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0 二十、时间
- 21 二十一、损人不利己
- 22 二十二、改道
- 23 二十三、烤羊腿
- 24 二十四、鬼镇
- 25 二十五、饕餮
- 26 二十六、采生折割
- 27 二十七、竹蛊
- 28 二十八、黑白阁
- 29 二十九、鸱尾
- 30 三十、踏青
- 31 三十一、踏青
- 32 三十二、龙虎斗
- 33 三十三、坟窜子
- 34 三十四、鬼使
- 35 三十五、复仇的故事
- 36 三十六、锋芒初露
- 37 三十七、放猴归家
- 38 三十八、鸽子汤
- 39 三十九、山贼
- 40 四十、噩梦
- 41 四十一、野鸡仔
- 42 四十二、套话
- 43 四十三、目标克博格拉
- 44 四十四、唱歌
- 45 四十五、马尿
- 46 四十六、沙蝎
- 47 四十七、又一村
- 48 四十八、罗刹鬼
- 49 四十九、李林村
- 50 五十、屠村
- 51 五十一、故事开始
- 52 五十二、多管闲事
- 53 五十三、乌鸦
- 54 五十四、春江夜惊魂
- 55 五十五、人贩子
- 56 五十六、细节与成败
- 57 五十七、叉鱼
- 58 五十八、春城
- 59 五十九、情敌初见
- 60 六十、茶泡
- 61 六十一、马场风波
- 62 六十二、被蒙蔽的眼睛
- 63 六十三、貂毛与龙鳞
- 64 六十四、知人知面
- 65 六十五、羊蝎子
- 66 六十六、一天
- 67 六十七、酿
- 68 六十八、柳郎
- 69 六十九、家
- 70 七十、臭桂鱼
- 71 七十一、米椒炒咕咕
- 72 七十二、美人计
- 73 七十三、猪下水
- 74 七十四、顾山
- 75 七十五、熊掌
- 76 七十六、乳扇
- 77 七十七、凤梨乳饼
- 78 七十八、蓝霜狐
- 79 七十九、私兵与玉佩
- 80 八十、出游
- 81 八十一、寒号鸟
- 82 八十二、普达巴拉
- 83 八十三、小白
- 84 八十四、酱板鸭
- 85 八十五、狼群
- 86 八十六、石俑
- 87 八十七、起空花
- 88 八十八、隐耀
- 89 八十九、高勉的选择
- 90 九十、西红柿炒鸡蛋
- 91 九十一、比舞
- 92 九十二、醍醐
- 93 九十三、破酥包
- 94 九十四、骗子
- 95 九十五、朱家
- 96 九十六、鹿姆部
- 97 九十七、乌雅
- 98 九十八、迟来的消息
- 99 九十九、狼狈
- 100 一百、同心蛊
- 101 一百零一、爱的傀儡
- 102 一百零二、邪术
- 103 一百零三、红色
- 104 一百零四、甜汤
- 105 一百零五、包烧鱼
- 106 一百零六、语言的艺术
- 107 一百零七、血猴子
- 108 一百零八、锥心之痛
- 109 一百零九、白颂梅
- 110 一百一十、童老六
- 111 一百一十一、乌国与高勉
- 112 一百一十二、人与兽
- 113 一百一十三、梅石任与没死人
- 114 一百一十四、屠夫
- 115 一百十一五、夜宴
- 116 一百一十六、不听话
- 117 一百一十七、陈年旧事
- 118 一百一十八、宋主
- 119 一百一十九、互诉衷肠
- 120 一百二十、牛排骨
- 121 一百二十一、男人的苦
- 122 一百二十二、出卖
- 123 一百二十三、北辽勇士
- 124 一百二十四、又回飞花殿
- 125 一百二十五、幕后
- 126 一百二十六、九部制
- 127 一百二十七、莫过别离
- 128 一百二十八、冯氏父女
- 129 一百二十九、若兰寺
- 130 一百三十、淳王
- 131 一百三十一、琼浆玉液
- 132 一百三十二、安曼嫩鸡
- 133 一百三十三、铁公鸡
- 134 一百三十四、佛跳墙
- 135 一百三十五、得天下
- 136 一百三十六、四嫁
- 137 一百三十七、宋主的执着
- 138 一百三十八、日行一善
- 139 一百三十九、寻芳客
- 140 一百四十、救命
- 141 一百四十一、受伤的人
- 142 一百四十二、应誓
- 143 一百四十三、冒将军
- 144 一百四十四、闻人睦月
- 145 一百四十六、真假冯遗
- 146 一百四十七、鬼蓬头
- 147 一百四十八、睚眦
- 148 一百四十九、无常村
- 149 一百五十、比武
- 150 一百五十一、血花
- 151 一百五十二、江湖催人老
- 152 一百五十三、人比花娇
- 153 一百五十四、清偿债务
- 154 一百五十五、违誓
- 155 一百五十六、结症所在
- 156 一百五十七、乌兰援兵
- 157 一百五十八、牺牲
- 158 一百五十九、九勇士
- 159 一百六十、选个北辽王
- 160 一百六十一、简单
- 161 一百六十二、虺筋
- 162 一百六十三、天上白帆
- 163 一百六十四、水底绿船
- 164 一百六十五、嫉妒
- 165 一百六十六、前路
- 166 一百六十七、见鞭如见人
- 167 一百六十八、出海
- 168 一百六十九、火山喷发
- 169 一百七十、尾随
- 170 一百七十一、愚蠢的司马孝
- 171 一百七十二、软馍
- 172 一百七十三、表白
- 173 一百七十四、沉没
- 174 一百七十五、第七日
- 175 一百七十六、圆房
- 176 一百七十七、长生不老
- 177 一百七十八、生意
- 178 一百七十九、求
- 179 一百八十、登基
- 180 一百八十一、礼
- 181 一百八十二、怕蛊
- 182 一百八十三、人心比蛊毒
- 183 一百八十四、费解
- 184 一百八十五、答案
- 185 一百八十六、渔翁得利
- 186 一百八十七、刺
- 187 一百八十八、狼军
- 188 一百八十九、覆灭
- 189 一百九十、红烧黄鼠狼
- 190 一百九十一、盟友
- 191 一百九十二、祸起萧墙
- 192 一百九十三、变局
- 193 一百九十四、孕
- 194 一百九十五、消失的陈主
- 195 一百九十六、王妃陵寝
- 196 一百九十七、了解
- 197 一百九十八,王夫
- 198 一百九十九章、口是心非
- 199 两百章、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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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踏青
三十、踏青
早膳,牛杂汤泡馍饼。
姚溪桐怀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何伯做了这道菜。昨日的烤馍饕餮喜欢,他想知道同样的原料换个做法,饕餮是否还喜欢。美食的定义实在太广,饕餮又没有给出范围,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喜欢新鲜食材,还是全新菜式,又或者全凭心情。
饕餮只出现一人,看不出是饕还是餮。他看了眼食物就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亏得这群人心大,顶着一头雾水仍旧能该吃吃,该喝喝。牛反正已经杀了,即便遇到最差的情况也要做只饱死鬼。
众人吃得正欢,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铁链与地面“刷拉……刷拉……”地摩擦声。
喜鹊抽出刀放在桌上,脊背挺直,紧张的态度要比初入鬼镇那日还甚。
何伯与苏苏背对着门口,何伯埋头喝汤,苏苏却停了动作,想要回头又害怕忽然看见些什么,
第一个把筷子扔桌上的是萧宝儿,她的动作吓了姚溪桐一跳,紧接着就见她跑到门口高兴地对出现在那儿的猴子说,“桑吉,我的桑吉,吃过了没……”
苏苏忍不住回头,看见卖艺人的猴子正蹲门口,脖子上拴着铁链,本该牵着铁链的手还在,手臂也在,只是身体不见了。猛然看到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臂,苏苏捂着嘴跑到了后院,早膳白吃了!
卖艺人死了?
姚溪桐惊诧的看着何伯,后者最讨厌卖艺人这种残害小孩的家伙,难不成是他杀的?何伯摇摇头,宰牛的时间都不够,他哪有功夫出去杀人。
奇怪了,谁杀了卖艺人,为什么要杀他?
猴子学人一样儿爬到桌上吃起萧宝儿碗中的残食,鸡爪大小的手掌一点儿也不嫌汤烫地把吃食捞出送入口中。
萧宝儿一直盯着他看,三角形的面庞皱且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很是精神。她问:“公子,你说猴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吗?怎么连猴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不知道?我就知道马都是双眼皮。”
姚溪桐听得啼笑皆非,随口说,“双眼皮,问这个干嘛?”
“他也是双眼皮,说明他是猴子,不是人!”
萧宝儿的逻辑令人费解,姚溪桐懒得和她说话,正思忖着怎么让猴子开口。萧宝儿接着问了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人吗?”
猴子开口了,声哑,吐字不清,众人却听得分明,他说:是。
“那你唱首歌吧!”
众人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萧宝儿,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惦记听歌?不该问问猴子为什么会到这里,卖艺人是死是活等问题吗?
喜鹊最先忍不住,他提刀架在猴子身上,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猴子神情呆滞的看着他,就是不开口,那感觉非常滑稽,好似喜鹊在审问一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
萧宝儿拍开喜鹊的刀,一把抱住猴子,“这是桑吉,我的桑吉,不许这样对他。”左一句桑吉,右一句桑吉,听得姚溪桐来气,冷嘲热讽的说,“你不是刚吃了一部分桑吉?”
萧宝儿反唇相讥,体恤你们无能,我牺牲了桑吉,你不该谢我?”姚溪桐好像才认识她一样,半天挤出几个字,“牙尖嘴利。”
猴子的事情被萧宝儿强行压了下去,谁惹猴子她跟谁急。猴子也像认主般寸步不离萧宝儿,姚溪桐只好言语风凉说,“别以为她给你上药就是好人,小心改天把你炖汤。”
午饭打边炉,一口红铜小锅被擦得闪闪发亮,烧好的炭火置于锅下,牛尾骨熬好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饕餮两人闻香而至,饕说,“这东西不稀罕。”餮连筷子都没拿,眼巴巴瞅着厨房那边,就等萧宝儿上菜。
不多时,萧宝儿用案板抬着一个牛头进来,高声道:“这菜叫牛气……不对,鸿运当头。”牛头看颜色像是煮过,筷子搭上去就发现牛头不但煮过,还被刀刮得干干净净,黏附在牛头上的每一寸肉都是后面贴上去的,每夹走一块,就能看见肉下方白色的牛骨。
餮先吃牛眼,后吃牛舌,最后吃牛脸。他吃得很慢,每一次下筷都能准确的夹走牛头上最嫩滑的部位。
萧宝儿见他如此懂行,得意的说,“牛头上每个部位的肉质对于火候的要求都不同,在受热相同的情况下,牛脸和牛眼的熟嫩程度就不一样。只有我知道每块肉要炖多长时间才能吃起来鲜嫩湿润,让人唇齿留香……”
餮一口气吃下很多肉,众人正等着他说今日可以留宿,他却问:“无锅如何炒菜?”
萧宝儿哑了,炒菜不用锅还叫炒菜?拿大盘子行吗?她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口,求助的看着姚溪桐。后者道:“干牛皮置于火上,待牛皮卷曲并有油渗出,迅速倒入菜肴翻炒。”
“你们今日可留下!”
饕餮总算走了,萧宝儿松了口气,得意地朝着姚溪桐眨眨眼睛,“我觉得还是牛气冲天这个菜名好,简单易懂。”
姚溪桐莞尔,他没想到萧宝儿会做菜,更想不到的是萧宝儿把无用的牛头拿来烹饪,还真帮了个大忙。
中原人不吃牛头,牛头唯一的用途就是献祭。按理说北辽人也不吃牛头,这东西在北辽也是祭品,萧宝儿一个北辽公主居然会用牛头做菜,实在太令人惊讶了!一番细问,他总算知道了缘由。巫祖吃牛头,萧宝儿会做这个就是跟巫祖学的。
百年之前,强大的辽国因为巫蛊之祸被分裂成了西肃和北辽。西肃仿汉制,早已摈弃了辽国巫蛊,将中原治国之术学会十之六七。北辽沿袭了辽国的风俗,上至帝王,下到百姓,都崇尚巫蛊,难怪萧宝儿会深信犀兕香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巫祖,其地位在北辽与帝王比肩,包子铺收集到的信息中从未有过巫祖的相关资料。
乍听萧宝儿提起巫祖,他忍不住问了很多关于巫祖的事情。比如占卜,“你们那儿的百姓每年入冬都会找巫祖询问来年气候,你可知巫祖大人是如何占卜的?”
“夏末秋初,巫祖会去草原深处探访住在那儿的牧民,看他们打算如何过冬。如果牧民一早准备了粮食、柴火并朝人口稠密的牧区迁移,巫祖就知道那年冬天会是寒冬,来年春天是个丰年。”
姚溪桐听得瞠目结舌,巫祖看到牧民准备粮食柴火推测出是寒冬,并把这个推测假借天意告诉更多百姓,让大家一起准备过冬的粮食和柴火?
他问:“巫祖这样做就没做错过?”
姚溪桐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萧宝儿看来非常简单。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活神仙,他们对天气的预测从来不会出错。举个例子,腿部罹患风湿的人,每到季节交替就会感到不适,这种感觉从不会出错。老牧民也如此,他们跟草原打了一辈子交道,预测天气的眼光贼得很,这怎么会错?”
“天气真不是巫祖占卜出来的?北辽不是每年都会请巫祖出面占卜吗?”
萧宝儿笑得更甜了,道:“每年这个时候巫祖就会换上华丽的衣裳,牵着老桑吉出席占卜仪式。”
老桑吉?姚溪桐有些晕乎,桑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萧宝儿到底有多少个桑吉?
“老桑吉是一只没毛的山羊,每年这个时候巫祖会把染色的绵羊皮披到老桑吉身上,告诉百姓这是一头异兽。他在标识丰年和灾年的地方各放一个牌子,把泡过酒的豆子埋在他想要的地方,老桑吉鼻子可灵了,一准找到豆子掀翻牌子,来年的天气就是这样预测的……百姓拿来祭祀的牛头还不等祭祀结束就被巫祖拿去炖了,我们经常在斋戒期吃牛头肉,他烹饪过很多牛头才掌握了烹饪牛头肉的火候……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姚溪桐总算明白萧宝儿的不靠谱源自何处,有巫祖这样的启蒙老师,她能靠谱吗?
饭后,喜鹊和苏苏出门探路。苏苏试图和喜鹊套近乎,后者一如既往地沉默。
姚溪桐烹饪晚上要吃的食物。
萧宝儿逗猴子玩。
天还未黑,一行再次聚到饭厅。
萧宝儿让猴子唱歌,反反复复说了一下午,猴子真唱歌了。唱了首童谣,说是被拐之前妈妈经常唱给他听。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背仔上街卖,阿嫂出街着绣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珍珠蝴蝶两边排。落雨大,水浸街,背篓空空哥回来,得钱给嫂买花戴。阿嫂见花泪涟涟,左右各已插一枝,含泪把花插中间。”
许久不说话,猴子的声音就像刀子刮擦瓷盘——非常的刺耳。听完他用方言唱的歌曲,苏苏喟叹道:“真是可怜人,他妈妈更可怜?”
萧宝儿不明所以的看着苏苏,听她解释说,“这首歌不是童谣,是这孩子母亲在歌唱自己的遭遇。阿哥是孩子的父亲,阿嫂是孩子的母亲,阿哥不喜欢女孩,家里生出女孩就被阿哥拿去河边溺死,为了安慰阿嫂,阿哥每次溺死孩子都会给阿嫂买花。”
“女人收到花都应该高兴,阿嫂收到花却泪水涟涟。因为她头上已经插了两朵,说明有两个女儿被溺死,今儿是第三个……”
萧宝儿听完就把猴子按在桌上,好奇的扒开毛想要知道他的性别,“怎么都是毛,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苏苏不好意思的掩面出了房间,喜鹊抬头望天,姚溪桐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这采生折割的技术真是了得,看着就是一只猴子。”
姚溪桐怀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何伯做了这道菜。昨日的烤馍饕餮喜欢,他想知道同样的原料换个做法,饕餮是否还喜欢。美食的定义实在太广,饕餮又没有给出范围,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喜欢新鲜食材,还是全新菜式,又或者全凭心情。
饕餮只出现一人,看不出是饕还是餮。他看了眼食物就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亏得这群人心大,顶着一头雾水仍旧能该吃吃,该喝喝。牛反正已经杀了,即便遇到最差的情况也要做只饱死鬼。
众人吃得正欢,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铁链与地面“刷拉……刷拉……”地摩擦声。
喜鹊抽出刀放在桌上,脊背挺直,紧张的态度要比初入鬼镇那日还甚。
何伯与苏苏背对着门口,何伯埋头喝汤,苏苏却停了动作,想要回头又害怕忽然看见些什么,
第一个把筷子扔桌上的是萧宝儿,她的动作吓了姚溪桐一跳,紧接着就见她跑到门口高兴地对出现在那儿的猴子说,“桑吉,我的桑吉,吃过了没……”
苏苏忍不住回头,看见卖艺人的猴子正蹲门口,脖子上拴着铁链,本该牵着铁链的手还在,手臂也在,只是身体不见了。猛然看到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臂,苏苏捂着嘴跑到了后院,早膳白吃了!
卖艺人死了?
姚溪桐惊诧的看着何伯,后者最讨厌卖艺人这种残害小孩的家伙,难不成是他杀的?何伯摇摇头,宰牛的时间都不够,他哪有功夫出去杀人。
奇怪了,谁杀了卖艺人,为什么要杀他?
猴子学人一样儿爬到桌上吃起萧宝儿碗中的残食,鸡爪大小的手掌一点儿也不嫌汤烫地把吃食捞出送入口中。
萧宝儿一直盯着他看,三角形的面庞皱且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很是精神。她问:“公子,你说猴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吗?怎么连猴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不知道?我就知道马都是双眼皮。”
姚溪桐听得啼笑皆非,随口说,“双眼皮,问这个干嘛?”
“他也是双眼皮,说明他是猴子,不是人!”
萧宝儿的逻辑令人费解,姚溪桐懒得和她说话,正思忖着怎么让猴子开口。萧宝儿接着问了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人吗?”
猴子开口了,声哑,吐字不清,众人却听得分明,他说:是。
“那你唱首歌吧!”
众人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萧宝儿,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惦记听歌?不该问问猴子为什么会到这里,卖艺人是死是活等问题吗?
喜鹊最先忍不住,他提刀架在猴子身上,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猴子神情呆滞的看着他,就是不开口,那感觉非常滑稽,好似喜鹊在审问一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
萧宝儿拍开喜鹊的刀,一把抱住猴子,“这是桑吉,我的桑吉,不许这样对他。”左一句桑吉,右一句桑吉,听得姚溪桐来气,冷嘲热讽的说,“你不是刚吃了一部分桑吉?”
萧宝儿反唇相讥,体恤你们无能,我牺牲了桑吉,你不该谢我?”姚溪桐好像才认识她一样,半天挤出几个字,“牙尖嘴利。”
猴子的事情被萧宝儿强行压了下去,谁惹猴子她跟谁急。猴子也像认主般寸步不离萧宝儿,姚溪桐只好言语风凉说,“别以为她给你上药就是好人,小心改天把你炖汤。”
午饭打边炉,一口红铜小锅被擦得闪闪发亮,烧好的炭火置于锅下,牛尾骨熬好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饕餮两人闻香而至,饕说,“这东西不稀罕。”餮连筷子都没拿,眼巴巴瞅着厨房那边,就等萧宝儿上菜。
不多时,萧宝儿用案板抬着一个牛头进来,高声道:“这菜叫牛气……不对,鸿运当头。”牛头看颜色像是煮过,筷子搭上去就发现牛头不但煮过,还被刀刮得干干净净,黏附在牛头上的每一寸肉都是后面贴上去的,每夹走一块,就能看见肉下方白色的牛骨。
餮先吃牛眼,后吃牛舌,最后吃牛脸。他吃得很慢,每一次下筷都能准确的夹走牛头上最嫩滑的部位。
萧宝儿见他如此懂行,得意的说,“牛头上每个部位的肉质对于火候的要求都不同,在受热相同的情况下,牛脸和牛眼的熟嫩程度就不一样。只有我知道每块肉要炖多长时间才能吃起来鲜嫩湿润,让人唇齿留香……”
餮一口气吃下很多肉,众人正等着他说今日可以留宿,他却问:“无锅如何炒菜?”
萧宝儿哑了,炒菜不用锅还叫炒菜?拿大盘子行吗?她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口,求助的看着姚溪桐。后者道:“干牛皮置于火上,待牛皮卷曲并有油渗出,迅速倒入菜肴翻炒。”
“你们今日可留下!”
饕餮总算走了,萧宝儿松了口气,得意地朝着姚溪桐眨眨眼睛,“我觉得还是牛气冲天这个菜名好,简单易懂。”
姚溪桐莞尔,他没想到萧宝儿会做菜,更想不到的是萧宝儿把无用的牛头拿来烹饪,还真帮了个大忙。
中原人不吃牛头,牛头唯一的用途就是献祭。按理说北辽人也不吃牛头,这东西在北辽也是祭品,萧宝儿一个北辽公主居然会用牛头做菜,实在太令人惊讶了!一番细问,他总算知道了缘由。巫祖吃牛头,萧宝儿会做这个就是跟巫祖学的。
百年之前,强大的辽国因为巫蛊之祸被分裂成了西肃和北辽。西肃仿汉制,早已摈弃了辽国巫蛊,将中原治国之术学会十之六七。北辽沿袭了辽国的风俗,上至帝王,下到百姓,都崇尚巫蛊,难怪萧宝儿会深信犀兕香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巫祖,其地位在北辽与帝王比肩,包子铺收集到的信息中从未有过巫祖的相关资料。
乍听萧宝儿提起巫祖,他忍不住问了很多关于巫祖的事情。比如占卜,“你们那儿的百姓每年入冬都会找巫祖询问来年气候,你可知巫祖大人是如何占卜的?”
“夏末秋初,巫祖会去草原深处探访住在那儿的牧民,看他们打算如何过冬。如果牧民一早准备了粮食、柴火并朝人口稠密的牧区迁移,巫祖就知道那年冬天会是寒冬,来年春天是个丰年。”
姚溪桐听得瞠目结舌,巫祖看到牧民准备粮食柴火推测出是寒冬,并把这个推测假借天意告诉更多百姓,让大家一起准备过冬的粮食和柴火?
他问:“巫祖这样做就没做错过?”
姚溪桐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萧宝儿看来非常简单。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活神仙,他们对天气的预测从来不会出错。举个例子,腿部罹患风湿的人,每到季节交替就会感到不适,这种感觉从不会出错。老牧民也如此,他们跟草原打了一辈子交道,预测天气的眼光贼得很,这怎么会错?”
“天气真不是巫祖占卜出来的?北辽不是每年都会请巫祖出面占卜吗?”
萧宝儿笑得更甜了,道:“每年这个时候巫祖就会换上华丽的衣裳,牵着老桑吉出席占卜仪式。”
老桑吉?姚溪桐有些晕乎,桑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萧宝儿到底有多少个桑吉?
“老桑吉是一只没毛的山羊,每年这个时候巫祖会把染色的绵羊皮披到老桑吉身上,告诉百姓这是一头异兽。他在标识丰年和灾年的地方各放一个牌子,把泡过酒的豆子埋在他想要的地方,老桑吉鼻子可灵了,一准找到豆子掀翻牌子,来年的天气就是这样预测的……百姓拿来祭祀的牛头还不等祭祀结束就被巫祖拿去炖了,我们经常在斋戒期吃牛头肉,他烹饪过很多牛头才掌握了烹饪牛头肉的火候……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姚溪桐总算明白萧宝儿的不靠谱源自何处,有巫祖这样的启蒙老师,她能靠谱吗?
饭后,喜鹊和苏苏出门探路。苏苏试图和喜鹊套近乎,后者一如既往地沉默。
姚溪桐烹饪晚上要吃的食物。
萧宝儿逗猴子玩。
天还未黑,一行再次聚到饭厅。
萧宝儿让猴子唱歌,反反复复说了一下午,猴子真唱歌了。唱了首童谣,说是被拐之前妈妈经常唱给他听。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背仔上街卖,阿嫂出街着绣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珍珠蝴蝶两边排。落雨大,水浸街,背篓空空哥回来,得钱给嫂买花戴。阿嫂见花泪涟涟,左右各已插一枝,含泪把花插中间。”
许久不说话,猴子的声音就像刀子刮擦瓷盘——非常的刺耳。听完他用方言唱的歌曲,苏苏喟叹道:“真是可怜人,他妈妈更可怜?”
萧宝儿不明所以的看着苏苏,听她解释说,“这首歌不是童谣,是这孩子母亲在歌唱自己的遭遇。阿哥是孩子的父亲,阿嫂是孩子的母亲,阿哥不喜欢女孩,家里生出女孩就被阿哥拿去河边溺死,为了安慰阿嫂,阿哥每次溺死孩子都会给阿嫂买花。”
“女人收到花都应该高兴,阿嫂收到花却泪水涟涟。因为她头上已经插了两朵,说明有两个女儿被溺死,今儿是第三个……”
萧宝儿听完就把猴子按在桌上,好奇的扒开毛想要知道他的性别,“怎么都是毛,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苏苏不好意思的掩面出了房间,喜鹊抬头望天,姚溪桐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这采生折割的技术真是了得,看着就是一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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