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想问什么，毕竟晚上的事闹得挺大，陆沉星来做笔录的时候也说明了身份。

    “调走了。”女警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从桌子底下拿了双鞋出来，“我这里有双布鞋，你先穿着。”

    关砚粗心，让律师送了宵夜，却忘了给她一双鞋。

    陆沉星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脚，小声说道：“这两个月，我已经掉了三双鞋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女警看看时间，打着哈欠说道：“其实，你可以回去了。”

    陆沉星回哪里？

    她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似浮萍，无根无枝。每当狂风暴雨袭来之时，她就只能等着暴风雨过去，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收到一条短信，是回给你的吧？”女警突然扭头看向她，把手机递了过来。

    陆沉星连忙接过手机，看完消息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天终于亮了。

    叶菁拎着一大包东西，冲进了派出所。

    陆沉星在卫生间换上衣服，用水龙头冲了头发。叶菁帮她带了电吹风，站在她面前替她举着镜子。

    “陆沉星，你确定要这么做？你不等薄非霆？”叶菁担忧地说道。

    陆沉星摇头：“不等了。如果我事事让他解决，他家里的人会更讨厌我。而且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

    陆沉星甩了甩头发，拿起唇膏往唇上涂。

    她熬了一夜，黑眼圈得用遮瑕厚厚地遮住。再穿上黑色的连体阔腿长裤，戴上从路边小店买来的“钻石手镯”。一个小时后的陆沉星与那个在派出所办公室里蜷缩了一晚上的可怜丫头判若两人。

    当她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腰肢轻摆地走出去时，昨晚见过她的那些警察都呆住了。

    “是陆沉星吗？”

    “就是她呀！”

    “哎哟，明星果然就是明星。不管遇到什么事，还是明星……”

    陆沉星昂首挺胸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

    黄刚开车过来接她们两个，直接回到了台里。台里已经炸开锅了，说好的直播未能准时播出，那个时间段本来就晚，没有人能及时顶上，于是放了一个小时的歌。

    台长正在召开全员会议，强调不许乱议论陆沉星的事。这件事给他的压力也大，不少人直接给电台的官网留言，让他开除陆沉星。

    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她，大家吓了一大跳。

    “陆沉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吗？”台长站起来，指着她，脸色难看地说道。

    陆沉星走进来，清脆地说道：“把中午档的节目调给我，我要上节目。”

    “你是不是……”台长把后面骂人的话吞回去，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正式宣布让你休假！”

    “我为什么要休假呢？就因为有人造谣，有人朝我泼脏水，我就得退让？台长，网络暴力这四个字，在坐的各位都没有我感受深。我陆沉星若是谣言里说的那种人，在座的一大半男士应该都已经上过我的床了。请问你们，有吗？”陆沉星走到最前面，盯着台长的眼睛问道。

    台长急了，刚坐下去，又跳了起来：“你看着我干什么？”

    陆沉星笑笑，转头看向众人，“既然没人敢出声，说明认同我的话喽。为什么要用一个谣言来欺负自己人呢？”

    海格儿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陆沉星你有没完没完，当小三这种事难道很光彩吗？”

    “海格儿，我劝你不要说话。”陆沉星扭过头，盯着海格儿的眼睛问道。

    海格儿尖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陆沉星笑笑，“因为你很快也要倒霉了。”

    海格儿站起来，指着她说道：“大家听到了吗，看到了吗？陆沉星就是这么嚣张！毫无廉耻心，不讲道德！”

    陆沉星盯着她看着，打了个响指，“行吧，我们就讲讲道德。请唐冬冬小姐进来。”

    叶菁快步到了门外，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走了进来。

    海格儿的脸色变了变，猛地扭头看向了坐在后排的骆霞。骆霞连连摆手，一脸慌乱状。

    “这位就是昨天晚上打进电话的那位阿姨。”叶菁大声说道：“她叫唐冬冬！新海学院传媒系研一学生。”

    “啊？阿姨？可是声音很苍桑啊！”有人疑惑地问道。

    “是我念的，我用了网上流行的变声器。”唐冬冬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复核昨晚那通电话的内容。

    “这里是昨晚节目的录音。”叶菁把手机放到桌上，让大家同时听两个声音。

    一模一样！停顿，情感，甚至颤声低泣声都一样。

    大家开始议论，会议室里像炸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台长用力拍了两下桌子，脸色铁青地看着陆沉星。

    “海格儿想搞垮我，提前拿到我的策划，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台长你说呢？之后她抢先一步去请到了李漫老师，打动李漫老师的就是她现在用的这份策划案。”

    陆沉星拿出策划案的第一稿，放到台长面前，手指在纸页上轻敲了几下，走到了海格儿身边。

    “海格儿一定信誓旦旦地告诉过大家，这份策划案是她与她的组员辛苦熬夜写出来的。现在我想请这些熬夜写出东西的同事站起来，用你们的自信和才华，大家的告诉大家，这份策划第二页第四项特地加粗那行字地内容是什么？”

    大家看向海格儿、骆霞，还有她的组员。

    海格儿抓过了策划 ，冷冷地说道：“初稿而已，不记得也正常。”

    “你是不是傻了？我刚问的那一段正是你现在用的片头。你亲自录的，怎么会不知道？”陆沉星质问道。

    台长拿起策划稿，直接翻到了陆沉星说的地方。

    陆沉星盯着海格儿继续说道：“这份策划 ，出自曾经在海格儿手下实习过四天便被她想办法挤兑走的唐冬冬。

    她扣下了策划案，并且她知道这份策划有它的价值，一心想用这份策划来做一档有质感的节目。但又担心与现在流行趋势不相符，所以一直在犹豫中。直到我的新栏目要开播了，她听说我要请李漫老师，这才动了心思。

    因为她知道，李漫老师会让这档节目再提升一个档次。若节目成功，就没人再会说海格儿是没有文化没有品味，只会卖弄的女主持。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成功，就向卫视跳槽。”

    海格儿抓起面前的文件夹狠狠地砸了两下：“陆沉星你真的很恶毒，居然编出这么一个故事来陷害我。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你。”

    “唐冬冬写策划案的时候，曾请她的老师指导过。这位老师大家也认识，他也是李漫老师的学生。唐冬冬也保留着与海格儿的通话和消息记录。当然，海格儿不会用自己公开的号码与她联系。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了随时指挥她率领的网络暴民继续台里和我施压，她的那一部手机一定是开着的！”

    此时会议室里响起了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眼神齐齐刷刷地看向了海格儿。

    震动就是从她的椅子上发出来的。

    她没开静音，是因为要随时指挥关注动态。她也有自信，陆沉星这时候肯定还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里，不可能会来这里与她对峙。

    叶菁举着手机快步走向海格儿身后，猛地夺过了她放到背后的手机。

    “还给我！”海格儿伸手就夺。

    陆沉星一个箭步跨过去，猛地抓住她的手往后掀。

    海格儿跌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对，是我排的人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的人品，陆沓和你做的那些无耻的事，你能否认吗？”

    “我做了什么无耻的事？我告诉过你，薄家不会容忍有人在网上这样发帖的。你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掀出去，倒霉的不止是我，还有沐磊。”陆沉星盯着她，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这也是薄宝瞳特地来问过我的事。沐磊今年曾来台里几次，但是都是避开我来的。他见了谁？他得罪了谁？难道是你追求他不成，所以报复他？”

    海格儿气得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讨论是你的事，不是我！我的节目非常成功，你呢？你甚至未能成功开播！”

    “你还播得下去吗？”陆沉星走过去，用力拉开门，“第一，我父亲陆沓的事是正式立案调查并且结案了的，受害人就在郴海。且不说案件到底如何，你把这件事掀出来，就是重新让她陷进苦海。第二，我与沐磊的事涉及个人隐私，你肆意散播，这就是侵犯人权，尤其是帖子所说之事完全是造谣，这就是侮辱人格。都是有法可依的。海格儿，我踏进这扇门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现在路上堵车，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我们人性化一点估计，他们需要十分钟时间，现在警察应该在上电梯。”

    电梯声，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