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一个秘密，需要多少人的努力？发掘一个秘密，又要用多久？我认识了这个世界，它告诉我还有另一面。一个答案给予的是下一个问题，宛如多米诺骨牌，不知何时是尽头。真相，在哪里。”——帕特里克·弗洛

    S09区边界黄石岭

    幸存者联盟第二特编独立行动小队

    帕特里克·弗洛中士

    时间，已经比计划迟了一个小时。大叔他们应该已经撤离作战区域了。

    暴雨也停了。雨水仍然顺着机械臂的纹路滴落在泥土上。帕特里克的外套此时此刻套在了G41身上，就好像大人的西装套在小孩子身上一样。

    没想到人形还有羞耻心。

    帕特里克赶紧摇摇头，把一些没有意义的想法抛于脑后。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铁血仍然没有动静，大概放弃了追逐，转而撤退了吧。毕竟她们已经没有足以进攻S09区的资本了——无论是武器还是兵力。

    “军刺02-3呼叫军刺02-2，听得见吗？”帕特里克还在想着多久才能联络上的时候，通讯器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收到，这里是军刺02-2，”帕特里克回复，“正与军刺02-5在山坡上待机。”

    “什么？你还没死？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帕特里克可没时间跟他开玩笑。

    “啊，我看看……往山上走，那里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停机坪，简在那里救出过侦察小队。”

    “了解。”帕特里克关掉了通讯，“我们走吧。”

    “是，主人！”

    雨后的黄石岭湿漉漉一片，树顶上仍时不时有水滴落下，打在帕特里克麻木的皮肤上。马路上除了机甲行走时留下的痕迹，几乎找不到其他战斗的证据。即使是鞋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也传出很远很远。

    顺着盘山公路一直走到山顶下方，帕特里克路过一个路口后停了下来。前方的路被泥石流埋了起来，他们只能另寻出路。

    退回到路口，帕特里克仔细确认每一条路的方向，就在这时，他发现刚刚那条马路与通往瀑布的路之间还有一条小径，深入黄石岭。路牌损坏，已经无法确认这条隐秘的小径通向何方了，但是其大概的方向还是指向山顶。

    也许是行人的步行通道？

    没有多想，帕特里克沿着这条通道走了进去。石砌的台阶，幽深的树林，虽然视野是一片荧光绿，但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警告:检测到坍塌液浓度上升，目前浓度等级安全。”

    帕特里克一怔，不禁警觉起来。黄石岭处于安全区接壤的地方，也就是安全区深处，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受到坍塌液的污染的。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辐射。

    “主人，前面好像有房子。”G41说道。

    帕特里克顺着小径望去，确实有不少木头搭建的房子，似乎是一个村落。他走过去发现，房子的构造和几十年前并无区别，里面的一些器具都是高分子复合材料，甚至还有遗迹技术的机器。

    这就好像是伪装成林中村落的研究所。

    “军刺02-2报告，我们发现了一点端倪。”

    “噢，我看出来了。”狂疯说道，“正在校准图像……发现光学阴影偏差，偏差值为两厘米。帕特里克，能看见有一条断头路吗？”

    “看见了。”

    “那附近应该有光学迷彩发生器。”

    找两个铁盒子并没有花帕特里克太大功夫，机械义肢很轻松就把它们砸扁了。随后，一间样式很熟悉的圆柱形合金建筑渐渐显现在眼前，其门边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印着铁血工造的标志以及“9号安全屋”几个字。

    帕特里克砸开门，探身走了进去。安全屋内的中心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然而此刻已经被石头完全堵死了。楼梯左边是观察生物培养的储物柜，被打烂的碎玻璃散落了一地。右边是监控地下室的主机，虽然屏幕和机箱外部蒙上了一层灰，但似乎还能用。

    帕特里克打开了主机，用平板连接上。主机设置了五道防火墙，狂疯花了好几分钟才一一破解完毕。

    “好极了，清得还真干净，”狂疯讥讽道，“根本没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一条语音日志和文本记录。”

    “能打开吗？”

    “语音日志现在是播放不了啦，”狂疯话中的鄙夷暴露无遗，他似乎对破损的主机很有意见，“你有兴趣的话，倒还可以打开文本看一看。”

    帕特里克如他所说的那样打开了。

    “2059年10月31日19时21分36秒‘圣女’们的情况相当稳定，计划生效了，我们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如果实验成功，铁血工造必将会是世界头号战术人形生产商。”

    “2059年11月24日4时07分55秒我们检测到了‘圣女’的脑部活动，她们活着。不，并非生物意义上的活着——意思是，她们有思想。很快，她们就能自己活动了。”

    “2059年11月29日9时14分01秒一个坏消息，‘圣女’存活数只剩下五，原因尚不明确。一个好消息，存活的‘圣女’睁开了双眼，其中两个还一直看着我们。我们就要成功了。”

    “2059年12月25日15时20分23秒今天是圣诞节。而我很抱歉，又有两位‘圣女’离开了我们。剩下三位生理状况正常，完毕。”

    “2060年1月8日00时01分10秒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圣女’们的一切数值正常，所有迹象表明她们与正常人无异。我敢打赌，她们是世界上登峰造极的战术人形，没有任何一个战术人形能比得上她们。实用，量产，我已经等不及了！”

    “2060年1月8日00时30分45秒培养舱打开了，‘圣女’们状况一切正常，应该说，一切都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2060年1月8日00时35分02秒遭到攻击！遭到攻击！9号安全屋发生人形暴动事件！请求救援！请求”

    这是信件的备份。

    看上去铁血在秘密研究一种新的战术人形，然而却发生了暴动事件。

    “奇怪，时间对不上。”

    “什么？”

    “之前黑进S13区格里芬的系统有记录过铁血工造的历史，曾经发生过三次暴动事件。但是这三次的时间点都和这一次记录的对不上号。”

    也就是说……这次的暴动没有人知道。不管是格里芬，还是铁血。

    “啊啦～还真来这里了呀，格里芬的老鼠～”

    帕特里克迅速转身开枪，然而子弹穿过了白衣少女，嵌进墙里。

    全息投影。

    “省省吧，我要是在这里我早就把你杀了。”帕特里克认出少女就是裁决者。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啊～只是发现这里有人闯了进来，就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呗～”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嗯……杀掉我大半的手下，毁掉我精心准备的武器，撬开我以前待的研究所，破坏了我获取代理人信任的唯一计划……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哦～”

    “你是‘圣女’？”

    裁决者只是微笑着，沉默不语。

    “‘圣女’计划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发动暴动？”

    “我说，这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和你没有关系吧，”裁决者戏谑地说道，“蜷缩在污染区的老鼠。”

    这回换作是帕特里克沉默了。

    “真是可笑，安全区关你们什么事？居然帮着他们卖命，拿出不惜一切代价的势头来阻挠一次事不关己的进攻？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帕特里克依旧沉默着。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似乎很喜欢寻找答案。啊，我开始喜欢上你了，人类，你能找到所有的答案，然后都告诉我吗？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帕特里克被裁决者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给吓到了，但依然面不改色。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吧，”裁决者笑得无比天真烂漫，就好像她只是个普通少女一般，“你叫什么名字？”

    “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弗洛。”

    “好哒～帕特里克，我记住你了，你的长相，你的名字……等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一切了解的时候了。到时候，请你回答我所有的问题，好吗？”

    帕特里克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裁决者笑了笑，投影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了。

    帕特里克长舒了一口气。

    “主人……”

    他把目光投向弱气的音源。

    “您不会投敌吧……”

    “……”帕特里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这里是渡鸦01-1，重复，这里是渡鸦01-1，能听得见吗？军刺02-2。”

    “军刺02-2收到。”帕特里克暗暗感谢瓦格里飞行员。

    “我们已到达指定地点。”

    “收到。”

    结束了。帕特里克心想，至少能正常的睡一晚。

    当然，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