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171 10.三品皆为贼
- 1172 11.势前不存理
- 1173 12.高家一块肉
- 1174 13.僧明玄入寂
- 1175 14.王士平野望
- 1176 15.安南天威径
- 1177 16.郑文明友人
- 1178 17.曲江封建论
- 1179 18.亭前逢宋五
- 1180 19.广陵王下场
- 1181 20.刘太初反攻
- 1182 1.欲替韦剑南
- 1183 2.行中书省制
- 1184 3.韦城武预言
- 1185 4.符瑞复再显
- 1186 5.分金结银术
- 1187 6.天下推新制
- 1188 7.淮海江东省
- 1189 8.桑田织锦坊
- 1190 9.筑紫太宰帅
- 1191 10.大唐船来航
- 1192 11.难波宫商谈
- 1193 12.东瀛狗血史
- 1194 13.扶桑亦阋墙
- 1195 14.太宰府密航
- 1196 14.弓福据莞岛
- 1197 16.巡狩人主责
- 1198 17.君臣齐声哭
- 1199 18.灵虚灵宝师
- 1200 19.黄帛书天降
- 1201 20.文杰竞上表
- 1202 1.盛世仿再临
- 1203 2.太子拒登封
- 1204 3.五星避明日
- 1205 4.灞桥焚椑车
- 1206 5.陛下忽狂奔
- 1207 6.封禅大功成
- 1208 7.陆九迁都议
- 1209 8.高三为门神
- 1210 9.万象初更新
- 1211 10.少阳院劝进
- 1212 11.郡王呼阿叔
- 1213 12.千秋又万代
- 1214 13.曲江闻内禅
- 1215 14.无忝祖宗命
- 1216 15.噬脐之悔恨
- 1217 16.独目落眼泪
- 1218 17.范希朝入京
- 1219 18.三川望已失
- 1220 19.谎言如冬雨
- 1221 20.罢废宫市使
- 1222 1.厘革神威军
- 1223 2.两仪父与子
- 1224 3.李纯读左传
- 1225 4.郑絪论方镇
- 1226 5.上皇三失误
- 1227 6.韦皋思不得
- 1228 7.银尺画地绝
- 1229 8.淄青献三州
- 1230 9.问计邢曹俊
- 1231 10.李师古翻悔
- 1232 11.最终负约定
- 1233 12.太上皇吃橘
- 1234 13.青鸟已宵逝
- 1235 14.五年大计画
- 1236 15.洛阳明巨万
- 1237 16.刘驼驼立功
- 1238 17.善良剑出鞘
- 1239 18.董混成脱逃
- 1240 19.义武军公案
- 1241 20.王武俊无忧
- 1242 1.宣武敢死队
- 1243 2.万炮击汴州
- 1244 3.纳妾私箧钱
- 1245 4.昼夜攻不休
- 1246 5.宣牙求自新
- 1247 6.琵琶沟尽赤
- 1248 7.讨高岳檄文
- 1249 8.邢老又中风
- 1250 9.太师为妙客
- 1251 10.王武俊北撤
- 1252 11.魏博口岸开
- 1253 12.辱于小儿辈
- 1254 13.刘悟遽反正
- 1255 14.平卢军倒戈
- 1256 15.胡惟堪夺质
- 1257 16.一日得三美
- 1258 17.指画行省界
- 1259 18.新建武康军
- 1260 19.高宫师迫城
- 1261 20.刘悟丧部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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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刘太初反攻
20.刘太初反攻
“胜负已分,道理已明,再说下去,岂不是强词夺理!”皇帝这时觉得刘辟已进入死缠难打的环节,不由得很生气,拍着坐榻的扶手,便站了起来。
龙颜一怒,四周的人无不齐声请罪。
可刘辟立在两个亭子的中央,全无害怕的神色,接着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不止,这是他的一个怪癖,自从在韬奋棚于西明寺中吞过舍利后,便有此症状......
待到状况稳定下来,刘辟长呼口气,啸声震荡,接着他便迅捷先诘问李纯:“郡王殿下方才极言郡县制的好,举的例子全是汉文汉武汉宣,可根本无法解释辟的疑惑。因为辟所问的是,秦为何二世而亡?而绝非是汉。”
“......”李纯便临时开始想。
而柳宗元看着刘辟,心中想到,莫非......
“方才柳子说,胡亥时百姓反的是朝廷,而非是郡县,那么百姓为何要反朝廷?没错,贾长沙文章里说的再明白不过,因为秦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刘辟似乎一下子什么都喷薄而出,根本没有给柳宗元和李纯反攻的机会,“这个势,也就是柳子所言的势。秦有天下不过数年,却疯狂奴役百姓,用残酷的刑罚恫吓他们,用郡县官吏盘剥刻毒百姓的财货,以奉皇帝一人,起宫室、修陵寝,以至举着锄头的百姓,谪戍的罪人,关东的豪杰,统统联合起来,族灭秦的天下。柳子说封建诸侯救不得,那么郡县也不曾救得,为何?难道郡县理人的那些官吏,不知道百姓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吗?无他,因秦制并不给郡县决策的权力,而秦制下那些原本应该有决策权力的,应该帮皇帝理人的大臣,却为了奉迎皇帝丧失本心。那么就算郡县的官长有好的主张,有好的办法,本能救黎元于倒悬之中,却根本没有被朝廷授予施行的权力,明知道是错的却无法更改,明知道是对的却无法推行,眼睁睁看着百姓怨恨于下,而郡县畏葸于上——广陵郡王说,分封诸侯会让百姓被诸侯残害而朝廷无力改变,那么在郡县制下,帝王残害百姓而郡县却同样无力改变,以致水最终覆舟的实例,难道就视而不见了吗?”
“这天下既然全是皇帝的,皇帝岂会不爱惜百姓,就像爱惜自己的家产那般。”李纯愤激地质问说。
“这话,对诸侯岂不是一样。家天下和家一方,难道有本质区别吗?广陵郡王只言汉文汉武事,却避而不言胡亥隋炀事,只说自己家天下的好,却讳言诸侯家一方的好,这不是什么万世不易的道统,这才是真正的强词夺理!”刘辟的话语让李纯极为恼怒,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来。
柳宗元还待说什么,刘辟紧接着便对他说:“始皇帝废封建,行郡县,本心是想私有天下,可递子孙万世而君,柳子认为祖龙是以私心为公事,这点暂且不论。然秦行郡县二世而亡,足见不但是政的问题,更有制不尽善的原因。柳子反认为公,难懂不是一偏之见?柳子笑当世的人追三代之治为泥古不化,而柳子本人却一味迷信秦制无失,如何不是自相矛盾!”
落霞亭内,绳床上的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可刘辟却丝毫不在乎,他继续追击着说:“柳子之论,足见全不知利弊转换。只见封建的弊端,却不见封建的利益,只见郡县的利益,全不见郡县也有弊端。燕贼作乱时,柳子只看到玄宗皇帝命诸子出阁,分守各镇的危害,却看不到燕贼最终正是倚仗藩道方镇的力量才平定下去的。而今这个天下,原本西蕃铁骑密布郊甸,安史余孽构乱于内,正因天子能舍弃私有天下的想法,罢黜奸邪,任用贤人各镇重地,才能攘除狄夷,平定内乱,中兴在望。柳子又说,封建非圣人意,乃是势使之然也,然而武王未下车而封异姓,周公吊二叔而建亲戚,以至井田、学校、宗法、军政,何者不是出于圣人之意的?其实封建也好,井田也罢,圣人的深意,实则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安天下,这和柳子口中的‘势’并无冲突。”
“汤武时期,诸侯三千,故而只能封建;至周武革命,诸侯仍有八百,故而也只能封建;至秦时,已无诸侯,故而建郡县制一统江山,足见走势若此,何必强取先世法度?”柳宗元辩驳说。
“柳子只谈先世,为何不谈当世,为何不谈后世?”
“柳子何敢当圣贤,绝不敢妄谈当世和后世。”
“何为圣贤?圣贤是敢于开天独倡的人物,方足以自称。柳子的文论中,只说封建制下,诸侯以世袭为理,故而不让圣贤执政,使得圣贤无以自立,可依愚见,那时圣贤还能周游列国,退尚且收子弟、立门楣,虽做不到自立,起码还能做到自显,故而百世后我们还能尊其为师。然则郡县制下,以吏为师,天下只奉一人之意,只奉一人之言,又谈何圣贤复出?我问柳子,若孔孟生于郡县世,科举不第,局促一邦,姓氏湮沉,怕是连自显都做不到,又谈何自立。柳子只说圣人有顺势而为的智慧,却不承认圣人有开天独倡的勇气,既非圣贤之意,却又言当今无圣贤,岂不谬哉。”
柳宗元回答不上来。
皇帝心中逐渐淤塞忧患起来。
“那依柳子的见解,在势面前人只能屈从,那么请柳子试言当今的势如何?”刘辟开始触及辩论核心。
对刘辟的这个要求,不但柳宗元,落霞亭内所有人无不惊骇。
现在的势很客观:皇帝完全依托剑南、淮扬、凤翔、兴元等诸多忠于朝廷的方镇,去解决内外的忧患——皇帝绝对不是秦始皇级别的,他做不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地步,更谈不上什么回复郡县制,这才是真正的势,若是柳宗元强行否认这点,那么便违背了自己“顺势而为”的观点,便只能跌入逻辑矛盾的陷阱中,被刘辟穷追猛打。
这下,柳宗元哑口无言了,他悠悠地叹气,他明白了——刘辟的背后,不止一位高人指点,且已形成了极为成熟的理论,虽然他很自负于才学,但也不能不承认,对方采取了诱敌深入的策略,完全抓住了他的破绽。
“那么请益刘大夫,郡县和封建都有善与不善处,政制都需要革新,以顺应大势,又该如何呢?”柳宗元现在对这个更感兴趣。
“政和制,这岂是你等所能言论的!”落霞亭内,皇帝再也忍受不住,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龙颜一怒,四周的人无不齐声请罪。
可刘辟立在两个亭子的中央,全无害怕的神色,接着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不止,这是他的一个怪癖,自从在韬奋棚于西明寺中吞过舍利后,便有此症状......
待到状况稳定下来,刘辟长呼口气,啸声震荡,接着他便迅捷先诘问李纯:“郡王殿下方才极言郡县制的好,举的例子全是汉文汉武汉宣,可根本无法解释辟的疑惑。因为辟所问的是,秦为何二世而亡?而绝非是汉。”
“......”李纯便临时开始想。
而柳宗元看着刘辟,心中想到,莫非......
“方才柳子说,胡亥时百姓反的是朝廷,而非是郡县,那么百姓为何要反朝廷?没错,贾长沙文章里说的再明白不过,因为秦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刘辟似乎一下子什么都喷薄而出,根本没有给柳宗元和李纯反攻的机会,“这个势,也就是柳子所言的势。秦有天下不过数年,却疯狂奴役百姓,用残酷的刑罚恫吓他们,用郡县官吏盘剥刻毒百姓的财货,以奉皇帝一人,起宫室、修陵寝,以至举着锄头的百姓,谪戍的罪人,关东的豪杰,统统联合起来,族灭秦的天下。柳子说封建诸侯救不得,那么郡县也不曾救得,为何?难道郡县理人的那些官吏,不知道百姓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吗?无他,因秦制并不给郡县决策的权力,而秦制下那些原本应该有决策权力的,应该帮皇帝理人的大臣,却为了奉迎皇帝丧失本心。那么就算郡县的官长有好的主张,有好的办法,本能救黎元于倒悬之中,却根本没有被朝廷授予施行的权力,明知道是错的却无法更改,明知道是对的却无法推行,眼睁睁看着百姓怨恨于下,而郡县畏葸于上——广陵郡王说,分封诸侯会让百姓被诸侯残害而朝廷无力改变,那么在郡县制下,帝王残害百姓而郡县却同样无力改变,以致水最终覆舟的实例,难道就视而不见了吗?”
“这天下既然全是皇帝的,皇帝岂会不爱惜百姓,就像爱惜自己的家产那般。”李纯愤激地质问说。
“这话,对诸侯岂不是一样。家天下和家一方,难道有本质区别吗?广陵郡王只言汉文汉武事,却避而不言胡亥隋炀事,只说自己家天下的好,却讳言诸侯家一方的好,这不是什么万世不易的道统,这才是真正的强词夺理!”刘辟的话语让李纯极为恼怒,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来。
柳宗元还待说什么,刘辟紧接着便对他说:“始皇帝废封建,行郡县,本心是想私有天下,可递子孙万世而君,柳子认为祖龙是以私心为公事,这点暂且不论。然秦行郡县二世而亡,足见不但是政的问题,更有制不尽善的原因。柳子反认为公,难懂不是一偏之见?柳子笑当世的人追三代之治为泥古不化,而柳子本人却一味迷信秦制无失,如何不是自相矛盾!”
落霞亭内,绳床上的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可刘辟却丝毫不在乎,他继续追击着说:“柳子之论,足见全不知利弊转换。只见封建的弊端,却不见封建的利益,只见郡县的利益,全不见郡县也有弊端。燕贼作乱时,柳子只看到玄宗皇帝命诸子出阁,分守各镇的危害,却看不到燕贼最终正是倚仗藩道方镇的力量才平定下去的。而今这个天下,原本西蕃铁骑密布郊甸,安史余孽构乱于内,正因天子能舍弃私有天下的想法,罢黜奸邪,任用贤人各镇重地,才能攘除狄夷,平定内乱,中兴在望。柳子又说,封建非圣人意,乃是势使之然也,然而武王未下车而封异姓,周公吊二叔而建亲戚,以至井田、学校、宗法、军政,何者不是出于圣人之意的?其实封建也好,井田也罢,圣人的深意,实则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安天下,这和柳子口中的‘势’并无冲突。”
“汤武时期,诸侯三千,故而只能封建;至周武革命,诸侯仍有八百,故而也只能封建;至秦时,已无诸侯,故而建郡县制一统江山,足见走势若此,何必强取先世法度?”柳宗元辩驳说。
“柳子只谈先世,为何不谈当世,为何不谈后世?”
“柳子何敢当圣贤,绝不敢妄谈当世和后世。”
“何为圣贤?圣贤是敢于开天独倡的人物,方足以自称。柳子的文论中,只说封建制下,诸侯以世袭为理,故而不让圣贤执政,使得圣贤无以自立,可依愚见,那时圣贤还能周游列国,退尚且收子弟、立门楣,虽做不到自立,起码还能做到自显,故而百世后我们还能尊其为师。然则郡县制下,以吏为师,天下只奉一人之意,只奉一人之言,又谈何圣贤复出?我问柳子,若孔孟生于郡县世,科举不第,局促一邦,姓氏湮沉,怕是连自显都做不到,又谈何自立。柳子只说圣人有顺势而为的智慧,却不承认圣人有开天独倡的勇气,既非圣贤之意,却又言当今无圣贤,岂不谬哉。”
柳宗元回答不上来。
皇帝心中逐渐淤塞忧患起来。
“那依柳子的见解,在势面前人只能屈从,那么请柳子试言当今的势如何?”刘辟开始触及辩论核心。
对刘辟的这个要求,不但柳宗元,落霞亭内所有人无不惊骇。
现在的势很客观:皇帝完全依托剑南、淮扬、凤翔、兴元等诸多忠于朝廷的方镇,去解决内外的忧患——皇帝绝对不是秦始皇级别的,他做不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地步,更谈不上什么回复郡县制,这才是真正的势,若是柳宗元强行否认这点,那么便违背了自己“顺势而为”的观点,便只能跌入逻辑矛盾的陷阱中,被刘辟穷追猛打。
这下,柳宗元哑口无言了,他悠悠地叹气,他明白了——刘辟的背后,不止一位高人指点,且已形成了极为成熟的理论,虽然他很自负于才学,但也不能不承认,对方采取了诱敌深入的策略,完全抓住了他的破绽。
“那么请益刘大夫,郡县和封建都有善与不善处,政制都需要革新,以顺应大势,又该如何呢?”柳宗元现在对这个更感兴趣。
“政和制,这岂是你等所能言论的!”落霞亭内,皇帝再也忍受不住,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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