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0001章 永州败家子
- 2 0002章 心有宏图
- 3 新书感言 愿时光温柔以待
- 4 0003章 败家
- 5 0004章 找场子
- 6 0005章 中等意思吧
- 7 0006章 被门生?
- 8 0007章 康帅博
- 9 0008章 下面给你吃
- 10 0009章 国士无双面
- 11 0010章 找上门
- 12 0011章 刘李会
- 13 0012章 钱景
- 14 0013章 谋面
- 15 0014章 霸气侧漏
- 16 0015章 永州新展望
- 17 0016章 劝退
- 18 0017章 万类霜天竞自由
- 19 0018章 范......冰冰?
- 20 0019章 郝何联袂
- 21 0020章 填词?
- 22 0021章 长相思
- 23 0022章 吃香
- 24 0023章 雨露均沾
- 25 0024章 巨坑
- 26 0025章 墙头草?
- 27 0026章 疯狂的味精
- 28 0027章 诱人的利润
- 29 0028章 拉帮结伙
- 30 0029章 西山先生
- 31 0030章 老顽固
- 32 0031章 白楼动工
- 33 0032章 七月
- 34 0033章 大宋怪圈
- 35 0034章 偶像与粉丝
- 36 0035章 动静
- 37 0036章 大胸侠士
- 38 0037章 感染
- 39 0038章 冰山姐
- 40 0039章 老何做寿
- 41 0040章 鸿门宴
- 42 0041章 忽悠
- 43 0042章 神啊!
- 44 0043章 杂交水稻的威力
- 45 0044章 大手笔
- 46 0045章 不安与彷徨
- 47 0046章 酬宾
- 48 0047章 无耻啊!
- 49 0048章 巨幕拉开
- 50 0049章 霸气横幅
- 51 0050章 天上人间
- 52 0051章 挑事
- 53 0052章 贵宾卡
- 54 0053章 令人质疑的新模式
- 55 0054章 还有这种操作?
- 56 0055章 组团忽悠
- 57 0056章 恐怖的营业额
- 58 0057章 没着急赚钱
- 59 0058章 互相算计
- 60 0059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 61 0060章 东风物流
- 62 0061章 挖坑卖点地
- 63 0062章 猪队友
- 64 0063章 一顿爆捶
- 65 0064章 告刁状
- 66 0065章 潘叔牛牪犇
- 67 0066章 古代淘宝
- 68 0067章 铺子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 69 0068章 成本廉价的精品
- 70 0069章 老子开的不是敬老院
- 71 0070章 亏钱大业
- 72 0071章 豁出老脸
- 73 0072章 迷信惹的祸
- 74 0073章 保健下的决定
- 75 0074章 赵相公吐血三升
- 76 0075章 怒送连铺
- 77 0076章 慌成煞笔的钱鍪
- 78 0077章 苟
- 79 0078章 女人都是善变的
- 80 0079章 老留下岗
- 81 0080章 大都会
- 82 0081章 进城拜码头
- 83 0082章 唐茂川
- 84 0083章 生故
- 85 0084章 兵行险招
- 86 0085章 牢狱之灾
- 87 0086章 牛鬼蛇神,此间甚好
- 88 0087章 狐狸露尾(求推荐票)
- 89 0088章 谁放过谁(求推荐票)
- 90 0089章 险象环生
- 91 0090章 送钟
- 92 0091章 七伤拳
- 93 0092章 品牌效应
- 94 0093章 瓦舍
- 95 0094章 收购
- 96 0095章 情深义厚的主仆
- 97 0096章 大宋的“李小平”
- 98 0097章 凛冬中的寒与火
- 99 0098章 菩提祖师到底教了什么
- 100 0099章 寄售
- 101 0100章 插一腿
- 102 0101章 你是夜叉我就是钟馗
- 103 0102章 悲催的唐睿
- 104 0103章 金交椅上的人
- 105 0104章 你还要怎样?
- 106 0105章 首战告捷
- 107 0106章 认错赔罪?
- 108 0107章 蹭船
- 109 0108章 怪人
- 110 0109章 翻天覆地慨而慷
- 111 0110章 只有吹牛不上税
- 112 0111章 蹭叔有两把刷子
- 113 0112章 去特么的圣人
- 114 0113章 商贸会谈
- 115 0114章 永州商盟
- 116 0115章 一封朝奏九重天
- 117 0116章 地暖
- 118 0117章 老范要升迁
- 119 0118章 来年大坑何人接
- 120 0119章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 121 0120章 万家灯火(上)
- 122 0121章 万家灯火(下)
- 123 0122章 除夕惊魂
- 124 0123章 忍冬
- 125 0124章 酱心独具
- 126 0125章 无心插柳
- 127 0126章 中元佳节
- 128 0127章 抢疯了(拜求推荐票)
- 129 0128章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求推荐票!)
- 130 0129章 到底疯没疯(拜求推荐票!)
- 131 0130章 改良商船
- 132 0131章 州官上任
- 133 0132章 永州谁说了算(补18日更新)
- 134 0133章 都聋了?(补20日更新)
- 135 0134章 油盐不进(补21日更新)
- 136 0135章 插手(补23日更新)
- 137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 138 0136章 初具规模
- 139 0137章 叶蹭叔神功大成
- 140 0138章 一本书引发的狂潮(第一更)
- 141 0139章 讨逆伪学(第二更)
- 142 0140章 檄文风波(第三更)
- 143 0141章 第二波造势(第四更)
- 144 0142章 欠债还钱
- 145 0143章 如临大敌(为大路朝天张万赏加更)
- 146 0144章 所图不在岳麓
- 147 0145章 惊动官家
- 148 0146章 陆续赶来
- 149 0147章 奉旨讨伐
- 150 0148章 蹭叔溜了?
- 151 0149章 一对三,真要不起
- 152 0150章 报告子充公!
- 153 0151章 有何用?你有何用!
- 154 0152章 三观崩塌
- 155 0153章 字议逊
- 156 0154章 等待下一个海晏河清
- 157 0155章 君子不争
- 158 0156章 国之重器
- 159 0157章 黑炭开窍
- 160 0158章 开局四带二
- 161 0159章 人算不如天算
- 162 0160章 生意经
- 163 0161章 撤股?
- 164 0162章 退水
- 165 0163章 莫欺少年穷
- 166 0164章 以工代赈
- 167 0165章 心中的光明
- 168 0166章 人傻钱多
- 169 0167章 庶民的胜利
- 170 0168章 吃相难看的周林平
- 171 0169章 广发英雄帖
- 172 0170章 中秋诗会
- 173 0171章 问苍茫大地
- 174 0172章 长歌当哭
- 175 0173章 锅让官家背
- 176 0174章 人在家中卧,锅自八方来
- 177 0175章 准备赴京
- 178 0176章 一师一徒一黑炭
- 179 0177章 召见
- 180 0178章 赵扩的怨念
- 181 0179章 欧……欧阳姨娘?
- 182 0180章 抬不动
- 183 0181章 呃,这是装酒的瓶子
- 184 0182章 占便宜谁不会?
- 185 0183章 远亲不如近邻
- 186 0184章 夏虫不可语冰
- 187 0185章 后知后觉
- 188 0186章 打响价格战
- 189 0187章 鳖孙唐茂川
- 190 0188章 上头有人
- 191 0189章 粗大事了
- 192 0190章 诡异
- 193 0191章 皇儿,你感动吗?
- 194 0192章 实力背锅
- 195 0193章 钱去哪儿了
- 196 0194章 白银帝国的假想
- 197 0195章 我要卖土豆
- 198 0196章 满满的算计
- 199 0197章 恐怖的军费
- 200 0198章 一朵奇葩压海棠
- 201 0199章 万众瞩目的种草大业
- 202 0200章 学生党之哀伤
- 203 0201章 玩疯了!
- 204 0202章 卖力的白衣相公
- 205 0203章 案情翻转
- 206 0204章 商业化蹴鞠
- 207 0205章 悲催的老范
- 208 0206章 大宋国足
- 209 0207章 汴京公学
- 210 0208章 羡慕嫉妒恨
- 211 0209章 为民服务
- 212 0210章 膈应的陈傅良
- 213 0211章 汹涌而来
- 214 0212章 灾难级别的入学考
- 215 0213章 年少不善藏
- 216 0214章 冠名与广告
- 217 0215章 谁想动李家?
- 218 0216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
- 219 0217章 又搞事
- 220 0218章 那些可爱的人呐
- 221 0219章 为什么是开禧!
- 222 0220章 发飙的老辛
- 223 0221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 224 0222章 灯火阑珊处
- 225 0223章 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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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章 心有宏图
0002章 心有宏图
永州这片沃土,在唐宋之际,依旧是落后偏远之地。所谓的“湖广熟,天下足”,得等到明清之时才渐渐得以发展。李伯言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爷子的眼光,若是李氏后辈争气些,永州的田地,足以养活世世代代。
不过摊上了自己老爹这样的败家二世祖,万亩良田,都不够李康达嚯嚯的。
偌大的李宅,那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姨娘,以及一半的丫鬟仆人,都被带到滨湖边的庄子里,顿时清净了不少。李康达还算疼他,剩了七八个丫鬟仆人给他使唤。
“少爷去哪儿?”
李伯言钻入马车,道:“驿站。”
既然这甩手掌柜将范念德的事儿交给了他,总得去见上一见,不说为了范李两家的交情,就是为了朱大神,李伯言都得去上一趟。
见到城内稀稀拉拉的车马,为数不多的店铺,李伯言呢喃自语道:“难怪这些个贬谪之人,都会被贬到这里了。这种地方,就算想要干出些政绩来,恐怕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到了驿站,有驿卒上前,问道:“可有官文?”
李伯言下了马车,道:“特来谒见范公,望请通禀。”
“你是何人?”
李伯言淡淡地说道:“家父李康达。”
“永州败……”驿卒差点脱口而出,赧颜一笑,“李家大郎稍等,这就通禀。”
在永州,实在没什么乐事可言,于是乎,李康达父子败家的笑料,成了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笑料。
李家的仆人都觉得丢脸,连个驿卒都喊永州败家子,这脸丢的,唉。要不是卖身李家,李七斤这会儿都想直接跑路了。
李伯言倒是没什么感觉,败家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驿卒出来,朝李伯言揽了揽手,道:“范公有请。”
李伯言进屋,登上楼,见到正在喝茶的老人,便朝老者作揖,道:“晚生李伯言,见过范公。”
范念德望了眼年纪尚小的李伯言,问道:“汝便是勋德兄的孙儿?”
李伯言一听是老爷子的字号,便道:“正是。大父作古,伯言奉父之命,特来看望范公。”
范念德点了点头,问道:“汝父为何不来?”正常来说,范李两家有过世交之情,怎么说都得是李康达过来拜谒,派了个晚辈过来,就有些奇怪了。
李伯言心说,这叫他如何回答?老爹败家,没脸来见,还是说妻妾成群,在庄子里享乐?思来想去,李伯言低声道:“范公受党禁牵连,家父有心相助,却爱莫能助。前来拜谒,又怕给范公添堵,特命晚生过来送上田宅,不至于在此委屈。”
大宋的士大夫俸禄很高,异地为官却很奇葩地没有配套的住宅,加上调动频繁,在外为官大抵都是租房住。如今贬谪永州,范念德住在驿站也有不少时日了,连间像样的宅子都未曾拿下,要么就是囊中羞涩,要么就是有人存心想让范念德难看。
“这是做甚?拿回去。”范念德瞥了眼李伯言地上的两张地契,直接回绝道。
李伯言也不矫情,很干脆地道:“好。”你不想要,老子还不送了呢。说罢,便将两张地契收了回来。
见到李伯言收回地这么干脆,范念德也是嘴角一抽,这小子,懂不懂人情世故,任谁都不得推辞几下,直接就收回去了,真是不懂事啊。
“咳咳。”
李伯言见到脸上有些臊红的范念德,心里暗暗一笑,叫你打肿脸充胖子,脸上却收起了笑意,朝范念德一拜,“范公清廉高义,晚生还拿这些身外之物羞辱您,实在是折煞晚生了。”
“嗯,咳咳,这个……无妨,你既是勋德兄的后辈,也就是我的后辈,就别这么见外了。”范念德挥了挥手,脸上似乎有些扫兴,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搁谁心里不有些难受。
李伯言见到范念德如此神色,心里暗道有戏,若是这个老范两袖清风,油盐不进,那么他这趟也就白跑了。
“范公此次领了致仕永州,不知领了什么职?”
范念德长叹一声,若不是之前李伯言二话不说,就送田宅留下了好感,这个时候准被他赶出驿站了。
“领了何职有何关系?贬谪永州,注定在此终老了。”
李伯言见到心灰意冷的范念德,也就明白,这次的庆元党禁,是结结实实地让这些人吃了个瘪。范念德不在这份伪逆党籍之内,却因为与朱熹是连襟,一样被贬谪此地。
“范公此话何意?”
范念德看向这年轻的后辈,摇头笑道:“当年勋德兄两眼如炬,时势看得比谁都清楚,你就看不出来?”
“还请范老指教。”
“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回去替我谢谢令尊好意,他日等老朽安定下来,亲自上门拜会。”范念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了,锦上添花之人历来不缺,唯独这样雪中送炭的,才是最缺的。
如今党禁牵连,当初把酒言欢的同僚,恨不得撇清关系,别说在朝堂之上助力了,就是连封告慰信都没有,世间冷暖,在老范心中五味杂陈。
李伯言一听此话,立马急了,这老头子,动不动就要哄人了?自己的事儿怎么办?忙说道:“范公不必灰心丧气,贬谪永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比不宽慰老朽了。”
“真不是。范公既知祖父眼界高人一等,当初弃了苏杭家业,举家迁至此地,会是无用之举?”
范念德眉头一挑,喃喃道:“当年之事,某也有所耳闻,只是勋德未曾言明,传言汝父……”
“额……”李伯言好不尴尬,道:“范老可知,永州百姓如何称呼吾家大父?”
“这个倒是不知?”范念德初来乍到,还在为自己安家地盘犯愁,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打听这个。就是连李家在永州的事情,他都是刚刚才记起来,这位几十年前的故人。
“李半州。”
“李半州?”
李伯言点了点头,说道:“永州大户,皆筑堤围田,广阔千里。大父当年占得先机,豪掷千金,田地数不胜数,因而得了个李半州的别号。”
“这……”范念德问道,“永州半个州郡都是你们李家的?”
李伯言笑道:“这么说是夸张乐些,不过田地很多就是了。”
范念德后悔了,后悔方才没有收下李家的田宅,这要是知道他李家如此富裕,这田宅不就是九牛一毛?
“地多又有何用?再说,这都是你们李家的田地。你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何意?”
李伯言笑道:“范老致仕永州,若是政绩卓著,还愁提拔无门?”
范念德摇头叹道:“何来政绩?”
“纳粮进税。倘若永州每岁粮税连年广增,范公何愁无政绩?”
“大郎天真了。”
“范公可知如今永州亩数以何计之?””
范念德有些纳闷,“亩数?自然是以亩数计之了。”
李伯言摇头道:“非也。永州地广人稀,若以亩数计之,上报朝廷,何来粮产?所以湖广诸州,皆以粮作多少为依据。”
李伯言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李家的田地是多,但是据他了解,种粮的人却少,为何?永州压根就没多少人,没人,拿什么种田?所谓的“湖广熟,天下足”,这得到明清时期才显现,如今的湖广之地,地广人稀,自然无税可收,也因为如此,贬谪的官员,都是被安排到这种地方,没有政绩,又被远放,久而久之,自然淡出了官家的视线里。
范念德也不是蠢人,立马明白了各中种道理,永州,大有可为!不过又眉头一皱,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此地为官之人没想过呢?”
“筑堤围田,湖广两地近年才得以兴起,所以晚生才说范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苏常熟,天下足,若是范公治理得当,不出十年,必然是湖广熟,天下足!”
范念德喃喃失语道:“湖广熟,天下足?老夫也不指望这个,能够自给自足,不必半仰食江、楚、庐、安之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李伯言摇头暗笑,“范公还是没看到湖广广阔前景啊……”
范念德忽然回眸,想起来跟他说这话的人仅仅是后辈小子,便问道:“这些……都是你大父说的?”
“额……好像是吧……”
李伯言白眼一翻,若真是他大父说的,他爹也就不会败家成这样了。
不过摊上了自己老爹这样的败家二世祖,万亩良田,都不够李康达嚯嚯的。
偌大的李宅,那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姨娘,以及一半的丫鬟仆人,都被带到滨湖边的庄子里,顿时清净了不少。李康达还算疼他,剩了七八个丫鬟仆人给他使唤。
“少爷去哪儿?”
李伯言钻入马车,道:“驿站。”
既然这甩手掌柜将范念德的事儿交给了他,总得去见上一见,不说为了范李两家的交情,就是为了朱大神,李伯言都得去上一趟。
见到城内稀稀拉拉的车马,为数不多的店铺,李伯言呢喃自语道:“难怪这些个贬谪之人,都会被贬到这里了。这种地方,就算想要干出些政绩来,恐怕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到了驿站,有驿卒上前,问道:“可有官文?”
李伯言下了马车,道:“特来谒见范公,望请通禀。”
“你是何人?”
李伯言淡淡地说道:“家父李康达。”
“永州败……”驿卒差点脱口而出,赧颜一笑,“李家大郎稍等,这就通禀。”
在永州,实在没什么乐事可言,于是乎,李康达父子败家的笑料,成了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笑料。
李家的仆人都觉得丢脸,连个驿卒都喊永州败家子,这脸丢的,唉。要不是卖身李家,李七斤这会儿都想直接跑路了。
李伯言倒是没什么感觉,败家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驿卒出来,朝李伯言揽了揽手,道:“范公有请。”
李伯言进屋,登上楼,见到正在喝茶的老人,便朝老者作揖,道:“晚生李伯言,见过范公。”
范念德望了眼年纪尚小的李伯言,问道:“汝便是勋德兄的孙儿?”
李伯言一听是老爷子的字号,便道:“正是。大父作古,伯言奉父之命,特来看望范公。”
范念德点了点头,问道:“汝父为何不来?”正常来说,范李两家有过世交之情,怎么说都得是李康达过来拜谒,派了个晚辈过来,就有些奇怪了。
李伯言心说,这叫他如何回答?老爹败家,没脸来见,还是说妻妾成群,在庄子里享乐?思来想去,李伯言低声道:“范公受党禁牵连,家父有心相助,却爱莫能助。前来拜谒,又怕给范公添堵,特命晚生过来送上田宅,不至于在此委屈。”
大宋的士大夫俸禄很高,异地为官却很奇葩地没有配套的住宅,加上调动频繁,在外为官大抵都是租房住。如今贬谪永州,范念德住在驿站也有不少时日了,连间像样的宅子都未曾拿下,要么就是囊中羞涩,要么就是有人存心想让范念德难看。
“这是做甚?拿回去。”范念德瞥了眼李伯言地上的两张地契,直接回绝道。
李伯言也不矫情,很干脆地道:“好。”你不想要,老子还不送了呢。说罢,便将两张地契收了回来。
见到李伯言收回地这么干脆,范念德也是嘴角一抽,这小子,懂不懂人情世故,任谁都不得推辞几下,直接就收回去了,真是不懂事啊。
“咳咳。”
李伯言见到脸上有些臊红的范念德,心里暗暗一笑,叫你打肿脸充胖子,脸上却收起了笑意,朝范念德一拜,“范公清廉高义,晚生还拿这些身外之物羞辱您,实在是折煞晚生了。”
“嗯,咳咳,这个……无妨,你既是勋德兄的后辈,也就是我的后辈,就别这么见外了。”范念德挥了挥手,脸上似乎有些扫兴,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搁谁心里不有些难受。
李伯言见到范念德如此神色,心里暗道有戏,若是这个老范两袖清风,油盐不进,那么他这趟也就白跑了。
“范公此次领了致仕永州,不知领了什么职?”
范念德长叹一声,若不是之前李伯言二话不说,就送田宅留下了好感,这个时候准被他赶出驿站了。
“领了何职有何关系?贬谪永州,注定在此终老了。”
李伯言见到心灰意冷的范念德,也就明白,这次的庆元党禁,是结结实实地让这些人吃了个瘪。范念德不在这份伪逆党籍之内,却因为与朱熹是连襟,一样被贬谪此地。
“范公此话何意?”
范念德看向这年轻的后辈,摇头笑道:“当年勋德兄两眼如炬,时势看得比谁都清楚,你就看不出来?”
“还请范老指教。”
“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回去替我谢谢令尊好意,他日等老朽安定下来,亲自上门拜会。”范念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了,锦上添花之人历来不缺,唯独这样雪中送炭的,才是最缺的。
如今党禁牵连,当初把酒言欢的同僚,恨不得撇清关系,别说在朝堂之上助力了,就是连封告慰信都没有,世间冷暖,在老范心中五味杂陈。
李伯言一听此话,立马急了,这老头子,动不动就要哄人了?自己的事儿怎么办?忙说道:“范公不必灰心丧气,贬谪永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比不宽慰老朽了。”
“真不是。范公既知祖父眼界高人一等,当初弃了苏杭家业,举家迁至此地,会是无用之举?”
范念德眉头一挑,喃喃道:“当年之事,某也有所耳闻,只是勋德未曾言明,传言汝父……”
“额……”李伯言好不尴尬,道:“范老可知,永州百姓如何称呼吾家大父?”
“这个倒是不知?”范念德初来乍到,还在为自己安家地盘犯愁,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打听这个。就是连李家在永州的事情,他都是刚刚才记起来,这位几十年前的故人。
“李半州。”
“李半州?”
李伯言点了点头,说道:“永州大户,皆筑堤围田,广阔千里。大父当年占得先机,豪掷千金,田地数不胜数,因而得了个李半州的别号。”
“这……”范念德问道,“永州半个州郡都是你们李家的?”
李伯言笑道:“这么说是夸张乐些,不过田地很多就是了。”
范念德后悔了,后悔方才没有收下李家的田宅,这要是知道他李家如此富裕,这田宅不就是九牛一毛?
“地多又有何用?再说,这都是你们李家的田地。你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何意?”
李伯言笑道:“范老致仕永州,若是政绩卓著,还愁提拔无门?”
范念德摇头叹道:“何来政绩?”
“纳粮进税。倘若永州每岁粮税连年广增,范公何愁无政绩?”
“大郎天真了。”
“范公可知如今永州亩数以何计之?””
范念德有些纳闷,“亩数?自然是以亩数计之了。”
李伯言摇头道:“非也。永州地广人稀,若以亩数计之,上报朝廷,何来粮产?所以湖广诸州,皆以粮作多少为依据。”
李伯言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李家的田地是多,但是据他了解,种粮的人却少,为何?永州压根就没多少人,没人,拿什么种田?所谓的“湖广熟,天下足”,这得到明清时期才显现,如今的湖广之地,地广人稀,自然无税可收,也因为如此,贬谪的官员,都是被安排到这种地方,没有政绩,又被远放,久而久之,自然淡出了官家的视线里。
范念德也不是蠢人,立马明白了各中种道理,永州,大有可为!不过又眉头一皱,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此地为官之人没想过呢?”
“筑堤围田,湖广两地近年才得以兴起,所以晚生才说范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苏常熟,天下足,若是范公治理得当,不出十年,必然是湖广熟,天下足!”
范念德喃喃失语道:“湖广熟,天下足?老夫也不指望这个,能够自给自足,不必半仰食江、楚、庐、安之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李伯言摇头暗笑,“范公还是没看到湖广广阔前景啊……”
范念德忽然回眸,想起来跟他说这话的人仅仅是后辈小子,便问道:“这些……都是你大父说的?”
“额……好像是吧……”
李伯言白眼一翻,若真是他大父说的,他爹也就不会败家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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