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还想再劝说两句，可是沈月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打算揪着毒药这件事不放。

    沈月心底悄悄叹了口气，看来她今天是注定要辜负赵毅的好意了。

    敢在赵毅开口之前，沈月抢先说道：“谢谢今天你来看我。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进去了。”

    沈月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留下赵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秋风萧瑟，卷起赵毅的衣摆。昏暗的天光下，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这是赵毅第一次后悔，当初举荐沈月加入六扇门。

    如果当初赵毅能够未卜先知，知道沈月在加入六扇门后，就会一心扑到案子上，他绝对不会给沈月这次机会。

    可是如果沈月没有进入六扇门，也就不会留在京城，赵毅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到沈月了。

    唉，可真是让人纠结啊！

    天宝趴在墙头，完整目睹了自家王爷被拒绝的经过。他心里打着突儿，不知道自己将沈月吃下毒药一事告诉给自家王爷，究竟是对还是错。

    看着自家主子在秋风中的萧瑟身影，天宝不禁有些心疼。他挠了挠下巴，最终还是没有下去。

    ……

    自从沈月被赵毅带走，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安静又诡异。郝四娘沉默着一言不发，段方成和楚玉对视一眼，在心里暗暗猜测外头的情况。

    段方成也曾尝试着询问郝四娘一些问题，可惜对方一点也不配合。

    不管他问什么，对方都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而且态度十分防备谨慎。

    这种情况，直到沈月回来，才有所改变。

    见到沈月之后，郝四娘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看向段方成的眼神里，也不再充满戒备。

    段方成哭笑不得。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郝四娘对待两个人的态度会是如此的天差地别，好像他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似的。

    沈月重新回到房间之后，郝四娘就像是松了一口气，询问也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接着之前的问题，郝四娘继续说道：“宁大哥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只可惜他一直都昏迷不醒，不然的话，还能让他告诉你们。”

    说起始终没有醒过来的伴侣，郝四娘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

    她不知道陈余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或者说，她根本不确定，陈余宁到底还有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在沈月出去和赵毅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郝四娘想了很多。沈月的话在她脑海里滚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最后，郝四娘终于下定决心，与六扇门合作，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她实在害怕，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护住宁大哥。如果与六扇门合作，能够达到双赢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安静的房间里，郝四娘说话的声音不急不徐。“当初，我之所以会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向百晓生打探家族门派的事情。”

    “那时候，百晓生在京城里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声名鹊起，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和来历，却没有人知道。”

    郝四娘说的这些，跟沈月和段方成他们调查到的相差无几。

    因为百晓生身上有太多谜团，且他身份来历都是未知，郝四娘初来乍到，对京城又不熟悉，自然不敢贸然请百晓生帮忙。

    为了摸清百晓生的底细，她悄悄跟了百晓生两天。

    在这两天的跟踪里，百晓生始终都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可是郝四娘总觉得，其实百晓生早就发现了她，只不过没有挑明而已。

    那时候，郝四娘还以为，百晓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恶意，所以才没有道破自己的跟踪行为。

    郝四娘跟在百晓生身后，观察了两天，见百晓生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去向百晓生打探消息。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百晓生嗜酒如命，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喝美酒佳酿。

    为了投其所好，好让自己能够顺利打探到消息，在正式去见百晓生之前，郝四娘先是去了百晓生常去的一家酒肆，挑一坛好酒，当做见面礼。

    说来也巧，郝四娘抱着酒坛子往外走的时候，恰好遇见百晓生过来喝酒。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想来应当是已经在哪里醉过了一回。

    郝四娘心里暗喜，正准备叫住百晓生，送出见面礼，并向他表明来意的时候，忽然有一阵风吹了过来。

    除了浓郁的酒香，在这拂面而过的风里，还夹杂着另外一种有些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说不上来的诡异，郝四娘皱着鼻子闻了闻，对这股不知名的味道心生抵触。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郝四娘与百晓生擦肩而过。二人距离最近的时候，那股怪异的气息忽然浓郁起来。

    有酒气的遮掩，那股不好的气息若隐若现。如果不是郝四娘修习了多年医术，而且对味道十分敏感，恐怕都无法察觉到这一丝不妥。

    而现在，郝四娘可以十分确定，这气息是从百晓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行走江湖多年，虽然郝四娘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但是该经历的事情，她一样没少过。

    她也曾接触过许多武林中人，但是她从未在哪个正道人士身上，嗅到过同样或相似的气息。

    直觉告诉郝四娘，这个百晓生并不简单。

    谨慎起见，郝四娘最终还是没有去向百晓生打探关于家族门派的事情。

    她在这世间躲躲藏藏，隐姓埋名，才活了这二十多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心急，将之前二十多年付出的心血与苦功毁于一旦。

    “虽然最后没有像百晓生打探消息，但是我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四处游荡，试图找到知晓当年内情的一些人。”

    “有一天，我出城寻人，回来时已经宵禁了。我仗着自己功夫不弱，飞檐走壁，一路避过巡逻的官兵，往住的地方赶去。”

    “就是在那天夜里，我见到了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