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

    王昊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下，剧烈跳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碰巧呢？

    老赵今年五十有四，没几年就退休了，三十年多年前，那时他才二十上下，不排除他参与案子的可能，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队长，你也觉得太奇怪了吧，我当时也以为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碰巧的事！”

    “罢了，这件事先搁着，你先来医院，我要去检验下尸体！”

    ……

    从国道到医院，至多也半个钟头的路程，上天桥或许更快，从十字街插下去，穿过一条老巷便能直接到达医院门口。

    警局距离医院很近，步行十分钟，王昊赶时间，便依照上面的想法去赶路，谁知刚进市区，天上落起了雨点，从淅沥到浓密，铺天盖地一般拍打下来，路上的行人猝不及防，屋檐下已经占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痴痴的看着接到上暴雨的席卷，嘴里皆不由自主的抱怨道老天的玩笑。

    雨一大，视野便开始模糊了，王昊及时转头，还好没上天桥，连马路上的汽车都堵成了一锅粥，各式各样的喇叭像开演唱会一样，在夜雨中打起了架，王昊听得心烦，将音箱里的《我只在乎你》放到最大，好覆盖外面那嘈杂的喇叭声。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王昊不由自主的哼了起来，与预计时间已经晚了十分钟，车子依然堵在十字路口无法动弹，远处依旧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车头，在暴雨之中，就像一个个墓碑屹立在马路四周，看得人寒毛颤栗。

    “砰……砰……”

    车窗外传来一阵敲打的响声，王昊小心的拉下窗户，外头的人穿着雨衣，脑袋背后涌出沃尔玛招牌的亮光，刺的眼睛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

    “兄弟，下来帮下忙好吗？”那人亮出工作证，上面熟悉的头像一下进入了王昊的视线中。

    “老贵！”

    王昊脱口而出，那人疑惑了一声，用手电筒往车厢内照了照，随即惊喜的喊出声：“队长！真的是你，我说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你们这做什么呢？怎么都给堵死了！”王昊让他坐上车，外头凉。

    老贵把雨衣一脱，一头钻进车厢内，擦了擦头上的雨水，接着说：“听前面的同事说，好像是撞死了只宠物猫，那宠物主人正和车主吵架呢，差点动了手，我们来调理，没想到下起了雨，这不，全给堵死了！”

    “宠物猫？”王昊嘀咕了声，不是他迷信，半夜马路上撞死了猫，不祥之兆！

    “是啊，听路人说，当时那猫像着了魔一样，尖叫一声从主人手里窜出去，笔直的穿过马路，不多不少，正好窜到一辆越野的轮子下，当场就死了，估计那宠物主人有几个臭钱，硬是拉着车主不肯走，那车主也不是省油的灯，还吵吵着要上政府去找人，你说说，现在这社会都怎么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人钱多的，灵魂就跟不上了，一身的臭脾气，谁容的下谁啊……”王昊把车熄了火，套上外套，对着老贵说：“这一时半会是通不了了，我现在查案子，等会你帮我把车停回局里，钥匙放我办公室就行，记得出来带上门！”

    “不会是旅店那宗案子吧！”阿贵脱口而出，他小心的看着王昊，接着说：“局长不是早就下令结案了吗？你现在还查他有什么劲头！”

    “知道你们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都升不了吗？”王昊露出一脸的微笑，这笑容在别人眼里却显得极为阴险，“因为你们不敢掏枪！”

    王昊说完，立刻披上雨衣，融入了雨夜之中，绕过许多车辆，好容易才走上了人行道，立刻开始奔跑起来，穿过许多街道，都比刚才好不到哪里去，路口堵得死死的，用寸步难行来形容十分吻合，还好碰到同事，否则到凌晨也难赶到医院门口。

    奔跑之余，王昊的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这些想法缠绕着以前的一些往事，伴随着当时的场景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恐惧感冉冉升起。

    宠物猫寻死，暴雨的突如袭来，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堵车，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不是吗？这些一切的一切撮合在一起，放在王昊身上来讲，只有一个原因。

    阻止王昊前往医院！

    “不会这么巧吧！”王昊露出一嘴苦涩的笑容，就像凉瓜籽一样难受，味蕾不由自主的翻腾起来。

    渐渐，两边的行人愈来愈松散，甚至连屋檐下躲雨的人也寥寥无几，小吃店内的乘客屈指可数，大抵都是低头玩着手机，头发干燥，衣着光鲜，不像是被这场暴雨洗礼过一般，或许说，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马路上的车辆也不见了踪影，偶尔有一两辆出租驶过，车轮在水垢里飞速旋转，溅起纱布一般的水花，毫无阻挡的扑向路边的电话亭，庆幸没什么行人路过，暴躁一点的估计要追着车破口大骂了。

    以这样的速度大概跑了二十分钟，到达医院门口时已经晚了半个钟头了，小李此时正揉搓着手背，站在保安室里四处张望着，一见王昊到来，那张被冷风吹得紧绷的脸立刻变的惊喜，随之又抱怨起来：“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再呆下去我可就冻僵了，到时候您找我，直接去太平间得嘞！”

    王昊脱了雨衣，那深邃的双眼在路灯暗淡的灯光下显得闪闪发亮，一股严肃紧张的气氛犹如一张巨大的爪子勒住小李的咽喉，以至于他再也说出一个抱怨的字眼。

    “路上都得堵死了，不是碰到老贵，你就呆在这过夜吧！”王昊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对他来说，医院便是不祥之地，此地冤魂多，阴气重，平常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这阳气过甚，一时间被削弱了很多，自然会感到不自在，倘若不是办案，他绝不会踏进这鬼地方一步。

    从医院大门乘坐电梯往下降了一层，负一楼的楼道几乎没有灯光，两边的办公室全部锁上了门，一直延伸到尽头，这才看到最里头的房间里，隐隐约约的透露着灯光。

    小李不由分说的朝前走去，一路上没有再提一个字，到了门口，他没有走进去，而是朝王昊做了一个标准的请姿势，脸上的严肃被暗淡的灯光映的煞白。

    王昊一进门，里头那人热情的拥上来握住王昊的手掌，激动的说：“警官啊，你可终于来了！”

    那人移动了下位置，摆脱了逆光，脸部立刻清晰起来，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进入他的视野，在某个记忆深处，他记得这张脸，在三天前的那个雨夜，他也到过案发现场。

    “怎么了？”王昊给面前的人递了根烟，顺道给上了火。

    “警官，虽然这事局里不给调查了，咱也被收回了权限，但是有些事情，这瞒不住啊！”那人猛的吸了，一脸舒坦的吐出一嘴云烟，接着说：“实不相瞒，这几天夜里，我总能隐约的感觉到，这太平间里啊——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