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58 第五十七章 凉生
- 59 第五十八章 无绪
- 60 第五十九章 芳姿
- 61 第六十章 情怃
- 62 第六十一章 笑筵
- 63 第六十二章 幽怀
- 64 第六十三章 新愁
- 65 第六十四章 供恨
- 66 第六十五章 花难
- 67 第六十六章 远岫
- 68 第六十七章 纵赏
- 69 第六十八章 惊暑
- 70 第六十九章 云破
- 71 第七十章 无限
- 72 第七十一章 牵系
- 73 第七十二章 明灭
- 74 第七十三章 盛日
- 75 第七十四章 双溪
- 76 第七十五章 谁安
- 77 第七十六章 空弦
- 78 第七十七章 教坠
- 79 第七十八章 长策
- 80 第七十九章 揉损
- 81 第八十章 晚恨
- 82 第八十一章 夜怨
- 83 第八十二章 沉疴
- 84 第八十三章 功名
- 85 第八十四章 情动
- 86 第八十五章 尘劳
- 87 第八十六章 孤鸿
- 88 第八十七章 难禁
- 89 第八十八章 兰台
- 90 第八十九章 夜访
- 91 第九十章 惊猜
- 92 第九十一章 孤馆
- 93 第九十二章 中朝
- 94 第九十三章 烟芜
- 95 第九十四章 徘徊
- 96 第九十五章 如醉
- 97 第九十六章 虚隙
- 98 第九十七章 逐云
- 99 第九十八章 逆旅
- 100 第九十九章 偏浓
- 101 第100章 惊起
- 102 第101章 随风
- 103 第102章 吾乡
- 104 第103章 敛尽
- 105 第104章 重怨
- 106 第105章 浮休
- 107 第106章 尘起
- 108 第107章 有无
- 109 第108章 行藏
- 110 第109章 对起
- 111 第110章 无情
- 112 第111章 声断
- 113 第112章 冷浸
- 114 第113章 隙月
- 115 第114章 弄哀
- 116 第115章 月明
- 117 第116章 晴昼
- 118 第117章 沾惹
- 119 第118章 知否
- 120 第119章 霜姿
- 121 第120章 飞埃
- 122 第121章 此生
- 123 第122章 难双
- 124 第123章 俯仰
- 125 第一章 近孤山
- 126 第二章 聚睢盱
- 127 第三章 总轻负
- 128 第四章 闲处看
- 129 第五章 莫相违
- 130 第六章 千古调
- 131 第七章 自悲凉
- 132 第八章 归来路
- 133 第九章 寻芳草
- 134 第十章 欲断肠
- 135 第十一章 却无情
- 136 第十二章 真堪惜
- 137 第十三章 谁同醉
- 138 第十四章 花同梦
- 139 第十五章 蛾眉巧
- 140 第十六章 日犹长
- 141 第十七章 压重门
- 142 第十八章 别有肠
- 143 第十九章 玉成尘
- 144 第二十章 晚来风
- 145 第二十一章 更凋零
- 146 第二十二章 自难忘
- 147 第二十三章 归来意
- 148 第二十四章 如许恨
- 149 第二十五章 愁未醒
- 150 第二十六章 异时对
- 151 第二十七章 料峭寒
- 152 第二十八章 难轻诉
- 153 第二十九章 渐分明
- 154 第三十章 拂红尘
- 155 第三十一章 梦中身
- 156 第三十二章 翠眉颦
- 157 第三十三章 恨无常
- 158 第三十四章 非我有
- 159 第三十五章 怎忘得
- 160 第三十六章 恨绵绵
- 161 第三十七章 东南别
- 162 第一章 飞絮青冥
- 163 第二章 行藏在我
- 164 第三章 前欢杳杳
- 165 第四章 和风轻暖
- 166 第五章 别有轻妙
- 167 第六章 疏慵自放
- 168 第七章 好景良天
- 169 第八章 巷陌乍晴
- 170 第九章 万般方寸
- 171 第十章 奇容千变
- 172 第十一章 前事重偶
- 173 第十二章 凉生襟袖
- 174 第十三章 桃花浪暖
- 175 第十四章 往日记省
- 176 第十五章 多情休休
- 177 第十六章 黯黯云梦
- 178 第十七章 相思字了
- 179 第十八章 梅萼分明
- 180 第十九章 甚时是休
- 181 第二十章 闺门多暇
- 182 第二十一章 双溪尚好
- 183 第二十二章 痛惜依旧
- 184 第二十三章 切切吟苦
- 185 第二十四章 丁香千结
- 186 第二十五章 空识归航
- 187 第二十六章 凤枕香浓
- 188 第二十七章 故山知好
- 189 第二十八章 恨如流水
- 190 第二十九章 觉来幽恨
- 191 第三十章 惊破绿窗
- 192 第三十一章 翠飐轻红
- 193 第三十二章 远梦成归
- 194 第三十三章 关锁千重
- 195 第三十四章 一池萍碎
- 196 第三十五章 烟盖云幢
- 197 第三十六章 为伊牵系
- 198 第三十七章 冰壶凉簟
- 199 第三十八章 好梦惊回
- 200 第三十九章 暮云收尽
- 201 第四十章 离亭欲去
- 202 第四十一章 曲曲如屏
- 203 第四十二章 占得欢娱
- 204 第四十三章 一晌消凝
- 205 终章 千里城北繁华歇
- 206 贺兰番外
- 207 容与布暖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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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纵赏
第六十七章 纵赏
屋里憋闷,布暖推了直棂门复到廊下坐着,手里摇着团扇,半眯着眼道,“他随他的礼,也犯不着怵他。横竖老夫人知道他来了,我不出后院也不会怪罪我。我正烦人多闹得头疼呢,这会子正大光明的避开了。”
玉炉道,“算因祸得福了!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站着人打飘呢!”
布暖问,“昨儿那一兜葡萄干吃完了?”
玉炉涎着脸道,“不济事,小食又吃不饱的。再说昨儿的事了,哪能等到这会子!”
布暖抬眼看看头顶深远的斗拱,瓦当下的悬鱼是铜钱和蝙蝠的造型。午后的日光斜射过来,透过镂空的木雕照在立柱上,花形放大了,像披上了金色的衣裳。她拿手去遮眼睛,“也罢,你不怕丢人就去找知闲小姐,想法子弄些吃的来。”
香侬那里嘀咕,“要我说这叶家也不知礼,客人不上席面怎么连茶点都不知道送来?”说着抻抻半臂道,“玉炉好好侍候小姐,我上厨里去,且讨些好酒好菜来。”
布暖嗳了声,“客多,顾念不过来是有的。别叫人打嘴,说咱们不知礼数,哪有自己要吃要喝的道理!”
香侬垮下了肩,“那怎么办?就在这挨饿么?”
玉炉看着她俩在那里生愁,到底奴才之间也有攀比之心,因而得意非常的咳嗽了一声,对香侬道,“你生了一张巧嘴,这会子顶什么用?我看还是你陪着小姐倒好,我去找汀洲,他是六公子贴身的人,叶府上下总归要看六公子三分面子。”说罢团扇一举,顶着毒辣辣的日头又出去了。
香侬不服气又无可奈何,悻悻道,“你瞧她,如今算是交游广阔了,谁还在她眼睛里!”
布暖极无谓,她们常爱拌嘴使小脾气,她充当的一向是和事佬的角色,这里周全,那里安慰。其实她们也不认真生气,尤其到了陌生的环境更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一转头的时候也就和好了。
她咂了咂嘴,“我瞧出点别的来了,近来玉炉常把汀洲挂在嘴上,遇着点什么就爱找他,莫非他两个有说头么?”
她想起早前她还拿汀洲和玉炉开过玩笑,难道一语中的,她一不小心就道破天机了?
香侬想了想,笑道,“好个不知羞的,敢在我跟前拿大,看我回头怎么料理她!”
布暖也觉得有必要盘查盘查,她最有成人之美,若是他们果然郎情妾意,索性凑成对也不赖。
她抚着下颚不无凄凉的琢磨,她的爱情十有八九是要无疾而终的,将来各自婚嫁了也许就好了。这头得不到完满的结局,促成了玉炉和汀洲,也算弥补了自己的缺憾吧!
她颓然长叹,也好,将来她嫁出去了,不知嫁到哪里去,和沈家也断了来往,至少还有玉炉。她可以扎根在这里,横竖自己和她是不会两撂手的,还能探听到容与的境况。比方有了几个孩子,加了多少俸禄,身子好不好……这也算清醒的牺牲,顾全了家声,也顾全了容与的前途晚景。
她正沉溺在自怜里不可自拔,一阵风吹过,临廊的花树枝叶间有团黑影翩然而来,带着优雅而又不管不顾的姿势。再近些,那是个黄豆大的蜘蛛。大约看够了重重的绿,想换个地方住住,于是乘着风从树顶降落。
她心里有点怕,勉强镇定了起身一让,碎碎念道,“抬头见喜、抬头见喜……”
谁知那个“喜”很不体人意,偏偏不肯落地,左边荡一荡,右边荡一荡,她越是躲让,它越是冲着她来。这下激怒了她,凝眸看,隐隐绰绰一根丝时隐时灭,这是它生命唯一的维系。她恶向胆边生,伸手去捏那根丝,捏住了它的依赖纵送到地上,就要准备大脚伺候了。
设想很好,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她失策了,蜘蛛一头栽到她的花笼裙上,发足飞奔起来。她吓得尖叫,花容失色。香侬扑上来拿团扇拍,几番搏斗好容易把它拍到地上,两人看着仰天躺倒的遗体各生感慨。
“好了。”布暖说,有了重见天日的松快。
香侬显得很遗憾,“抓起来多好,乞巧节上用,省得到时候满屋子逮蜘蛛啊。”
七夕女孩们有诸多比试,其中一项就是抓蜘蛛织网。蛛网密实就是得了巧,说明姑娘有一双巧手,所以蜘蛛和针线是乞巧节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针线易得,蜘蛛难寻。平时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那些虫蟊没有落脚的地方,到了七夕临时找还是比较困难的。
布暖张口结舌了半天,“你想得那么远!”
“到底姑娘家,怕这些蛇虫鼠蚁的。我晚来了一步,否则可成全我英雄救美的名头儿了!”
主仆两个怔愣的当口,遥遥有金石之声传来,不由回头看——游廊花门处站了个人,月白襕袍,鎏金铜叶进贤冠。朱红的花趺拢在腭下,左右丝绶低垂,叫风一吹悠悠飞舞,竟是一派济济楚楚的天成风韵。
布暖脑子里轰然炸开了,惊道,“贺兰敏之?”
香侬闻言颇具挑剔性的上下打量,无奈贺兰敏之的长相,除了一个美字,再没有别的词可形容了。
他和广义上的大唐男子不同,比如沈大将军,他也很美。但那种美是昂然的,儒雅的、磊落的、一目了然的。贺兰不同,他的美令人不安。阴冷魅惑,像地狱里盛放的花,妖娆、凌厉、张狂、充斥着某种腐蚀人心的力量。
布暖听见香侬吸了口气,恨恨地切齿,“长成这样,不是鬼怪就是妖魔!”
鬼怪和妖魔都可以幻化,依着自己的喜好变成人形,到世上走一遭,轻易便残害无数红尘中翻滚的男女。贺兰敏之绝对是够格的,他让女人在防范唾弃的同时又魂牵梦萦。没办法,他是个天生的尤物——也许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不合适,但他确实已经到了那样的境界。
布暖的态度比较谨慎,她承认这个人生得讨喜,但她并不欣赏这种太肆意的美。男人长了一张过于妖娆的脸,人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祸害别人,要么被别人祸害。永远挣不脱权利、欲望、勾心斗角。身在其中的人有多可怕,即便原本是一匹白绫,怕是抵受不住也要被染黑了。
她只觉恐惧,回身对香侬道,“咱们回屋去。”
“何必如此不近人情?”贺兰走近了,反剪着手,勾着唇角道,“小姐这样儿叫在下心酸呐!我没有恶意,怎么连话都不愿同我说呢?”
布暖只得站住脚,礼貌一颔首道,“公子见谅,奴不是不愿同你说话,实在是目下不方便。这里是后院,公子既是客,前厅才是正经宴客的地方。请公子挪挪尊驾,移步往别处去吧。”
贺兰敏之摆摆手里的折扇,笑道,“他们都在吃席,我一个人无趣得很。走到这里恰巧看见小姐,在下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半个熟人。家常几句解解闷子,也没什么。”
布暖勉强道,“对不住,奴身上不爽利,怕要扰了公子雅兴了。”
贺兰唔了声,似笑非笑道,“那可巧,在下学过岐黄,正好替小姐瞧瞧脉。小姐要进屋么?客随主便也不碍的。”
布暖变了脸色,他不是个三言两语好打发的。一般人逛园子,到了内园自然就止步了,总要避个嫌免得讨人厌弃。眼前这人简直不知规矩为何物,长驱直入毫无顾忌。既然他可以进内院,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会恪守礼数不进她的闺房?
真是棘手得很,屋里回不得,她站在门前垂眼道,“公子错了,奴不是主,同公子一样只是客。这里不是家下,没法子请公子入内,望请包涵。”
贺兰敏之挑起了眉角,“话赶话的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了。上回楚国公过府提亲,小姐是在花厅里的吧?你看,如今这样说,当初怎么不愿出来相见呢?”
布暖不耐烦的别过脸,“奴万事有外祖母和家舅做主,别说当时不在场,就是在,也没有擅自见客的道理。”
贺兰轻轻一笑,愈发显得风华绝代,“我顺口一说,你也别急,没在就没在吧,横竖今儿遇上,也是极好的。”他指指栏杆前的座儿,“坐下说话吧,我在园子里转了半天,走得腿都酸了。”
布暖见他尚且没有失仪的言行,也觉自己刺猬似的很失风度。他已经到了门前,撵又撵不走,说实话很怕会惹得他恼羞成怒,总归顺从一些,或许他坐会子就走了。再不济等玉炉回来去搬救兵,眼下这里只有她和香侬,谁都脱不开身。
她叹着气吩咐,“给国公看茶吧!”
贺兰听她这么说,抬起眼,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哎呀,小姐果然最体人意,在下正渴得嗓子冒烟呢!”他笑嘻嘻又冲香侬作揖,“这厢谢过大姐了。”
香侬条件反射似的翻了个白眼进屋里去了,布暖讪讪的,也不坐,只远远伫立。心里纳罕,这两不相熟的,他有什么可说的,非要死赖着不走呢?
“哎,小姐坐呀!你这么的叫我尴尬,要不然我也站着吧!”他道,装模作样真要起身。
布暖忙道,“公子宽坐。”没计奈何在离他甚远的月洞窗前落座,暗道这人有一宗好,管得住自己的眼睛,到目前为止目光尚且像个君子。
抱歉,最近遇到瓶颈,挣扎得比较厉害。后面停更几天,对不起大家了!
谢谢天天追看的朋友,争取早点缓过劲来。不要弃文哟,绝不会坑的,大概需要三五天,也许更短,就会恢复更新的。
鞠躬感谢~~
玉炉道,“算因祸得福了!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站着人打飘呢!”
布暖问,“昨儿那一兜葡萄干吃完了?”
玉炉涎着脸道,“不济事,小食又吃不饱的。再说昨儿的事了,哪能等到这会子!”
布暖抬眼看看头顶深远的斗拱,瓦当下的悬鱼是铜钱和蝙蝠的造型。午后的日光斜射过来,透过镂空的木雕照在立柱上,花形放大了,像披上了金色的衣裳。她拿手去遮眼睛,“也罢,你不怕丢人就去找知闲小姐,想法子弄些吃的来。”
香侬那里嘀咕,“要我说这叶家也不知礼,客人不上席面怎么连茶点都不知道送来?”说着抻抻半臂道,“玉炉好好侍候小姐,我上厨里去,且讨些好酒好菜来。”
布暖嗳了声,“客多,顾念不过来是有的。别叫人打嘴,说咱们不知礼数,哪有自己要吃要喝的道理!”
香侬垮下了肩,“那怎么办?就在这挨饿么?”
玉炉看着她俩在那里生愁,到底奴才之间也有攀比之心,因而得意非常的咳嗽了一声,对香侬道,“你生了一张巧嘴,这会子顶什么用?我看还是你陪着小姐倒好,我去找汀洲,他是六公子贴身的人,叶府上下总归要看六公子三分面子。”说罢团扇一举,顶着毒辣辣的日头又出去了。
香侬不服气又无可奈何,悻悻道,“你瞧她,如今算是交游广阔了,谁还在她眼睛里!”
布暖极无谓,她们常爱拌嘴使小脾气,她充当的一向是和事佬的角色,这里周全,那里安慰。其实她们也不认真生气,尤其到了陌生的环境更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一转头的时候也就和好了。
她咂了咂嘴,“我瞧出点别的来了,近来玉炉常把汀洲挂在嘴上,遇着点什么就爱找他,莫非他两个有说头么?”
她想起早前她还拿汀洲和玉炉开过玩笑,难道一语中的,她一不小心就道破天机了?
香侬想了想,笑道,“好个不知羞的,敢在我跟前拿大,看我回头怎么料理她!”
布暖也觉得有必要盘查盘查,她最有成人之美,若是他们果然郎情妾意,索性凑成对也不赖。
她抚着下颚不无凄凉的琢磨,她的爱情十有八九是要无疾而终的,将来各自婚嫁了也许就好了。这头得不到完满的结局,促成了玉炉和汀洲,也算弥补了自己的缺憾吧!
她颓然长叹,也好,将来她嫁出去了,不知嫁到哪里去,和沈家也断了来往,至少还有玉炉。她可以扎根在这里,横竖自己和她是不会两撂手的,还能探听到容与的境况。比方有了几个孩子,加了多少俸禄,身子好不好……这也算清醒的牺牲,顾全了家声,也顾全了容与的前途晚景。
她正沉溺在自怜里不可自拔,一阵风吹过,临廊的花树枝叶间有团黑影翩然而来,带着优雅而又不管不顾的姿势。再近些,那是个黄豆大的蜘蛛。大约看够了重重的绿,想换个地方住住,于是乘着风从树顶降落。
她心里有点怕,勉强镇定了起身一让,碎碎念道,“抬头见喜、抬头见喜……”
谁知那个“喜”很不体人意,偏偏不肯落地,左边荡一荡,右边荡一荡,她越是躲让,它越是冲着她来。这下激怒了她,凝眸看,隐隐绰绰一根丝时隐时灭,这是它生命唯一的维系。她恶向胆边生,伸手去捏那根丝,捏住了它的依赖纵送到地上,就要准备大脚伺候了。
设想很好,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她失策了,蜘蛛一头栽到她的花笼裙上,发足飞奔起来。她吓得尖叫,花容失色。香侬扑上来拿团扇拍,几番搏斗好容易把它拍到地上,两人看着仰天躺倒的遗体各生感慨。
“好了。”布暖说,有了重见天日的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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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脑子里轰然炸开了,惊道,“贺兰敏之?”
香侬闻言颇具挑剔性的上下打量,无奈贺兰敏之的长相,除了一个美字,再没有别的词可形容了。
他和广义上的大唐男子不同,比如沈大将军,他也很美。但那种美是昂然的,儒雅的、磊落的、一目了然的。贺兰不同,他的美令人不安。阴冷魅惑,像地狱里盛放的花,妖娆、凌厉、张狂、充斥着某种腐蚀人心的力量。
布暖听见香侬吸了口气,恨恨地切齿,“长成这样,不是鬼怪就是妖魔!”
鬼怪和妖魔都可以幻化,依着自己的喜好变成人形,到世上走一遭,轻易便残害无数红尘中翻滚的男女。贺兰敏之绝对是够格的,他让女人在防范唾弃的同时又魂牵梦萦。没办法,他是个天生的尤物——也许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不合适,但他确实已经到了那样的境界。
布暖的态度比较谨慎,她承认这个人生得讨喜,但她并不欣赏这种太肆意的美。男人长了一张过于妖娆的脸,人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祸害别人,要么被别人祸害。永远挣不脱权利、欲望、勾心斗角。身在其中的人有多可怕,即便原本是一匹白绫,怕是抵受不住也要被染黑了。
她只觉恐惧,回身对香侬道,“咱们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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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只得站住脚,礼貌一颔首道,“公子见谅,奴不是不愿同你说话,实在是目下不方便。这里是后院,公子既是客,前厅才是正经宴客的地方。请公子挪挪尊驾,移步往别处去吧。”
贺兰敏之摆摆手里的折扇,笑道,“他们都在吃席,我一个人无趣得很。走到这里恰巧看见小姐,在下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半个熟人。家常几句解解闷子,也没什么。”
布暖勉强道,“对不住,奴身上不爽利,怕要扰了公子雅兴了。”
贺兰唔了声,似笑非笑道,“那可巧,在下学过岐黄,正好替小姐瞧瞧脉。小姐要进屋么?客随主便也不碍的。”
布暖变了脸色,他不是个三言两语好打发的。一般人逛园子,到了内园自然就止步了,总要避个嫌免得讨人厌弃。眼前这人简直不知规矩为何物,长驱直入毫无顾忌。既然他可以进内院,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会恪守礼数不进她的闺房?
真是棘手得很,屋里回不得,她站在门前垂眼道,“公子错了,奴不是主,同公子一样只是客。这里不是家下,没法子请公子入内,望请包涵。”
贺兰敏之挑起了眉角,“话赶话的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了。上回楚国公过府提亲,小姐是在花厅里的吧?你看,如今这样说,当初怎么不愿出来相见呢?”
布暖不耐烦的别过脸,“奴万事有外祖母和家舅做主,别说当时不在场,就是在,也没有擅自见客的道理。”
贺兰轻轻一笑,愈发显得风华绝代,“我顺口一说,你也别急,没在就没在吧,横竖今儿遇上,也是极好的。”他指指栏杆前的座儿,“坐下说话吧,我在园子里转了半天,走得腿都酸了。”
布暖见他尚且没有失仪的言行,也觉自己刺猬似的很失风度。他已经到了门前,撵又撵不走,说实话很怕会惹得他恼羞成怒,总归顺从一些,或许他坐会子就走了。再不济等玉炉回来去搬救兵,眼下这里只有她和香侬,谁都脱不开身。
她叹着气吩咐,“给国公看茶吧!”
贺兰听她这么说,抬起眼,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哎呀,小姐果然最体人意,在下正渴得嗓子冒烟呢!”他笑嘻嘻又冲香侬作揖,“这厢谢过大姐了。”
香侬条件反射似的翻了个白眼进屋里去了,布暖讪讪的,也不坐,只远远伫立。心里纳罕,这两不相熟的,他有什么可说的,非要死赖着不走呢?
“哎,小姐坐呀!你这么的叫我尴尬,要不然我也站着吧!”他道,装模作样真要起身。
布暖忙道,“公子宽坐。”没计奈何在离他甚远的月洞窗前落座,暗道这人有一宗好,管得住自己的眼睛,到目前为止目光尚且像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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