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客厅收拾了出来，把沙发和茶几重新摆放了位置，然后买了一张折叠床放在客厅里，就算是裴晶晶暂时住的地方了，名义上我们是情侣，所以我得做出点样子来，但是我必须得和他约法三章：第一，不能随意进出我的卧室，除非经过我的同意，但也只能站在卧室门口；第二，不能询问我的私事，更不能打听我的过去；第三，不要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男朋友！

    说是三章，其实他最多能遵守第一章，其余的全靠他自觉，我相信这个话唠是不会不问我的过去的。

    “瑶姐，今天咱们干什么，领导让我听你安排，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啊？对了，你以前到底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会和领导认识呢，你真是有福气，以后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你现在有五十万了，我现在连一万的存款都没有呢！”

    我听得心里真烦躁，全段时间他的话没那么多的啊，怎么现在像个机关枪似的说个没完了？

    “我今天要去看一下我的初恋男友，你跟我一起去吗？”我问他，“要去的话赶紧收拾一下，穿得帅一点，被给我丢脸。”

    他立即从他的小折叠床上跳了起来：“好嘞！”

    不一会，林峰来了，穿得西装笔挺像个人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恢复了身份之后那一身正气让我看着有点害怕，也许是我这个小人物身上的邪性太重了，所以正儿八经在林峰面前有些不敢抬起头。

    “准备好了？”林峰问，“那边我都招呼好了，原本答应你的是三个小时，但那边只给了一个小时，你把你准备好的煽情的不煽情的，骂人的不骂人的话都缩减缩减，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讲完。”

    “我要带裴晶晶一起进去，他不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了吗？”

    林峰说：“行，你自己发挥吧。”

    周宁志被杨过抓了之后便一直关在劳教所，其实也没关多少天，他那个罪名最多也就是教育教育，关个一个月，罚点钱，但是后来被杨过整成了袭警，所以就在里面蹲了两年，现在已经快刑满了，我来的时候听林峰说，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也就出来了。

    其实我挺对不起周宁志的，每当想起他，就觉得对他有愧疚，毕竟那是我害他的，要不是我，他现在应该读大学三年级，是我断送了他的前程，但我还是不知道他是否能为此而改过。我在想，是不是我对他的惩罚太重了？

    我本不想这样的。

    杨过见我来了，便知道我是来看周宁志的，再见我身后跟着个男子，便客气的打个招呼，又是倒水又是泡茶的。我说：“杨警官，别那么客气呀，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是吗？”

    “嗯嗯，啊啊，是是，也不是特别熟。”杨过有些害怕我把他的事给捅出来，对我唯唯诺诺含含糊糊的应承着，茶刚泡好便一头钻进档案室里，我叫了几声他才出来。

    “什么时候可以见人？”我问他。

    “等一会的，那边正在办手续。”杨过说，“对了，听说刘娅希结婚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去喝喝喜酒。”

    “你敢去吗？”我笑了，“你就不怕人家赖上你，要你配个十万八万的？”

    杨过立即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心想杨过的胆子还真是可大可小，单独遇见我的时候胆子肥得跟什么似的，在这里却对我唯唯诺诺连句大气都不敢出，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夜行动物，见不得光。

    我们坐车来到了看守所，到了接见室的时候，周宁志刚好也过来了。看见我，他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里立即闪出精光：“瑶瑶，你来啦，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我来看你了。”

    对于周宁志，我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我恨他又爱他，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恨他多还是爱他多。从一开始在学校里我对他暗恋得无法自拔，到现在我对他的感觉复杂得无法言语，个中滋味真的很难形容。

    爱他，我又无法真正的爱得起来，恨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恨，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潘芳郁已经坐牢，方杰死了，莫青死了，就连张婧也死了，我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曾经的苦难都慢慢的变成了一种经历和回忆，所以对周宁志也谈不上恨。

    可是爱呢，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爱，看着他变得消瘦又黝黑，我突然有些心疼。这个曾经夺了我第一次的男人就坐在我面前，我曾经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让我心里非常不少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是不是可以好好的爱着他，不去做什么主播，不去见什么凉席……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你还好吗？”

    他问我，语气里充满了关切，我心里一暖，忽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我看就是，他一句话就能惹得我眼泪横流，那就说明我的心里还是爱他的，要不然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就那样，一般般。”我擦了擦眼泪，尽量不让他看见我一直流着泪，那样让他觉得我心很软，“这一年多我都没有来看你，你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周宁志突然笑了：“哪有人敢欺负我，都是我欺负人！他是谁？”

    我立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我身后的裴晶晶，说道：“哦，忘了给你介绍了，周宁志，这是我的……同事，裴晶晶，也是我的小学同学。”

    “同事？”周宁志的目光开始在在裴晶晶的脸上扫来扫去，看得裴晶晶浑身不自在，“哦，你好，我叫周宁志，是司徒瑶瑶的第一任男朋友，你是他新男朋友吧？”

    “算是吧，我们同居了。”

    两个人三言两语便呛出了火药味，我立即说道：“你别说话行吗，让你来不是让你来气我的！你坐那边去！”

    裴晶晶立即坐到了一边。

    我对周宁志说：“别听他瞎说，我们是同居但是没有关系，只是同事而已，因为有一份工作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做，等做完了这一份工作，我就……听说你还有两个月就出来了？是真的吗？”

    周宁志点点头：“是，还有两个月，可是我出来干什么呢？大学是读不了了，现在又有不良记录，所以我现在一片茫然，瑶瑶，以前都是我混，出去之后你要帮我，好不好，一定要帮我，要不然我会饿死的！”

    “我知道了。”我的心里莫名的心疼，这也许就是我来的目的了，就是让自己心疼，然后了解他的状况，好为他出狱之后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我那五十万，也就是为他准备的。

    “你真的知道吗？”周宁志看着一旁的裴晶晶，“你打算帮我？不嫌弃我？”

    我认真的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从你和潘芳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有嫌弃过你，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能不能为我争争气？还有，你不要嫌弃我就行！”

    周宁志或多或少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不确定也不愿意确定我真的就是做那一行，所以周宁志的心里多半在猜我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女人。

    不知道在里面接受的教育让他改变了多少，我想应该会改变很多的，至少没有像以前那样。其实周宁志还是那位腼腆的有些害羞的男人，只是他的性格被隐藏了很多，我已经看不太透他了。

    他央求我帮他，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具体的帮他，只能给他先准备一笔钱，以后的事谁又能猜得准呢？其实我也是在为我自己做打算，如果他真的改邪归正不再去做那些事情，那我就……

    也许我真的会考虑，嫁给他，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要我。爱一个人能爱到痛彻心扉的地步，除了我们女人能把一个人爱到了爱恨交加的地步，那还能有谁？

    “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喝的，你在里面和你的‘朋友’们分一分，别自己独吞了，搞好关系，还有这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不会在里面遭罪的，还有两月，你坚持坚持，表现好一点，出来后我支持你做点小生意，如果你还愿意读书，你就报个自考，反正什么都随你，只要你走正道就行。”

    我说完，起身要走。

    周宁志忽然大叫一声：“我爱你！”

    我突然愣住了，但是没有回头，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在听到周宁志那一声我爱你之后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不管我爱他有多深恨他有多深，他猛然喊出我爱你的时候，我承认我真的心软了。

    “我也爱你。”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后径直的和裴晶晶离开了。裴晶晶在走的时候不忘加一句：“好好表现啊！别辜负政府和人民对你的教育！”

    我心里忍不住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裴晶晶的话有太多的水分，还是因为周宁志的那声我爱你。

    也许都有，也许又都没有。

    出了看守所的看，杨过在门外问我：“怎么样，瞧见了吗？”

    “嗯。”我坐上了杨过的车，却突然哭了出来。杨过没多问，倒是裴晶晶不断的安慰我：“哎呀行了，他那种不遵守法律的人就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难道还能纵容他不成，再说了，你也犯不着为他哭是不是，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流氓，别哭了啊，有我呢……”

    “你闭嘴！”我和杨过都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