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27 第一百零五章 为爱执拗
- 228 第一百零六章 妹纸大胆地送上门
- 229 第一百零七章 此生不纳妾!
- 230 第一百零八章 谁是糟糠之妻
- 231 第一百零九章 你属狼狗的?
- 232 第一百一十章 惩治宋氏
- 233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论自杀者的心理
- 234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亡者的指引
- 235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结案?!
- 236 第一百一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 237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掌掴皇亲,辱骂权臣
- 238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绑到!
- 239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得俊的男人都是兔爷
- 240 第一百一十八章 搜捕与怀疑
- 241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能好好谈正事吗?
- 242 第一百二十章 我就是要护着你!
- 243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头镇宅
- 244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教唆犯罪
- 245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王要和亲!
- 246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不喜欢老男人
- 247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必会跟个老男人
- 248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愿为天下先!
- 249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延查烈(一更)
- 250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舌辩望山楼(二更!)
- 251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至情最绝情的女子
- 252 第一百三十章 逗比血影
- 253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袭!
- 254 第一百三十二章 潜入军营
- 255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烧大营
- 256 第一百三十四章 崩溃的军侯们
- 257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立威!
- 258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白好圆!
- 259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好禀事
- 260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黑的都督
- 261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专业坑主子
- 262 第一百四十章 魔鬼特训!(上)
- 263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魔鬼特训(下)
- 264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闻君有此癖
- 265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实战演练!
- 266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可扒不可看
- 267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诱敌!
- 268 第一百四十六章 犯我水师者,揍!(一更)
- 269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拜军师(二更)
- 270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翻译!
- 271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你为我
- 272 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此技,怕你不行
- 273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衣女尸
- 27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制散瞳剂
- 275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口味验尸
- 276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设局
- 277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疑点之一
- 278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凶手
- 279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铁证如山!
- 280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凶手
- 281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要活着,才知苦难
- 282 第一百六十章 身世之谜
- 283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三凶手(二更)
- 284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戏里嫁君
- 285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堂结发
- 286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元修离京
- 287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军心所向
- 288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中救人
- 289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丽布偶人
- 290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雨夜验尸
- 291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机
- 292 第一百七十章 凶手
- 293 第一百七十一章 稚嫩拙劣的凶案
- 294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玉之心
- 295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情哒嘟嘟
- 296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 297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定罪!
- 298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找守宫砂
- 299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听案推理
- 300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廷的处置
- 30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说他是雏儿?!
- 302 第一百八十章 疯狂的推测
- 303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饮血?
- 304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杀的心理阴影(二更)
- 305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睿!暮青?
- 306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痴
- 307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的损主意
- 308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臣要在上!
- 309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影帝VS影后
- 310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化险
- 311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负责之期
- 312 第一百九十章 该死的职业病!
- 313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此巧合?
- 314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机!
- 315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太疯狂!
- 316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猫捉耗子
- 317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豆腐
- 318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花样作死
- 319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雨夜暗杀!
- 320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信忽至!
- 321 第一百九十九章 铁血牺牲
- 322 第二百章 九死一生
- 323 第二百零一章 江北水师到!
- 324 第二百零二章 三杀令!
- 325 第二百零三章 小欢子到!
- 326 第二百零四章 亲理遗容
- 327 第二百零五章 活体解剖(上)
- 328 第二百零六章 活体解剖(下)
- 329 第二百零七章 有我在前
- 330 第二百零八章 幕后真凶(一)
- 331 第二百零九章 幕后真凶(二)_5201小说
- 332 第二百一十章 幕后真凶(三)
- 333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府变天
- 334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正面交锋!
- 335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督可是女子?_5201小说
- 336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杀父真凶!
- 337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要娶妻!
- 338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封赏
- 339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门庭若市
- 340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想娶两个
- 341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烽烟未见已悄燃
- 342 第二百二十章 计杀元修!(一更)
- 343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诛心背叛(二更)
- 344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谦自焚!(补昨天)
- 345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蚕脱壳
- 346 第二百二十四章 嘟嘟VS岳父
- 347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史上最牛劫财劫色
- 348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肚鸡肠的步惜欢陛下
- 349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骂姚府
- 350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下寒门之首
- 351 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督娶妻
- 352 第二百三十章 浪漫的都督
- 353 第二百三十一章 霸气的都督(一更)
- 354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比三胜(二更)
- 355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辰贺礼
- 356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年之期
- 357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典前夕
- 358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阅兵大典!
- 359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军前立后!
- 360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帝争一后
- 361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弟相见,四方云动
- 362 第二百四十章 盛京宫变
- 363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夺宫(上)
- 364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夺宫(下)一更
- 365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二十年成一事(二更)
- 366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取舍
- 367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督到!
- 368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的夫君是步惜欢
- 369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是病,得治!
- 370 第二百四十八章 嫡长之名,承袭之权
- 371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爱恨皆有因(上)
- 372 第二百五十章 爱恨皆有因(下)
- 373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面楚歌
- 374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愿来世可为男儿
- 375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我这一生
- 376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独尊
- 377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半壁江山,弃之何妨!
- 378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盛京乱
- 379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谁要走?
- 380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主帅之择
- 381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腹黑军师
- 382 第二百六十章 老将的信念
- 383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求我
- 384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给我的,无人能给我
- 385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介意你口臭
- 386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狡猾的女人
- 387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之智慧,虎狼难及
- 388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我之间,谁为牛羊?
- 389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尽人事,听天命
- 390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
- 391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悔牺牲
- 392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未完)
- 393 第二百七十章 万险千难终出城 (补全!)
- 394 第二百七十一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 395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命无贵贱
- 396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死一线终相见
- 397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守你一夜安眠
- 398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们圆房吧!
- 399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圆房(上)
- 400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房(下)
- 401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婚燕尔
- 402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元修之谋
- 403 第二百八十章 千里博弈
- 404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兴亡二主
- 405 第一章 凤驾还乡
- 406 第二章 人各有志
- 407 第三章 帝后审案
- 408 第四章 微服激辩
- 409 第五章 皇后授业
- 410 第六章 坑爹帝后
- 411 第七章 帝王心术
- 412 第八章 怒骂公爹
- 413 第九章 恒王出家
- 414 第十章 南图国书
- 415 第十一章 凤佩之托
- 416 第十二章 生个孩子
- 417 第十三章 何氏自荐
- 418 第十四章 运筹帷幄
- 419 第十五章 真假皇后
- 420 第十六章 皇后问政
- 421 第十七章 决胜千里
- 422 第十八章 平定岭南
- 423 第十九章 千里家书
- 424 第二十章 水师兵谏
- 425 第二十一章 瓮中捉鳖
- 426 第二十二章 御驾平叛
- 427 第二十三章 天下共睹
- 428 第二十四章 计取州城
- 429 第二十五章 全境平定
- 430 第二十六章 鄂族圣器
- 431 第二十七章 神权之国
- 432 第二十八章 神庙屠恶
- 433 第二十九章 神官大选
- 434 第三十章 县祭审案
- 435 第三十一章 十里圣谷
- 436 第三十二章 天选大阵
- 437 第三十三章 大卸机关
- 438 第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 439 第三十五章 命定之地
- 440 第三十六章 身世之谜
- 441 第三十七章 神殿之亡
- 442 第三十八章 南图内乱
- 443 第三十九章 复国丧钟
- 444 第四十章 三年之约
- 445 第四十一章 神女降世
- 446 第四十二章 遥寄相思
- 447 第四十三章 两国婚书
- 448 第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
- 449 第四十五章 再见元修
- 450 第四十六章 猜心博弈
- 451 第四十七章 血战边镇
- 452 第四十八章 重逢之期
- 453 第四十九章 不欺不弃
- 454 第五十章 至爱不渝
- 455 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
- 456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上)帝后归来
- 457 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之二 秋后清算
- 458 大结局之三 未来可期
- 459 大结局之四 大齐建国
- 460 终章 帝后大婚
- 461 番外: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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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掌掴皇亲,辱骂权臣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掌掴皇亲,辱骂权臣
这夜,注定漫长。
宣武将军府后院的小佛堂关了一刻的时辰,佛堂的门再度打开时,堂前庭院里起了风,风卷新枝,飒飒不绝,莫名生了杀机。
月色霜楚,半面佛堂沐着月光,高氏从佛堂里出来,月色渡过她的面庞,照见妇人眼底一现的森寒杀意。
她速步离去,佛堂里却有一人未动,那人在月光不及的暗处,负手而立,等。
未几,夜色里依稀有人行来。
夜色深深,佛堂外植着几棵杏树,旧廊九转而过,廊外树上白灯盏盏,廊内有人两袖如雪。那人进了堂前庭院,稍一驻足,院中便似飞花时节忽至,东风拂来,满园药香。
巫瑾进了佛堂后,看了暮青一会儿,问:“都督真的打算如此行事?”
暮青望着庭院,声如夜风,轻飘飘的,“嗯。”
巫瑾闻言稍作沉默,颔首道:“好。那几个被打断了腰骨的人里有个管事婆子,体弱年迈,本就难活,那便挑她吧。以她的年纪伤势,我施了针,她也未必能活过明早。”
“嗯。”暮青依旧盯着院子。
巫瑾看着暮青,又沉默了半晌,微微摇头,“我原以为都督是这世间唯一坚信公理之人。”
此言诛心,暮青肩头忽颤,衣袖倏地被扯紧,袖下似藏着千均力,那十指捏得发白,仿佛渡了银白的月色。她久不言,只背衬着佛龛,淡声道:“我的罪孽,我自会承受。”
说罢,她便大步走出了佛堂。
步惜晟的死需要一个凶手来结案,她想过夜里让隐卫去刑曹大牢里换一个死囚出来自承此罪,这是最不伤及无辜的办法,但是要从刑曹大牢里换个死囚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需备面具,二需寻替身,三需对口供,还需寻个牢里换岗松懈的时辰,此事需要周密计划,今夜未必能成事。
可步惜晟的死险就险在今夜,步惜尘一心盯着帝位,这么多年了,这次恐怕是他唯一一次离帝位这么近,以他的性情,他应该等不到她查出凶手就会出来自首,到时事态就麻烦了,所以结案要快,最好赶在宫里的人来之前!
算算时辰,宫里的人就快到了,凶手只能在将军府里找,且没有对口供的时间,因此唯有那些挨了杖责的人合适。那些人重伤昏迷,开不了口,也就不需要对口供,而弑主的原因自有高氏来向宫里回禀。
高氏一心想知道是何人毒害了她的夫君,却不知此案真相大白会让宣武将军府有倾覆之险,护子心切,高氏得知阴谋利害之后,当场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要今夜就堵住步惜尘自首的可能,解步惜欢之危!
但如此行事,终究是误了一人的清白。
她一生之愿乃是天下无冤,今夜竟要亲手制造冤案,哪怕事后她会尽力救人,不会让那婆子因担下弑主之罪而被处死,但这亲手冤枉一人的行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若能步惜欢化解此次危难,她宁背负一生的罪责!
暮青速步离去,巫瑾立在佛堂里望着她的背影,见月色如银,披洒在少年的肩头,那背影单薄孤清,明明是清卓不染污浊之人,却偏偏要担那沉重,明知诛心,宁可诛心。
男子眸底似有情绪万种,理不清品不明,揉成一团,终化作一声惆怅沉叹,“可惜,有人不愿你承受。”
暮青在庭院门口顿住脚步,回身问:“何意?”
巫瑾出来佛堂,行过庭院,先暮青一步走了出去,男子广袖舒卷,药香淡淡,“世间尽是沽名钓誉之辈,那些污浊不堪之事恨不能假借他人,你们倒好,争着抢着要自个儿沾染,真是……傻不可言!”
巫瑾摇了摇头,人已行到廊上,转眼便去得远了。
暮青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直觉是步惜欢趁她走后做了何事,心中顿觉不妙,匆匆赶回了书房。
书房里,步惜晟的尸体静静躺在榻上,步惜欢和元修却都已不见了踪影。
暮青忧心如焚地赶到前院时,见前院已热闹了起来。
帝驾已到,花厅上首,一人懒洋洋地坐着。
那人大红龙袍加身,容颜与步惜欢一模一样,歪在阔椅一侧,眉宇间的那漫不经心的意态,还真是像极了步惜欢。
元相国也到了,他坐在帝驾左侧下首,对面立着刑曹尚书林孟和盛京府尹郑广齐。
高氏也在花厅,她正跪在圣驾前哭诉,暮青到来时正听见她呜咽的话,“……那掌柜的家中已有妻儿,他要纳松春为妾,妾身怎肯依他?”
掌柜的?
松春?
这跟她和高氏在佛堂里商量的完全不一样!
“松春是大厨房里的一等丫头,妾身用着顺心,本是想着给将军为妾的,能怎许了他人?哪知那掌柜的得知将军想纳松春为妾后竟起了杀心?他知道将军爱吃杏仁糕,便送给将军一瓶杏仁露,松春拿去做了点心,将军用过之后就、就……枉将军相信那祥记酒肆的掌柜的,还以为真是那杏仁露真是难得之物,用过后怕散了味儿还吩咐松春埋去书房外的杏树下……陛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夫君死得冤啊!”高氏想起亡夫,不由悲从心来,哭得毫不作假。
祥记酒肆?!
暮青心头一惊,震意如浪,击打得她一时竟难以思考,只觉得脑子记忆如画,却被割得支离破碎,隐约拼凑起一张纸。那是步惜欢写给她的,上头列着的是刺月门在盛京城里的暗桩,她虽从未去过,却记得清楚,外城有家酒肆,就叫祥记酒肆!
暮青隐约猜出为何高氏会不提那婆子,而将毒杀步惜晟的罪名推给刺月门,但她此时竟难以思考,脑海中只来回荡着一句话——有人不想你承担。
步惜欢……
“既是被毒死的,为何派人来报时说是服毒自尽?”元相国自没那么好唬弄,他的声音却让暮青醒过神来,她望进花厅里,抬脚便要往里进,刚迈进一只脚去,忽听身后一声长报!
“恒王妃、恒王世子到——”
暮青猛地回头,见小厮们提着灯笼而来,那灯笼织锦彩绣,恒字狂草,在繁花间舞着,灯笼随风而晃,那字远远瞧着,莫名透着几分杀机。
宋氏吓得回了府,一个时辰的工夫竟又回来了,只是这回不同,她素装而来,去翠戴银,满面悲痛,未进花厅便将步惜尘往里一推!步惜尘扑跪在地,恭请圣安,宋氏从暮青身边走过而目不斜视,跪在步惜尘身边便掩面而泣,说道:“妾身恭请圣安,庶子猝然自尽,妾身悲痛难自抑,本应料理一应后事,怎知这不孝子一时糊涂,竟犯下天理难容的大错!”
“世子犯了何错?”元相国不待帝王开口便出声问道。
宋氏看了步惜尘一眼,似乎难以启齿,张了几回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最终把头一撇,含恨拭泪,咬牙道:“妾身没脸说,要这不孝子自己说吧!”
步惜尘身披素袍,去冠簪发,跪伏不起,亦一副悲痛姿态,道:“启禀圣上,大哥……乃是臣弟逼死的!”
“什么?”林孟和郑广齐皆惊。
元相国亦忽然盯住步惜尘,眼底霾色深深,问:“世子为何逼死庶兄?”
“因为……我大哥就是相府别院湖底藏尸案的主谋!”步惜尘闭着眼,面色沉痛。
林郑二人闻言,下巴险掉。
高氏身子一颤,眼底恨意汹涌,牙齿一合,咬破舌尖,和着血将恨意咽下,抬起头来时脸上只剩惊惶不解,“世子为何……”
“哦?”元相国打断高氏,要步惜尘往下说,“世子怎知?”
“我本不知,但前日都督府送来请帖,请我大哥过府问话,我想起英睿都督在查相府别院的案子,那湖底里捞出的尸体听说是胡人,都督不会无缘无故请人去问话,我猜测大哥兴许与此案有关,于是便跟着一起去了。果然,那日都督问的正是当年相府别院园会的事,大哥说不记得了,都督便送客了。从都督府出来后,我因怀疑此事,便与大哥一起找了家酒楼喝酒,席间借故将他灌醉,试探着问了当年的事,没想到……真是我大哥!他竟通敌,我一时不能忍,责难他如此行径是不顾圣上、不顾朝廷、不顾恒王府!我当时极怕大哥连累父王和母妃,于是便说要揭发他,大哥怕被揭发后会祸及宣武将军府满门,因此便求我保守此事,他愿自尽,以保妻儿。”
“既如此,世子今夜又为何说出此事?”
“我与大哥二十年手足之情,他因我而死,我心里终究难安,母妃说的是,逼死兄长有违天理伦常,男儿行事当无愧于君父,因此今夜特来圣上面前请罪!大哥一时糊涂犯下通敌之罪,但还请圣上念在他尚且迷途知返的份儿上,饶过大哥的孀妻幼子!臣弟甘愿领罪!”步惜尘跪伏在地,慷慨陈词,泣不成声。
花厅里一时无人出声,只听见步惜尘的抽泣声。
夜风过堂,烛火急晃,人影叠叠,飘摇如鬼。
元相国往上首看了一眼,见皇帝垂首下望,盯着步惜尘跪伏的脊背,向来喜怒难测的眸底亦露出了沉沉杀意。
元相国眼底生出笑意,这时,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高氏先前说过的话。
“是吗?”花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音,众人转头,见暮青大步走进了花厅。
少年一步一步走向步惜尘,官靴踏在花厅冰凉的青砖上,脚步声一声不闻,却步步如碾过人骨,杀意无声。
“你说,步惜晟是湖底藏尸案的主谋?”她走到步惜尘身边,没有看他,只问。
“没错。”步惜尘直起腰来,却因仰头看着暮青而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他眉头刚皱,忽觉脸上刮来一道厉风!
暮青甩手,衣袖如掌,凌厉一扫!
啪!
步惜尘的半边脸被抽出一道红痕,这还不算,只听少年当头怒喝一声!
“放屁!”
一声如同春雷,炸在花厅里,闻着只觉耳疼头皮麻。
林孟拿官袍挡了挡脸,完了完了,又有人惹着这活阎王了。
步惜尘是恒王府世子,哪怕如今皇权势弱,恒王府也因与圣上的关系而维持着三分脸面荣光,宋氏将嫡子视作心尖子,步惜尘从小到大别说责罚,便是责骂也没受过,而今竟被生生挨了朝臣一记耳光,还被辱骂,这奇耻大辱怎受得住?
宋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暮青道:“放肆!圣上在此,你竟……”
“闭嘴!”暮青冷眼刺向宋氏,惊地宋氏一个倒仰,险些背过气去。
元相国脸色一沉,接着宋氏的话道:“圣上在此,你……”
“你也闭嘴!”暮青回头冷喝。
元相国的脸霎时铁青,他不是宋氏,不怕暮青这一喝的气势,起身怒道:“放肆!圣上在此,你君前失仪,该闭嘴的是你!”
暮青冷笑一声,“我君前失仪只这一回,你君前失仪好多年了。”
“你!”
“你若看我不顺眼,明日早朝罢了我的官,缴了我的帅印,我就闭嘴!不然,谁让我查案,谁让我练水师,谁用着我,谁就给我闭嘴!”
“你、你……”愣头青!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
元家在朝六百年,他自父亲赋闲时就见过朝中各色人等,但从未见过这么一个敢掌掴皇亲辱骂权臣的愣头小子!除了杀了她,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畏惧臣服。
“如果相国大人等不及明早,那就现在派人去都督府收了我的帅印,但是在你的人回来之前,我仍是江北水师都督,仍负责查察此案!所以,现在,只有我能问案,无关之人闭嘴!”暮青说罢,回身向上首一跪,道,“臣求赐坐。”
假皇帝抬了抬红袖,掩了微抽的最近,眼里含笑,道声:“赐坐。”
暮青谢恩起身,也不用宫人搬椅子来,自己拖来一把就往步惜尘面前一坐!她坐着,步惜尘跪着,他自是不肯,刚想起身,暮青便道:“逼死兄长有违天理,这是你说的,那就跪着吧!”
高氏眼中含泪,看着步惜尘那又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脸,心中暗悲。也罢,这逼死她夫君的人,今夜为保宣武将军府满门,不能让他担这逼死兄长之罪,但让他在这将军府的花厅里跪一跪他死去的兄长,也是应该的。
宋氏乃是亲王妃,朝廷命妇,她不愿跪暮青,却不敢请皇命起身。圣上怕是此时恨毒了他们母子,怎会让她起身?
宋氏的脸色阴晴不定,暮青看了一眼,暂不理她,她先看向了高氏。
“高氏。”暮青道,“恒王继妃和世子想必是没听见你先前的一番话,你把你先前的话说一遍,给他们听。”
高氏与暮青在同一阵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后宅女子演戏都颇有天赋,高氏抽抽搭搭地便把刚才指控凶手的话又说了一遍,宋氏和步惜尘都没想到高氏会说凶手另有其人,母子二人既惊且怒,暮青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随后,她开始问话。
“高氏,你说祥记酒肆的掌柜想纳松春为妾,他一介商贾,怎敢跟宣武将军府提这亲事?”
“回都督,那祥记酒肆的掌柜早年是走镖的,会些武艺,妾身的夫君尚武,与那掌柜的切磋过几回,对他生了赏识之心,此后就常去。一来二去的,那掌柜的许是仗着妾身的夫君赏识他,便开口提了这亲事。可是,以我们将军府的门第,府里的一等丫头嫁一介商贾,做妾实是低了,哪怕妾身没有给将军纳妾的心思,也是不会同意这亲事的。”
暮青问,高氏答,答得顺溜,暮青听罢,又问步惜尘。
“世子,你说前日从都督府离开后,你便与你的庶兄去了一家酒楼喝酒,是哪家酒楼?”
步惜尘腮帮子咬得发紧,半晌才道:“祥记!”
祥记?
暮青神色不露,脑中闪念一掠,顿时便懂了。步惜欢登基至今一十九年,他在盛京布置暗桩的时日少说也该有十年了。那些暗桩多是刺月门收集情报的场所,因此多是青楼、酒肆、茶馆、戏园子,这些都是朝臣和王公们常去的地方。今夜步惜欢有危,既然事情涉及到步惜尘,他自然就挑了步惜尘常去的那家酒楼,因此,地点一样,她审案也就好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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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太卡了,卡了两天才过。
陛下和修修谈了什么,去哪了,后面交代。
一品仵作
宣武将军府后院的小佛堂关了一刻的时辰,佛堂的门再度打开时,堂前庭院里起了风,风卷新枝,飒飒不绝,莫名生了杀机。
月色霜楚,半面佛堂沐着月光,高氏从佛堂里出来,月色渡过她的面庞,照见妇人眼底一现的森寒杀意。
她速步离去,佛堂里却有一人未动,那人在月光不及的暗处,负手而立,等。
未几,夜色里依稀有人行来。
夜色深深,佛堂外植着几棵杏树,旧廊九转而过,廊外树上白灯盏盏,廊内有人两袖如雪。那人进了堂前庭院,稍一驻足,院中便似飞花时节忽至,东风拂来,满园药香。
巫瑾进了佛堂后,看了暮青一会儿,问:“都督真的打算如此行事?”
暮青望着庭院,声如夜风,轻飘飘的,“嗯。”
巫瑾闻言稍作沉默,颔首道:“好。那几个被打断了腰骨的人里有个管事婆子,体弱年迈,本就难活,那便挑她吧。以她的年纪伤势,我施了针,她也未必能活过明早。”
“嗯。”暮青依旧盯着院子。
巫瑾看着暮青,又沉默了半晌,微微摇头,“我原以为都督是这世间唯一坚信公理之人。”
此言诛心,暮青肩头忽颤,衣袖倏地被扯紧,袖下似藏着千均力,那十指捏得发白,仿佛渡了银白的月色。她久不言,只背衬着佛龛,淡声道:“我的罪孽,我自会承受。”
说罢,她便大步走出了佛堂。
步惜晟的死需要一个凶手来结案,她想过夜里让隐卫去刑曹大牢里换一个死囚出来自承此罪,这是最不伤及无辜的办法,但是要从刑曹大牢里换个死囚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需备面具,二需寻替身,三需对口供,还需寻个牢里换岗松懈的时辰,此事需要周密计划,今夜未必能成事。
可步惜晟的死险就险在今夜,步惜尘一心盯着帝位,这么多年了,这次恐怕是他唯一一次离帝位这么近,以他的性情,他应该等不到她查出凶手就会出来自首,到时事态就麻烦了,所以结案要快,最好赶在宫里的人来之前!
算算时辰,宫里的人就快到了,凶手只能在将军府里找,且没有对口供的时间,因此唯有那些挨了杖责的人合适。那些人重伤昏迷,开不了口,也就不需要对口供,而弑主的原因自有高氏来向宫里回禀。
高氏一心想知道是何人毒害了她的夫君,却不知此案真相大白会让宣武将军府有倾覆之险,护子心切,高氏得知阴谋利害之后,当场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要今夜就堵住步惜尘自首的可能,解步惜欢之危!
但如此行事,终究是误了一人的清白。
她一生之愿乃是天下无冤,今夜竟要亲手制造冤案,哪怕事后她会尽力救人,不会让那婆子因担下弑主之罪而被处死,但这亲手冤枉一人的行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若能步惜欢化解此次危难,她宁背负一生的罪责!
暮青速步离去,巫瑾立在佛堂里望着她的背影,见月色如银,披洒在少年的肩头,那背影单薄孤清,明明是清卓不染污浊之人,却偏偏要担那沉重,明知诛心,宁可诛心。
男子眸底似有情绪万种,理不清品不明,揉成一团,终化作一声惆怅沉叹,“可惜,有人不愿你承受。”
暮青在庭院门口顿住脚步,回身问:“何意?”
巫瑾出来佛堂,行过庭院,先暮青一步走了出去,男子广袖舒卷,药香淡淡,“世间尽是沽名钓誉之辈,那些污浊不堪之事恨不能假借他人,你们倒好,争着抢着要自个儿沾染,真是……傻不可言!”
巫瑾摇了摇头,人已行到廊上,转眼便去得远了。
暮青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直觉是步惜欢趁她走后做了何事,心中顿觉不妙,匆匆赶回了书房。
书房里,步惜晟的尸体静静躺在榻上,步惜欢和元修却都已不见了踪影。
暮青忧心如焚地赶到前院时,见前院已热闹了起来。
帝驾已到,花厅上首,一人懒洋洋地坐着。
那人大红龙袍加身,容颜与步惜欢一模一样,歪在阔椅一侧,眉宇间的那漫不经心的意态,还真是像极了步惜欢。
元相国也到了,他坐在帝驾左侧下首,对面立着刑曹尚书林孟和盛京府尹郑广齐。
高氏也在花厅,她正跪在圣驾前哭诉,暮青到来时正听见她呜咽的话,“……那掌柜的家中已有妻儿,他要纳松春为妾,妾身怎肯依他?”
掌柜的?
松春?
这跟她和高氏在佛堂里商量的完全不一样!
“松春是大厨房里的一等丫头,妾身用着顺心,本是想着给将军为妾的,能怎许了他人?哪知那掌柜的得知将军想纳松春为妾后竟起了杀心?他知道将军爱吃杏仁糕,便送给将军一瓶杏仁露,松春拿去做了点心,将军用过之后就、就……枉将军相信那祥记酒肆的掌柜的,还以为真是那杏仁露真是难得之物,用过后怕散了味儿还吩咐松春埋去书房外的杏树下……陛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夫君死得冤啊!”高氏想起亡夫,不由悲从心来,哭得毫不作假。
祥记酒肆?!
暮青心头一惊,震意如浪,击打得她一时竟难以思考,只觉得脑子记忆如画,却被割得支离破碎,隐约拼凑起一张纸。那是步惜欢写给她的,上头列着的是刺月门在盛京城里的暗桩,她虽从未去过,却记得清楚,外城有家酒肆,就叫祥记酒肆!
暮青隐约猜出为何高氏会不提那婆子,而将毒杀步惜晟的罪名推给刺月门,但她此时竟难以思考,脑海中只来回荡着一句话——有人不想你承担。
步惜欢……
“既是被毒死的,为何派人来报时说是服毒自尽?”元相国自没那么好唬弄,他的声音却让暮青醒过神来,她望进花厅里,抬脚便要往里进,刚迈进一只脚去,忽听身后一声长报!
“恒王妃、恒王世子到——”
暮青猛地回头,见小厮们提着灯笼而来,那灯笼织锦彩绣,恒字狂草,在繁花间舞着,灯笼随风而晃,那字远远瞧着,莫名透着几分杀机。
宋氏吓得回了府,一个时辰的工夫竟又回来了,只是这回不同,她素装而来,去翠戴银,满面悲痛,未进花厅便将步惜尘往里一推!步惜尘扑跪在地,恭请圣安,宋氏从暮青身边走过而目不斜视,跪在步惜尘身边便掩面而泣,说道:“妾身恭请圣安,庶子猝然自尽,妾身悲痛难自抑,本应料理一应后事,怎知这不孝子一时糊涂,竟犯下天理难容的大错!”
“世子犯了何错?”元相国不待帝王开口便出声问道。
宋氏看了步惜尘一眼,似乎难以启齿,张了几回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最终把头一撇,含恨拭泪,咬牙道:“妾身没脸说,要这不孝子自己说吧!”
步惜尘身披素袍,去冠簪发,跪伏不起,亦一副悲痛姿态,道:“启禀圣上,大哥……乃是臣弟逼死的!”
“什么?”林孟和郑广齐皆惊。
元相国亦忽然盯住步惜尘,眼底霾色深深,问:“世子为何逼死庶兄?”
“因为……我大哥就是相府别院湖底藏尸案的主谋!”步惜尘闭着眼,面色沉痛。
林郑二人闻言,下巴险掉。
高氏身子一颤,眼底恨意汹涌,牙齿一合,咬破舌尖,和着血将恨意咽下,抬起头来时脸上只剩惊惶不解,“世子为何……”
“哦?”元相国打断高氏,要步惜尘往下说,“世子怎知?”
“我本不知,但前日都督府送来请帖,请我大哥过府问话,我想起英睿都督在查相府别院的案子,那湖底里捞出的尸体听说是胡人,都督不会无缘无故请人去问话,我猜测大哥兴许与此案有关,于是便跟着一起去了。果然,那日都督问的正是当年相府别院园会的事,大哥说不记得了,都督便送客了。从都督府出来后,我因怀疑此事,便与大哥一起找了家酒楼喝酒,席间借故将他灌醉,试探着问了当年的事,没想到……真是我大哥!他竟通敌,我一时不能忍,责难他如此行径是不顾圣上、不顾朝廷、不顾恒王府!我当时极怕大哥连累父王和母妃,于是便说要揭发他,大哥怕被揭发后会祸及宣武将军府满门,因此便求我保守此事,他愿自尽,以保妻儿。”
“既如此,世子今夜又为何说出此事?”
“我与大哥二十年手足之情,他因我而死,我心里终究难安,母妃说的是,逼死兄长有违天理伦常,男儿行事当无愧于君父,因此今夜特来圣上面前请罪!大哥一时糊涂犯下通敌之罪,但还请圣上念在他尚且迷途知返的份儿上,饶过大哥的孀妻幼子!臣弟甘愿领罪!”步惜尘跪伏在地,慷慨陈词,泣不成声。
花厅里一时无人出声,只听见步惜尘的抽泣声。
夜风过堂,烛火急晃,人影叠叠,飘摇如鬼。
元相国往上首看了一眼,见皇帝垂首下望,盯着步惜尘跪伏的脊背,向来喜怒难测的眸底亦露出了沉沉杀意。
元相国眼底生出笑意,这时,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高氏先前说过的话。
“是吗?”花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音,众人转头,见暮青大步走进了花厅。
少年一步一步走向步惜尘,官靴踏在花厅冰凉的青砖上,脚步声一声不闻,却步步如碾过人骨,杀意无声。
“你说,步惜晟是湖底藏尸案的主谋?”她走到步惜尘身边,没有看他,只问。
“没错。”步惜尘直起腰来,却因仰头看着暮青而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他眉头刚皱,忽觉脸上刮来一道厉风!
暮青甩手,衣袖如掌,凌厉一扫!
啪!
步惜尘的半边脸被抽出一道红痕,这还不算,只听少年当头怒喝一声!
“放屁!”
一声如同春雷,炸在花厅里,闻着只觉耳疼头皮麻。
林孟拿官袍挡了挡脸,完了完了,又有人惹着这活阎王了。
步惜尘是恒王府世子,哪怕如今皇权势弱,恒王府也因与圣上的关系而维持着三分脸面荣光,宋氏将嫡子视作心尖子,步惜尘从小到大别说责罚,便是责骂也没受过,而今竟被生生挨了朝臣一记耳光,还被辱骂,这奇耻大辱怎受得住?
宋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暮青道:“放肆!圣上在此,你竟……”
“闭嘴!”暮青冷眼刺向宋氏,惊地宋氏一个倒仰,险些背过气去。
元相国脸色一沉,接着宋氏的话道:“圣上在此,你……”
“你也闭嘴!”暮青回头冷喝。
元相国的脸霎时铁青,他不是宋氏,不怕暮青这一喝的气势,起身怒道:“放肆!圣上在此,你君前失仪,该闭嘴的是你!”
暮青冷笑一声,“我君前失仪只这一回,你君前失仪好多年了。”
“你!”
“你若看我不顺眼,明日早朝罢了我的官,缴了我的帅印,我就闭嘴!不然,谁让我查案,谁让我练水师,谁用着我,谁就给我闭嘴!”
“你、你……”愣头青!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
元家在朝六百年,他自父亲赋闲时就见过朝中各色人等,但从未见过这么一个敢掌掴皇亲辱骂权臣的愣头小子!除了杀了她,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畏惧臣服。
“如果相国大人等不及明早,那就现在派人去都督府收了我的帅印,但是在你的人回来之前,我仍是江北水师都督,仍负责查察此案!所以,现在,只有我能问案,无关之人闭嘴!”暮青说罢,回身向上首一跪,道,“臣求赐坐。”
假皇帝抬了抬红袖,掩了微抽的最近,眼里含笑,道声:“赐坐。”
暮青谢恩起身,也不用宫人搬椅子来,自己拖来一把就往步惜尘面前一坐!她坐着,步惜尘跪着,他自是不肯,刚想起身,暮青便道:“逼死兄长有违天理,这是你说的,那就跪着吧!”
高氏眼中含泪,看着步惜尘那又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脸,心中暗悲。也罢,这逼死她夫君的人,今夜为保宣武将军府满门,不能让他担这逼死兄长之罪,但让他在这将军府的花厅里跪一跪他死去的兄长,也是应该的。
宋氏乃是亲王妃,朝廷命妇,她不愿跪暮青,却不敢请皇命起身。圣上怕是此时恨毒了他们母子,怎会让她起身?
宋氏的脸色阴晴不定,暮青看了一眼,暂不理她,她先看向了高氏。
“高氏。”暮青道,“恒王继妃和世子想必是没听见你先前的一番话,你把你先前的话说一遍,给他们听。”
高氏与暮青在同一阵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后宅女子演戏都颇有天赋,高氏抽抽搭搭地便把刚才指控凶手的话又说了一遍,宋氏和步惜尘都没想到高氏会说凶手另有其人,母子二人既惊且怒,暮青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随后,她开始问话。
“高氏,你说祥记酒肆的掌柜想纳松春为妾,他一介商贾,怎敢跟宣武将军府提这亲事?”
“回都督,那祥记酒肆的掌柜早年是走镖的,会些武艺,妾身的夫君尚武,与那掌柜的切磋过几回,对他生了赏识之心,此后就常去。一来二去的,那掌柜的许是仗着妾身的夫君赏识他,便开口提了这亲事。可是,以我们将军府的门第,府里的一等丫头嫁一介商贾,做妾实是低了,哪怕妾身没有给将军纳妾的心思,也是不会同意这亲事的。”
暮青问,高氏答,答得顺溜,暮青听罢,又问步惜尘。
“世子,你说前日从都督府离开后,你便与你的庶兄去了一家酒楼喝酒,是哪家酒楼?”
步惜尘腮帮子咬得发紧,半晌才道:“祥记!”
祥记?
暮青神色不露,脑中闪念一掠,顿时便懂了。步惜欢登基至今一十九年,他在盛京布置暗桩的时日少说也该有十年了。那些暗桩多是刺月门收集情报的场所,因此多是青楼、酒肆、茶馆、戏园子,这些都是朝臣和王公们常去的地方。今夜步惜欢有危,既然事情涉及到步惜尘,他自然就挑了步惜尘常去的那家酒楼,因此,地点一样,她审案也就好审了。
------题外话------
这章太卡了,卡了两天才过。
陛下和修修谈了什么,去哪了,后面交代。
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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