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来到了医院。

    浓重的消毒水味，还有各种药品掺和在一起的奇怪味道，对了，我还闻到了牛排的味道，看来今天医院的伙食很好。

    在小李的带领下，我走进了一间普通病房，门口正把手着两名陌生的同事，纷纷向我问好。

    那个壮汉正躺在床上，喉管里插了很粗的一根管子，他看见我进来，立刻伸直了眼睛看着我。

    “他可以说话吗？”我问道小李。

    “或许以后都不行了！”小李把他的情况都跟我复述了一遍：“喉管周围的神经都被切断了，和上次的说的一样，他这辈子，只能靠着那根管子度日了！”

    “他那现在怎么给我传达信息？”

    小李让门口一个同事进来，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生，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他又一次在我面前立正，向我问好。

    “你能知道他说什么？”我指着床上说道。

    我声音有点浑厚，吓得那小生打了个颤，他立刻整理好表情，回答道：“是……我母亲是聋哑人，对于口语和手语我还算是精通，可以凭借犯人的嘴型来判断他想要说的话……”

    事不宜迟，我让他露两手给我瞧瞧，他站在床前，看着犯人的口型，翻译道：“队长，他在向你道歉……”

    “让他捡要事说，剩下的，我会给机会让他和法官解释……”

    小生又把脸转过去，接着翻译道：“警官，我们也是被迫无奈才动手的……”

    “别他娘装蒜了，无奈？打警察！你知道自己完蛋了吗？”我将后果都跟他阐述清楚。

    “我并不认识他，上次在酒吧，我们也是碰巧受了他的雇佣，他说，只要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就可以了，不至于死，还给了其余兄弟很多钱，这些足够还清我们欠下的赌债，以免夜长梦多，我们便接了下来……”犯人看了看床头那杯水，翻译那小生立刻喂了他一点，接着说：“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和你的同事，好像还有前台一个女孩，这些都是我的过错，而我现在的伤，完全都是我……”

    小生将眼睛凝视起来，犯人又重复了一遍口型：“哦……咎由自取！”

    “没了？”我看着犯人问道。

    犯人只轻轻动了下嘴唇，我能知道他说什么：“没了……”

    “这他吗也叫污点证人？”我愤怒的走出病房，小李立刻跟上来，我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跟他说：“麻烦你们下属做好工作OK？这明显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浪费你的时间，我兄弟现在生死未卜，我他娘哪来的心情来看他花拳绣腿的跟我演戏？”

    “队长，他都这样了，你是不是考虑……”

    “考虑个屁！”我粗鲁的打断了他：“你聋了吗？他自己也说，咎由自取，那是他活该！”

    小李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我的话。

    我发泄完了火，一个人在走廊里伫立着，身边各式各样的人在我周围穿梭，他们都为了自己的目标忙碌奋斗着，甚至是那些可恶的犯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着，不过手段不一，他们应该有最起码做人的尊严，我不该践踏它们。

    小李重新来到了我面前，我看他满脸的沧桑，领带的结也打歪了，耷拉在脖子前显得有些憔悴，过了好久，我才重新跟他说话：“对不起……”

    “队长，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理解你的心情……”小李递给我一只烟，我们一同走到了吸烟区，他才继续跟我说：“刚才在里面，那犯人痛哭流涕，他怕死，怕法院会送他上断头台，他还说自己家里有老婆孩子，他想活下去……”

    我心头一阵感触，每个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利，他拿出亲情这张杀手牌，我无力反驳，可以在法庭上给他一个宽容的判决，至于他的病情，何去何从，就是不我能决定了的。

    我向小李阐明了心里想法，他也觉得可以，但还是希望我回到病房去看看他，给他一点心里安慰，他解释，身为人民警察，不仅对于群众要挺身而出，对于罪犯，也要给予恰当的安慰。

    回到病房的路上，我突然注意到了走廊里的时钟，那时钟已经坏了，时针分针秒针皆指在4的位置，外面的玻璃也有破碎的痕迹，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情节，快到病房时，一个护士突然摔倒，手中的药瓶稀里哗啦的碎了满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在整个走廊里散开。

    我伸手去扶起她，护士立刻像触电一样缩回手，随即又连忙推开我，收拾起地上的残渣来。

    很奇怪！

    既然人家都拒绝我的好意了，我便没有再插手，一直到病房门口，那刺鼻的酒精味都没有散去，病房内除了一个正在给罪犯上药的护士，没有其他的人了。

    那两个同事呢？

    我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依旧没人发现他们的踪影，小李此时还在吸烟区打着电话，脸上看起来有些焦躁。

    依旧是很奇怪。

    我又回到病房，看着那护士的模样，穿着简单的护士装，头上顶着帽子，就是那后背，总给我一种很宽实的感觉，没有一般女人那般细腻，但是她熟悉的动作时，我又打消了怀疑她的念头。

    犯人注意到我来，拿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嘴里一直做着相同的嘴型，就在那某一个时刻，我猛然看清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救我！”

    几乎同时，那护士突然转身，朝我泼了一瓶液体，条件性反射，我立刻伸起手掌，液体碰到手心，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硫酸？

    容不得我半点犹豫，护士又朝我扔了同样一瓶液体，本能躲闪，我立刻扑出了去，玻璃瓶砸在门板上，立刻呈现出一片漆黑，门上的颜料都被腐蚀了。

    我随便抓到一个医生，把他身上的白大褂包住脑袋，举起枪，又一次冲了进去，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台跳下去，就在跳出的那一刻，一枚明亮的火苗窜了进来，正好落在了犯人的身上。

    “怔！”的一声，犹如点着了鞭炮的引线，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窜到了整张病床，罪犯立刻变成了一个火人，在床上翻腾着，嘴里歇斯底里的哀吼，但听不清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