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丑发出微微鼾声，我小心地看着洞外，一堆茂盛的荆棘挡在洞前，风轻轻把荆棘吹动，只要不是有人刻意过来，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洞里藏着两个人。

    看看地上的灰烬和残留的食物，已经变成了白色，估计这洞挺长时间没有人来了，我们待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可我的心却不平静，我把手机关了，也不知道白小柔后来有没有接着给我打电话，她看了我发的那条消息，会怎么想，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一定是一边骂我，一边为我着急。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我离危险越来近，离白小柔越来越远，如果我强行把她拉到我身边，那就是我把危险也拉给了她，想想那个小芬的样子，再想想脸上留了疤的丁娜，我感到自己真的不能那么做，我不希望白小柔成为第二个丁娜，或者另一个小芬。

    太阳像是明白我的心思一样，被乌云遮住了，外边瞬间暗了下来，阴阴郁郁，我的心也同时陷入了黑暗。

    “张帆。”我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看到二丑已经醒了，“丑哥，你不睡了？”

    “眯一会儿就行了，张帆，你睡吧，我盯着。”二丑笑笑。

    我不再推迟把眼睛闭上，彻底让自己黑暗下来，只有这样我感觉才痛快一些。

    在昏昏沉沉中，我居然睡着了，梦里看到了白小柔，正坐在我家的客厅里，我推门一进屋，白小柔站了起来，“张帆你回来了，我们补课吧。”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明媚灿烂，我刚要坐下，拿起课本，白小柔身后突然出现面目狰狞的王四宝，拿着枪直接指向白小柔，我大惊失色，忙从腰间拔枪，但已经晚了，王四宝已经开了枪，白小柔倒在了血泊中，她的笑容也消失了，我冲到白小柔面前，痛苦地喊了一声，白老师。正要把她扶起来，有人踹了我一脚。

    我一睁眼，看到二丑那张丑脸，“张帆，你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刚才我真做噩梦了，现在一切都好。

    “张帆，你在梦里喊白老师。是不梦见那个女的了？”二丑盯着我。

    我定定神，“我梦见我没请假，她让我罚站。”

    “靠，罚站就把你吓成这样。”二丑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才铁哥发信息了，王四宝已经到秦州了。”

    “铁哥和他一起回来的。”

    “没有，铁哥还在江城，中午铁哥为王四宝践的行。”

    “那铁哥怎么知道王四宝到秦州了？”

    “这点小事，还用铁哥亲自跟着吗，和我们想得一样，王四宝一到秦州就到他朋友这来了。”

    二丑边说边似乎有些不屑地瞟我一眼。

    我笑笑，看看洞外，太阳又从乌云里钻出来，看来今天晚上是个风云变幻的夜晚。

    “张帆，再休息一会儿吧，等天完全黑了，我们就去树林。”

    “铁哥，和王四宝一起回来的，还有谁?”

    “还有他那个马子，王四宝还他妈挺痴情，居然又把他那马子带到了秦州。”

    “丑哥，那个小芬并不坏，晚上我们动王四宝，但别伤那个小芬，行吗？”

    “你小子还挺怜香惜玉。”

    我没笑，逼视着二丑，二丑也不笑了，“行，听你的，只要她不生事，我们不动她。”

    我点点头。

    夜很快就到了，和喧闹的城市相比，这里的夜静的吓人，除了虫鸣，就是远远的风声。

    我和王四宝从洞里钻出来，看看四周，天地之间一片墨色，乌云遮住了天空，月亮完全被云层包住了，只有一两颗微弱的星星可怜巴巴的露出头，但是星光惨淡，了胜于无。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我脑海里瞬间想起这么一句话，难道天公也助我们做了王四宝。

    我和二丑像个两个鬼魅一样，弯着腰穿过浓浓的夜色，到了那片小树林里，二丑看看表，此刻是晚上八点，那座独门独院亮着灯，偶尔从院子里传出一声狗叫。

    院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那辆车我太熟悉了，不用细看，我就知道那是王四宝的车。王四宝果然来了。

    离越野车不远，还停着一辆摩托，二丑朝我笑笑，“张帆，真巧啊，一会儿咱两就骑那辆车走。”

    “丑哥，你会偷车。”

    “小意思，丑哥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二丑得意一呲牙，“你闻闻什么味？”

    我朝着院子那边闻了闻，“好像有点炖肉味。”

    “对了，他们还没吃完，咱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地方喝酒喝得猛，不喝吐了，散不了席，咱们就来这守着，今晚肯定能把王四宝守住。”

    “丑哥，怎么是要王四宝的命吗？“

    “那到不至于，可以留他一口气，但是必须让他废了。”二丑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个黑色的头套，给我一个，“一会儿把这个戴上，记住动手要利索，要稳。检查一下家伙吧。不要动枪，动静太大。”

    我接过头套，戴着试了试，还挺合适，把枪在腰间插好，只把短刀拿在手里，身后有个粗木棒，正是合适的家伙。

    风从林间吹过，吹得树叶沙沙响，我和二丑紧盯着对面的院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尽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是那种紧张感还是依旧。

    这样的等待总是很熬人，我不时看看时间，盼着王四宝快点出现，早点把这件事情了了。

    快九点，院子里传出说话声，我和二丑赶忙把身体又往下埋了埋，不一活儿，从院里出来三个人，走在前边的是小芬和王四宝，王四宝像是喝了不少酒，被小芬扶着，走路踉跄，跟着他两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王四宝正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双方说话声音很高，隔着这段距离，我们也能听清楚。

    “四宝，你喝高了，就别出去转悠了。”

    “红宇，你是瞧不起我的酒量，等我吹吹风，我还回来和你喝。”

    “四宝，我不是瞧不起你的酒量，是今天天不好，一会儿就起风了，你别出去了。”

    “不，起风怕什么，别说起风了，就是下刀子，我王四宝也不怕，我这老习惯不能改，到了你这，喝完酒，我必须在这外边转转，看看夜景，你这的夜景别的地方看不上。”王四宝一边说一边还晃悠。

    “行，四宝，那我陪你转转。”

    “不用，你这地方我闭着眼睛也能走个十来八回，你就别管我了，回去吧。”

    “小芬，那你扶好四宝。”

    小芬点点头。

    “真他妈啰嗦，跟个娘们一样。”王四宝笑着给了他朋友一拳，由小芬扶着，晃晃悠悠往树林这边走。

    那个朋友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去了。

    二丑皱皱眉，“这个女人也跟出来了，看来对她也得动手了。”

    “丑哥，咱们说好不动这个女人的。”我看看二丑。

    “可是他两在一起，不动她怎么行？”

    “丑哥，你听我得行吗？’

    二丑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二丑终于点点头，“行，不过不能把事坏了。”

    我嗯一声。

    说话间，小芬扶着王四宝已经接近树林，不过他俩没向我俩藏身的方向走，而是拐了一下，进了树林那一边，我和二丑把头套戴上，手里握着家伙，悄悄向着王四宝两人身后靠近。

    王四宝和小芬在树林里走了一截，前边有两个树桩，小芬说：“四宝，我们在这坐会吧。”

    王四宝点点头，两人坐在了树桩上。

    我和二丑躲在一片树丛后边，看着前边。

    “小芬，你现在是不瞧不起我王四宝？”王四宝点了支烟，先开开口了。

    “四宝，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我王四宝栽在一个小兔崽子手里，还差点让你丢了命，现在成了一只丧家犬，你还能瞧得起我？”

    “四宝，我可没这么想过，在外边混谁没个马高蹬断的时候，这次你出了事，也有我的原因，你没怪我，咱两现在还能好好在这，我已经很庆幸了。”

    “我怪你干什么，这是男人的事，和你女人没关系，你等着，等我缓过这口劲来，那酒吧街我还得抢回来。”

    “四宝，你还要回江城和他们动手？”

    小芬口气里是一惊，我的心里也是一惊，这个王四宝果然心里还想报复。

    “那当然，我王四宝是干什么的，能咽下这口气，只不过现在不行，李铁明显是护着那个小兔崽子，我自己动手肯定要吃亏，明天回了秦州，我就去找张武，有他帮我，李铁我也不怕了，一定把酒吧街再抢回来。”

    我越听越惊心，这小子回秦州的真正目的，居然是想去投靠张武，这家伙既然说得这么肯定，一定已经和张武暗中有点瓜葛，不把这个隐患除掉，真是不行了。

    “四宝，你还是别干了，咱们回了秦州，安安心心帮李铁做事，不是也挺好吗。万一让李铁知道你去找张武，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小芬急劝道。

    “你个臭娘们懂什么，我王四宝要是真把这口气咽了，以后我王四宝还有什么脸混。我不管他妈是谁，只要能帮我把这口气掰回来，我就听他的。李铁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老子趁着这机会，就把他一起做了。”王四宝仗着酒劲，越说越狠。

    “四宝，你别犯糊涂。”

    “少他妈啰嗦，臭娘们，再管老子的事，老子连你一块收拾。”王四宝凶相毕露，并扬手给了小芬一耳光。

    我和二丑立刻对视一眼，我把木棒握紧。心里暗想，这小子必须废了，这是他自找的，我不灭他，以后他就得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