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84 84.重返刘村
- 85 85.不情之请
- 86 86.志在必得
- 87 87.救命之恩
- 88 88.不轨之徒
- 89 89.密林埋伏
- 90 90.剪径敌贼
- 91 91.有惊无险
- 92 92.中秋团圆
- 93 93.夫妻夜话
- 94 94.恩爱日常
- 95 95.变故突发
- 96 96.雅间密谈
- 97 97.遭遇仇家
- 98 98.唇枪舌剑
- 99 99.狭路相逢
- 100 100.巧遇贵人
- 101 101.大获丰收
- 102 102.权宜之计
- 103 103.大战在即
- 104 104.顺利过关
- 105 105.忧思深重
- 106 106.决战伊始
- 107 107.痴情人也
- 108 108.勇立首功
- 109 109.即将临盆
- 110 110.上奏请旨
- 111 111.三喜临门
- 112 112.喜得贵子
- 113 113.风水轮转
- 114 114.全家团聚
- 115 115.天伦之乐
- 116 116.不欢而散
- 117 117.蛇蝎心肠
- 118 118.谎话连篇
- 119 119.削发为尼
- 120 120.答应退亲
- 121 121.同僚到任
- 122 122.论功派官
- 123 123.获封千户
- 124 124.深怀偏见
- 125 125.女官上任
- 126 126.共商大计
- 127 127.婆婆在上
- 128 128.大发脾气
- 129 129.出师不利
- 130 130.峰回路转
- 131 131.落魄夫妻
- 132 132.趁机报仇
- 133 133.新官上任
- 134 134.阴谋诡计
- 135 135.阴谋得逞
- 136 136.一只飞燕
- 137 137.英雄救美
- 138 138.金风玉露
- 139 139.第三门亲
- 140 140.闭门羹也
- 141 141.上峰保媒
- 142 142.仇家路窄
- 143 143.生死攸关
- 144 144.狼狈归来
- 145 145.心碎瞬间
- 146 146.当众调侃
- 147 147.变故突发
- 148 148.他乡故知
- 149 149.花丛偶遇
- 150 150.离家出走
- 151 151.暴雨前夕
- 152 152.悔恨交加
- 153 153.八方来贺
- 154 154.仇人相见
- 155 155.小姨子也
- 156 156.岳父大人
- 157 157.姐妹交锋
- 158 158.不速之客
- 159 159.第 159 章
- 160 160.酒后真言
- 161 161.癫狂发泄
- 162 162.晴天霹雳
- 163 163.大义灭亲
- 164 164.同僚之怒
- 165 165.沮丧反省
- 166 166.上峰责问
- 167 167.艰难之择
- 168 168.纠缠不休
- 169 169.心碎刹那
- 170 170.潜入私院
- 171 171.意外之客
- 172 172.雪夜思乡
- 173 173.营所之邀
- 174 174.初入军营
- 175 175.南北之争
- 176 176.校场挑衅
- 177 177.热血沸腾
- 178 178.除夕前夕
- 179 179.除夕敌袭
- 180 180.手心手背
- 181 181.婉拒亲事
- 182 182.家藏丑事
- 183 183.分别前夕
- 184 184.丑事败露
- 185 185.官营作坊
- 186 186.一波又起
- 187 187.死不瞑目
- 188 188.意外线索
- 189 189.反咬一口
- 190 190.真相大白
- 191 191.突遭弹劾
- 192 192.不眠之夜
- 193 193.喜忧参半
- 194 194.大哭宣泄
- 195 195.峰回路转
- 196 196.养胎日常
- 197 197.姻缘天成
- 198 198.龙凤双胎
- 199 199.升迁之喜
- 200 200.破格提拔
- 201 201.情愫暗生
- 202 202.赴任图宁
- 203 203.地头蛇窝
- 204 204.疑虑丛生
- 205 205.第 205 章
- 206 206.第 206 章
- 207 207.月夜探望
- 208 208.不轨之心
- 209 209.第 209 章
- 210 210.第 210 章
- 211 211.第 211 章
- 212 212.第 212 章
- 213 213.投怀送抱
- 214 214.作坊典吏
- 215 215.升官之喜
- 216 216.暗潮涌动
- 217 217.秘密检举
- 218 218.郎舅争执
- 219 219.治服刺头
- 220 220.通奸丑事
- 221 221.第 221 章
- 222 222.郎舅反目
- 223 223.第 223 章
- 224 224.大赦天下
- 225 225.除夕前夕
- 226 226.第 226 章
- 227 227.往事如烟
- 228 228.夫妻探亲
- 229 229.逮个正着
- 230 230.兄弟争执
- 231 231.新妇敬茶
- 232 232.家法惩罚
- 233 233.一往情深
- 234 234.教谕之死
- 235 235.传见暗卫
- 236 236.亲往吊唁
- 237 237.城郊险况
- 238 238.冤家路窄
- 239 239.妻仇夫报
- 240 240.夜宿山脚
- 241 241.敌袭危机
- 242 242.第 242 章
- 243 243.第 243 章
- 244 244.下落不明
- 245 245.沉默黯伤
- 246 246.谣言四起
- 247 247.孤军深入
- 248 248.密商抓捕
- 249 249.守得云开
- 250 250.前路难测
- 251 251.接风夜宴
- 252 252.征夫何在
- 253 253.铲除恶吏
- 254 254.铿锵玫瑰
- 255 255.危机四伏
- 256 256.将军之令
- 257 257.凯旋之师
- 258 258.久别之拥
- 259 259.游学纷争
- 260 260.停职风波
- 261 261.庆功盛宴
- 262 262.掌控全局
- 263 263.兄嫂难为
- 264 264.无妄之灾
- 265 265.宣威将军
- 266 266.辞官争执
- 267 267.仇消恨散
- 268 268.债主临门
- 269 269.债多不愁
- 270 270.始乱终弃
- 271 271.春季生机
- 272 272.中秋团聚
- 273 273.任满三年
- 274 274.美色惑人
- 275 275.又满三年
- 276 276.仕途忐忑
- 277 277.升迁喜信
- 278 278.显贵钦差
- 279 279.再度分别
- 280 280.世事难料
- 281 281.奏报丁忧
- 282 282.入宫面圣
- 283 283.重返边塞
- 284 284.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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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恩爱日常
94.恩爱日常
“明珠?”
“宝珠?”
姜玉姝喃喃琢磨一遍,下意识觉得俗气。
“唔。你觉得好不好?”郭弘磊兴致勃勃, 虎目炯炯有神, 却严肃板着脸。
四目相对, 姜玉姝屏住呼吸,观察他眼睛里愉悦的亮光,悄悄放下心, 暗忖:幸好, 他不像潘嬷嬷她们。
每当我聊起女儿,嬷嬷她们就急,老是拐弯抹角地打岔, 仿佛一提“女儿”二字, 就吓跑了儿子……殊不知,其实一怀孕, 是男是女就定下了, 半途绝不会改变。
虽然她认为“明珠、宝珠”忒俗气,却不忍败坏孩子父亲的兴致,稍一沉吟, 委婉提醒道:“挺好的。只不过, 全天下无数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假如给孩子取名‘明珠’或‘宝珠’,岂不是太多同名吗?”
“哦?这倒也对。”郭弘磊若有所思。
姜玉姝清了清嗓子, 好声好气, 苦恼问:“试想, 在繁华热闹的街上,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忽然大喊‘明珠’或‘宝珠’、‘珠儿’,估计十个女子里有五个回头,岂不好笑?”
“哈哈哈~”郭弘磊朗声大笑,亲昵搂紧妻子,正色道:“刚才我是说笑的,别当真。”
姜玉姝登时松口气,轻轻拧他胳膊一把,“你开玩笑,做什么板着脸?弄得我当真了!”
“我的不是,夫人息怒。”
郭弘磊头一昂,郑重其事,缓缓道:“咱们的女儿,怎能随口取名?据我所知,正经取名,应该等孩子出生以后,拿上生辰八字,请大师为她算一算命格,谨慎参详,取个最吉祥的名字。”
姜玉姝欣然一笑,“潘嬷嬷也是这样说的。”
“当年,大哥的儿子出生,嫡长孙,取名‘煜’,不知费了多大功夫!另外,大姐的几个女儿,取名也是慎之又慎的。”郭弘磊回忆道。
大姑姐?
姜玉姝眸光一转,顺势告知:“对了,大姐前阵子给我寄来一封信,特地给老夫人和大嫂问安、给咱们几个问好,我已经回信了。”
郭弘磊一怔,沉默瞬息,旋即打起精神,关切问:“天南地北,不知何日才能见面,我曾去信问候,却久无回音。她在冯家过得好不好?”
“这……她没提婆家,只说小外甥女满周岁了,一切安好,勿念,并叮嘱咱们好生照顾母亲。”姜玉姝据实相告。
郭弘磊摇摇头,忧心忡忡,沉声说:“那么,单单大姐家,咱们就有四个外甥女了,至今尚无外甥。靖阳侯府兴旺时,有权有势,冯家纵不满也无法如何,从不敢嫌弃姐姐。现在却难说了。”
“娘家败落,二姐、三姐嫁去了舅舅家族,亲上加亲,日子安稳。大姐却嫁给了外人,她天生性子软弱,缺乏主见,我真担心冯家给她气受。”
姜玉姝本人绝不重男轻女,却十分同情连生四个女儿的大姑姐——在乾朝,男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正妻若生不出儿子,只能视庶子为己出,避免被休弃。
哼,生男生女根本不能事先选择,怪罪于妻子简直荒唐!
姜玉姝忿忿不平,暗骂一通,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忧了。虽然咱们暂时无能为力,但郭家亲戚不少啊,众目睽睽之下,冯家应不至于苛待大姐。”
“但愿如此。”
郭弘磊低头,凝视自己手掌,掌心下的微微凸起,是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他有感而发,突然叹息,饱含歉意,皱眉道:“等孩子出生时,不知我能不能在家?倘若赶不回来,又让你受委屈。”
姜玉姝心下惴惴,却佯作镇定,轻快说:“放心吧,家里有大夫,村里有稳婆,万事俱备!”
“我总是不在家,家中里里外外都叫你操心……生不生气?”郭弘磊倍感无奈,自投军以来,战火频频,归期不定,往往隔三两月才探亲一趟。
姜玉姝坦率答:“你有正事,并非外出玩乐,我生什么气?不过,如果你外出寻欢作乐,就是逼着我生气了。”
“岂敢?”
郭弘磊挑眉,把人摁倒在榻上,俯身说:“如今这家里,你最有威风,郭某言行举止一个不慎,就被嬷嬷数落‘不懂心疼人’。寻欢作乐?简直想也不敢想!”
“是么?”
“你不信?尽管问问它。”说话间,郭弘磊捉住她的手,按着自己的心。
姜玉姝忍俊不禁,笑意盈盈,“好了好了,我信!”
两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郭弘磊渐感燥热,却因妻子有孕在身,硬生生隐忍。他咬咬牙,双臂猛地撑高身体,仰躺在旁,闭目默默克制,浑身冒汗。
姜玉姝心知肚明,红着脸坐起,挪到榻沿,脚刚沾地——
“你上哪儿?”郭弘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人。烛光透过屏风,榻间昏暗,他紧盯着人,眼神发亮。
“我去拿扇子。”
郭弘磊毕竟年轻体壮,燥热得浑身难受,泛疼,实在忍不住了。他扯落纱帐,重重亲吻,再度捉住她的手、沿着自己腰间往下摸索,附耳说:
“先帮帮我……待会儿,我帮你拿扇子。”
姜玉姝手腕被牢牢握住,抽不回手,也说不出话。
良久,当帐内动静停歇时,她累得手酸,衣裳散乱掉在脚踏上,裹着薄被昏昏欲睡,忽一阵风吹拂——
“喏,扇子!”郭弘磊信守承诺,精力充沛,打着扇子说:“不早了,睡吧。”
姜玉姝胡乱颔首,在一阵阵凉风里,迅速入眠。
次日便是八月十五。
百鸟在后山树林里鸣叫,天清气朗。
姜玉姝掀开纱帐,独自一人,洗漱后踏进堂屋:空无一人。
她扫视周围,纳闷朝外走。
潘嬷嬷和周延妻正在厨房里商议,闻声探头,招呼道:“夫人醒了?”
“请回堂屋坐着,早饭已经好了,马上端进去!”
姜玉姝疑惑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唉哟。”潘嬷嬷直摇头,拍了拍围裙,絮叨说:“公子起得早,刚吃过早饭,三公子就说想学驯马,邹贵、胡纲、翠梅几个素日爱玩,甚至小桃也跟着去了,生怕我这个老婆子阻拦,溜得飞快。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中秋节啊!”
“趁公子在家,得准备一桌供品,戌时祭祖。瞧,月饼才蒸了三笼,正忙着呢,她们竟丢下活儿,跑出去玩了。”
姜玉姝恍然,笑道:“无妨,一年才一个中秋,难得不用下地,让她们玩会儿吧,免得闷坏了。等我吃完早饭,就张罗供品。”
“怎么能让双身子的人忙活?”周延妻端着早饭走出厨房,“您尽管安心歇息,其实厨房也没多少活。”
话虽如此,但姜玉姝吃完早饭后,便挽起袖子,三人合力做月饼。
“啪”一声,姜玉姝垂首,敲敲木质模子,印出一块圆形月饼,惆怅慨叹:“月饼仍是叫月饼。”
“啊?不叫月饼,叫什么?”周延妻动作麻利,饼模敲得“笃笃~”响。
姜玉姝回神,掩饰答:“哦!我的意思是,这个样式的月饼,我从前见过。”
潘嬷嬷关切问:“夫人想娘家了?姜老大人身体可还硬朗?”
每逢佳节倍思亲。姜玉姝的确思念亲人,却并非都城姜府,而是前世的家。她勉强笑了笑,轻声答:“我父亲的身体,信上每次都写‘硬朗’,但不知实际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潘嬷嬷凑近,安慰道:“总有一天,咱们会回去的,到时再孝顺侍奉长辈。”
“嗯。”
姜玉姝怕露馅,极少深谈姜府,话锋一转,提道:“昨儿得了军中嘉赏,银子不多,留作家用,皮子却不少,于情于理,应该设法送些去长平。郭家受赏,让老夫人也高兴高兴。”
“对,是这么个道理!”潘嬷嬷点头赞同,“我们已经清点过了,多半狼皮,余下是羊皮和狐皮。狼皮适合做褥子,其余做衣服。”
周延妻插嘴告知:“听长荣那小子说,西苍曾闹过几次狼灾,狼多为患,一群群的横行作乱,官府没辙,请军爷出马,狠剿几回,所以囤了大量皮子。”
“原来如此。难怪会拿皮子作为赏赐之物。”
姜玉姝作为儿媳妇,不失表面礼数,却道:“唉,大伙儿辛辛苦苦,不拘袍子或坎肩儿,总之每人得一件,算作犒劳。”
“多谢夫人!”
“谢什么啊?本是大家应得的。”姜玉姝早有打算,心想:长平人太多,东西不够分,给婆婆、四弟、大嫂母子以及几位老姨娘各送一块,礼数上就过得去了。
下一刻,院门口传来谈笑叫嚷声。
三人迎出去,望见郭弘磊兄弟俩打头,邹贵拎着几条鱼,翠梅和小桃提着几包糕点。
姜玉姝讶异问:“哪儿来的鱼?”
郭弘磊昂首阔步,袍角翻飞,朗声答:“外出驯马,偶遇打鱼归来的几个村民,热情相赠。”
“这几包月饼,是三公子学生家里送的节礼。”翠梅脸颊红扑扑,余光频频瞥视,总能发现彭长荣对着自己傻乐。
姜玉姝两手沾满面粉,笑上眉梢,催促道:“咱们收了好些节礼,礼尚往来,不能不回礼。我列了个名单,一家一家地去送,别拖太晚了。”
彭长荣立即应声,“我!夫人派我和翠儿去送吧?”
翠梅默许,扭身进了厨房,匆匆洗手,与同伴一齐蒸月饼。
姜玉姝爽快答:“行,谁送都一样。”
郭弘磊靠近,一时兴起,伸手刮了她手上的面粉,抹在她脸上,略弯腰,威严说:“花猫。”
“哎——”姜玉姝仓促扭头,却未能躲开,索性抬手,试图抹他个满脸!
郭弘磊飞快昂首,一边抓住她双手,一边轻而易举地避开。
姜玉姝挣不脱,气笑了,求助呼唤:“潘嬷嬷,你快——”
谁知,郭弘磊抢过话头,不慌不忙,镇定说:“看,她想把面粉抹我脸上。”
“公子快松手!”潘嬷嬷从厨房里赶出来,看乐了,毫不犹豫地帮姜玉姝,劝道:“抹就抹,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小两口别打打闹闹的,仔细磕着碰着。”
郭弘哲捧着茶杯,迈出堂屋,仗义执言:“咳,我看见了,明明是二哥先动手的!”
“就是!”
郭弘磊莞尔,慢慢松手,不再闪避,稳稳搀着人,任由她抹。
戌时,一轮圆月初上,月色皎洁,照亮了山村。
院子里设下供桌,桌上摆满供品,香炉里烟袅袅。
郭弘磊带领众人,面朝都城跪下,肃穆叩拜,虔敬祷祝。
与此同时,赫钦县地牢。
“啊——狗官!”
“姓裴的,狗官,你不得好死!”
鞭子雨点般落下,抽得犯人皮开肉绽,血淋淋,痛苦哀嚎,破口大骂。
裴文沣官袍笔挺,端坐品茶,面无表情,淡淡说:“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是!”狱卒挽起袖子,抡开胳膊,边抽鞭子边逼问。
裴文沣凤目幽深,撇了撇茶沫,平静说:“再不招,就上烙铁和竹签子。本官倒要瞧瞧,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牢里的刑具硬。”
“宝珠?”
姜玉姝喃喃琢磨一遍,下意识觉得俗气。
“唔。你觉得好不好?”郭弘磊兴致勃勃, 虎目炯炯有神, 却严肃板着脸。
四目相对, 姜玉姝屏住呼吸,观察他眼睛里愉悦的亮光,悄悄放下心, 暗忖:幸好, 他不像潘嬷嬷她们。
每当我聊起女儿,嬷嬷她们就急,老是拐弯抹角地打岔, 仿佛一提“女儿”二字, 就吓跑了儿子……殊不知,其实一怀孕, 是男是女就定下了, 半途绝不会改变。
虽然她认为“明珠、宝珠”忒俗气,却不忍败坏孩子父亲的兴致,稍一沉吟, 委婉提醒道:“挺好的。只不过, 全天下无数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假如给孩子取名‘明珠’或‘宝珠’,岂不是太多同名吗?”
“哦?这倒也对。”郭弘磊若有所思。
姜玉姝清了清嗓子, 好声好气, 苦恼问:“试想, 在繁华热闹的街上,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忽然大喊‘明珠’或‘宝珠’、‘珠儿’,估计十个女子里有五个回头,岂不好笑?”
“哈哈哈~”郭弘磊朗声大笑,亲昵搂紧妻子,正色道:“刚才我是说笑的,别当真。”
姜玉姝登时松口气,轻轻拧他胳膊一把,“你开玩笑,做什么板着脸?弄得我当真了!”
“我的不是,夫人息怒。”
郭弘磊头一昂,郑重其事,缓缓道:“咱们的女儿,怎能随口取名?据我所知,正经取名,应该等孩子出生以后,拿上生辰八字,请大师为她算一算命格,谨慎参详,取个最吉祥的名字。”
姜玉姝欣然一笑,“潘嬷嬷也是这样说的。”
“当年,大哥的儿子出生,嫡长孙,取名‘煜’,不知费了多大功夫!另外,大姐的几个女儿,取名也是慎之又慎的。”郭弘磊回忆道。
大姑姐?
姜玉姝眸光一转,顺势告知:“对了,大姐前阵子给我寄来一封信,特地给老夫人和大嫂问安、给咱们几个问好,我已经回信了。”
郭弘磊一怔,沉默瞬息,旋即打起精神,关切问:“天南地北,不知何日才能见面,我曾去信问候,却久无回音。她在冯家过得好不好?”
“这……她没提婆家,只说小外甥女满周岁了,一切安好,勿念,并叮嘱咱们好生照顾母亲。”姜玉姝据实相告。
郭弘磊摇摇头,忧心忡忡,沉声说:“那么,单单大姐家,咱们就有四个外甥女了,至今尚无外甥。靖阳侯府兴旺时,有权有势,冯家纵不满也无法如何,从不敢嫌弃姐姐。现在却难说了。”
“娘家败落,二姐、三姐嫁去了舅舅家族,亲上加亲,日子安稳。大姐却嫁给了外人,她天生性子软弱,缺乏主见,我真担心冯家给她气受。”
姜玉姝本人绝不重男轻女,却十分同情连生四个女儿的大姑姐——在乾朝,男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正妻若生不出儿子,只能视庶子为己出,避免被休弃。
哼,生男生女根本不能事先选择,怪罪于妻子简直荒唐!
姜玉姝忿忿不平,暗骂一通,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忧了。虽然咱们暂时无能为力,但郭家亲戚不少啊,众目睽睽之下,冯家应不至于苛待大姐。”
“但愿如此。”
郭弘磊低头,凝视自己手掌,掌心下的微微凸起,是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他有感而发,突然叹息,饱含歉意,皱眉道:“等孩子出生时,不知我能不能在家?倘若赶不回来,又让你受委屈。”
姜玉姝心下惴惴,却佯作镇定,轻快说:“放心吧,家里有大夫,村里有稳婆,万事俱备!”
“我总是不在家,家中里里外外都叫你操心……生不生气?”郭弘磊倍感无奈,自投军以来,战火频频,归期不定,往往隔三两月才探亲一趟。
姜玉姝坦率答:“你有正事,并非外出玩乐,我生什么气?不过,如果你外出寻欢作乐,就是逼着我生气了。”
“岂敢?”
郭弘磊挑眉,把人摁倒在榻上,俯身说:“如今这家里,你最有威风,郭某言行举止一个不慎,就被嬷嬷数落‘不懂心疼人’。寻欢作乐?简直想也不敢想!”
“是么?”
“你不信?尽管问问它。”说话间,郭弘磊捉住她的手,按着自己的心。
姜玉姝忍俊不禁,笑意盈盈,“好了好了,我信!”
两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郭弘磊渐感燥热,却因妻子有孕在身,硬生生隐忍。他咬咬牙,双臂猛地撑高身体,仰躺在旁,闭目默默克制,浑身冒汗。
姜玉姝心知肚明,红着脸坐起,挪到榻沿,脚刚沾地——
“你上哪儿?”郭弘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人。烛光透过屏风,榻间昏暗,他紧盯着人,眼神发亮。
“我去拿扇子。”
郭弘磊毕竟年轻体壮,燥热得浑身难受,泛疼,实在忍不住了。他扯落纱帐,重重亲吻,再度捉住她的手、沿着自己腰间往下摸索,附耳说:
“先帮帮我……待会儿,我帮你拿扇子。”
姜玉姝手腕被牢牢握住,抽不回手,也说不出话。
良久,当帐内动静停歇时,她累得手酸,衣裳散乱掉在脚踏上,裹着薄被昏昏欲睡,忽一阵风吹拂——
“喏,扇子!”郭弘磊信守承诺,精力充沛,打着扇子说:“不早了,睡吧。”
姜玉姝胡乱颔首,在一阵阵凉风里,迅速入眠。
次日便是八月十五。
百鸟在后山树林里鸣叫,天清气朗。
姜玉姝掀开纱帐,独自一人,洗漱后踏进堂屋:空无一人。
她扫视周围,纳闷朝外走。
潘嬷嬷和周延妻正在厨房里商议,闻声探头,招呼道:“夫人醒了?”
“请回堂屋坐着,早饭已经好了,马上端进去!”
姜玉姝疑惑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唉哟。”潘嬷嬷直摇头,拍了拍围裙,絮叨说:“公子起得早,刚吃过早饭,三公子就说想学驯马,邹贵、胡纲、翠梅几个素日爱玩,甚至小桃也跟着去了,生怕我这个老婆子阻拦,溜得飞快。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中秋节啊!”
“趁公子在家,得准备一桌供品,戌时祭祖。瞧,月饼才蒸了三笼,正忙着呢,她们竟丢下活儿,跑出去玩了。”
姜玉姝恍然,笑道:“无妨,一年才一个中秋,难得不用下地,让她们玩会儿吧,免得闷坏了。等我吃完早饭,就张罗供品。”
“怎么能让双身子的人忙活?”周延妻端着早饭走出厨房,“您尽管安心歇息,其实厨房也没多少活。”
话虽如此,但姜玉姝吃完早饭后,便挽起袖子,三人合力做月饼。
“啪”一声,姜玉姝垂首,敲敲木质模子,印出一块圆形月饼,惆怅慨叹:“月饼仍是叫月饼。”
“啊?不叫月饼,叫什么?”周延妻动作麻利,饼模敲得“笃笃~”响。
姜玉姝回神,掩饰答:“哦!我的意思是,这个样式的月饼,我从前见过。”
潘嬷嬷关切问:“夫人想娘家了?姜老大人身体可还硬朗?”
每逢佳节倍思亲。姜玉姝的确思念亲人,却并非都城姜府,而是前世的家。她勉强笑了笑,轻声答:“我父亲的身体,信上每次都写‘硬朗’,但不知实际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潘嬷嬷凑近,安慰道:“总有一天,咱们会回去的,到时再孝顺侍奉长辈。”
“嗯。”
姜玉姝怕露馅,极少深谈姜府,话锋一转,提道:“昨儿得了军中嘉赏,银子不多,留作家用,皮子却不少,于情于理,应该设法送些去长平。郭家受赏,让老夫人也高兴高兴。”
“对,是这么个道理!”潘嬷嬷点头赞同,“我们已经清点过了,多半狼皮,余下是羊皮和狐皮。狼皮适合做褥子,其余做衣服。”
周延妻插嘴告知:“听长荣那小子说,西苍曾闹过几次狼灾,狼多为患,一群群的横行作乱,官府没辙,请军爷出马,狠剿几回,所以囤了大量皮子。”
“原来如此。难怪会拿皮子作为赏赐之物。”
姜玉姝作为儿媳妇,不失表面礼数,却道:“唉,大伙儿辛辛苦苦,不拘袍子或坎肩儿,总之每人得一件,算作犒劳。”
“多谢夫人!”
“谢什么啊?本是大家应得的。”姜玉姝早有打算,心想:长平人太多,东西不够分,给婆婆、四弟、大嫂母子以及几位老姨娘各送一块,礼数上就过得去了。
下一刻,院门口传来谈笑叫嚷声。
三人迎出去,望见郭弘磊兄弟俩打头,邹贵拎着几条鱼,翠梅和小桃提着几包糕点。
姜玉姝讶异问:“哪儿来的鱼?”
郭弘磊昂首阔步,袍角翻飞,朗声答:“外出驯马,偶遇打鱼归来的几个村民,热情相赠。”
“这几包月饼,是三公子学生家里送的节礼。”翠梅脸颊红扑扑,余光频频瞥视,总能发现彭长荣对着自己傻乐。
姜玉姝两手沾满面粉,笑上眉梢,催促道:“咱们收了好些节礼,礼尚往来,不能不回礼。我列了个名单,一家一家地去送,别拖太晚了。”
彭长荣立即应声,“我!夫人派我和翠儿去送吧?”
翠梅默许,扭身进了厨房,匆匆洗手,与同伴一齐蒸月饼。
姜玉姝爽快答:“行,谁送都一样。”
郭弘磊靠近,一时兴起,伸手刮了她手上的面粉,抹在她脸上,略弯腰,威严说:“花猫。”
“哎——”姜玉姝仓促扭头,却未能躲开,索性抬手,试图抹他个满脸!
郭弘磊飞快昂首,一边抓住她双手,一边轻而易举地避开。
姜玉姝挣不脱,气笑了,求助呼唤:“潘嬷嬷,你快——”
谁知,郭弘磊抢过话头,不慌不忙,镇定说:“看,她想把面粉抹我脸上。”
“公子快松手!”潘嬷嬷从厨房里赶出来,看乐了,毫不犹豫地帮姜玉姝,劝道:“抹就抹,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小两口别打打闹闹的,仔细磕着碰着。”
郭弘哲捧着茶杯,迈出堂屋,仗义执言:“咳,我看见了,明明是二哥先动手的!”
“就是!”
郭弘磊莞尔,慢慢松手,不再闪避,稳稳搀着人,任由她抹。
戌时,一轮圆月初上,月色皎洁,照亮了山村。
院子里设下供桌,桌上摆满供品,香炉里烟袅袅。
郭弘磊带领众人,面朝都城跪下,肃穆叩拜,虔敬祷祝。
与此同时,赫钦县地牢。
“啊——狗官!”
“姓裴的,狗官,你不得好死!”
鞭子雨点般落下,抽得犯人皮开肉绽,血淋淋,痛苦哀嚎,破口大骂。
裴文沣官袍笔挺,端坐品茶,面无表情,淡淡说:“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是!”狱卒挽起袖子,抡开胳膊,边抽鞭子边逼问。
裴文沣凤目幽深,撇了撇茶沫,平静说:“再不招,就上烙铁和竹签子。本官倒要瞧瞧,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牢里的刑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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