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华，我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你过得很不如意啊，不过，还是不要丧失信心，大不了从头再来嘛，你还有女儿看着，要成为女儿的榜样啊。”

    “袁书记，谢谢你的关心，今天话说开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我们是同学，境遇有天地之别，如果说我没有能力，天生窝囊，我也认了，没有能力，就规规矩矩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我不服气啊，我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在德阳市，我没有背景，处处遭人打压，失去几次重要的机会，才会有今日这样的境况，整个德阳市，李贵羽看不上的人，休想得到提拔，这么说吧，你到德阳市担任市委书记，最需要的是什么，我都知道。”

    “哦，那你说说看。”

    马建华再次喝了一大口茶，点燃香烟，目光迅速变得深邃起来，随着马建华的诉说，袁自立渐渐坚定了决心。马建华虽然成为了普通公务员，不过，能力没有减弱，相反，因为太多的坎坷，马建华反而更加关注德阳市的情况，通过观察和分析，马建华对德阳市的政局，有着独特的认识。

    德阳市的政局其实不复杂，市长李贵羽是绝对权威，前任书记之所以败给李贵羽，是因为有把柄被李贵羽抓住了，前任书记和宣传部长余红的关系暧昧，据说被李贵羽和王威设计，捉住了现行，因为这个把柄，前任书记丧失了所有的权威，整个市委班子都知道，在德阳市，是李贵羽说了算。

    李贵羽和王威的关系最为要好，两人可以说是生死兄弟，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关系，外人不知道，王威虽然只是政法委书记，权威超过了所有常委，市委副书记也比不上他，蔡佛是李贵羽的铁杆支持者，蔡佛能力一般，做事没有什么主见，一直是依靠着傍李贵羽的大腿，一步一步起来的，只要是李贵羽说的事情，蔡佛一定尽全力办好，按说这样一个能力不行的常务副市长，应该是市长的拖累，可是，李贵羽不这么看，常务副市长能力突出了，不是威胁到市长的权威了吗，市委副书记鲜仲明有能力，不过，这些年很是不得志，身为市委副书记，在干部升迁上，没有多少的发言权，一切都是因为李贵羽的打压，鲜仲明常常感慨怀才不遇，以至于郁郁寡欢，索性什么事情都不管，随波逐流，这样正好符合了李贵羽的要求，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黄大明古板，不知道变通，过分强调清廉，明显脱离实际，在干部中间没有威信，成不了气候，早就应该调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未动。组织部长刘长贵是典型的骑墙派，左右摇摆，不得罪李贵羽，后来还有些偏向于李贵羽了。市委秘书长周开生，等同于秘书，市委书记都是这样的境况了，可以想象，秘书长是什么地位，周开生的权威远远不如市政府秘书长曹东，前段时间有传闻，曹东要出任市委秘书长，周开生要调到政协担任副主席。军分区政委周文生很有正义感，只是不参与地方事物，整个德阳市，李贵羽不能插手的地方，也就是军分区了。至于政府其他副市长，全部是李贵羽的人，不听李贵羽的，不要想着在市政府立足。人大政协就不用说了，没有什么作用。

    几年来，李贵羽牢牢控制了县市的人事任免，所有县市的书记，都是李贵羽的拜把子兄弟，其中玉都县、丰盈县、汴林县、利都市的主要领导，更是李贵羽的心腹，这次袁自立动了玉都县的宋国宏，在干部中间几乎引发了地震，大家可以想象，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书记和市长之间展开。

    企业老板方面，金剑公司董事长、市政协副主席田学贵，和李贵羽是铁哥们，金剑公司是德阳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也是德阳市最红火的企业，每年上缴的利税达到了5个亿，而德阳市所有县市全部的财政收入，不过17个亿，金剑公司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可以想象金剑公司的规模，但是，金剑公司上缴如此多的利润，实际上是有猫腻的，企业就是赚钱的，依靠着土地方面的优惠政策，金剑公司在房地产方面是风生水起，每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仅仅从土地上赚取的，就不止这个数，金剑公司在各县市都有分公司，公司的利润，外人无法估计。其次是玉都县的企业家华德恒，和李贵羽关系很好，华德恒主要是依靠煤矿赚钱，华德恒为人豪爽，对李贵羽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说，关系处的还不错。

    德阳市还有著名的四大公子哥，李贵羽的大儿子李剑飞，现任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蔡佛的儿子蔡华华，现任利都市财政局局长，刘长贵的儿子刘晓宇，现任市委宣传部宣传科科长，王威的侄子王辉，利都市公安局副局长，已经被停职，这四个公子哥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玩女人，他们还分配了势力范围，其中王辉主要是在玉都县，他们常常吹嘘谁玩的女人多，漂亮，不少百姓痛恨他们，不过，他们都没有结婚，玩女人是以谈朋友的名义，加上上面有人护着，谁也奈何不得。此外，他们普遍和社会上的黑恶势力有联系，不客气说，李剑飞和王辉，就是混混的保护伞，这些年，德阳市的治安形势不好，很多的老板遭遇敲诈，不少商人逃离了德阳市，与他们是有关系的。

    “建华，你知道的情况不少啊，说真的，这些情况，对我很有帮助啊。”

    “袁书记，这只是一个方面，我知道，你刚刚到德阳市，会面临很多的事情，宋国宏和王辉的停职，不过是拉开了序幕，接下来面临的局势，才是真正险恶的。”

    “好啊，你说说，我洗耳恭听，看样子，你有办法了。”

    “袁书记，不能说是办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我冒昧说出来，袁书记决断。”

    “不要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快说。”

    马建华已经彻底放开了，杯子里没有茶水了，马建华站起身，倒满了水，没有忘记给袁自立续上水，点燃香烟之后，马建华才开口。

    “袁书记，我预计，你的第一步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听说了鲜仲明和黄大明的反应，他们一定是跟着你干了，这样，在常委中间，你有了基础，不过，这远远不够，必须要完成第二步的动作，执掌德阳市才有希望，那就是调整王威和蔡佛，这两个人，必须要调整，他们是无法争取的，只会坏事，如果调整了王威和蔡佛，李贵羽就不会是你的对手了，李贵羽的强势，其实基础不牢，李贵羽毕竟不是正统，*作都是暗地里进行，拿不到台面上，只要袁书记拿准火候，李贵羽不堪一击。”

    “胸有成竹啊，说说采取什么办法？”

    “宋国宏和王辉不是停职了吗，就从他们身上下手，派出得力的人，清查他们的问题，我相信，市纪委有一帮人，很善于调查，只要袁书记明确表示支持他们，他们会卖命查下去的，这年头，谁不想进步啊。两人和王威的关系非同一般，还有王凯，问题查清除了，王威也就离倒台时间不远了。”

    “嗯，办法不错，不过，有好的地方调查吗？”

    袁自立的话是有道理的，德阳市都是李贵羽的天下，真要调查起来，难免出现串供、通风报信的情况，到时候，可能是竹篮打水。

    “袁书记怎么忘了周政委了，军分区就是最好的地方啊。”

    “呵呵，建华，不错啊，宝刀不老，分析和判断问题还是这么犀利，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袁书记，我服从安排。”

    “好，这样吧，你先出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担任我的秘书，有些委屈你啊，明年县市调整班子的时候，准备到下面去任职吧，担任主要领导。”

    “谢谢袁书记，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

    马建华的眼圈迅速红了，他知道，袁自立不会随便说出来这些话，明年，他就一定是县委书记或者是县长了，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也许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马建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了，建华，擦干眼泪，振作起来，要养足精神，我们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不能有丝毫的疏忽，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到市委办公室报到，今天晚上，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有两件事情，你考虑考虑，明天上午给我答复，一是调查宋国宏和王辉、王凯的事情，安排哪些人，这些情况你熟悉，我要准确的名单，二是据你了解的情况，那些干部表现不错，那些干部是有问题的，一定要是实际情况，属于猜测范围的不要写出来，干部情况越详细越好，明天早上我也要看到。”

    “袁书记，你放心，我就是晚上不睡觉，也会整理出来的。”

    “建华，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啊，你工作忙了，女儿怎么办啊，家里不能没有人照顾啊，你可要说实话，有什么困难。”

    “袁书记，没有困难，女儿大了，已经上初中了，家里有保姆照顾就可以了，女儿很懂事，我现在努力工作，就可以成为女儿的榜样了。”

    “好，那我们就齐心协力，携起手来，大干一场。对了，放在门口的袋子提回去，我们之间不要来这一套，你也不是大老板，我看你烟瘾不小，带几条好烟回去抽，如今是非常时期，德阳市局面没有稳定之前，不要随意收受他人的礼品，明白吗？”

    “袁书记，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给我送烟，中华香烟，我好多年没有抽过了，我都忘了还有人会给我送礼物，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轻重的。”

    马建华没有客套，将四条中华香烟装进黑色塑料袋，昂首挺胸离开了宾馆，从这个时候开始，马建华知道，自己的命运转弯了，改变了，他要努力，他要拼命做好，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博弈，他要让田学贵和肖容明白，他马建华不是孬种。

    马建华离开之后，袁自立迅速拨通了鲜仲明的电话。

    “老鲜，有一件事情，你马上办一下，市政协的马建华，很有能力，遭遇了一些变故，这样的同志，我们要关怀，我建议马建华出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另外告诉你，马建华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很合得来，老鲜，这件事情，你可要保密啊。”

    “袁书记放心，我一定保密的，这件事情我马上办，明天上午安排组织部考核，下午材料就出来，后天就可以研究了，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错，就是辛苦你了。”

    “袁书记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啊。”

    袁自立接着拨通了周开生的电话。

    “老周，市政协的马建华明天上午到市委办公室报到，我看他就担任我的秘书吧，具体事情，你安排一下，对了，近期召开市委大院单位负责人会议，你主持，我要讲话，你是市委秘书长，要切实履行职责，将市委机关管好啊。”

    “袁书记，我马上安排，您看会议什么时间召开？”

    “就是明天下午吧，这样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明天上午安排马建华，给我起草一个讲话稿，我的风格你知道的，不爱将废话，稿子不要长了，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

    “好的，明天上午就通知会议，马建华同志的办公室，在您办公室的旁边，已经收拾干净了，明天上午我带着他去。”

    “辛苦你了，市委机关的事情多，你一定要管好啊，你可是市委的内当家啊，今后，我工作上有什么失误和不足，你可要多多提出意见建议啊。”

    “袁书记，看您说的，我的工作要依靠袁书记的领导和重视，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机关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