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节建议

    “猜的东西，能比亲眼看到的东西更加可信吗？”

    “你亲眼看到什么了？”罗蒂雅问道，“可别是什么证人口供之类的，因为人，是可以说谎的。”

    “是合同。”小丫头低声回答。“我看到几份合同……一种是购买魔法传讯卷轴的，单价八十金奥利，另外一种是出售魔法传讯卷轴的……单价四十金奥利……”她突然抬起头，看着罗蒂雅的脸。

    “阿金？”罗蒂雅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关联者是谁。可是，艾修鲁法特为什么……

    “是的，一个名字叫阿金的商人。他就是和艾修鲁法特做交易的人……你相信吗，几乎所有的魔法传讯卷轴都经过了这一圈……有几百万甚至更多的金奥利，因为这个缘故，落到了阿金的手上。”

    “不可思议。”罗蒂雅想起阿金那张胖脸。要说艾修鲁法特居然会和阿金勾结起来玩这种下流花招……怎么说呢，大概就和看到一只长牙齿的母鸡一样不可思议。

    罗蒂雅想了一下，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罗蒂雅问道。“宣布他贪污的罪行，派人去前线把他逮捕归案吗？亦或者是……暂时压下这一切，等到战争结束他回来，再用这些铁板钉钉的证据丢到他脸上叱问他？”

    “我……”小丫头的声音轻了下去。“我不知道……”

    “你……喜欢他，对不对？”罗蒂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你一方面看到了证据，另外一方面，内心又希望这件事情另有原因……是不是？”

    “可是……可是……”小丫头的声音几不可辨。

    “哎……”罗蒂雅用力的用手打在自己的脸上。“教导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感情问题真是……烦人的事情。好吧，”她放下手，“我说句实话，你如果质问他，他肯定不会辩解。”

    “不会辩解？为什么？难道他真的……”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很肯定，只要你质问他，他就不会辩解。因为那个男人太骄傲了。他压根不屑于辩解任何事情。”

    “骄傲？”

    “是啊，他那副骄傲，可是铭刻在骨子里的。难道你一点也没感觉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其实小丫头知道那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但是这个时候没必要提及这些细节。

    “拜伦那个时候，可是在鹰隼城里通缉你呢。如果把你交上去，不敢说高官厚禄，起码一大笔奖赏是逃不掉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相反要冒着危险带着你逃走。你真的认为……只是他为了更大的获得，而采取的冒险措施吗？假如，仅仅是假如，他知道带你逃走没有任何额外的奖赏，你觉得他会不会在那个时候直接把你卖给拜伦？”

    小丫头想起了那个夜晚，在那个森林小屋里，艾修鲁法特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一次，艾修鲁法特给了她一个放弃王位的机会。

    “不……他不会这么做……”

    “他为什么不会那么做？”罗蒂雅追问道。

    “因为……”小丫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本能的这么认为，但是仔细思考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支持自己这种想法的逻辑基础。难道是因为出自效忠的誓言，所以尽一个臣子的义务吗？但是这是说不通的。小丫头很清楚，艾修鲁法特之前压根没有把她看成是一个女王。他只是在表面上装模作样的敷衍而已，在私下里，他会毫不留情的呵斥她。

    “因为他很骄傲。”罗蒂雅说道。“因为这份骄傲，所以他才会做这种毫无任何利益可言的事情。没办法，有能力的人都是高傲的，不会轻易的向别人低头输忠。总之，正是因为他的骄傲，他才会去做各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说，如果他答应了，哪怕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去做到。这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他骄傲。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反悔……”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小丫头。“所以，如果你去质问他……那么结果肯定只有一个。他会冷冷的听着你说完话，然后一声不吭，就这样掉头离开。”

    “会……会这样吗？”

    “我相信会这样。”罗蒂雅耸耸肩。“就算有差别，也不会差很大。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后果，你还想这么做吗？”

    “我……”

    看着小丫头那副为难和迷茫的表情，罗蒂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好了，不逗你玩了。这件事情很难理解吗？”

    “怎么……理解？”罗蒂雅的突然变化让小丫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嗯，这种状况，就是所谓的‘钻牛角尖’了。思维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所以想不透整个事情的真相。其实只要退一步，将思维发散一下……好吧，看来这样你是看不透的。那么我提醒一下，女王陛下，您的国库……哪来的钱供人贪污？”

    小丫头一时之间回不过神，于是罗蒂雅继续说了下去。“想必您已经知道，在拜伦撤离鹰隼城的时候，他带走了全部的钱。那么，现在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丫头下一瞬间立刻回过神来。艾修鲁法特在担任财政大臣的时候，对于国库的情况保密得非常厉害。别说钱的来历、详细收支情况之类的，就连国库资金多少都不肯明说。他甚至只是在会议上用一种特殊的暗号向小丫头表达“我们能支出这笔钱”或者“我们不能支出这笔钱”的意思。

    但是，这些钱，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确实说过，哪怕是正常的收支，国库也是入不敷出，更别说还有一大堆的债务要偿还了。

    这不是谎言。因为并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就能知道当时的情况，事实上，就算是婆婆都听到了类似的流言。一切确实如艾修鲁法特所说的。

    小丫头张大了嘴巴，大得可以塞得下一个苹果了。

    “金奥利会从天上掉下来吗？”罗蒂雅微笑着。“如果能的话，这种好事情可一定要告诉我一下，让我也能捡上一点。我只要双手去捡就行了，可以不带钱袋。”

    她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既然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世界上又没有点石成金的魔法，那么，”罗蒂雅终于停下笑，继续说道。“事情的真相……那压根就不需要猜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些钱是艾修鲁法特弄来的。那可不是几百万就能了事的，别的不说，单单债务方面……就差不多要一千万的金奥利了吧。”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小丫头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绝对是一个有钱人，而且是那种超级有钱的人。别看他平时打扮什么都很普通，但是我曾经亲眼看着他，就跟玩一样随随便便就摸出几十万金奥利哦。几十万啊！放在哪里都值得让人眼红一下吧，但是他似乎压根不在乎。”

    “你是说，他用自己的钱……”

    “我可没这么说。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那钱绝不是借来的——因为压根没地方去借。我们只能够说，这些钱无缘无故的出现的。至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那只能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的缘故。从这一点来说，他弄那个什么高买低卖的生意……嗯，也许只是一种回收措施罢了。钱太多了的话，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收一部分回去。”

    小丫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太晚了，我们回去。”年纪小就是好，心中大石落地，下一瞬间，小丫头又看起来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看着小丫头轻松离开的背影，罗蒂雅轻声的自言自语。“哎呀呀……怎么突然之间，要为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解决感情问题了？我不应该插在中间挑拨离间一番才好的吗？”她微笑了一下。“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结果，还有其他四个女人呢。这种烂战我可不想打。”

    她跟着小丫头的后面走了。

    “对了！”小丫头突然停下脚步。“我打算明天见见……其他那几个未婚妻。”

    “其他几个？”罗蒂雅意识到小丫头的话外之音。“你是想让我陪着？”

    小丫头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得提醒您一下，陛下……那位玛丽安伯爵夫人……可不好对付。”

    “玛丽安伯爵夫人是哪个？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几个女人的姨妈？她怎么不好对付了？我可是女王呢！”

    “你不知道么？这位玛丽安伯爵夫人原本就是鹰隼城里一个出名的交际人物哦。这一次她回到鹰隼城，很快就重新打入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别看她年纪大，但是人面广，又舍得花钱，现在她已经很有影响力了，不是那种初来乍到死活无人在意的外地人哦。”

    “那说明什么？”小丫头依然不解。

    “那说明……您就算想要做点什么，至少也要做的合情合理，不能落人口实。因为如果您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这事恐怕就瞒不住，会弄得人尽皆知。等到艾修鲁法特回到鹰隼城的时候，他铁定就会知道整个来龙去脉……我先提醒一下，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可是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