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丽教堂，一改往常扎克每次来这里，都有恶魔迅速跑来迎接的情况，这次没一个人来扎克面前……甚至，躲着扎克。

    有情况！

    扎克一边做着最坏的打算一边往神职人员生活区深入。

    “杰西卡说过你早晚会知道。”堕天使茶的声音。

    扎克看着这个缓慢飘过来的人影，“我会知道什么。”

    茶停在扎克面前了，安静了两秒，“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么。”

    “太晚了，我会知道什么？”

    “杰西卡离开巴顿了。”

    “继续。”

    “中部的一处教堂废墟中确认了发现堕天使。但那里是狼人的领地，中部的外族吸血鬼和猎人们尝试了，无法救出那里的堕天使，杰西卡决定自己去。”

    “狼人的领地。”扎克重复了一遍。算是满足之前对堕天使存活推测的标准——不可能是什么人口集中的大城市，“你说外族吸血鬼和猎人尝试了？”

    “哈密顿那里有一份死亡了的外族吸血鬼名单，如果你想看的话。”哎。意思就是，以魔宴筛选中部的外族吸血鬼名义，进行的堕天使拯救计划，那些外族吸血鬼，是第一线的牺牲品，“猎人们，则是在不知道那里有多少狼人的情况下，根本不敢进入危险范围，他们不能冒险失去‘沃尔特’的持有权。”

    “好吧，很合理。”扎克说的合理，不包含杰西卡离开巴顿，“那，杰西卡是准备去送死的么。”

    “她说了你会这么说。”堕天使茶顿了一下，“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不听。”

    所以，在这里继续说杰西卡的行为有多愚蠢已经没有意义了，事实已经发生了。该往前看了……或，处理能处理的事情。

    “杰西卡什么时候走的？”扎克在完成自己来的目的。

    “昨夜，过了午夜。”

    “她把地狱之门的控制权交给你了？”

    “是的。”

    “以及地狱犬的控制权？”

    “恩。”

    “好。”扎克准备告别了，谜题已经解开了。比起勤恳的工作，当时见自己的新主子比较重要！地狱犬，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蠢嘛。

    “你要走了吗？”茶跟上了扎克的回身。

    出于各种琐碎事件的结果，扎克的心情实在不怎么样，“你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帮我个忙。杰西卡说的，如果我在巴顿有什么困难，我就应该请你帮忙。”

    “完美。”扎克抬了抬手，“你要什么。”

    “我要我的容器。”堕天使茶保持着和扎克的身位，“这个形态，在这个世界，我无法发挥我的真正力量，我需要我的容器，那个共和人，茶。”

    “那就叫他过来啊。”扎克有点无语，“人家本来就是共和那边送过来的。”

    “我叫不过来。”堕天使茶是比扎克更无语的神情，“圣徒茜茜不把他还给我。”

    呃。差点把这个忘了。圣徒茜茜不喜欢那位来自共和的信徒，以要盯着他为理由，一直占用着他。

    “茜茜还在和爱丽丝、萝拉她们弄帕克小学的项目么。”

    “是的。”

    “好吧，我会和爱丽丝聊聊。”

    “谢谢。”堕天使茶没有跟扎克了，挺耿直的。

    扎克也不多说，估摸着自己在北区晃的这两圈的时间，埃文那边应该结束了，要去接人。

    即便埃文那边一切顺利，自由，也不会那么快体现在他身上。埃文必须先回格兰德，为他的自由做准备——他需要一个住处睡觉吧，他需要一份工作维持温饱吧，他需要所有开始一个正常合法市民生活的前提吧。我们都知道一个婴儿要经过多长时间的‘准备’才能进入社会。对埃文来说，理应没什么区别。

    不过也只能是理应了，扎克估计着，大概这次回去后给埃文结算了他在格兰德的工资，这家伙就会彻底消失在格兰德里。

    扎克的估计正确了。

    于尤里酒店接上已经等的不耐烦埃文后，这家伙就开始兴奋的规划自己的未来了——“现金，我要现金！”这是要求扎克结算他工资的方式，“然后我要一封推荐信！”这是滥用扎克的‘属性’，“我知道你和东南部唯一的两个帮派都有关系！给我一边写一封！”哈，没人会误以为埃文要的推荐信，是写给殡葬业的吧，我们都是聪明人~至于东南部的唯一两个帮派，一定也不需要提醒大家：一个是‘将军’的吸血鬼‘巢穴’，一个是恶魔斯高尔的聚集地，“等等！哈！我要你的亲自推荐，给本杰明！我知道本杰明自己弄的那个什么鬼事务所现在混的很不错，那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呵呵呵……”

    讲真的，看看他在做的美梦，埃文啊，在真正的社会中怕活不过一天吧。

    不是扎克关心的问题了。

    回程的这一路，扎克任由埃文做着他的白日梦，没再说任何话。也没什么可说的，埃文全程没问乔。不巧，乔是扎克唯一能和埃文有一丝重合的地方。

    回到格兰德，一切按照埃文要求，扎克只说了句，“拜。”

    埃文，拜了。

    “他……连一句关于我的问题没有问……”猜猜在格兰德里说话的家伙是谁。

    扎克看了眼那于空中闪烁游离的光点。是幻人乔。我可以在这里明确的告诉大家，他是乔。但他的形态、声音，已经不是乔了。就像扎克现在视线中的东西，只是一堆各色光点的集合。乔，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大家在期待什么？他是个幻人。

    他是半路上跟上扎克的，参与了埃文对他自由美梦的大部分畅想。乔大概明白扎克不会在埃文面前和自己交流，所以只是默默的跟了一路，吸收着来自埃文身上散发出的各色光源。

    “他是你的朋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扎克耸了耸肩，稍微皱了眉。比起和乔继续聊埃文，扎克更想关注于乔本身，“乔，你已经失去你原本的样貌了。”

    “我知道。”似乎是无奈，“我已经差不多明白，我是什么了。”是真的无奈，“我倒是有个非常细致的人类身体形态，刚才从埃文的欲望中获得的，你想让我显现出来么。”主动提议的原因是——“我感觉你的视线在我全身乱飘，我有点……害羞……”

    别吐槽。当你和一个人对话的时候，你会自动的看对方的眼睛，但如果你在和一堆光点对话，你的视线会很容易不受控的跟着各种光点飘移。而我们都知道打量对话者的全身，是不礼貌的行为，对吧~

    “哦。”扎克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种问题——大家能理解吧，不会有一个幻人有胆量对扎克说这种话的。乔，做了第一个，原因还是在他眼里，扎克是那个‘市民先生’，大家懂的，“显现人形吧。”

    扎克后悔了。扎克看到了毕夏普先生的x体。惊喜？别啊，这是埃文的欲望决定的！这是非常严肃的事实！

    “光点就好，我尽量只看一处。”扎克重新要求了。

    “哦。”回归光点，“抱歉我就这么来了。我，我的谋杀案……”嘴软是正常的，“已经解决了，兰斯警探说如果我不想在人群中制造什么麻烦的话，我应该去人少的地方，比如南区。然后我就看到你和埃文了。”

    不错的建议，给詹姆士点个赞。

    不过哪怕是为了礼貌，扎克还是要问一下的，“你的案子。”

    “只是个失去控制的盗窃案，凶手没想到我那么晚了还在厨房里，慌了，然后捅了我。警方确认了我酒吧里丢失的东西，在贝奇的一家二手店里发现赃物，然后就抓住凶手了。”

    “你懂的吧，哪怕是这种简单案子，通常都不会这么快解决。”扎克固定的看着一个光点。

    “我知道……”光点有节奏的小幅晃动着，大概等同于人类的……扭捏，“我或许……在吸收了一些警察的欲望后，让‘如果丢失的物品出现了，就能找到罪犯者，就能替乔主持正义’成为现实了……”

    扎克嘴角带了丝微笑，“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了。”

    “我知道。”乔的声音还是无奈，“我让罪犯变笨，哎。”

    “呵呵，这倒是一种看待的方式~”扎克笑着，然后认真了，“你明白你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则了么。”

    光点凝固了一下，接着，“我明白。”光点恢复平稳的飘移，“我的力量，很强大。但如果被用在……错误的地方，后果会是……毁灭性的。”

    乔明白这个就好，也不枉他认识‘好人’扎克一场了。扎克继续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不知道。”光点闪烁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于埃文从同到尾都没有提到我。”

    扎克点头表示理解，但在进行上面的对话后，扎克觉得乔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不能继续和埃文这种人打交道，你懂的。”

    “我懂。”似乎有些烦躁，“在他身边，我可能让糟糕的欲望成为现实。”

    “不是可能，是一定。很抱歉这么说。”扎克也有些无奈，“但你曾经的朋友，埃文，就是典型的坏人，不可能洗白的那种。你应该远离他。”

    这就是典型的“哎，道理我都懂，但他怎么能问都不问起我？我好歹请你为他恢复自由了啊。他，他一点感恩都没有么？哎。”

    扎克对着固定的光点做了遗憾的眼神。还是那句话，乔说埃文是他的朋友，论了解，他应该比扎克更清楚埃文的本性。

    说起来，一个让一堆警察急切的希望为他主持正义的人，乔，和我们认识的埃文，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朋友的？异性相吸么，呵，呵呵。

    扎克可不准备问，永生的人会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的，不必去追究。

    “我倒是有几个建议。你可以听听。”

    “谢谢你，真心的。如果不是我不能碰你，我真心想拥抱一下你。”

    “呵呵，谢谢。”扎克接了这感谢，“你可以去圣子教堂，那里的丹斯神父曾经也是个幻人，现在，应该也算是个幻人，他也在格兰德也生活的一段时间，现在他身边基本上都是恶魔，人类很少，你在那里至少可以安静的生活。”

    光点似乎是点头的收缩了一下。

    扎克的建议继续，“你也可以去本杰明那里，他是个狼人……”光点闪烁了一下。为什么不呢，自己已经在和一个吸血鬼对话了，为什么不再来个狼人。“他带了一些异族成立一个为异族处理麻烦事务的事务所。你应该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光点再收缩一下。

    最后的一个建议，“你可以去纽顿。纽顿曾经的异族领主就是幻人，他叫里奇。他使用自己的能力，在异族和人类之间建立共同利益点，就像你帮那些警察破案。不过现在纽顿是天使的城市，他好像自己也在弄事务所之类的事情，你可以去找他。”

    三个建议，一个自己安静，一个异族，一个人类与异族。全了。扎克的建议非常诚意。

    “我会认真考虑的。”当然，生命前进的道路，从来都不该仓促决定，“谢谢。但在我做出决定前，恩，那个……”又扭捏了，“关于这个世界，还，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东西么……”

    “哦。”扎克笑着，“我可不会剥夺你‘探险’的乐趣。不用担心，在巴顿和纽顿的异族，都不会是你安全的威胁，呵呵，包括那些地狱犬。做决定前，你可以自己去发现曾经是人类时不知道的一切~”

    “好吧。”乔的光点勉强凝聚了个人形，点着头，带了丝笑意，“只要我记住，不能碰吸血鬼就行了是吧。”

    “是~哦，或许，也不要碰狼人。”

    “恩。”乔开始飘离格兰德，“再次，谢谢。”

    扎克摆了摆手。

    “他是个好人。”全程听完的露易丝，感叹了一声。

    扎克却看了眼露易丝，“他曾经是个好人。”收回视线，“但当他作为人死亡的那一刻，好坏被清零了。现在，他的生命才刚开始，好、坏，还没法判断。”

    实话。

    “至少感谢命运让他遇到你，他有个好开始~”露易丝。

    实话。

    “我希望吧。”也是实话，反正扎克是尽力了，不是么，事实与道理并重的绕了一大圈就为告诉乔，他要远离埃文。但终究只是告诉而已。尽人事，看天命，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