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84 第八十一章 离鸾别鹄肠断
- 85 第八十二章 江山旧人面改
- 86 第八十三章 山穷水尽无路
- 87 第八十四章 春来更着风雨
- 88 第八十五章 干戈寥落零丁
- 89 第八十六章 举棋生死一线
- 90 第八十七章 临急悬崖撒手
- 91 第八十八章 春风夏雨相宜
- 92 第八十九章 背水一战正冠
- 93 第九十章 锦年华岁尽成灰
- 94 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
- 95 第九十二章 情急反颜相向
- 96 第九十三章 爱子心千古同
- 97 第九十四章 回首半生幽恨
- 98 第九十五章 千节百扣难解
- 99 第九十六章 背道而行渐远
- 100 第九十七章 峰回路转花明
- 101 第九十八章 景泰后院起火
- 102 第九十九章 断钗重合情重
- 103 第一百章 风刀霜剑严相逼
- 104 第一百零一章 物换星移人非
- 105 第一百零二章 当年诺君记否
- 106 第一百零三章 有风不可尽帆
- 107 第一百零四章 但求此生平安
- 108 第一百零五章 自此相别陌路
- 109 第一百零六章 宫深九重难离
- 110 第一百零七章 傍桑阴学种瓜
- 111 第一百零八章 绿树阴浓夏长
- 112 第一百零九章 梅雨过萍风起
- 113 第一百一十章 沉舟侧畔千帆
- 114 第一百一十一章 踏遍青山难求
- 115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雏鸟初学试飞
- 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篱墙上新花
- 117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云低暮回风
- 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
- 119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雨将来天暝
- 120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上枝头新俏
- 121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年意气忽生
- 122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窗底花间四月
- 123 第一百二十章 草木知春不久归
- 12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外交困难飞
- 125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端午节龙舟会
- 126 第一百二十三章 楼中叔侄问答
- 127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心变化一线
- 12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年光阴水流
- 129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图穷反目相向
- 130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弹指还约戏游
- 131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变将起纷纷
- 132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时光离别
- 133 第一百三十章 小院秋深日长
- 13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山翻覆顷刻
- 135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年心苦谁知
- 136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年尚有余庆
- 137 第一百三十四章 鸾凤分飞情断
- 138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由来珍物深藏
- 139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锤百炼清白
- 140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东宫事定
- 141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顺难顺人心
- 142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风晚桃花烂
- 143 第一百四十章 小炉酒暖微醺
- 14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冬暖夜来惊梦
- 145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闲平地风波
- 146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离别情更怯
- 147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情何似无情
- 14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咫尺天涯一念
- 149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褪残红青杏
- 150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燎虐焰北冲
- 151 第一百四十八章
- 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心曲折千里
- 153 第一百五十章 山夜春寒料峭
- 15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婉转绝境求生
- 155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心休相负
- 156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露中霄夜白
- 157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心争与花发
- 158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山丽花草香
- 1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芙蓉宴春酒暖
- 160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萍聚萍散莫留
- 161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事翻怨生波
- 162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府夜宴杀机
- 163 第一百六十章 此情生死不离
- 164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辨当年是非
- 165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夏江村事幽
- 166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知身在情长
- 167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梅雨红尘枯荣
- 168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记缘莫记愁
- 169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广选秀女择妃
- 170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乡此情难舍
- 171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故人舟中论心
- 172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一宵似一生
- 173 第一百七十章 废立风波频发
- 174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尘恶浪滔天
- 175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缘法存续取舍
- 176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转劫命运谁主
- 177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约许时光温柔
- 178 第一百七十五章 洞庭秋水寒烟
- 179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心相携无惧
- 180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寒雪冷冬尽
- 181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解百年忧患
- 182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宫积年旧恨
- 183 第一百八十章 深宫世事纷纷
- 184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生欢苦难分
- 18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下为你低头
- 186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古事难如意
- 187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运无常难定
- 188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朝局纷乱棋争
- 189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秋风起花枝霜
- 190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锁关山难渡
- 191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连雨不知春去
- 192 第一百八十九章 翘首云中月来
- 193 第一百九十章 求君一世清安
- 194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百年相托未负
- 195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愿结白首之盟
- 196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间无数爱别
- 197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生非你不可
- 198 番外一 曲终离别日&番外二 跨越几百年的官司
- 199 番外三 相亲对象和小白脸&番外四 故宫游记与陈年老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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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
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
太子何辜?
这一场发展到后来形成枪战的刺杀,赤裸裸的将东宫的艰难处境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也将一生清白自许的于谦逼入了不得不断,不得不问的境地。
他脸色铁青的命人备驾,移帖请京兆府尹随太子的掌旗手去查看刺杀现场,自己却上了暖轿,亲自护送太子回东宫。
万贞将小太子放到椅子上坐好,对在旁边的于谦道:“首辅大人,殿下随我逃出来时不慎撞伤,途中呕吐发热,当时为避追兵,没敢请医生看伤。还望大人帮忙传请御医过清宁宫来,为殿下诊断治疗。”
于谦皱眉:“请御医为殿下治伤,东宫行帖便可,因何要我出面?”
万贞惨然一笑,道:“东宫行帖传医,来的人……嘿……怕是除了平安脉,什么也判不出来的。”
于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问道:“东宫之难,一至于此?”
万贞垂头道:“奴纵然锥心泣血,总不如首辅驾临东宫,亲见可信。”
小太子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刚才提及的请御医一事上面,焦急的说:“我不要看医生!贞儿要看医生!贞儿受伤了!流血了!”
万贞柔声劝道:“殿下别闹,乖些,首辅大人在这里,您听首辅大人的,好吗?”
她强撑许久,此时坐在暖轿坐椅的踏板上,而于谦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态度也足以让她放心太子的安危。叮嘱了小太子两声,便觉得上眼皮如坠重物似的直往下掉,实在支撑不住,歪头伏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小太子吓得使劲摇晃她的手臂,哇哇大哭:“贞儿不要死!贞儿不要死!”
万贞的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本想笑一笑,哄哄太子,但精神一放松,全身便脱了力。几乎连气喘粗些的力气都没有,就此滑进黑暗的意识深渊里。
于谦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伸手试她的鼻息和脉博。
有志向的诗书人都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自励,即使没有治病经验,也多少懂些脉息。于谦摸了一下她的脉博,便稍稍放了些心,温声安慰太子:“殿下莫怕,万侍只是受伤脱力,不会死的!你别乱动她,省得碰坏了伤口。”
小太子慌忙缩手,眼巴巴的问:“真不会死?”
“真不会死!”
于谦不会哄孩子,语气再温和,对于孩子来说也有些生硬。但小太子只要知道万贞不会死,便破涕为笑,也不坐椅子了,就在踏板上依偎着万贞,安安静静地坐着。
明明是皇室太子,一国储君,然而在这锦绣繁华的紫禁城中,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却没有至亲尊长相护,竟然只有身边照料他日常起居的侍长,才为他出生入死,与他相依为命。
于谦纵然见惯了世事风浪,此时闻着他们身上传来的血腥臭味,看着他们依偎而坐,却也有些心酸,赶紧错开目光,掀开轿帘吩咐:“再行快些!还有,着人拿驾帖去太医院,请几位擅长外科的御医过东宫候命!”
清宁宫不止外观漆落彩褪,且由于属官没有配置,侍从也简单。偌大一座宫殿,只有孙太后从仁寿宫精选出来的一百二十名宫人和四十名侍卫,连上万贞和梁芳自己选出来的亲信人手加在一起,也不到二百人。
莫说皇室亲王,就连京师那些百年勋贵家的世子,气派都要远远超过东宫。
于谦等东宫的侍从将太子和万贞安置好,问过御医二人的伤情,在清宁宫略显冷清破败的前庭上站了会儿,听到宫外阵阵迎接御驾回銮的喧嚣,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喃道:“为臣者纵有私心,不可为一时苟安,见过不谏,陷君父于不义啊!”
主意既定,他便不在东宫停留,吩咐轿夫直过金水桥,请求陛见。
景泰帝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亲耕,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回銮后没有进后宫,却将玉辂停在了文华殿,召侍讲学士讲书。
皇帝好读书,那是满朝文武喜闻乐见的事,侍讲学士杜宁更是打点了全副精神,亦步亦趋的随侍在侧,等候景泰帝垂询。
小黄门来报首辅求见时,景泰帝正听杜宁讲解《春秋》,有些诧异的问:“首辅向来行规蹈矩,从不临夜入宫,你可知他此来何事?”
小黄门回答:“首辅大人没有说,奴婢不敢探听。然而看大人的脸色,事情似乎不小。”
能让于谦破例临夜入宫,这事情肯定小不了,这是句废话。景泰帝略一沉吟,摆手道:“快请首辅便殿安坐上茶,朕随后就来。”
待小黄门退出去后,景泰帝又对杜宁道:“杜博士,首辅此来,恐有要事。朕今日怕是不能再来听讲,请博士见谅。”
杜宁书讲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不悦是有的,但求见的人首辅于谦,这火气便也冒不出来,连忙辞礼:“陛下身负江山社稷,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读书随时可行,却不争这一时片刻。”
于谦到了便殿外,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先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正了正冠带,确认自己全身礼仪周全,才不疾不徐的跨过殿门,叩首陛见。
景泰帝与于谦君臣相得,日常相处很是随意。今日忽见他大礼参拜,一丝不苟,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兴安扶人赐座,问道:“爱卿形容有异,究竟何事?”
于谦避而不答,却举勿自述履历,肃然道:“臣得陛下破格提拔,委以腹心,托以国事,知遇之恩,莫重于此。臣无为报,唯有每日夙兴夜寐,勤勉任事,以报圣恩。”
他平时就不爱奉承君上,如此反常的大表忠心,着实让景泰有些心中发毛,连忙道:“爱卿有事直言,何至于此?”
于谦长叹一声,俯首道:“陛下,今有一事,朝野皆知,然而无人敢强逆君意提及。可为臣者坐视陛下行事出礼,不予劝谏,却阿意曲从,只恐并非忠君敬上,却是陷君不义。”
景泰帝登基以来,不说政通人和,但择贤用明,英武果决,有圣君气象,朝野交口称赞;若说有什么事与“不义”有关,那便是结成了他的心病的太上皇和太子。
于谦一说,他心中就羞怒顿生,不满的问:“爱卿临夜入宫,是来劝朕迎上皇回銮吗?瓦刺居心不良,这一年来朕已经五次遣使北上,若也先当真肯放上皇,如何会诸多要求?早该让上皇随使者同归,却不当推三阻四,仅说不做!”
于谦摇了摇头,道:“陛下,臣非为此事而来!”
景泰帝讶然:“然则,卿所为何事?”
于谦肃然:“今日御驾出行,东宫附骥尾行,途中因故换车,被人夹行刺杀!”
景泰帝愣了一下,惊问:“你说什么?”
于谦问:“东宫遇刺,陛下不知吗?”
景泰帝知道太子跟着皇长子出行,一时小心眼让人换了小马辇,未必没有几分心虚。对于有关太子的事,便刻意不让人通传。太子遇刺,万贞负伤在于府前跪求救命的消息,经过两个时辰的流传,宫中耳目灵醒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只有景泰帝却是丝毫不知。
乍然从于谦口中听到消息,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喃喃的问:“行刺太子?谁敢?”
于谦回答:“臣已经使京兆府堪验现场,查明东宫在西直门废墟前遇截,护卫拼死闯开护卫后,辗转逃至外坊的苏杭会馆,再遭围杀。共有二十七名瓦刺残兵参与其事,东宫侍卫微服接应,使用火器当场将刺客尽数击毙。血满会馆,连累居民十六人伤亡,尸首枕藉,四邻战栗胆寒,不敢出门!”
“瓦刺残兵?瓦刺还有残兵留在京师?还敢行刺太子?”
景泰帝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十团营干什么吃的?朕重编军制,组建十团营,正为拱卫京畿!守护军民平安,怎么他们竟连瓦刺残兵都搜不出来,竟放任他们在京师游荡,行刺太子!”
于谦缓缓地道:“陛下,瓦刺残兵留滞京师,恐怕并非十团营护卫不利,而是另有其因!”
景泰帝一腔怒火,顿时压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问:“太子如何?”
于谦回答:“万侍带太子一路奔逃,不慎碰撞负伤,惊悸不安,高烧反复。据御医说,太子惊惧过甚,恐有后患。”
景泰帝松了口气,又问:“万侍如何?”
于谦虽然觉得他这关心有些奇怪,却仍然道:“闻说肩背刀伤入骨,全身多处碰伤,失血过甚,有性命之忧。”
景泰帝额角青筋跳动,却说不出话来。于谦望着被他寄予厚望的少年天子,正色道:“陛下,您不知东宫遇刺。然而东宫今日遇刺,朝野上下,都以为陛下不过是心知而做不知而已!”
景泰帝眼睛都红了,瞪着他问:“你也以为是朕失德杀侄?”
于谦撩起官袍,屈膝下拜:“臣自然知道陛下不至于此!然而东宫处境艰难,朝野间难免非议!今日遇刺之事,更是离奇惊悚!臣请陛下移驾东宫,探视太子,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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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发展到后来形成枪战的刺杀,赤裸裸的将东宫的艰难处境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也将一生清白自许的于谦逼入了不得不断,不得不问的境地。
他脸色铁青的命人备驾,移帖请京兆府尹随太子的掌旗手去查看刺杀现场,自己却上了暖轿,亲自护送太子回东宫。
万贞将小太子放到椅子上坐好,对在旁边的于谦道:“首辅大人,殿下随我逃出来时不慎撞伤,途中呕吐发热,当时为避追兵,没敢请医生看伤。还望大人帮忙传请御医过清宁宫来,为殿下诊断治疗。”
于谦皱眉:“请御医为殿下治伤,东宫行帖便可,因何要我出面?”
万贞惨然一笑,道:“东宫行帖传医,来的人……嘿……怕是除了平安脉,什么也判不出来的。”
于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问道:“东宫之难,一至于此?”
万贞垂头道:“奴纵然锥心泣血,总不如首辅驾临东宫,亲见可信。”
小太子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刚才提及的请御医一事上面,焦急的说:“我不要看医生!贞儿要看医生!贞儿受伤了!流血了!”
万贞柔声劝道:“殿下别闹,乖些,首辅大人在这里,您听首辅大人的,好吗?”
她强撑许久,此时坐在暖轿坐椅的踏板上,而于谦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态度也足以让她放心太子的安危。叮嘱了小太子两声,便觉得上眼皮如坠重物似的直往下掉,实在支撑不住,歪头伏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小太子吓得使劲摇晃她的手臂,哇哇大哭:“贞儿不要死!贞儿不要死!”
万贞的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本想笑一笑,哄哄太子,但精神一放松,全身便脱了力。几乎连气喘粗些的力气都没有,就此滑进黑暗的意识深渊里。
于谦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伸手试她的鼻息和脉博。
有志向的诗书人都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自励,即使没有治病经验,也多少懂些脉息。于谦摸了一下她的脉博,便稍稍放了些心,温声安慰太子:“殿下莫怕,万侍只是受伤脱力,不会死的!你别乱动她,省得碰坏了伤口。”
小太子慌忙缩手,眼巴巴的问:“真不会死?”
“真不会死!”
于谦不会哄孩子,语气再温和,对于孩子来说也有些生硬。但小太子只要知道万贞不会死,便破涕为笑,也不坐椅子了,就在踏板上依偎着万贞,安安静静地坐着。
明明是皇室太子,一国储君,然而在这锦绣繁华的紫禁城中,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却没有至亲尊长相护,竟然只有身边照料他日常起居的侍长,才为他出生入死,与他相依为命。
于谦纵然见惯了世事风浪,此时闻着他们身上传来的血腥臭味,看着他们依偎而坐,却也有些心酸,赶紧错开目光,掀开轿帘吩咐:“再行快些!还有,着人拿驾帖去太医院,请几位擅长外科的御医过东宫候命!”
清宁宫不止外观漆落彩褪,且由于属官没有配置,侍从也简单。偌大一座宫殿,只有孙太后从仁寿宫精选出来的一百二十名宫人和四十名侍卫,连上万贞和梁芳自己选出来的亲信人手加在一起,也不到二百人。
莫说皇室亲王,就连京师那些百年勋贵家的世子,气派都要远远超过东宫。
于谦等东宫的侍从将太子和万贞安置好,问过御医二人的伤情,在清宁宫略显冷清破败的前庭上站了会儿,听到宫外阵阵迎接御驾回銮的喧嚣,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喃道:“为臣者纵有私心,不可为一时苟安,见过不谏,陷君父于不义啊!”
主意既定,他便不在东宫停留,吩咐轿夫直过金水桥,请求陛见。
景泰帝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亲耕,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回銮后没有进后宫,却将玉辂停在了文华殿,召侍讲学士讲书。
皇帝好读书,那是满朝文武喜闻乐见的事,侍讲学士杜宁更是打点了全副精神,亦步亦趋的随侍在侧,等候景泰帝垂询。
小黄门来报首辅求见时,景泰帝正听杜宁讲解《春秋》,有些诧异的问:“首辅向来行规蹈矩,从不临夜入宫,你可知他此来何事?”
小黄门回答:“首辅大人没有说,奴婢不敢探听。然而看大人的脸色,事情似乎不小。”
能让于谦破例临夜入宫,这事情肯定小不了,这是句废话。景泰帝略一沉吟,摆手道:“快请首辅便殿安坐上茶,朕随后就来。”
待小黄门退出去后,景泰帝又对杜宁道:“杜博士,首辅此来,恐有要事。朕今日怕是不能再来听讲,请博士见谅。”
杜宁书讲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不悦是有的,但求见的人首辅于谦,这火气便也冒不出来,连忙辞礼:“陛下身负江山社稷,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读书随时可行,却不争这一时片刻。”
于谦到了便殿外,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先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正了正冠带,确认自己全身礼仪周全,才不疾不徐的跨过殿门,叩首陛见。
景泰帝与于谦君臣相得,日常相处很是随意。今日忽见他大礼参拜,一丝不苟,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兴安扶人赐座,问道:“爱卿形容有异,究竟何事?”
于谦避而不答,却举勿自述履历,肃然道:“臣得陛下破格提拔,委以腹心,托以国事,知遇之恩,莫重于此。臣无为报,唯有每日夙兴夜寐,勤勉任事,以报圣恩。”
他平时就不爱奉承君上,如此反常的大表忠心,着实让景泰有些心中发毛,连忙道:“爱卿有事直言,何至于此?”
于谦长叹一声,俯首道:“陛下,今有一事,朝野皆知,然而无人敢强逆君意提及。可为臣者坐视陛下行事出礼,不予劝谏,却阿意曲从,只恐并非忠君敬上,却是陷君不义。”
景泰帝登基以来,不说政通人和,但择贤用明,英武果决,有圣君气象,朝野交口称赞;若说有什么事与“不义”有关,那便是结成了他的心病的太上皇和太子。
于谦一说,他心中就羞怒顿生,不满的问:“爱卿临夜入宫,是来劝朕迎上皇回銮吗?瓦刺居心不良,这一年来朕已经五次遣使北上,若也先当真肯放上皇,如何会诸多要求?早该让上皇随使者同归,却不当推三阻四,仅说不做!”
于谦摇了摇头,道:“陛下,臣非为此事而来!”
景泰帝讶然:“然则,卿所为何事?”
于谦肃然:“今日御驾出行,东宫附骥尾行,途中因故换车,被人夹行刺杀!”
景泰帝愣了一下,惊问:“你说什么?”
于谦问:“东宫遇刺,陛下不知吗?”
景泰帝知道太子跟着皇长子出行,一时小心眼让人换了小马辇,未必没有几分心虚。对于有关太子的事,便刻意不让人通传。太子遇刺,万贞负伤在于府前跪求救命的消息,经过两个时辰的流传,宫中耳目灵醒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只有景泰帝却是丝毫不知。
乍然从于谦口中听到消息,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喃喃的问:“行刺太子?谁敢?”
于谦回答:“臣已经使京兆府堪验现场,查明东宫在西直门废墟前遇截,护卫拼死闯开护卫后,辗转逃至外坊的苏杭会馆,再遭围杀。共有二十七名瓦刺残兵参与其事,东宫侍卫微服接应,使用火器当场将刺客尽数击毙。血满会馆,连累居民十六人伤亡,尸首枕藉,四邻战栗胆寒,不敢出门!”
“瓦刺残兵?瓦刺还有残兵留在京师?还敢行刺太子?”
景泰帝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十团营干什么吃的?朕重编军制,组建十团营,正为拱卫京畿!守护军民平安,怎么他们竟连瓦刺残兵都搜不出来,竟放任他们在京师游荡,行刺太子!”
于谦缓缓地道:“陛下,瓦刺残兵留滞京师,恐怕并非十团营护卫不利,而是另有其因!”
景泰帝一腔怒火,顿时压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问:“太子如何?”
于谦回答:“万侍带太子一路奔逃,不慎碰撞负伤,惊悸不安,高烧反复。据御医说,太子惊惧过甚,恐有后患。”
景泰帝松了口气,又问:“万侍如何?”
于谦虽然觉得他这关心有些奇怪,却仍然道:“闻说肩背刀伤入骨,全身多处碰伤,失血过甚,有性命之忧。”
景泰帝额角青筋跳动,却说不出话来。于谦望着被他寄予厚望的少年天子,正色道:“陛下,您不知东宫遇刺。然而东宫今日遇刺,朝野上下,都以为陛下不过是心知而做不知而已!”
景泰帝眼睛都红了,瞪着他问:“你也以为是朕失德杀侄?”
于谦撩起官袍,屈膝下拜:“臣自然知道陛下不至于此!然而东宫处境艰难,朝野间难免非议!今日遇刺之事,更是离奇惊悚!臣请陛下移驾东宫,探视太子,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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