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从未消失的仇恨

    “董家老七是死了，不过第一统帅的血脉却没有断。”“董启”浮现在唇角处的笑意说不出的狰狞，眼眸中却俱是憎恨，“也不知道董家老大是什么目的，留下了董家老七只是三个月的儿子……”

    “不过他当然不会将‘孽根’留在京都，将他送回了山岐村。”

    “你胡说！这些都是野史！”

    当“董启”的故事说到此处，老人董启忽然大声吼叫起来。

    “你当然不知道！”“董启”的声音比老人的声音更响，震得魏涛的耳膜生疼，“因为你们董家的先祖心怀愧疚，不过他们当然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将董家老七的唯一血脉送到山岐村，就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这段隐情，从此以后只能成为董家最不起眼的旁支……”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董家老大根本没想到忠心于第一统帅的家仆并不是只有一位，还有一个始终躲藏在暗处，在那个可怜孩子长大后，终于寻找到机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

    “从今以后，颠覆董家，灭绝董家就成为我们这一脉唯一的目标。”

    “董启”呼呼喘起粗气，那双眼眸变得通红，犹如一只疯狂、嗜血的野兽。

    “你是董武！”老人大声叫道，“你没有失踪，其实你一直待在青市！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灭绝我们董家的机会！”

    “董启”仰天哈哈大笑，良久不绝。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我只知道你们董家现在只剩下你等死，眼睁睁……不，你都看不到，只能听我说……”

    “说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说董家的一切都将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你是个疯子！”老大大声喊叫，眼眸中的绝望越来越浓。

    “疯子！”“董启”冷笑，“就算是疯子，也是被你们董家这些伪君子逼疯的！”

    石室中所有的声音骤然在这一刻完全消失，陷入了一种沉寂。

    这里边有愤怒，有绝望，更有太多复杂的情感。

    “董家的运气一直不错。”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启”又开始了讲述故事，“只能待在山岐村的祖先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而且他知道，离开董家绝对不是什么良策，于是忍辱负重留下……”

    “一直到死，他都没有寻找到机会，于是将这段仇恨传给了儿子。”

    魏涛轻轻叹了口气，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桩旧案竟然会牵涉到一段已经经历了三百多年的仇恨，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代又一代，机会始终没有降临，一百多年后，董家发生了一次巨变，虽然没牵涉到京城，不过山岐村董家的那些顽固元老却是元气大伤，内耗使董家分裂成四五支敌对宗族……”

    “这一切当然是我们这一宗先祖所为，不过谁都不会怀疑到他，谁让我们这一宗一向人丁单薄，几乎都是单传。”

    “这段历史为什么董家的书籍中没有流传？”老人大感困惑，出言问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董启”大笑，“事实上久在京城的董家已经另成一宗，更像是董家的精神领袖，时间久了对于山岐村自然更是不闻不问……”

    “所以这次变故对京城董家来说根本无所谓，也未曾留下记载。分裂只是第一步，随着时间越久，矛盾自然越深……”

    “又过了数十年，山岐村董家各宗间的积怨开始爆发，一次族内的纷争，造成的结果就是数支宗房被驱逐，从那时起，事实上董家的元气已经大伤，再也不可能在山岐村唯我独尊了……”

    “不过先祖们一直等待的京城董家前来山岐村整顿的机会，却一直没有发生，他们并不知道京城董家也因为子孙的不孝，得罪了当时的皇帝……”

    “日渐衰落。”

    “这种仇恨根本毫无意义！”老人忽然冷笑说道，“整个家族为了这种仇恨活了几百年，这样的人生真是你们所要的？”

    老人的责问让“董启”忽然沉默下来，许久之后他才冷笑一声。

    “先祖们的想法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们这几代却从未打算放过这段仇恨……”

    “包括我的母亲，董芳华！”

    “什么！”

    老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

    秋彦没想到苍衍墨等在这里询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是。”

    苍衍墨忽然移开视线，似乎不想和秋彦对视。

    “老局长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找到魏涛后让他去见他。”

    苍衍墨一怔，沉默了许久才犹豫问道：“其它没说什么？比如关于你。”

    “有。”秋彦忽然微微提高了音量，直视始终不和他对视的苍衍墨，“他说以前的他一定会认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刑警，现在的他却不会……”

    “他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刑警。”

    苍衍墨眼眸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甚至充满茫然。

    “…是……是吗？”

    秋彦心中愈发觉得古怪，这一刻他似乎发觉眼前的苍衍墨一点也不像是苍衍墨，那种固执似乎正在逐渐剥离。

    谁也没想到打开电灯。

    苍衍墨还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秋彦同样没有挪移脚步的意图。

    时间终究不会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停止，当墙上的挂钟敲响了二十二点的声音后，两人忽然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你……”

    同时出口相同的字又让两人将后面的话同时收回。

    一种奇怪的情绪忽然间在两人之间弥漫。

    “看来老局长很看好你。”苍衍墨忽然扯了扯脸颊肉，挂上一丝很勉强的笑容，苍白无力，“他是不会看错人的。”

    “是吗？”秋彦轻轻蹙了一下眉，“那么对魏涛呢？”

    苍衍墨一怔，勉强的笑容忽然变得苦涩起来。

    “有些事你还无法理解，对于魏涛的能力他从来不曾怀疑过，但是位置使然，让他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算了……”

    “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说了。”

    秋彦紧抿嘴唇，显然并不认同苍衍墨的解释。

    苍衍墨深深地看了秋彦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却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缓缓却坚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