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04 第一百九十章 朱厚熜(下)
- 205 第一百九十一章 高考移民
- 206 第一百九十二章 王真人
- 207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秉烛深宵话玄机(上)
- 208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秉烛深宵话玄机(下)
- 209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见面(上)
- 210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见面(下)
- 211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孙淡的大势(上)
- 212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孙淡的大势(下)
- 213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秋闱在即,考官已定
- 214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通客栈
- 215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君臣初见
- 216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玉熙宫诏对
- 217 第二百章 一条鞭
- 218 第二百零一章 宁向直中取
- 219 第二百零二章 承诺
- 220 第二百零三章 风末
- 221 第二百零四章 备考
- 222 第二百零五章 惊闻
- 223 第二百零六章 秋风纨扇
- 224 第二百零七章 丝帛在左,俸禄在右
- 225 第二百零八章 准备
- 226 第二百零九章 东厂
- 227 第二百一十章 乡试终于开始了
- 228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进龙门
- 229 第二百一十二-三章 怎敢搜我身
- 230 第二百一十四-五章 果然如此
- 231 第二百一十六-七章 搞什么鬼
- 232 第二百一十八-九章 交锋
- 233 第二百二十-二十一章 人犯
- 234 第二百二十二-三章 较量
- 235 第二百二十四-五章 出墙
- 236 第二百二十六-七章 反正也惹不起你们这几尊大神
- 237 第二百二十八-九章 黄锦的惊惧
- 238 第二百三十-三十一章 主审官
- 239 第二百三十二章 翟鸾的猜测
- 240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走火
- 241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审结
- 242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相见
- 243 第二百三十六章 赌棋
- 244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语中带刺
- 245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赌
- 246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处置
- 247 第二百四十章 深谈
- 248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后宫
- 249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进考场
- 250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秋帷
- 251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担心
- 252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灵堂
- 253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挣回面子
- 254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试点县
- 255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解元
- 256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冬雪无晴
- 257 第二百五十章 大礼
- 258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孙静远的意见,皇帝的态度
- 259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书堂
- 260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课(一)
- 261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一课(二)
- 262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一课(三)
- 263 第二百五十六章 第一课(四)
- 264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官上任
- 265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里居然是房山
- 266 第二百五十九章 都是彩礼惹的祸
- 267 第二百六十章 原故
- 268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给面子
- 269 第二百六十二章 县丞
- 270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两处
- 271 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拨
- 272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房山第一豪绅
- 273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愕
- 274 第二百六十七章 威胁
- 275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投靠
- 276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才是开始
- 277 第二百七十章 木守礼的诱惑
- 278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孙淡的作弄
- 279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经济
- 280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工
- 281 第二百七十四章 答案
- 282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止血
- 283 第二百七十六章 马吊
- 284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一)
- 285 第二百七十八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二)
- 286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三)
- 287 第二百八十章 犟种
- 288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一)
- 289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二)
- 290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三)
- 291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救自救
- 292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四海赌坊
- 293 第二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人
- 294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测字?潜伏
- 295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卧底(一)
- 296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卧底(二)
- 297 第二百九十章 卧底(三)
- 298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太欺负人了
- 299 第二百九十二章 去看看又有何妨
- 300 第二百九十三章 落到我手里了
- 301 第二百九十四章 闹剧
- 302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倒霉到家了
- 303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惩罚
- 304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长夜漫漫话桑麻
- 305 第二百九十八章 筹划
- 306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织造局,CPI,变化中的生活
- 307 第三百章 除夕(一)
- 308 第三百零一章 除夕(二)
- 309 第三百零二章 除夕(三)
- 310 第三百零三章 除夕(四)
- 311 第三百零四章 除夕(五)
- 312 第三百零五章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 313 第三百零六章 未来前景(一)
- 314 第三百零七章 未来前景(二)
- 315 第三百零八章 未来前景(三)
- 316 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 317 第三百一十章 你究竟是谁
- 318 第三百一十一章 消息,推测
- 319 第三百一十二章 老叔,你完了
- 320 第三百一十三章 倒霉二人组(一)
- 321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倒霉二人组(二)
- 322 第三百一十五章 陈洪出宫去了
- 323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孙淡,我要你把这件事做了
- 32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一)
- 325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二)
- 326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变
- 327 第三百二十章 急转
- 328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监也畏妻如虎
- 329 第三百二十二章 如果这样我就有办法了
- 330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其罪当剐
- 331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国法大于一切
- 332 第三百二十五章 应对
- 333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相(一)
- 334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相(二)
- 335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相(三)
- 336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相(四)
- 337 第三百三十章 毕云的建议
- 338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收服(一)
- 339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服(二)
- 340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收服(三)
- 341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厉害关节
- 342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准备
- 343 第三百三十六章 伏击
- 344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朝天一棍,春雨梨花
- 345 第三百三十八章 火绳
- 346 第三百三十九章 潜藏爪牙忍受
- 347 第三百四十章 故事里的人
- 348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一)
- 349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二)
- 350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乱了
- 351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动如山孙静远
- 352 第三百四十五章 解释
- 353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春帷,到日子了吗
- 354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一课(一)
- 355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一课(二)
- 356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课(三)
- 357 第三百五十章 纠缠(一)
- 358 第三百五十一章 纠缠(二)
- 359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纠缠(三)
- 360 第三百五十三章 纠缠(四)
- 361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夫人的愤怒
- 362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巧遇故人
- 363 第三百五十六章 预测
- 364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入闱
- 365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如我所料
- 366 第三百五十九章 第一场(一)
- 367 第三百六十章 第一场(二)
- 368 第三百六十一章 第一场(三)
- 369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考官
- 370 第三百六十三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
- 371 第三百六十四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二)
- 372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三)
- 373 第三百六十六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四)
- 374 第三百六十七章 第二场开始
- 375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考题
- 376 第三百六十九章 答题
- 377 第三百七十章 有变
- 378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家有变
- 379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接下来的两题
- 380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答
- 381 第三百七十四章 等待
- 382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流水作业,酣畅淋漓;最后八股,水到渠成
- 383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接连不断
- 384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就按静远的意思办
- 385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将为人父
- 386 第三百七十九章 会元
- 387 第三百八十章 座师
- 388 第三百八十一章 殿试
- 389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写毕
- 390 第三百八十三章 差使
- 391 第三百八十四章 河东(一)
- 392 第三百八十五章 河东(二)
- 393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河东(三)
- 394 第三百八十七章 煎熬
- 395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恶
- 396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既然没有办法,就等
- 397 第三百九十章 下一步暗着
- 398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权利的吸引力(一)
- 399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权利的吸引力(二)
- 400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权利的吸引力(三)
- 401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权利的吸引力(四)
- 402 第三百九十五章 翰林院编修
- 403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终于来了
- 404 第三百九十七章 嘉靖的狂喜(一)
- 405 第三百九十八章 嘉靖的狂喜(二)
- 406 第三百九十九章 嘉靖的狂喜(三)
- 407 第四百章 嘉靖的狂喜(四)
- 408 第四百零一章 青萍
- 409 第四百零二章 态度
- 410 第四百零三章 首辅很强硬
- 411 第四百零四章 很热闹
- 412 第四百零五章 逼迫
- 413 第四百零六章 孙大人,救命啊
- 414 第四百零七章 来一出新戏吧
- 415 第四百零八章 受众
- 416 第四百零九章 应允
- 417 第四百一十章 不用唱,就如平常一样闲聊
- 418 第四百一十一章 樱桃好吃树难栽,小品虽好口难开
- 419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给你一个机会
- 420 第四百一十三章 节目
- 421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绝倒
- 422 第四百一十五章 笑翻
- 423 第四百一十六章 喜闻乐见
- 424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笑掉下巴
- 425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本子
- 426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又有新队员加入
- 427 第四百二十章 筹措
- 428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变化
- 429 第四百二十二章 措手不及
- 430 第四百二十三章 猜忌
- 431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臣心坦荡
- 432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想法是好的,可惜
- 433 第四百二十六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一)
- 434 第四百二十七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二)
- 435 第四百二十八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三)
- 436 第四百二十九章 平生第一次
- 437 第四百三十章 议大礼
- 438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余波(一)
- 439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余波(二)
- 440 第四百三十三章 清江浦(一)
- 441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清江浦(二)
- 442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清江浦(三)
- 443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清江浦(四)
- 444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一)
- 445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二)
- 446 第四百三十八章 钱钱钱,命相连
- 447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放贷
- 448 第四百四十章 垚者,巍巍乎高山
- 449 第四百四十一章 淮安
- 450 第四百四十二章 溃堤(一)
- 451 第四百四十三章 溃堤(二)
- 452 第四百四十四章 溃堤(三)
- 453 第四百四十五章 如期举行
- 454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志气
- 455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担心
- 456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争执(一)
- 457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争执(二)
- 458 第四百五十章 要吃饭?去考试吧
- 459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亲自见识
- 460 第四百五十二章 君子论德
- 461 第四百五十三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 462 第四百五十四章 保人
- 463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唯的县试
- 464 第四百五十六章 见面
- 465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扣押
- 466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天时间
- 467 第四百五十九章 耳语
- 468 第四百六十章 赚甘
- 469 第四百六十一章 惊风
- 470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束手
- 471 第四百六十三章 捉拿
- 472 第四百六十四章 草率
- 473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抄家
- 474 第四百六十六章 空仓
- 475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归去
- 476 第四百六十八章 踏歌行
- 477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他
- 478 第四百七十章 平大师
- 479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各打五十
- 480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狠
- 481 第四百七十三章 哪有那么多规矩
- 482 第四百七十四章 消息
- 483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分歧
- 484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恳求
- 485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 486 第四百七十八章 暴戾
- 487 第四百七十九章 行险
- 488 第四百八十章 玉碎宫倾
- 489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决心
- 490 第四百八十二章 也好
- 491 第四百八十三章 醉意
- 492 第四百八十四章 赶到
- 493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夜谈
- 494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全本)
- 495 新书《天下衙门》试阅,第一章
- 987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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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通客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通客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通客栈
陈榕还是有些奇怪,问孙淡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在家里不好吗,又何必要花那份冤枉钱?
孙淡苦笑着一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只要在家就是访客不断,还怎么静心读书?”这几天,不但孙府和杨慎派人来请自己过去说话,京城中也有不少士子上门请教。
孙淡现在已经隐约是京城士子之首,加上他以前所写的八股文章已经成为读书人考试前必读的范文,不断有人上门来请孙淡帮着看稿,拉交情攀关系,叙同年,让孙淡忙了个不亦乐乎,除了应付这些人,再没时间去做其他事。
当然,除了读书人,这期间也有不少非士林人士上门叨扰。比如书商,自从他所抄的那本《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被皇帝奉为养生秘籍之后,宫中太监宫女们几乎人手抄了一份细心研读。不知怎么的,这份残稿居然从宫中流了出来,一时间,此书在城中洛阳纸贵了,被人不住传抄。于是,有精明的书商就找上门来,希望孙淡能够把这本书接着写完。
这书究竟是什么货色,只有孙淡自己知道。也就是用来糊弄皇帝的伪科学,登不得大雅之堂,若让他接着写根本就不可能。
不但如此,因为这书风行一时,京城百姓疯抢绿豆,绿豆价格也一日三涨。连陆家钱庄的人都跑上门来叫苦说绿豆缺货,弄得他们压力极大。且问孙淡能不能再写一本宣传莲子的养生书,库房里还有一百多石莲子没卖出去。看今年的气候,湖广莲米丰收已成定局,别到时候压在仓库中卖不动才好。
纷纷杂杂,诸多麻烦事还真让孙淡有些措手不及。惹不起,也只能躲了。
陈榕:“却也是,不要说你,就连我这几日在你这里也被人吵得头疼。”
“你所说的那间客栈究竟如何?”
“静远先生,那地方叫大通客栈,最近住了不少准备考试的读书人,老板知道读书人喜欢安静,不怎么胡乱放人进去住的。”
“那就好,我们且进去住着。对了,树志,去了之后你不要叫我真名,免得麻烦。”
“对,应该这样。”陈榕恍然大悟,以孙淡的名气,真若报了真名,客栈里住得有都是读书人,只怕还真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我还是姓孙,以后就叫我孙明吧。”
大通客栈的老板是通州人,曾经是一个粮商,靠着大运河发了些小财,五年前结束了手头的生意,在京城买了块地,修了一片宅子,起了宅子之后,他发现没有什么好的生意可做,索性就将这片宅子弄成了一家不错的小旅馆。
因为房子刚修没几年,显得很新很干净,不像有些客店,因为卫生设施的关系,脏得住不下人。
老板见来的是两个读书人,忙殷勤地将孙淡和陈榕迎了进去,说:“二位先生就放心住在小店吧,小人这里只接待来参加考试的秀才和举子老爷,别的人也不放进来,安静得很。也不知道二位老爷是哪里人,是来参加今科乡试还是明年会试的?也是你们二人运气好,小店正好还剩两间屋子,若你们再迟到两天,只怕还真腾不出空来。”
的确,正如这个老板所说,大通客栈还真住了不少人,不断有青衣大袍的读书人走来走去,耳朵里也是朗朗读书声:“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日月星辰系焉……”
听到这片读书声,陈榕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书香四溢,真好!”
可这一口气吸下去,却吸到一大口骚味,差点将他呛得咳嗽起来。
却原来,院子中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畜生棚,里面栓了一头驴子后几头山羊,在整洁的院子中显得很是扎眼。
老板有些尴尬,解释说这是士子老爷们成日读书,需要补养。这读书费脑子,必须吃荤腥,若成天青菜豆腐,脑子却不灵光了。
孙淡一看到大通客栈一水的小院落和青瓦房,心中便欢喜。这个大通客栈的老板看起来是一个精明人,便道:“我们自是顺天府的人,来参加今年秋闱的,估计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日子,若真中了,也不用回家,接着参加会试。”说着,就将一角银扔了过去。
听说是长住,老板态度更是恭敬,忙指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个房间说:“原来是秀才老爷,这两间屋是我们这里的上房,干净着呢……”
正要继续吹嘘,却听得后院门口传来一个老者有气无力的骂声:“囡囡,照我说,你的心气也高了些,你我在老家住得好好的,怎么想着来京城了。人离乡贱,住在这里,眼睛一睁就得花钱,哎,哪里有在家好。”老者一边说话,一边低声咳嗽,听声音,好象是病了。
“老爹,不是还有一句话:人不出门身不贵。家里有什么好,守着两间茅草房,成日萝卜白菜白菜萝卜,一个月里,碗中也看不到半点油星。这回来京城,我算是开眼界了,老家我是不愿意回去的。若老爹你要回去,自己走就是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又急又快,显是一个急噪性子。
先前说话的那个老者估计是她的父亲,听到女儿这么说,叹息一声:“囡囡啊,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让我自己回家,留你一个弱质女子在京城这人山人海的地方如何放心得下。可是,老这么呆在客栈里,我手头那点钱也支应不了几天,难道还上街乞讨去?”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听声音,好象是有人将客栈里的木盆扔到了地上,那女子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钱钱钱,爹你的眼界怎么那么低,眼睛里只看到钱。公子说了,他会帮我们的,只需再等上几日。”
“公子,什么公子,什么东西,我看他就是一个不靠谱的浪荡子,哄你开心的。”
“什么哄我开心,当初我们从高唐来京城,一路上的花费还不是人家出的,我看公子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不凡,举人老爷自然是不凡的,可人家瞧得起你吗,醒醒吧!”一急,老者的咳嗽声大起来。
那个叫囡囡的女子又是一声尖叫:“爹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就说了,我就说了!”
于是,说僵了的父女二人开始吵起来。这二人都是市井中人,刚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正常,可一吵起来,情绪一激动,说话就难听起来,混在一众读书声中,颇为不雅。
陈榕大为生气,怒视老板:“老板,这就是你所说的清净地方?”
老板面色大变,连连拱手道歉:“二位先生,这事纯属意外。”
“怎么意外了?”孙淡心中好奇,便问。
老板狠狠地一跺脚,说:“合着我倒霉,实话对二位先生说吧。这父女二人当初之所以住进我的客栈,并不只他们两人,随行的还有一个举人老爷,房钱也是那个举人老爷付的。”
“举人?”孙淡有些意外。
老板:“对,本店近段时间只接待读书人,见来的是个举子,以为那父女二人是他的家眷,不疑有他,就安排他们住下了。可那举人在住了一晚上之后就不见了,倒把这父女二人扔在了这里,一晃就是半个月。眼见着他们的房钱已经用光,那个举人老爷还没有来。哎,这父女二人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坏了小人不少生意。可人家预付了房钱,却不好赶他们离开。若非如此,这两间屋子也不可能没人住。二位老爷去访访,如今的京城哪一家客栈不是人满为患……”
孙淡看了陈榕一眼:“如何?”
陈榕大怒:“算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大不了再找一家寺院道观什么的好了。”
“也成。”孙淡点点头,住这里不要紧,若成天听人吵架却没什么意思。他出来本就为求一清净,也好静心备考,看眼前情形,比在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孙淡二人要走,老板大急,一咬牙,拦住孙淡和陈榕:“二位先生且再等片刻,小人不大了赶他们父女二人出去好了。他们的房租还有两天到期,至多我退还他们这两天的房钱好了。”
“不妥吧?”孙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稍待。”老板腾腾腾地跑到那父女二人说话的地方,对着屋里就吼了一声:“吵吵吵,我这里的生意都快被你们吵黄了,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了,咱不侍侯。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不是秀才就是举人老爷,你们在这里吵,也不怕得罪老爷们?废话少说,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犊子。”
屋中的吵闹声停了下来。
门“吱!”一声打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打开门,露出半边俏丽的面庞:“原来是老板,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们父女正在说事,声音大了些还请你原谅些哈!”
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很快,不过一边说话,眼珠子却不住乱转,显然是一个很机灵的小丫头。
“去去去,少废话,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女子突然冷笑一声,她长着一双单眼皮,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刻薄:“怎么,我们的租期可没到,这就要让我们父女搬出去,只怕不合规矩吧?等先生回来了,我要请先生问你要个说法。”
“先生,平先生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去了。”老板气极,大声冷笑:“这年头,浪荡子弟花心浪子我可是见得多了,仔细被人骗了。”
孙淡听得好笑,估计这又是一出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明代版。他转头对陈榕道:“算了,树志,我们另外换个地方……”
正要走,他身体却僵住了,原来,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胡说,秋里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孙淡抽一口冷气,站定了,转身朝那女子走过去。
老板还在大叫:“什么不是那样的人,这年头什么样的人没有。人家可是举人老爷,只能可能瞧得上你这个乡下野丫头,做梦吧,难道你还想当夫人……啊!”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老板愣愣地捂住脸,吃惊能地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孩子气得满面通红,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放下,唾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清白出身,竟被你如此羞辱,这事咱们没完。”
老板狠狠地捏着拳头:“好,你等着,我这就叫人……”
“叫什么人,还有两天我们的房租才到期,只要你敢赶我们,咱们公堂上见。”
“你……”老板怒啸一声:“上了公堂咱也不怕你,你当这里是你们山东,老子今天就得给你点厉害看看。”说完话,提起手掌就要朝那女孩子脸上抽去。
手刚在半空,就被一只手抓住。
这一住,直如铁钳一般,捏得他手腕里的骨头“咯吱”做响。
老板疼得叫出声来,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孙淡。
孙淡苦练冯镇所教授的全法快一年了,身体越来越壮实,力气也大了许多。这一抓,寻常人物却也经受不起。
孙淡笑了笑:“老板,你和一个女子制什么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让她们父女住下吧?”
老板恨恨地看着那女子:“看在孙先生的面子上,我就再让你们住两天。哼哼,到时候,若你那个什么平先生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赶你们上街去了。”
那女子也不畏惧,回头盯着老板:“平先生乃是谦谦君子,一诺千金,自然会回来的,也不可能看着我们父女流落接头。”说起平先生,这个女子面上微微一红,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孙淡心中一动:看起来,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上平秋里了。
他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心中先赞了一声。这女子皮肤有些黝黑,可身材不错,单眼皮虽然让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浮肿,却别一一翻韵味。这个平秋里,还真有点眼光啊!
不过,此人一向以名士自诩,怎么会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呢,这么小的女生他也下得了手。事后还摆这么一个烂摊子不收拾。
将来若见了他的面,非好好羞一羞这个禽兽不可。
孙淡对和平秋里的恩怨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仇深如海。对平秋里的能力,孙淡还是很佩服的,这家伙能文能武,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如今,嘉靖已经登基,江华王也被夺了王爵,着宗人府看管。可以说,青州势力已经被一扫而空。可以说,平秋里也落魄了。按理,他应该在京城消失才是,却不想还在这里弄出这么一桩风流韵事。
孙淡哈哈一笑放开老板的手:“老板,你去吧,我们住这里了。”孙淡心中奇怪,这个平秋里不离开京城,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板见孙淡他们答应住下,这才下去给孙淡安排。
“谢谢你了。”那个叫囡囡的小女子微微一福,谢过孙淡。行礼的时候,眼珠子还在飞快地转动,并偷偷看了孙淡一眼。
孙淡淡淡道:“不用谢了,我且问你,你说的那个平先生是不是叫平秋里?”
囡囡很是意外:“是啊,先生你也认识平先生吗?”
孙淡苦笑:“当然认识,老朋友了。”他换上山东口音,道:“我认识秋里兄的时候还没你呢?”
听到孙淡的口音,囡囡大为惊喜:“原来是山东老乡啊,这就难怪了,秋里是山东人,我父女是高唐人,不知先生又是哪里的?”
孙淡:“我是邹平人,与平秋里是同窗。对了,你们父女不在山东,跑京城来做什么?”说着话,他指了指里门口:“里面可是你父亲。”
囡囡:“真是家父,对了,你们可是秋里叫来的?”不等孙淡回答,她就扭头对屋中喊道:“爹,你看我说什么了。我就说平先生不会将我们丢在这里不管的,这不就叫人过来了?
里面传来老者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原来是平先生的同窗,囡囡,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
囡囡:“孙先生快请进去。”
“好,就来。”孙淡转头对陈榕道:“你先到我家把地址说给我娘子听,然后把冯镇叫过来,让他也住进这家客栈。”弄不好平秋里这几天回来这家客栈,那家伙可是个高手。虽然孙淡不认为如平秋里这里精明的人会在客栈里公然行凶,可人这种东西最不好说,丧心病狂的人还是有的。平秋里受了那么大打击,变成一个疯子也是有可能的。否则也不可能当花心大萝卜欺骗囡囡的感情,这可是他平某人做事的风格。
估计会有其他原因,这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还是将冯镇叫过来贴身保护稳妥一些。
陈榕应了一声,自己走了。
孙淡这在举步进了屋。
里面没点灯,窗帘门帘也拉着,有些暗。
屋中靠窗的炕上躺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见孙淡进屋,强提着精神坐起来。
他满头都是虚汗,一张脸咳得红如猪肝,拱了拱手,就喘息着对女儿说:“囡囡,这天热得人心头发慌,有没有绿豆汤,盛一碗过来给客人消暑。”
囡囡哼了一声:“爹,我们都吃了几天粥了,哪里去找绿豆汤?你老人家大概还不知道现在京城的绿豆都贵成什么样子了,一斗绿豆可换十斗好米。”
老者吃了一惊,“早知道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带些绿豆过来了。”
陈榕还是有些奇怪,问孙淡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在家里不好吗,又何必要花那份冤枉钱?
孙淡苦笑着一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只要在家就是访客不断,还怎么静心读书?”这几天,不但孙府和杨慎派人来请自己过去说话,京城中也有不少士子上门请教。
孙淡现在已经隐约是京城士子之首,加上他以前所写的八股文章已经成为读书人考试前必读的范文,不断有人上门来请孙淡帮着看稿,拉交情攀关系,叙同年,让孙淡忙了个不亦乐乎,除了应付这些人,再没时间去做其他事。
当然,除了读书人,这期间也有不少非士林人士上门叨扰。比如书商,自从他所抄的那本《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被皇帝奉为养生秘籍之后,宫中太监宫女们几乎人手抄了一份细心研读。不知怎么的,这份残稿居然从宫中流了出来,一时间,此书在城中洛阳纸贵了,被人不住传抄。于是,有精明的书商就找上门来,希望孙淡能够把这本书接着写完。
这书究竟是什么货色,只有孙淡自己知道。也就是用来糊弄皇帝的伪科学,登不得大雅之堂,若让他接着写根本就不可能。
不但如此,因为这书风行一时,京城百姓疯抢绿豆,绿豆价格也一日三涨。连陆家钱庄的人都跑上门来叫苦说绿豆缺货,弄得他们压力极大。且问孙淡能不能再写一本宣传莲子的养生书,库房里还有一百多石莲子没卖出去。看今年的气候,湖广莲米丰收已成定局,别到时候压在仓库中卖不动才好。
纷纷杂杂,诸多麻烦事还真让孙淡有些措手不及。惹不起,也只能躲了。
陈榕:“却也是,不要说你,就连我这几日在你这里也被人吵得头疼。”
“你所说的那间客栈究竟如何?”
“静远先生,那地方叫大通客栈,最近住了不少准备考试的读书人,老板知道读书人喜欢安静,不怎么胡乱放人进去住的。”
“那就好,我们且进去住着。对了,树志,去了之后你不要叫我真名,免得麻烦。”
“对,应该这样。”陈榕恍然大悟,以孙淡的名气,真若报了真名,客栈里住得有都是读书人,只怕还真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我还是姓孙,以后就叫我孙明吧。”
大通客栈的老板是通州人,曾经是一个粮商,靠着大运河发了些小财,五年前结束了手头的生意,在京城买了块地,修了一片宅子,起了宅子之后,他发现没有什么好的生意可做,索性就将这片宅子弄成了一家不错的小旅馆。
因为房子刚修没几年,显得很新很干净,不像有些客店,因为卫生设施的关系,脏得住不下人。
老板见来的是两个读书人,忙殷勤地将孙淡和陈榕迎了进去,说:“二位先生就放心住在小店吧,小人这里只接待来参加考试的秀才和举子老爷,别的人也不放进来,安静得很。也不知道二位老爷是哪里人,是来参加今科乡试还是明年会试的?也是你们二人运气好,小店正好还剩两间屋子,若你们再迟到两天,只怕还真腾不出空来。”
的确,正如这个老板所说,大通客栈还真住了不少人,不断有青衣大袍的读书人走来走去,耳朵里也是朗朗读书声:“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日月星辰系焉……”
听到这片读书声,陈榕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书香四溢,真好!”
可这一口气吸下去,却吸到一大口骚味,差点将他呛得咳嗽起来。
却原来,院子中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畜生棚,里面栓了一头驴子后几头山羊,在整洁的院子中显得很是扎眼。
老板有些尴尬,解释说这是士子老爷们成日读书,需要补养。这读书费脑子,必须吃荤腥,若成天青菜豆腐,脑子却不灵光了。
孙淡一看到大通客栈一水的小院落和青瓦房,心中便欢喜。这个大通客栈的老板看起来是一个精明人,便道:“我们自是顺天府的人,来参加今年秋闱的,估计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日子,若真中了,也不用回家,接着参加会试。”说着,就将一角银扔了过去。
听说是长住,老板态度更是恭敬,忙指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个房间说:“原来是秀才老爷,这两间屋是我们这里的上房,干净着呢……”
正要继续吹嘘,却听得后院门口传来一个老者有气无力的骂声:“囡囡,照我说,你的心气也高了些,你我在老家住得好好的,怎么想着来京城了。人离乡贱,住在这里,眼睛一睁就得花钱,哎,哪里有在家好。”老者一边说话,一边低声咳嗽,听声音,好象是病了。
“老爹,不是还有一句话:人不出门身不贵。家里有什么好,守着两间茅草房,成日萝卜白菜白菜萝卜,一个月里,碗中也看不到半点油星。这回来京城,我算是开眼界了,老家我是不愿意回去的。若老爹你要回去,自己走就是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又急又快,显是一个急噪性子。
先前说话的那个老者估计是她的父亲,听到女儿这么说,叹息一声:“囡囡啊,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让我自己回家,留你一个弱质女子在京城这人山人海的地方如何放心得下。可是,老这么呆在客栈里,我手头那点钱也支应不了几天,难道还上街乞讨去?”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听声音,好象是有人将客栈里的木盆扔到了地上,那女子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钱钱钱,爹你的眼界怎么那么低,眼睛里只看到钱。公子说了,他会帮我们的,只需再等上几日。”
“公子,什么公子,什么东西,我看他就是一个不靠谱的浪荡子,哄你开心的。”
“什么哄我开心,当初我们从高唐来京城,一路上的花费还不是人家出的,我看公子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不凡,举人老爷自然是不凡的,可人家瞧得起你吗,醒醒吧!”一急,老者的咳嗽声大起来。
那个叫囡囡的女子又是一声尖叫:“爹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就说了,我就说了!”
于是,说僵了的父女二人开始吵起来。这二人都是市井中人,刚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正常,可一吵起来,情绪一激动,说话就难听起来,混在一众读书声中,颇为不雅。
陈榕大为生气,怒视老板:“老板,这就是你所说的清净地方?”
老板面色大变,连连拱手道歉:“二位先生,这事纯属意外。”
“怎么意外了?”孙淡心中好奇,便问。
老板狠狠地一跺脚,说:“合着我倒霉,实话对二位先生说吧。这父女二人当初之所以住进我的客栈,并不只他们两人,随行的还有一个举人老爷,房钱也是那个举人老爷付的。”
“举人?”孙淡有些意外。
老板:“对,本店近段时间只接待读书人,见来的是个举子,以为那父女二人是他的家眷,不疑有他,就安排他们住下了。可那举人在住了一晚上之后就不见了,倒把这父女二人扔在了这里,一晃就是半个月。眼见着他们的房钱已经用光,那个举人老爷还没有来。哎,这父女二人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坏了小人不少生意。可人家预付了房钱,却不好赶他们离开。若非如此,这两间屋子也不可能没人住。二位老爷去访访,如今的京城哪一家客栈不是人满为患……”
孙淡看了陈榕一眼:“如何?”
陈榕大怒:“算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大不了再找一家寺院道观什么的好了。”
“也成。”孙淡点点头,住这里不要紧,若成天听人吵架却没什么意思。他出来本就为求一清净,也好静心备考,看眼前情形,比在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孙淡二人要走,老板大急,一咬牙,拦住孙淡和陈榕:“二位先生且再等片刻,小人不大了赶他们父女二人出去好了。他们的房租还有两天到期,至多我退还他们这两天的房钱好了。”
“不妥吧?”孙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稍待。”老板腾腾腾地跑到那父女二人说话的地方,对着屋里就吼了一声:“吵吵吵,我这里的生意都快被你们吵黄了,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了,咱不侍侯。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不是秀才就是举人老爷,你们在这里吵,也不怕得罪老爷们?废话少说,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犊子。”
屋中的吵闹声停了下来。
门“吱!”一声打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打开门,露出半边俏丽的面庞:“原来是老板,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们父女正在说事,声音大了些还请你原谅些哈!”
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很快,不过一边说话,眼珠子却不住乱转,显然是一个很机灵的小丫头。
“去去去,少废话,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女子突然冷笑一声,她长着一双单眼皮,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刻薄:“怎么,我们的租期可没到,这就要让我们父女搬出去,只怕不合规矩吧?等先生回来了,我要请先生问你要个说法。”
“先生,平先生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去了。”老板气极,大声冷笑:“这年头,浪荡子弟花心浪子我可是见得多了,仔细被人骗了。”
孙淡听得好笑,估计这又是一出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明代版。他转头对陈榕道:“算了,树志,我们另外换个地方……”
正要走,他身体却僵住了,原来,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胡说,秋里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孙淡抽一口冷气,站定了,转身朝那女子走过去。
老板还在大叫:“什么不是那样的人,这年头什么样的人没有。人家可是举人老爷,只能可能瞧得上你这个乡下野丫头,做梦吧,难道你还想当夫人……啊!”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老板愣愣地捂住脸,吃惊能地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孩子气得满面通红,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放下,唾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清白出身,竟被你如此羞辱,这事咱们没完。”
老板狠狠地捏着拳头:“好,你等着,我这就叫人……”
“叫什么人,还有两天我们的房租才到期,只要你敢赶我们,咱们公堂上见。”
“你……”老板怒啸一声:“上了公堂咱也不怕你,你当这里是你们山东,老子今天就得给你点厉害看看。”说完话,提起手掌就要朝那女孩子脸上抽去。
手刚在半空,就被一只手抓住。
这一住,直如铁钳一般,捏得他手腕里的骨头“咯吱”做响。
老板疼得叫出声来,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孙淡。
孙淡苦练冯镇所教授的全法快一年了,身体越来越壮实,力气也大了许多。这一抓,寻常人物却也经受不起。
孙淡笑了笑:“老板,你和一个女子制什么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让她们父女住下吧?”
老板恨恨地看着那女子:“看在孙先生的面子上,我就再让你们住两天。哼哼,到时候,若你那个什么平先生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赶你们上街去了。”
那女子也不畏惧,回头盯着老板:“平先生乃是谦谦君子,一诺千金,自然会回来的,也不可能看着我们父女流落接头。”说起平先生,这个女子面上微微一红,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孙淡心中一动:看起来,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上平秋里了。
他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心中先赞了一声。这女子皮肤有些黝黑,可身材不错,单眼皮虽然让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浮肿,却别一一翻韵味。这个平秋里,还真有点眼光啊!
不过,此人一向以名士自诩,怎么会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呢,这么小的女生他也下得了手。事后还摆这么一个烂摊子不收拾。
将来若见了他的面,非好好羞一羞这个禽兽不可。
孙淡对和平秋里的恩怨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仇深如海。对平秋里的能力,孙淡还是很佩服的,这家伙能文能武,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如今,嘉靖已经登基,江华王也被夺了王爵,着宗人府看管。可以说,青州势力已经被一扫而空。可以说,平秋里也落魄了。按理,他应该在京城消失才是,却不想还在这里弄出这么一桩风流韵事。
孙淡哈哈一笑放开老板的手:“老板,你去吧,我们住这里了。”孙淡心中奇怪,这个平秋里不离开京城,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板见孙淡他们答应住下,这才下去给孙淡安排。
“谢谢你了。”那个叫囡囡的小女子微微一福,谢过孙淡。行礼的时候,眼珠子还在飞快地转动,并偷偷看了孙淡一眼。
孙淡淡淡道:“不用谢了,我且问你,你说的那个平先生是不是叫平秋里?”
囡囡很是意外:“是啊,先生你也认识平先生吗?”
孙淡苦笑:“当然认识,老朋友了。”他换上山东口音,道:“我认识秋里兄的时候还没你呢?”
听到孙淡的口音,囡囡大为惊喜:“原来是山东老乡啊,这就难怪了,秋里是山东人,我父女是高唐人,不知先生又是哪里的?”
孙淡:“我是邹平人,与平秋里是同窗。对了,你们父女不在山东,跑京城来做什么?”说着话,他指了指里门口:“里面可是你父亲。”
囡囡:“真是家父,对了,你们可是秋里叫来的?”不等孙淡回答,她就扭头对屋中喊道:“爹,你看我说什么了。我就说平先生不会将我们丢在这里不管的,这不就叫人过来了?
里面传来老者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原来是平先生的同窗,囡囡,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
囡囡:“孙先生快请进去。”
“好,就来。”孙淡转头对陈榕道:“你先到我家把地址说给我娘子听,然后把冯镇叫过来,让他也住进这家客栈。”弄不好平秋里这几天回来这家客栈,那家伙可是个高手。虽然孙淡不认为如平秋里这里精明的人会在客栈里公然行凶,可人这种东西最不好说,丧心病狂的人还是有的。平秋里受了那么大打击,变成一个疯子也是有可能的。否则也不可能当花心大萝卜欺骗囡囡的感情,这可是他平某人做事的风格。
估计会有其他原因,这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还是将冯镇叫过来贴身保护稳妥一些。
陈榕应了一声,自己走了。
孙淡这在举步进了屋。
里面没点灯,窗帘门帘也拉着,有些暗。
屋中靠窗的炕上躺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见孙淡进屋,强提着精神坐起来。
他满头都是虚汗,一张脸咳得红如猪肝,拱了拱手,就喘息着对女儿说:“囡囡,这天热得人心头发慌,有没有绿豆汤,盛一碗过来给客人消暑。”
囡囡哼了一声:“爹,我们都吃了几天粥了,哪里去找绿豆汤?你老人家大概还不知道现在京城的绿豆都贵成什么样子了,一斗绿豆可换十斗好米。”
老者吃了一惊,“早知道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带些绿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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