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布置

    伊奥轻笑了一下。“莱尔，所以说你没看懂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是大哥，只要能收买艾修鲁法特，那么这件事情就压根不是事情了。”莱尔不死心的说道。“由他出面向教会检举的话……”

    “我付不起这个钱。”伊奥回答。“莱尔，还记得你之前骗他去赌博的那件事情吗？”

    “怎么了？”

    “虽然说雇佣兵都是写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但是要说服他们和黑魔法师合作……怎么着都得付出点代价吧。而且是不一般的代价。”伊奥回答道。“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能够让艾修鲁法特心甘情愿的加入而不是一走了之呢？”

    “是什么？”

    “当然是我那位玛丽姨妈的全部遗产了。你应该知道，我那位姨妈没有孩子……你说，她死后，遗产会留给谁呢？”

    “你是说……”莱尔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一个本来应该是穷光蛋的雇佣兵却突然冒出一笔惊人的款子来。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都知道答案，肯定是我那位姨妈给的。与这个比起来，我手中还真的没有能够收买他的筹码呢。算啦，不要说这个，赶紧去找那些教会的家伙吧。我必须要尽快和他们见面一次。”

    “今天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莱尔说道。

    “如果今天不行，明天也行。”

    “明天？可是明天是赛马会的第一天……”

    “没有关系。话说回来，我也很久没有参加赛马会了呢。自从当年离开之后……好像一转眼就快十年了啊。”

    莱尔来到街道上。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让人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其实这么说不合适，因为莱尔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好。现在他可以安闲自得的在街头闲逛，而不必担心遇到某个人，然后尴尬的说出“下一次一定还钱”之类的话。

    “莱尔！”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十分严厉，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不过几秒钟后他就明白自己压根没有任何恐惧的必要。于是他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喊话的这一位。

    这一位果然是熟人。

    “哦，这不是葛瑞先生吗？日安，葛瑞先生！”莱尔微笑着朝对方打招呼。不过葛瑞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安”。此时此刻，葛瑞的面色铁青，神情严肃，而且全身都似乎在微微发抖。“怎么，您找我有事？”

    “莱尔！”葛瑞的声音显得毫不客气，完全没有商人应有的和气生财的风度。“你居然骗我！”

    “骗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骗您了？”莱尔依然微笑着回答。这个外地佬，居然想来质问他？！

    “你居然骗我说总督去述职了！”葛瑞怒喝道。“明明是调任！还有你给我的这份介绍函，”他从怀里掏出一分文件，一把丢到地上，还用脚踩了一下。“就和擦屁股纸没什么两样！”

    “哦，述职和调任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啊。我说他去王城述职有错么？”莱尔依然满脸微笑。“至于调职，那事是不一定的。也从来没什么明文规定总督回王城述职就会被调任啊。”

    “胡说！这本来就是这里的历年来的习惯！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样吧，葛瑞先生，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说话都要讲证据的。您说我骗了您，那么至少要说清楚我哪里骗您，不要血口喷人啊。有什么规定说总督回去述职就等于调任吗？如果有这条规定，那么我向您道歉，是我对官场不够了解。”他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回答道。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把我害苦了吗？！！因为你这个该死的骗局，我已经向总部那里禀报了错误的进度！现在我却什么都没做到！”葛瑞怒气冲天，一拳打了过来。可惜的是，虽然莱尔在艾修鲁法特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但是比起葛瑞来，他可是更加年轻，更加强壮，也更加灵活。这一拳很轻易的被避开了。

    “这样好吗？葛瑞先生。”莱尔说道。“虽然我不反对来一场拳斗比赛。但这可是大街上，随时都有治安队的人出现的。”

    葛瑞怒极攻心，再一次扑上去。这一次，莱尔就没那么客气了。他避开对方的拳头，然后猛的一拳落在葛瑞的下巴上。后者被打得向后仰倒，面孔朝天躺在大街上。

    “这样会让您冷静一下的。”莱尔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掉头就离开了。

    四周出现了几个看热闹的。但是这段冲突过程实在很短暂，所以看热闹的人没几个。当然，他们中也没人去扶倒下的葛瑞。

    过了相当长时间，葛瑞才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他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眼睛里闪过的是怨毒的光芒。

    ……

    布拉西安城的春季赛马和其他节日不同——它是有着固定时间和固定场地的。具体的说，是在城郊的一处小山岗上。这里有一块足够大的空地，能够容纳很多人参加这个聚会。而且站在山顶上，能够轻松的观赏赛马过程——赛马的路线正是围绕着这座小山。

    每年这个时候，地方上的几个头面人物就会出面组织这次活动，在空地上排好一张张铺着白色桌巾的桌子，以及各色的椅子。这场热闹的集会不需要邀请，每个人附近的人都会来参加。

    艾修鲁法特和两姐妹来到集会现场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了。此时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和马。这些马几乎都是明天要参加比赛的骏马，此时此刻被主人牵过来炫耀的。

    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贵族和平民渭泾分明的成为两个圈子。而两个圈子内部又分成无数的小圈子。亲戚或者谈得来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谈笑。

    今天阳光明媚，带来了春季的暖意。在这种美好的天气里，来到郊外进行一场春游，无疑是一件令人身心放松的事情。大家都在谈笑着，交换着种种见闻和故事。

    不止一个人朝着两姐妹打招呼，而两姐妹的也都笑着回应。虽然她们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们其实此时心中忐忑不安，今天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在她们绕过一张桌子的时候，被艾丝发现了。

    “哦，亲爱的，你们终于来了。”艾丝夫人看到她们两个十分高兴，站起来朝着她们迎过来。“我还以为你们身体不适不来参加了呢。”

    “没有，我们很好。”星刻回答。

    “哦，那就来坐这里吧。”艾丝邀请道。作为一个最擅长流言的人，此时的艾丝身边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女人（在两姐妹来之前，她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这张桌子加上两姐妹和艾修鲁法特的话，刚好凑满一桌。面对这个热情的邀请，就算是两姐妹也不得不暂时敷衍一下。于是三个人就坐了下来。

    “感情很好嘛……”艾丝也回到最初的位置上，通过女人天赋的敏锐的洞察力，她已经发现了一个小小改变。艾修鲁法特和两姐妹在一起的距离已经明显减小了。他们曾经彼此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但是现在这段距离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哦，艾修鲁法特先生，听说您也报名参加了明天的赛马？”艾丝立刻挑起了这个最敏感的话题。这是所有女人都关心的话题。每年赛马几乎都是强者云集，胜负可是一件很富有悬念的事情。

    “是的，我也参加了。”艾修鲁法特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么，您打算骑什么马？”有人问。

    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暂时打断了这番对话。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一匹火红色的高头大马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骏马身上骑着一个陌生人。

    “哦，这是著名的‘红色闪电’！去年的冠军！”艾丝惊叹的说道。“真是一匹漂亮的马啊！”

    “我怎么……没见过？”艾修鲁法特看着那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眼生的紧。

    “哦，亲爱的。”艾丝笑着回答道。“他不是本地人，只是来参赛的罢了。这一次只是来炫耀一番。”

    炫耀这个词用的很贴切。那位陌生骑手骑马用非常慢的速度走过，所到之处引起了女人们的惊呼，同时也惹来了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转眼之间，红马已经来到了艾修鲁法特这张桌子的不远处。很多人朝着骑手叫喊，而这位喜好卖弄风头的骑手则回过头，朝着叫声最响的地方挥手向人群示意。

    他不该回头的，因为下一瞬间，一位穿着制服的仆人正好从马的侧面跑过。因为跑得太急，一阵大风将他的帽子吹飞了，红色的软帽飞到马的头上。

    红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猛的腾跃起来。这对于马来说本来就是常事，因为马是一种容易受惊的动物。如果那位骑手做好了准备，应该能够将这个意外化解为无形。可惜的是，他因为全然没有准备，所以此时来不及做出反应，导致无法控制马匹了。马匹的四周都是人群，到处都是桌子、椅子和站着的人。如果受惊的马飞窜出去，无疑将引起一场大悲剧。

    艾修鲁法特却及时的冲了过来。在那匹马试图冲出去之前，一把从侧面拉住马的辔头。虽然这匹马腾跃着挣扎，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力气很大，硬是扯住了马匹，使得它只是原地转了两个圈就安静了下来。一场悲剧被消弭于无形中。

    “啊！太帅了！”艾丝这一桌子的人因为位置正好，所以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们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

    艾修鲁法特回到这边，全桌的女性都为他鼓掌，然后他才发现两姐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