为少监阮浪被诬谋逆斩首之事,每天除了打水洒扫一类的粗活,已经吓得根本不敢靠近太上皇夫妻。像这种托锦衣卫换东西一类的事,是绝不沾边的。因此钱皇后凡事只能亲力亲为,朱祁镇为了避忌,平时也不敢靠近大门,只在庭院里等着妻子拿了东西再上前接应。
此时见妻子举止有异,朱祁镇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梓娘,你怎么了?”
南宫平时送东西的门洞很小,堪堪能容光禄寺送吃食的盒子进出。钱皇后与沂王隔门相拥,泣不成声,听到丈夫的声音,却舍不得松手,只是转头回了一句:“是濬儿……”
朱祁镇又惊又怕,待要发怒,看到这母子二人的情景,却又心酸,赶紧低头掩面拭泪,等了会儿才上前来劝妻儿:“快放手,濬儿来见你,是担着天大的风险的。你再哭个不停,让东厂的人看见,对濬儿不利。”
钱皇后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沂王看到朱祁镇,叫了一声父皇,又忍不住问:“母妃呢?”
他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虽然也有孺慕之情,但却不像对两位母亲那样亲近。朱祁镇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所在,然而儒家数千年来都是严父孝子的模式,纵然心中失落,他也忍住了心中激动的感情,淡淡地说:“你母妃怀孕了,别惊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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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消息不通,但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前程的考虑远比母亲深远,平时没法见到,倒也罢了,此时见面却忍不住问:“你已经到了启蒙的年岁,你叔父可拨了蒙师过来?”
沂王摇了摇头,道:“我是在刘俨师傅的学馆里附学启蒙的。”
朱祁镇听到他说是“刘俨”,连忙问:“可是状元刘俨?”
“是。”
朱祁镇虽不知其中的曲折,但刘俨这状元,是他亲自殿试点选的。不管外面用了什么名义,长子由刘俨启蒙都没有辱没身份。一时间他心情激荡,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好随刘师傅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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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王来之前万贞就千叮咛,万嘱咐,可毕竟年纪小,哪里有那么容易控制感情?这时候拼命点头答应,但眼泪却怎么了止不住。
旁边的锦衣卫见这情景,急得提醒万贞:“万女官,快带小殿下走吧!这动静有点大了,惊动东厂和五城兵马使,不是闹着玩的。”
万贞也知道不妥,连忙道:“皇爷、娘娘,往后有空了,殿下再来给您几位磕头,奴现在先带殿下先走。”
朱祁镇忙道:“莫再带他来!我们做父母的已然如此,万不可害了他!”
钱皇后也殷切吩咐:“贞儿,我谢你照顾皇儿,然而千万莫带他再来涉险!最好教他,将我们都忘了!都忘了!”
万贞亲眼目睹这场父母孩子隔门对泣,不能相聚的人伦惨剧,心中也难受极了,含泪道:“皇爷和娘娘的父母心我都知道,然而亲亲孝孝,乃是人伦根本。我怎能教殿下忘却父母亲恩,做无父无母的无情人?”
沂王还想伸手抓住父母,但万贞怕再耽误下去当真出事,抱着他退下台阶,捂住他的嘴抱起他冲朱祁镇和钱皇后行了个礼,重新用斗篷将他盖住,登车离去。
锦衣卫见他们走了,也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往里面塞钱皇后出售针线换来的年货。
钱皇后女红出色,做出来的针线虽然容易出手,但锦衣卫的抽分厉害,能换回来的东西始终只够基本生活。今天锦衣卫送进来的物资,却是以前的双倍不止,且送完东西后,范小旗还笑眯眯的道:“娘娘,您手艺出众,有南方来的客商特别中意,不仅这一次高价收购了。还约了要买您往后的手艺,想请您做一副全套的嫁妆铺盖出来。定金也付了,您往后可以不用赶那么累,慢慢做个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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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手工换钱,钱皇后不觉得羞愧。但若是泄露了身份,她却怕会令丈夫丢了颜面。尽管朱祁镇的颜面,其实早已经被他的弟弟剥得分毫不留,但在她却想着能维持一分,便算一分。
范小旗摆手道:“没有!娘娘放心,这种事张扬起来,言官们会要我们的命。我再爱钱,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不是?真就是客商瞧中了……喔,对方还说,南北刺绣风格不一,铺盖上的刺绣就不用您操心了。他只是爱您做物件的巧思,所以请您帮着缲纱帐、做幔帘、垂络、绢花一类的活计。”
想了想,又道:“本来客商有张单子,写了要做些什么东西。不过您也知道,往里面夹纸条是不行的,那单子上的东西,就只能您做一件,我报一件了。”
朱祁镇点头对范小旗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今日有劳小旗费心。”
范小旗能与钱皇后搭话,却不敢接朱祁镇的话,勉强一笑,将小门洞盖上锁好。暗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招呼放风的兄弟:“兄弟们,今天的抽分不少,咱们也点数一下,好好过个年。”
朱祁镇知道妻子心情激荡,便在院子里安静的等着,直到她稳定下来,才抽出手巾帮妻子擦去脸上的痕迹,柔声道:“回去吧!别叫婉娘看出不对来了。”
钱皇后也知道周贵妃的性子冲动,藏不住事,赶紧用手巾兜了捧雪,在眼睛上敷了敷,叹道:“濬儿来了,咱们也没叫他们母子见一见,总感觉对不住她。”
朱祁镇叹道:“她那性子,让她见了濬儿,还不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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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摇头:“绝无可能!母后心性坚定,万事以大局为重,虽然不是无情之人,但绝不可能为了这种于事无益的会面而大动干戈!”
当年宣庙去世,留旨让太后、皇后共同视事。可孙太后为了能让儿子获得张太皇的全力支持,明明自己是曾经帮助宣庙批示奏折的行家。却宁肯居到仁寿宫,也绝不插手朝政,让张太皇独享尊荣。
朱祁镇少年时对母亲或许还有些不解,但如今困居南宫,将前生之事翻来细思,却又有另外一重感触,知道这样冲动无益的事,孙太后是绝对不干的。
钱皇后有些困惑:“能说动锦衣卫钻空子,这可不是光有钱能办的事,不是母后,还有谁啊?”
朱祁镇笑道:“这样机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谁陪濬儿来的,就是谁啊!”
钱皇后唬了一跳,惊道:“贞儿?她怎么敢跟锦衣卫打交道?”
朱祁镇喟然:“锦衣卫到底也是人,总有办法利用的。只要胆量够,心思跟得上,也没什么不敢打交道的。当年我听说这贞儿接了母后之命,经办外务,还觉得母后办事太过无羁。如今看来,论到识人用人,我不如母后。”
钱皇后连忙道:“皇爷言重了。”
她对于丈夫的生平憾事无从劝解,便只能从旁分辩:“贞儿使动了锦衣卫,却只是带濬儿来见我们一面,于事无益。眼光比起您来,可差远了。”
朱祁镇听到妻子无理强辩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当年我被遣入南宫,你来这陪我,也是于事无益,只累你吃苦啊!”
钱皇后连忙道:“这怎能一样?我是您的结发妻子,理当同甘共苦。”
朱祁镇笑道:“是啊,我们夫妻同心,你不忍放我一人独苦,所以前来相伴。如今濬儿自身处境艰难,却因为思念父母而冒险前来探望。虽然也是于事无益,可是,这样知孝有情的孩子,才叫我们做父母的不曾枉生枉育。”
钱皇后也忍不住欣慰的微笑,朱祁镇见她终于高兴起来,也心中欢喜,道:“像母后那样动心忍性,外物难动的人,当然很好。但是,像你和濬儿这样,有情守心的人,才更让人亲近喜欢。”
钱皇后猝不及防被丈夫甜言蜜语了一番,顿时玉面飞红,低下头去。朱祁镇见妻子害羞,便转开话题,道:“濬儿若是控制不住亲思,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怕有不测。年后咱们就让锦衣卫上报,以婉娘有孕需要养胎的借口,将她送出南宫,让她多安抚濬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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