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在面具后传出来，隐隐带着怒火，“六扇门如此行事，未免有些不地道。”

    “难道说，六扇门想毁约吗？”

    “客人言重了，这怎么能算是违约呢？”段方成丝毫不惧，“杀手堂要找的人，六扇门已经帮你们找到了。”

    “只是杀手堂的三长老与活死人一案牵涉甚深，是六扇门重要的证人。按照规定，你现在还不能带走他。”

    “等到案情水落石出，确定杀手堂的三长老是清白的，六扇门自然会放人。”

    面具男子气结，没想到段方成居然会如此强词夺理。

    段方成说的那些话，乍一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钻空子。

    “既然六扇门都说话不算话，也别怪我们杀手堂不客气！今天我既然来了这里，就一定要把人带走。”

    “听阁下这意思，是要与段某切磋切磋？”段方成眼眸微眯，眸光里透出一丝危险。

    厅内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能够听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火花响声。

    就在二人动手的前一秒钟，一道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啊呀！这不是杀手堂的客人吗？”

    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武神侯。

    武神侯假意瞪了段方成一眼，责备他道：“怎么待客的？客人远道而来，怎么不让客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段方成知道，武神侯是来帮衬自己的，当下十分配合的向面具男子道了歉。

    “招待不周，还请阁下见谅。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坐下来详谈？”

    有武神侯插手，面具男子知道，今天他是没法带走陈余宁了。

    他恨恨地一撩袍摆，“既然六扇门公务繁忙，在下就不在此叨扰了。改日再来登门请教。”

    杀手堂的人目前还不想和朝廷作对，因此武神侯一出现，他们只好忍让。

    ……

    另一边，赵毅带着着天宝前往地下钱庄。

    在京城，赵毅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人。而天宝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赵毅身边，自然也有不少人认识他。

    担心被人认出来，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前往地下钱庄之前，赵毅和天宝好一番乔装打扮。

    他们将露在外面的皮肤涂黑，眉毛画浓，又在唇边和脸上粘上了八字胡和络腮胡——等到他们再往镜子里看的时候，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看着这易容效果，赵毅满意的笑了笑，鼻子下面两撇八字胡也随着他的表情变化翘了起来。

    天宝看得哈哈大笑，一时有些忘形。“王爷，您说您这副模样，出现在沈姑娘面前，沈姑娘能认出您来吗？”

    赵毅抬手摸了摸小胡子，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想知道。

    在天宝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废话这么多！怎么不多干点正事？”

    天宝有些委屈的摸了摸头上的鼓包。

    二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地下钱庄正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外面灯火萧萧，街面上已经没有了几个行人，而地下钱庄里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柜台前排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贩夫走卒，说书的、卖艺的，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都能找到。

    他们都是来借钱的。

    赵毅和天宝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们大多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希望一会儿轮到自己的时候，能多借些银子出来，好能在赌桌上一朝翻身。

    和提前联系好的线人对了口令，确认过彼此的身份后，那名瘦小男子走在前头，带着两人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大堂。

    三人拐上了一道僻静幽深的走廊，一路上，只有线人手上提着的那盏纸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照亮了三人身前身后的方寸之地。

    “我们这是去哪儿？”天宝压低了声音问道。

    “二位不是想要打探消息吗？我带二位去见正主儿。”走在前头的瘦小男子头也不回地答道。

    沿着七拐八弯的走廊，往前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瘦小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指着前头不远处亮着灯光的一排厢房，对赵毅和天宝说道：“前面就是了。”

    男子低头，手探进衣襟里摸索着，掏出一块月牙形状的铜牌来。男子将铜牌递到赵毅手上，解释道：“这是证明。”

    “只有长时间混迹于地下钱庄、手上有月牙令的人，才有打探消息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买到想要的消息，就看二位能不能出得起价钱了。”

    借着天上的月光，赵毅仔细看着手上的令牌。说是令牌，实际上它更像是前朝的钱币，月牙中间刻着看不懂的符号。

    瘦小男子向赵毅二人道别，“我只能送二位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要看二位的运气了。”

    他朝着赵毅和天宝拱了拱手，提着灯笼转身，慢慢地消失在了来时的路上。

    赵毅和天宝对视一眼，将月牙令放进袖带中，往厢房走去。

    进了门才发现，这厢房之中竟然别有洞天。

    屋主人将几间房子打通了，内间与外间之间，用一道道帘幔隔开。房间内燃着一座座烛山，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外间放置了两溜共八张交椅，此时，四张椅子上面都坐着人。

    他们或神色焦急，眉宇紧皱，或淡然处之，安静品茶——这些人，和赵毅一样，都是来买消息的。

    里面人的效率很高，客人进去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与进去之前的满面愁容不同，这些人出来时，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喜色，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很快就轮到了赵毅和天宝。他二人穿过一道道帘幔，终于见到了主事之人。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他头戴纶巾，手执一柄折扇，作文士打扮。

    赵毅和天宝进来之后，中年男子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姿态十分高傲。

    赵毅也不在意，他既然隐瞒了身份，就不怕被怠慢。

    打量了中年男子两眼，赵毅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想知道，百晓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