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主导

    然而随着苍衍墨最后一个字音落。

    会议室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人准备发言，苍衍墨不由蹙眉，心头有些恼怒。

    时间紧迫，假如秋彦、秦玄歌和柯泽在这种时候不出任何主意，将所有决策都扔到他头上，对苍衍墨而言压力委实有些巨大，更重要从一开始他也只是了解了一下这个案子，对实际情况定然没有秦玄歌了解。

    苍衍墨看向秦玄歌，目光森然。

    秦玄歌似乎就在等待苍衍墨用这样的态度审视他，笑容灿烂，就连那雪白的牙齿也变得重新闪闪发亮。

    只是他刚刚来得及清了清嗓子，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出口，夏倾穆犹如出鞘刀子般直接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下子将他的话斩回到肚中。

    “我们昨晚就一直在研究黑老七的行踪。”

    “哦，说说看。”

    苍衍墨心中骤然松了口气，眼眸中的光芒也显得从容了许多，儒雅对夏倾穆笑笑，直接无视秦玄歌的惊愕和秋彦的平静。

    “根据我们的线报，黑老七已经离开阳丹区。”

    “哦，线报？”苍衍墨收敛起笑容，神态凝重，“准不准确。”

    “肯定准确。”夏倾穆的声音很急，反而让苍衍墨感觉值得信任，“而且我们知道黑老七的目的地是坪山。”

    “这个线人当初可没给过我。”秦玄歌终于忍耐不住，笑着说道，“什么时候也让我认识认识。”

    夏倾穆白了他一眼，“你也应该知道规矩。”

    苍衍墨挥了挥手，“继续说下去。”

    秦玄歌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夏倾穆倒是有些得意，她感觉前几次让秦玄歌抢去的风头，今天她为一队都找了回来。

    “我们研究了所有的路线，最后停留在两条线路上，而且对这两条线路都做了详尽的拓展地图。”

    秦玄歌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被苍衍墨隐晦的叱责，又是一笑。

    “这是从黑老七的行事风格所做的推断吧。”

    这一次，苍衍墨只是沉默，没有阻止秦玄歌的意图。

    夏倾穆扬了扬头，“是。”

    “我们可不是黑老七肚子里的蛔虫，况且根据你们所给的资料，已经有好几次让黑老七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一次的推断……”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笑得还是阳光灿烂，却让夏倾穆觉得可恨之极。

    “我一直记得苍局当年给我们上课时说的话。”

    桑榆柔和的声音适时响起，精致脸庞上所带的盈盈笑意更是驱赶走了会议室中的剑拔弩张。

    夏倾穆却是一怔，她没想到桑榆会在此时帮她说话。

    “有时候冒险也是一个刑警的必备素质，而且你们要永远记住，真正的凶犯处于逃跑时，在他心中恐惧占据了绝大多数，因此错误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苍局，我说得对不对。”

    秦玄歌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

    对于桑榆说的话，他并不认同，但是绝对不会去反驳，反驳桑榆就是在反驳苍衍墨，这个帐他算得很清楚。

    苍衍墨也没回答桑榆，而是看向秋彦。

    “你怎么看？”

    秋彦取出那张详尽地图，在会议桌上摊开，很仔细地撸平，所有的动作都很平静，让人感到他胸有成竹。

    然而平静的动作随着他最后手指向他判断的那条路线，一下子被打破。

    坚决而充满决绝。

    “没有两条路线，只有这一条路！”

    夏倾穆简直要气炸了，这倒不是为了她和秋彦之间的“斗法”，而是她觉得刚才为一队所做的努力完全白费。

    秋彦太自信，太意气用事。

    无论怎么说，用两条路线去论述肯定比一条路线要好得多，最起码还有退路，现在却是完全将自身逼入绝境。

    桑榆也很不解，不由偷偷瞥了一眼秋彦。

    苍衍墨是沉默的，对于秋彦的说话他并不意外，这才是他了解的秋彦，永远会出人意料，永远会让人无法理解，永远会用震慑人心的气势咄咄逼人，除了让其他人感到窒息般的压力，也让自身陷入绝境。

    他不能让秋彦继续这样下去。

    继续下去，秋彦将会毁灭，他一定要将秋彦拉回来。

    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导师，也不是二十年前的刑侦队长，而是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

    这个地位已经不允许他用独特的方式继续支持秋彦下去。

    苍衍墨深深地吸了口气。

    进入鼻腔，深入肺中的空气已然没有了桑榆缓解的轻松，只有秋彦那句话带来的凝固般压缩。

    秋彦就在此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骤然给苍衍墨带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秋彦知道！知道他心中刚刚做下的决定！

    苍衍墨忽然犹豫起来，是不是应该继续听听秋彦的判断依据？

    说不定真的会……

    他还在犹豫，秋彦已经站起身，俊朗的脸庞上泛起标志性的笑意，苍衍墨忽然有一种明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实上这个案子从他宣布三队合并起，秋彦已经成为真正的决策者。

    秋彦极富磁性的声音果然在苍衍墨的预想中开始主导。

    大胆的想象，细致的推断，充满鼓惑力的言论，很快就将黎明时分在一队办公室同夏倾穆“斗法”时的那番言论复述一遍。

    或许是因为没有夏倾穆的捣乱，这番言语中更是让人有种黑老七就将被擒获的感觉。

    直到秋彦说完，竟然无人能够插上只言片语。

    这让秦玄歌感到浑身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也站起身。

    “果然独辟蹊径，让人有种压抑不下的冲动。”秦玄歌灿烂笑容不变，“不过冲动终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而且……”

    “秋队长还疏忽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实。”

    “你说得对，冲动的确不能帮助我们抓捕黑老七。”秋彦的赞同一下子让秦玄歌笑容僵硬，下面的话又说不下去。

    秋彦看向沉默不语的苍衍墨。

    “特警部队是不是已经准备妥当？”

    “是。”苍衍墨下意识回道。

    秦玄歌僵硬的笑容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真正的主导者是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