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878 876【孙传庭出手】
- 879 877【夹缝生存的商贾】
- 880 878【广州所见】
- 881 879【吟游诗人】
- 882 880【财政赤字】
- 883 881【人形小强】
- 884 882【太监数学家】
- 885 883【出人头地】
- 886 884【法国使者眼里的中国乡村】
- 887 885【青藏消息】
- 888 886【明史出版】
- 889 887【赵瀚是女主角】
- 890 888【市井】
- 891 889【准噶尔占领漠北】
- 892 890【俄国使团】
- 893 891【大报恩寺成了公园】
- 894 892【石油】
- 895 893【欺君要砍手】
- 896 894【远航美洲】
- 897 895【购买土地】
- 898 896【热情体贴的西班牙人】
- 899 897【夏威夷】
- 900 898【武力征服】
- 901 899【龙诺回归】
- 902 900【岛上生活】
- 903 901【日落帝国】
- 904 902【发展瓶颈】
- 905 903【阁臣】
- 906 904【发钞】
- 907 905【入藏】
- 908 906【不对称战斗】
- 909 907【保卫粮道】
- 910 908【巴图尔的无奈】
- 911 909【东科会盟】
- 912 910【遭遇战】
- 913 911【分裂的叶尔羌】
- 914 912【准格尔分裂】
- 915 913【财政宽裕了】
- 916 914【春风如贵客】
- 917 915【卖诗啊】
- 918 916【胡姬的肚皮舞】
- 919 917【皇帝也是史家】
- 920 918【经济学】
- 921 919【阮氏政变】
- 922 920【又一个坑爹的】
- 923 921【畏罪自杀】
- 924 922【已经烂透了】
- 925 923【捅了天了】
- 926 924【中间人】
- 927 925【费老夫人】
- 928 926【两个国公没了】
- 929 927【赏罚】
- 930 928【黄河】
- 931 929【蒲松龄】
- 932 930【都水司就是吞金兽】
- 933 931【水火法师】
- 934 932【木薯和人口】
- 935 933【殖民就是血腥的】
- 936 934【吉大港】
- 937 935【莫卧儿内战】
- 938 936【英格兰,你们的国王回来了】
- 939 937【中英法葡四国联盟】
- 940 938【英法变局】
- 941 939【墨西哥有几万汉人?】
- 942 940【富贵车】
- 943 941【电气】
- 944 942【朝鲜的思想剧变】
- 945 943【天使问罪】
- 946 944【君臣跑路】
- 947 945【朝鲜农民起义】
- 948 946【大同细作在搞事儿】
- 949 947【继续党争】
- 950 948【一群虫豸】
- 951 949【北纬38.65度线】
- 952 950【对马岛】
- 953 951【聪明人】
- 954 952【扩张时代】
- 955 953【张献忠做总督了】
- 956 954【猛虎归山】
- 957 955【盗亦有道:圣勇义智仁】
- 958 956【莫卧儿内战结束】
- 959 957【通货膨胀扩张与中庸殖民】
- 960 958【沙皇】
- 961 959【羡慕啊】
- 962 960【东方圣约革命】
- 963 961【SSS级大皇帝】
- 964 962【又一个乐不思蜀的】
- 965 963【二皇子】
- 966 964【分封开拓?】
- 967 965【大家都沉默了】
- 968 966【这是井田制?】
- 969 967【为国纳妾】
- 970 968【大金矿】
- 971 969【四面皆敌】
- 972 970【躺平的苏丹】
- 973 971【外敌入侵】
- 974 972【吃掉尾巴】
- 975 973【资深流寇的战法】
- 976 974【王爷贡士和女贡士】
- 977 975【殿试与分封】
- 978 976【皇帝的新装】
- 979 977【文教政策调整】
- 980 978【军改】
- 981 979【金陵画派】
- 982 980【陛下,该修皇陵啦】
- 983 981【冠带进京和皇帝笑话】
- 984 982【三皇子的钱途】
- 985 983【印刷革命】
- 986 984【工部还有配套发明】
- 987 985【橡胶与玛雅神庙】
- 988 986【印加皇族遗脉】
- 989 987【倭将奴和扶桑姬】
- 990 988【一将功成万骨枯】
- 991 989【尼布楚】
- 992 990【划时代空袭】
- 993 991【官渡之战复刻版】
- 994 992【杀俘】
- 995 993【炸城】
- 996 994【布里亚特蒙古人】
- 997 995【漠北】
- 998 996【一鼓作气】
- 999 997【漠北都护府和北海都护府】
- 1000 998【占领北海】
- 1001 999【封王】
- 1002 1000【造反宣传家】
- 1003 1001【故国他乡】
- 1004 1002【血液净化文书】
- 1005 1003【会说汉语的墨西哥总督】
- 1006 1004【连锁反应】
- 1007 1005【大争之世】
- 1008 1006【沙俄留学生】
- 1009 1007【从留学生到乞丐】
- 1010 1008【蒸汽船】
- 1011 1009【点亮中亚地图】
- 1012 1010【又有人给皇帝送妹子】
- 1013 1011【伏尔加河与顿河大起义】
- 1014 1012【俄文版《大同集》】
- 1015 1013【沙俄军户】
- 1016 1014【关窗户】
- 1017 1015【文青可汗】
- 1018 1016【马达加斯加岛的消息】
- 1019 1017【祖国是中国】
- 1020 1018【“聪明”国王】
- 1021 1019【新广城】
- 1022 1020【晋王很近】
- 1023 1021【财政充裕】
- 1024 1022【吉别可】
- 1025 1023【阔孜少年和巴彦美人】
- 1026 1024【罐头、橡胶与发电机】
- 1027 1025【铜壳罐头】
- 1028 1026【中国的“印度公司”】
- 1029 1027【炒股的韩王】
- 1030 1028【股票经纪人】
- 1031 1029【整顿金融】
- 1032 1030【广交所之狼——郑芝龙】
- 1033 卡文
- 1034 1031【乡士与村吏】
- 1035 1032【日本锁国】
- 1036 1033【长州藩与住友家】
- 1037 1034【江户海战】
- 1038 1035【尊王讨贼】
- 1039 1036【皇帝要北海道】
- 1040 1037【女天皇与和尚太上皇】
- 1041 1038【幕府副将军】
- 1042 1039【攻城与内讧】
- 1043 1040【投降输一半】
- 1044 1041【虾夷县】
- 1045 1042【南京棚户区改造】
- 1046 1043【识字班】
- 1047 1044【西域战事】
- 1048 1045【螳臂当车】
- 1049 1046【纵马戈壁】
- 1050 1047【被踩死的国王】
- 1051 1048【李白的出生地】
- 1052 1049【葱岭回来了】
- 1053 1050【实地调查才靠谱】
- 1054 1051【大宛,大宛!】
- 1055 1052【心怀故国】
- 1056 1053【勇猛骁骑】
- 1057 1054【步兵对重骑】
- 1058 1055【连锁反应】
- 1059 1056【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
- 1060 1057【太子爷体察民情】
- 1061 1508【忆往昔】
- 1062 1059【圣人无情】
- 1063 1060【爪哇一统】
- 1064 1061【西域安定】
- 1065 1062【终章一】
- 1066 1063【终章二】
- 1067 1064【终章三】
- 1068 1065【终章四】
- 1069 1066【终章五】
- 1070 【后记一】
- 1071 【番外二】
- 1072 【番外一】
- 1073 【后记一】
- 1077 【番外五】
- 1078 【番外六】
- 1079 【番外七】
- 1080 【番外八】
- 1081 【番外九】
- 1082 【番外十】
- 1083 【番外十一·终】
- 1084 新书《北宋穿越指南》已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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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明史出版】
886【明史出版】
朱四太子朱慈炤,依旧在翰林院做图书管理员。
熬了几年,他已经获得吏员编制,并且还是正一级吏员,再混两年估计能做从九品小官。
这货相当的没心没肺,若非有皇帝打招呼,若非他亲妈是田妃,估计现在还是个五六级吏员。当然他也有些优点,由于博览杂书,经常写点评文章,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文学评论家。
“小朱,有新书进馆。”秦戴文喊道。
朱慈炤合上书本:“来了,来了!”
秦戴文是朱慈炤的师父,已混成翰林院藏书楼唯一的品官(正九品)。
朱慈炤带着杂役出去,来到藏书楼下院子,问道:“什么书?”
“《明史》两套,麻烦盖章签收。”送书的官差回答。
本来嬉皮笑脸的朱慈炤,猛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快就印好了?”
官差说:“还快呢?校对排版就一年多。”
历朝历代编纂史书,基本都是手抄正副两套,然后收藏于皇宫和朝廷。要等到多年之后,才渐渐传抄到民间,普通士子是很难读到的。
所以别笑话明朝的儒生不读史,他们在做官之前,有可能连正史都没见过。
就拿大同新朝编撰的《明史》来说,全套总共330万字,得抄秃多少支毛笔啊。赵瀚舍得花钱,直接让印刷出版,一年半时间终于印出2000套。
除了官方收藏的120套(大部分送往各地大学),其余全部在民间售卖,每套《明史》售价300两银子。
价格太贵了,短时间内肯定卖不完。
但也绝对不愁卖,全国有的是藏书家,听到消息后陆陆续续买走。
朱慈炤盖章签收,让杂役带回藏书楼。选书架放好之后,他迅速找到“本纪”部分,直接翻看关于崇祯的本纪。
父亲上吊自杀的时候,朱慈炤年龄还小,并没有多少记忆。这又过去许多年,他只能从《明史》里边,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把崇祯的本纪看完,朱慈炤毫无所获,主要内容全是国家大事。
如果想要了解崇祯,得去读《崇祯实录》才行。
《崇祯实录》也是大同新朝编的,连同相关史料,一直放在“明史编辑组”的资料室里。
“来人,搬东西!”
说曹操,曹操到,明史编辑组真就送来了资料,而且足足有四十多个大箱子。
朱慈炤坐在那里签收,然后让杂役搬进去,继而带着两个吏员分门别类。成书需要放到相关书架上,一些手稿资料,则精细整理之后再装订,放到仓库里妥善保管起来。
《崇祯实录》就混在这里面,多份反复修改的手稿,完稿之后又抄录了正副本。
《明史》和《崇祯实录》编撰完毕,翰林院许多史官都获得嘉奖。就拿钱谦益来说,散阶直接封顶了,被授予特进光禄大夫(正一品)。下次再编书立功,太子少保头衔肯定没得跑。
接下来半个月,朱慈炤除了本职工作,空闲时间啥都不干,认认真真阅读《崇祯实录》。
没把全书读完,朱慈炤就已经有高血压的征兆。
明末朝廷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
文臣、武将、太监,一个比一个离谱。
全书末尾,还有赵瀚亲自题写的评语:“明崇祯帝,勤于政事,刚愎自用。其以中人之姿,无力挽江山即倒。大明之亡,亡于财税不继。财税不继,源于制度败坏。大明实亡于党争耶?党同伐异,自古有之,何至大明速亡也?吾观万历废政,可窥一斑……”
与其说是在点评崇祯,不如说是在点评明末吏治为何加速糜烂。
在万历怠政之前,不管党争有多厉害,还能维持着不崩盘。自从万历躺平开始,大明就彻底滑向深渊了。官员退休、辞职或病死,皇帝不允许新官上任,中央官员空缺一大半,地方官员也各种不在岗。
就算官员再贪婪,也总比没有官员更好!
万历末年的大明,几乎变成了无政府社会。州县出了问题,结果找不到州县长官。各省出现问题,中央也找不到大臣负责。于是乎,太监和士绅豪强站出来,填补朝廷和官府的权力空缺,迅速把持国家的方方面面。
土地兼并呈几何倍加剧,朝廷的收入疯狂减少。万历还喜欢派遣矿监税使,彻底搅乱全国的商业环境,工农商业等于全面倒退。
朱慈炤一直都觉得,大明亡于奸臣作祟。此刻读完《崇祯实录》和赵瀚的评语,他终于认识得更深了。
他爹崇祯,只是个技术普通的舵手,却要操驶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一边航行,一边修补,周围还有水匪环伺。而船员在修船的时候,还拆下船钉、船板、船帆,想靠岸之后拿回自己家去。更有甚者,跟水匪眉来眼去。又或者,船员之间忙着内斗,主动把水匪拉上船坑害对手。
大明这艘破船,沉得不冤。
“夫君回来得这般早?”
“嗯,今日无事。”
朱慈炤已经娶妻了,是个书商的女儿,夫妻俩还算比较恩爱。
至于他的两个哥哥,朱慈烺在陕西做淳华知县,朱慈炯在贵州做都匀府经历。
而姐姐朱媺娖,由于特殊原因至今未婚。她拜师亲戚朱耷,学了一手好画艺,目前专门给小说作插画。当然比不得名家,因此收费比较低,但养活自己基本没问题。
“姐姐呢?”朱慈炤问。
“书房……”妻子说着突然冲出去,却是儿子撒尿和泥巴,搓成泥球往墙上砸,把雪白的院墙砸得煞是好看。
“哇呜呜呜呜~~~~”
院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朱慈炤又好气又好笑。
“咚咚咚!”
“姐,是我。”
“进来吧。”
朱媺娖正在画菩萨像,雇主是个小康家庭的老太太。这种生意赚得不多,刨开画纸和颜料成本,利润也就一两斤鸡蛋钱。
朱媺娖放下画笔,抬头说:“今日回家很早啊,不留在翰林院看书?”
“我这些天,把爹的实录看完了。”朱慈炤说道。
朱媺娖一愣,沉默不语。
朱慈炤感慨:“爹也不容易啊,天下战乱,民不聊生,并不都是爹的责任。”
朱媺娖问道:“翰林院编书,没把爹编成恶人吧?”
“有好有坏吧,”朱慈炤解释道,“听说《崇祯实录》,前后修改了十多遍,陛下说要编得中肯属实。书中的爹爹克勤克俭,也算好皇帝,就是刚愎自用、识人不明。”
朱媺娖叹息:“唉,刚愎自用,识人不明,哪里算是好皇帝?不说这些了,三弟今日有家信送来,他已调任去贵阳做事,还给了新的寄信地址。”
“三哥升官了?”朱慈炤喜道。
“算,也不算,品级没升,但受重用了。提拔他的上官,是大哥老师的侄子……在北京时的老师。”朱媺娖说。
朱慈炤瞬间无话可说,他们兄妹几个,虽然已经亡国,但很多时候又在享受朱家的福荫。
枯坐好半天,朱慈炤才说道:“就是苦了姐姐。”
“一个人也挺好,我已经习惯了。”朱媺娖展露笑容。
朱慈炤连忙转移话题:“南京来了许多番人,有几个法兰西和波斯的,被允许到翰林院观访。这些番人,都不做正经学问,每日只是讨教画技。看样子,他们的皇帝也是昏君,不问苍生只问书画,跟那宋徽宗一般模样。”
朱媺娖说:“师父常言,西洋画法亦有可取之处,万万不可小觑。”
朱媺娖的师父是朱耷,严格按照辈分来算,朱耷属于朱媺娖的曾叔祖。
朱耷奉皇命跟传教士画家交流,融合东西方画法,已经有了些成果。他跟自己历史上的画风不同,跟郎世宁的画风也不同,吸收欧洲油画的某些技法,酷爱创作浓墨重彩又粗犷豪放的大写意。
去年,朱耷进献了一副《万里山河图》,如今就挂在皇帝的乾清宫里。
而同样接受皇命,搞中西结合的传教士画师李致诚,则神奇的无限趋近于郎世宁,细腻、庄重、典雅、贵气,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姐弟俩闲聊一阵,朱慈炤的妻子喊吃饭了。
家里也雇了两个佣人,一个烧饭婆子,一个洒扫侍女。
用过晚餐,各自回房。
朱媺娖继续画菩萨,朱慈炤则是去写小说。
这位老兄看了太多杂书,不愿再搞文艺评论,打算自己创作一部巨著。如此念头,诞生于今年初春,有人在报纸上连载《风月宝鉴》,这激得朱慈炤有了比较之心。
《风月宝鉴》一经连载,不说南京纸贵,可也说争相传诵。
主人公叫什么贾宝玉,含着一块宝玉而生,写的也是旧朝南京事。
大家都在猜测作者是谁,但报纸连载时只落款“无名氏”。这就更加激起读者的好奇心,猜测是否前朝某位爵爷的后人,也有说是前朝的某位宗亲。
朱慈炤正在房里奋笔疾书,突然朱媺娖敲门道:“四弟,过两日便是端午,到时要进宫拜节,你莫要又出去厮混,去年你就给忘了。”
“晓得了。”朱慈炤回道。
(今天一更。)
熬了几年,他已经获得吏员编制,并且还是正一级吏员,再混两年估计能做从九品小官。
这货相当的没心没肺,若非有皇帝打招呼,若非他亲妈是田妃,估计现在还是个五六级吏员。当然他也有些优点,由于博览杂书,经常写点评文章,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文学评论家。
“小朱,有新书进馆。”秦戴文喊道。
朱慈炤合上书本:“来了,来了!”
秦戴文是朱慈炤的师父,已混成翰林院藏书楼唯一的品官(正九品)。
朱慈炤带着杂役出去,来到藏书楼下院子,问道:“什么书?”
“《明史》两套,麻烦盖章签收。”送书的官差回答。
本来嬉皮笑脸的朱慈炤,猛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快就印好了?”
官差说:“还快呢?校对排版就一年多。”
历朝历代编纂史书,基本都是手抄正副两套,然后收藏于皇宫和朝廷。要等到多年之后,才渐渐传抄到民间,普通士子是很难读到的。
所以别笑话明朝的儒生不读史,他们在做官之前,有可能连正史都没见过。
就拿大同新朝编撰的《明史》来说,全套总共330万字,得抄秃多少支毛笔啊。赵瀚舍得花钱,直接让印刷出版,一年半时间终于印出2000套。
除了官方收藏的120套(大部分送往各地大学),其余全部在民间售卖,每套《明史》售价300两银子。
价格太贵了,短时间内肯定卖不完。
但也绝对不愁卖,全国有的是藏书家,听到消息后陆陆续续买走。
朱慈炤盖章签收,让杂役带回藏书楼。选书架放好之后,他迅速找到“本纪”部分,直接翻看关于崇祯的本纪。
父亲上吊自杀的时候,朱慈炤年龄还小,并没有多少记忆。这又过去许多年,他只能从《明史》里边,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把崇祯的本纪看完,朱慈炤毫无所获,主要内容全是国家大事。
如果想要了解崇祯,得去读《崇祯实录》才行。
《崇祯实录》也是大同新朝编的,连同相关史料,一直放在“明史编辑组”的资料室里。
“来人,搬东西!”
说曹操,曹操到,明史编辑组真就送来了资料,而且足足有四十多个大箱子。
朱慈炤坐在那里签收,然后让杂役搬进去,继而带着两个吏员分门别类。成书需要放到相关书架上,一些手稿资料,则精细整理之后再装订,放到仓库里妥善保管起来。
《崇祯实录》就混在这里面,多份反复修改的手稿,完稿之后又抄录了正副本。
《明史》和《崇祯实录》编撰完毕,翰林院许多史官都获得嘉奖。就拿钱谦益来说,散阶直接封顶了,被授予特进光禄大夫(正一品)。下次再编书立功,太子少保头衔肯定没得跑。
接下来半个月,朱慈炤除了本职工作,空闲时间啥都不干,认认真真阅读《崇祯实录》。
没把全书读完,朱慈炤就已经有高血压的征兆。
明末朝廷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
文臣、武将、太监,一个比一个离谱。
全书末尾,还有赵瀚亲自题写的评语:“明崇祯帝,勤于政事,刚愎自用。其以中人之姿,无力挽江山即倒。大明之亡,亡于财税不继。财税不继,源于制度败坏。大明实亡于党争耶?党同伐异,自古有之,何至大明速亡也?吾观万历废政,可窥一斑……”
与其说是在点评崇祯,不如说是在点评明末吏治为何加速糜烂。
在万历怠政之前,不管党争有多厉害,还能维持着不崩盘。自从万历躺平开始,大明就彻底滑向深渊了。官员退休、辞职或病死,皇帝不允许新官上任,中央官员空缺一大半,地方官员也各种不在岗。
就算官员再贪婪,也总比没有官员更好!
万历末年的大明,几乎变成了无政府社会。州县出了问题,结果找不到州县长官。各省出现问题,中央也找不到大臣负责。于是乎,太监和士绅豪强站出来,填补朝廷和官府的权力空缺,迅速把持国家的方方面面。
土地兼并呈几何倍加剧,朝廷的收入疯狂减少。万历还喜欢派遣矿监税使,彻底搅乱全国的商业环境,工农商业等于全面倒退。
朱慈炤一直都觉得,大明亡于奸臣作祟。此刻读完《崇祯实录》和赵瀚的评语,他终于认识得更深了。
他爹崇祯,只是个技术普通的舵手,却要操驶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一边航行,一边修补,周围还有水匪环伺。而船员在修船的时候,还拆下船钉、船板、船帆,想靠岸之后拿回自己家去。更有甚者,跟水匪眉来眼去。又或者,船员之间忙着内斗,主动把水匪拉上船坑害对手。
大明这艘破船,沉得不冤。
“夫君回来得这般早?”
“嗯,今日无事。”
朱慈炤已经娶妻了,是个书商的女儿,夫妻俩还算比较恩爱。
至于他的两个哥哥,朱慈烺在陕西做淳华知县,朱慈炯在贵州做都匀府经历。
而姐姐朱媺娖,由于特殊原因至今未婚。她拜师亲戚朱耷,学了一手好画艺,目前专门给小说作插画。当然比不得名家,因此收费比较低,但养活自己基本没问题。
“姐姐呢?”朱慈炤问。
“书房……”妻子说着突然冲出去,却是儿子撒尿和泥巴,搓成泥球往墙上砸,把雪白的院墙砸得煞是好看。
“哇呜呜呜呜~~~~”
院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朱慈炤又好气又好笑。
“咚咚咚!”
“姐,是我。”
“进来吧。”
朱媺娖正在画菩萨像,雇主是个小康家庭的老太太。这种生意赚得不多,刨开画纸和颜料成本,利润也就一两斤鸡蛋钱。
朱媺娖放下画笔,抬头说:“今日回家很早啊,不留在翰林院看书?”
“我这些天,把爹的实录看完了。”朱慈炤说道。
朱媺娖一愣,沉默不语。
朱慈炤感慨:“爹也不容易啊,天下战乱,民不聊生,并不都是爹的责任。”
朱媺娖问道:“翰林院编书,没把爹编成恶人吧?”
“有好有坏吧,”朱慈炤解释道,“听说《崇祯实录》,前后修改了十多遍,陛下说要编得中肯属实。书中的爹爹克勤克俭,也算好皇帝,就是刚愎自用、识人不明。”
朱媺娖叹息:“唉,刚愎自用,识人不明,哪里算是好皇帝?不说这些了,三弟今日有家信送来,他已调任去贵阳做事,还给了新的寄信地址。”
“三哥升官了?”朱慈炤喜道。
“算,也不算,品级没升,但受重用了。提拔他的上官,是大哥老师的侄子……在北京时的老师。”朱媺娖说。
朱慈炤瞬间无话可说,他们兄妹几个,虽然已经亡国,但很多时候又在享受朱家的福荫。
枯坐好半天,朱慈炤才说道:“就是苦了姐姐。”
“一个人也挺好,我已经习惯了。”朱媺娖展露笑容。
朱慈炤连忙转移话题:“南京来了许多番人,有几个法兰西和波斯的,被允许到翰林院观访。这些番人,都不做正经学问,每日只是讨教画技。看样子,他们的皇帝也是昏君,不问苍生只问书画,跟那宋徽宗一般模样。”
朱媺娖说:“师父常言,西洋画法亦有可取之处,万万不可小觑。”
朱媺娖的师父是朱耷,严格按照辈分来算,朱耷属于朱媺娖的曾叔祖。
朱耷奉皇命跟传教士画家交流,融合东西方画法,已经有了些成果。他跟自己历史上的画风不同,跟郎世宁的画风也不同,吸收欧洲油画的某些技法,酷爱创作浓墨重彩又粗犷豪放的大写意。
去年,朱耷进献了一副《万里山河图》,如今就挂在皇帝的乾清宫里。
而同样接受皇命,搞中西结合的传教士画师李致诚,则神奇的无限趋近于郎世宁,细腻、庄重、典雅、贵气,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姐弟俩闲聊一阵,朱慈炤的妻子喊吃饭了。
家里也雇了两个佣人,一个烧饭婆子,一个洒扫侍女。
用过晚餐,各自回房。
朱媺娖继续画菩萨,朱慈炤则是去写小说。
这位老兄看了太多杂书,不愿再搞文艺评论,打算自己创作一部巨著。如此念头,诞生于今年初春,有人在报纸上连载《风月宝鉴》,这激得朱慈炤有了比较之心。
《风月宝鉴》一经连载,不说南京纸贵,可也说争相传诵。
主人公叫什么贾宝玉,含着一块宝玉而生,写的也是旧朝南京事。
大家都在猜测作者是谁,但报纸连载时只落款“无名氏”。这就更加激起读者的好奇心,猜测是否前朝某位爵爷的后人,也有说是前朝的某位宗亲。
朱慈炤正在房里奋笔疾书,突然朱媺娖敲门道:“四弟,过两日便是端午,到时要进宫拜节,你莫要又出去厮混,去年你就给忘了。”
“晓得了。”朱慈炤回道。
(今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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