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进村（中）

    “你们村子里有学校？”

    夏倾穆却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立刻问道。

    “当然。”那孩子挺起瘦弱的胸膛，除了自豪，乌黑、清澈的眼眸中更充满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激，“都是董大善人帮我们村设立的学堂。”

    “董大善人？”秋彦心中莫名一喜，“他是谁？”

    孩子似乎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伸手挠了挠脑门。

    “董大善人就是董大善人。”

    夏倾穆蹲下身子，和颜悦色问道：“那他长什么样？”

    那孩子似乎有些着急，憋了老半天才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他，不过只要我好好读书，好好学学问，今后长大了就会有出息，这样就能考入大学，就会见到董大善人。”

    孩子天真、稚嫩的声音让秋彦心中一直犹如笼罩重重迷雾般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先前心中泛起的淡淡沮丧也不翼而飞。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正准备回答，远处传来一声吼叫，甚是凶狠。

    “小四，还不回家，赶快回家！”

    那孩子听见这声吼，身子不由一个哆嗦，看也不看秋彦和夏倾穆，转身就跑，其余几个孩子也发一声喊，随着他身后很快就往村子中跑。

    秋彦抬眼望去，一个身躯犹如铁塔般的壮汉正在三十余米开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种眼神让秋彦感到犹如面对一头巨兽。

    孩子们从他身边经过时都不敢看他。

    夏倾穆竟然也有些怔愣。

    铁塔般的汉子等到孩子们消失，这才慢慢转身向左方而行，在他眼中似乎根本就没有秋彦、夏倾穆两人。

    直到壮汉和孩子们都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一抹笑意忽然出现在秋彦的唇角边。

    这个村子越古怪，对他来说才越有价值。

    夏倾穆茫然看向秋彦，“现在怎么办？”

    “逛逛。”

    给出一个让她直翻白眼的答案，秋彦径直向村子中走去。

    村子上空缥缈的青烟正在逐渐散去，然而安静却在此刻倏然降临，每一户人家的房门都是紧闭的，就连狗哮声也听不到，就好像这个村子中没有一个活人。

    天色就在此刻逐渐变得昏暗。

    就在夏倾穆心生寒意之时，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是和蔼的老人出现在村中主路上，缓缓向他们走来。

    秋彦和夏倾穆停下脚步，望向他却不说话。

    老人来到他们面前，眯起那双看上去有些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眼。

    “年轻人，迷路了？”

    秋彦一怔，这是一个普通话很标准的老人，和印象中那些带着浓重口音的老人截然不同。

    “这里是……”

    秋彦的声音听上去很倦，就好像已经长途跋涉了很久。

    “山岐村。”老人笑呵呵说道。

    “是在岐山里的吗？”秋彦惊讶地问道。

    老人的双眼眯得很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两条细线一般。

    “是。”

    “大爷，是这样的。”夏倾穆一把推开秋彦，看上去有些急吼吼地说道，“我们俩是结伴出来旅游的，但是这个家伙想出什么找一个别人没去过的地方，不去岐山前山的旅游区，一定要绕到后山来……”

    “现在倒好，走迷路了。”

    老人没做声，还是眯着眼，不过秋彦却感到他听得很认真。

    “我们不知道这里是哪儿，现在只想赶快回到祁县，大爷，能告诉我们怎么回去吗？”

    “哦，这样啊……”

    老人终于睁开眼，眼眸中的浑浊依然。

    “有点难办，今天你们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这里偏僻，没什么大路直接通往每天两班的公车，况且现在晚班的车也已经开走了……”

    “毕竟从这里走到公车站足有十七里路。”

    “那可怎么办！”

    夏倾穆更是焦急，还不忘记斜斜白了秋彦一眼，看上去正在埋怨。

    秋彦虽然知道夏倾穆的伪装很不错，不过还是没料到就连这些细节也能把握的如此恰到好处。

    只是他却不知夏倾穆却是真的在埋怨他。

    “你说怎么办！”

    看到秋彦不言不语，夏倾穆索性做戏做全套，摊开双手凶狠地说道。

    “嘿嘿……”秋彦看上去似乎很害怕她，摸了摸鼻子过了半天忽然大叫一声，“有了。”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老人的面前。

    “大爷，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天，明天我们就走。”

    老人又眯起了双眼，看都不看那张百元大钞，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

    秋彦怔愣着拿着那张百元大钞，随后似乎恍然大悟般又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百元大钞。

    “大爷，我们加钱，就住一个晚上。”

    老人猛然一瞪眼，看上去甚是恼怒，上下左右狠狠打量了秋彦一番。

    “钱肯定是不收的，借宿倒是可行。”

    秋彦一怔，拿着大钞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更不是。夏倾穆一把将秋彦的手拉回，笑呵呵对老人说道：“谢谢大爷。”

    老人点点头，转身带路。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不过就在老人转身之际，村子中亮起了零零落落的十数盏灯，刚才毫无人气的村子骤然变得生动起来。

    就连不远处的几户人家中也响起了几声狗叫。

    秋彦心中骤然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村子唯一的决定者似乎就是这个老人。

    夏倾穆却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路上不断和老人唠话。

    “大爷，您是不是这个村的村长？”

    “村长？算是吧。”老人双手负在身后，眯缝着眼笑呵呵说道。

    “大爷，您贵姓。”

    “免贵，我姓张，单名一个贵字，不过穷村子就是穷村子，想荣华富贵这辈子就是没指望了。”

    两人的唠话都落入秋彦耳中，一个疑问在他心中泛起。

    这个村子和董家莫非没有任何联系？

    转眼间来到一间看上去算得上这个村子最气派的大房子前，张贵指了指大门说道：“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他也没上前拍门，冲着大门喊了一声。

    “老婆子，开门，有客人。”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看上去比张贵还要高上一头的老婆婆出现在众人眼前。

    秋彦忽然有种错觉，这个老婆婆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