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啤酒下肚，本已经醉了的我，更感觉大脑晕眩，杨凯似乎更不胜酒力，白皙的脸已经变成一块红布，舌头也打结了，“张帆，你说我傻瓜，说我什么都可以。我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年龄比你大，学历也比你高，但我心里清楚，有些方面我就是不如别人。你敢打人我不敢，你敢和女孩子直接说喜欢，我也不敢，可是我不敢，并不是说我就是个孬种，白小柔那天那么对我，我一点都不生她的气，只要她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让她相信，她说的我都能做到。不就是要钱吗，只要她同意和我结婚，我立马给她。打人也行，我也可以替她打。我就是想让她再给我一个机会。”

    杨凯越说越激动，脑袋在啤酒杯上用力地磕了几下，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抽着烟，默默看着他，心里万种感觉涌过。

    见我不说话，杨凯抬起头，“你是不不相信我的话？”

    我笑了一下。

    杨凯猛地拿起了啤酒杯，“张帆，你说，你想打谁，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行了，别闹了，你喝多了。你看看，这里边你能打得过谁？”

    “张帆，你不相信我，你等着。”杨凯挣扎着就想从我手里冲出去。

    我用力一捏他手腕，“放下。”

    杨凯哎呦一声，啤酒杯跌落在桌上。

    听到我的厉喝，周围的客人都往这边看，领班赶忙跑过来，“凡哥，怎么了？”

    “没事，朋友闹着玩呢。”我一摆手，领班走了。

    我拍拍杨凯，“行了，坐下吧，我相信你。可以了吧。”

    “你真信我？”

    “信.”我笑笑，又一用力把杨凯按在椅子上，“咱们不喝酒了，喝茶。”

    服务生给端上一壶茶，我给杨凯倒上，“杨凯你今年多大。”

    “29。”

    “29都当上总监了，你比我牛多了。”我笑笑，“杨凯，按年龄我应该叫你哥。杨哥，你是真的喜欢白小柔？你们就见了一面，还愉快，你至于为她这么激动吗？”

    “张帆，你听过一见钟情吗？”

    “听过但没见过？”

    “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凭感觉，因为我的感觉很准，我相信那天白小柔说那些话并不是真那么物质，她是有别的原因，可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我越想越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我希望再见她一面，和她好好聊聊，我是真的喜欢她。”

    杨凯说得很挚诚，我一时竟然被他感动了，轻轻问了一句，“那你能让她幸福吗？”

    “没问题，只要她同意和我在一起，我一定能让她幸福。”杨凯说完，又看看我，“张帆，你是她的学生，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去了，我说句话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你说吧。”

    “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杨凯边说眼睛边隔着镜片边偷偷瞄我，一见我冷着脸，立刻道，“我只是指师生关系，没有别的意思。”

    我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生气，你接着说吧。”

    杨凯尴尬笑笑，“那我就接着说，你能不能帮我，和白小柔再见一面。”

    我摇摇头，“我帮不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帮不了。”我站起身，“不过，你如果真喜欢白小柔，那你就按你刚才说得去做吧，没人拦着你。”

    杨凯定定看着我，

    我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不过，你得让她幸福，否则你就会像刚才那个混混一样，比他还要惨。”

    我朝发愣的杨凯笑笑，“杨凯，谢谢你的酒，我先走了。”

    杨凯张着嘴，木呆呆地看着我走出了酒吧。

    到了外边，冷风一吹，酒劲上来，我一阵恶心，在路边深吸几口气，定定神，大王从酒吧里追出来，“张帆，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你回哪？我去取车，送你回去。”

    我摆摆手，“不用了，你们玩吧，我自己走回去。”

    “张帆，你真没事？”

    “真没事。”我朝大王笑笑，“我就想自己走会儿。”

    “那你小心点。”大王叮咛道。

    我拍拍他，踉踉跄跄的向酒吧街外走去，夜风吹拂，寒意飘荡。我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酒吧街还是灯红酒绿，每个酒吧里都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男女欢笑声，这个世界在这里好像黑白颠倒了，与酒吧里的喧嚣相比，街上却显得冷冷清清，灯光昏暗，只有我一个人如同孤魂野鬼一样慢慢往前走。

    什么大哥，什么灯红酒绿，都好像和我无关，扶着电线杆，站在灯影下，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街道，我突然感到异常孤单和害怕，我不敢往前走了，总觉得在不远处，就有人等着我，只要我走过去，他们就会从暗处冲出来，把我砍倒。

    那潜伏的人也许是王四宝，也许是李二毛，也许是高乐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想找个庇护所，想找个人听听我的心里话，其实我没那么强大，我心里很害怕。

    带着醉意，带着恐惧，我跌跌撞撞逃一样地往前走，不知不觉竟又来到白小柔的楼下。

    我都没看窗户，一路就上了楼，到了门前，我定定神，回头看看，没有人跟着我，我才松口气，抬手想拍门，却又没有勇气，直接瘫坐在门前。

    我不知道在门前坐了多久，但我就是不想离开，就那样傻傻地坐着，不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对门传出孩子的啼哭声，很快，门开了，一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坐在楼道里的我，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走过来，“怎么是你？”

    手电筒的光照在我脸上很刺眼，我睁开眼，挥了一下手，“干嘛？”

    “哥们，大半夜的你怎么躺在这，你喝醉了？”

    我看看对方，正是上次和我斗架的那个男人，“嗯，喝了点，怎么了？”

    “你吓我一跳。我孩子病了，我去给他买药，一开门看见外边有个东西，我还以为是鬼呢。”男子笑笑。

    我也笑笑，“大哥，不好意思，惊着你了。我是有点喝醉了，你去买药吧，我也该走了。”

    我想站起来，却腿上一麻，直接又坐在了地上，身体还重重在门上撞了一下。

    “你这怎么能走？出了事怎么办？”男人一见急了，也不再和我多说，对着门就是一阵猛敲。

    很快，白小柔穿着睡衣打开了门，“怎么了？”

    “我出来给孩子买药，看到你这个学生喝多了，睡在你门口，幸亏被我发现了，要不然晚上还不得出事。”男子说道。

    白小柔看看瘫在门前的我。

    我还想站起来，“没事，我能走，我现在就走。”

    “还走什么呀，刚才都摔了一跤了，这要出去，还不得被车撞了。”男子又把我按住。

    “大哥，谢谢你，你赶紧去买药吧，我招呼他。”白小柔朝男子笑笑。

    “没事，我帮你把他扶进去，这小子还挺沉，你一个女人扶不动他。”男子还真是热心人，没等白小柔再说，把我一架，直接扶进了屋，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行了，我去买药了，你照顾你的学生吧。”说完，男子转身走了，还顺手把门关了。

    我眼前是一片迷糊，晃晃脑袋，看到白小柔冷脸站在客厅中央，我忙往起站，“白老师，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

    白小柔没说话。

    我一努劲站了起来，但是立刻脑袋一沉，脚上一麻，又瘫下了，“白老师，我还没缓过劲来，我缓口劲就走，行吗？”

    白小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行，我帮你缓。”

    说完，白小柔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着一盆水出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水泼在我脸上，是凉水，激得我一哆嗦，酒都醒了。我一抹脸上的水，“白小柔，你干嘛？”

    “我让你清醒清醒。”白小柔把脸盆往茶几上一放，“清醒了吗？”

    我看了一眼白小柔，点点头，“清醒了。”

    “那你可以走了。”白小柔说着到了门前，直接把门打开，“走吧。”

    “白老师，你就这么狠，我的衣服都湿了。”我抖抖自己的衣服。

    “对不起，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衣服。哪里有，你去哪里找，下一次，你要是再喝醉酒躺在我门前，我就直接把你踢下去。”白小柔脸绷得很紧。

    我苦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轻跺跺脚，走到白小柔面前，“白老师，你这么恨我，我不怨你，这是我自找的。我来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离开江城吧，最好也别留在秦州，其余去哪里都可以，好吗？”

    “凭什么？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选择？”白小柔逼视着我。

    我顿顿，猛地把门一关，喊了一声，“凭我喜欢过你，凭你心疼过我。”

    我俩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白小柔轻轻说，“那都是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心疼你了，你也不要喜欢我。但我就是要留在江城。”

    “白小柔，江城有什么好，你是不傻呀，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吗？那我告诉你，你听清了，我现在是个手上有血的混混，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废了。你留在江城就是个靶子，说不定我的事就会牵连到你，这回明白了吗，这回可以走了吗？”我看着白小柔一字一句道。

    白小柔默默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轻轻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曾经才想让你和我一起走，但是你比你说的那些人还坏，你伤了我，伤了我的心，我不知道该去哪了，我只能留在这里，我要看看你这个混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最后几句话，白小柔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留下的眼泪被她咽了回去。

    我头一低，“对不起，白老师，都是我的错，你想留就留下吧。既然这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