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因为他是一个警察

    狭小的客厅中除了柯泽，还有两人。

    一个是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一脸焦急的模样，秋彦能够断定她必然就是魏涛的妻子，还有一个却是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

    “爷爷去哪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柯泽苦着脸说道：“这是师傅的孙子，他的儿子和儿媳最近出差，所以师傅师母就带着他。”

    “要说早出晚归我都已经习惯了。”老妇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微弱的泣声，“可是已经退休了，整天也不待在家中，不过还算每天都有个准点，用不着像过去那般，日日夜夜担心，就怕出意外……”

    “但是今天……还没回来，他还能去哪儿？”

    秋彦不敢接话，移开视线，沉默地望向那缸鱼。

    警察的家属他见多了，哪个不是成天提心吊胆，生怕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晚上却见不到归来。

    能够几十年都是如此，退休了还是如此，有几个人受得了？

    事实上，秋彦很清楚魏涛妻子此刻的心情。

    劝解并不是他的强项，因此只能沉默。

    “会去哪儿？”柯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望向秋彦。

    秋彦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能够感觉到魏涛在柯泽心中的重要程度，于是只能说道：“关心则乱，说不定他只是临时有事，过一会就回来了。”

    “退休半年多了，他可从来没晚回来，打他手机也是关机，说不定真出事了。”魏涛妻子看着孙子说道。

    门锁就在此时响起转动声。

    魏涛回来了。

    看到柯泽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在屋中，魏涛一怔。

    魏涛妻子立刻站起身，迎向他。

    “老头子，你去哪了？打你手机也关机，我找不到你，只好把小泽叫来了，这个小伙子是小泽的同事，也是个刑警。”

    魏涛顿时沉下脸。

    “瞎操心什么！不就是晚回来一会就要兴师动众，是不是报警了！笑话还不够吗！又要让陌生人看笑话！”

    秋彦不语，柯泽神色很是尴尬。

    “师傅，师母也是担心您，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

    魏涛没好气地说道，随即目光锐利看向秋彦。

    秋彦没有躲避他的注视，趁机将魏涛打量了个清楚。刚刚六十出头的魏涛，头发已是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偏多，不过那挺直的腰板和精气神让人一看就觉得与众不同。

    “我叫秋彦，市刑侦一队的。”

    “秋彦。”魏涛微微一怔，目光变得缓和下来，“我听过这个名字，这两年最出名的神探，比小泽有出息多了，不过我的事你帮不上忙……”

    “也不用你瞎搀和，这档事，谁进来谁倒霉。”

    秋彦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魏涛妻子却是急了。

    “老头子，你怎么说话的，小泽那是担心你，这些年除了他，你当年带的那些人还有谁一直来看你的，今天是我打电话叫他来的，我害怕，怕你出事，怕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退休了，能安安稳稳睡觉，结果你又出事……”

    “小泽叫来的人一定是不错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有什么不可以！”

    魏涛看着妻子，满腔情绪忽然间消失无踪，心中只剩下内疚和无助，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坐在椅上。

    “爷爷，今天带什么好东西给我了。”

    小孙子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魏涛身边，欢天喜地地说道。

    秋彦却看到从小孩子那双乌黑明亮眼眸中闪烁着的狡黠，顿时明白这样的争执在魏涛家中并不是第一次，要不然这孩子早吓得一语不发。

    魏涛被小孙子一纠缠，最后那点火气也荡然无存。

    “哪有天天要带东西的，今天真没有。”

    小孙子一扁嘴，作势要哭。

    “爷爷骗人，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是爷爷你自己说的，男子汉就要说话算话。”

    魏涛神情尴尬，想了想说道：“对，是爷爷错了，明天带你去公园玩，作为补偿。”

    “好。”小孙子大喜过望，伸出右手小指，“我们拉钩。”

    看到爷孙两人笑呵呵拉钩，其他三人心中都未曾感到轻松，反而泛起一种淡淡的酸楚。

    似乎感觉到气氛的不对，魏涛看向秋彦。

    “我没事，现在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刑侦队的工作很忙，别和小泽一样，老是偷懒，一点担当也没有。”

    柯泽对于魏涛的责备不敢有任何反驳，虽然委屈。

    秋彦自然也不会硬留在这里做思想工作。

    和魏涛说了一句客套话就告辞离开，临走前对柯泽使了个隐晦的眼色，柯泽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和魏涛告辞，随同秋彦离开。

    离开魏涛家后，已是晚上九点。

    柯泽不明白秋彦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似乎对他有些不满，因此很是沉默。

    感到腹中饥饿的秋彦轻笑提议去吃点东西，柯泽带着秋彦到附近一家夜排挡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几瓶酒。

    秋彦只吃菜，不喝酒，柯泽接连灌了两杯啤酒，话匣子打开。

    “秋老弟，为什么不问问师傅究竟在干什么。”

    “没到时间。”秋彦说道，“就是问了也是白问，你师傅的心结是在那桩案子上。”

    柯泽重重叹了口气。

    “我也就弄不明白了，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当时的市刑侦队也派人调查过，都已经有了盖棺定论，证据不足只能搁置，师傅为什么就是揪着不放。”

    “因为他是一个警察。”秋彦正色说道。

    柯泽一怔，随即苦笑。

    “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和冉政委这么像，看来以后要叫你秋政委了。”

    秋彦摸了摸鼻子，“那你觉得冉政委去劝你师傅有没有用。”

    柯泽连连摇头。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秋彦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要回到问题的根本，从案子上着手。”

    柯泽闻言大喜。

    “你终于决定出手了！”

    秋彦只能苦笑，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从一开始答应柯泽帮这个忙，已经注定要碰这桩案件。

    或许这也是康毅夫、苍衍墨早就料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