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问话，白小柔泯然一笑，“我也慌了。”

    我一头撞在沙发的靠背上，“白老师，不带着这样玩的，你闭着眼睛还慌啊？”

    “不是，我是真慌了，等了半天你都没动静，我就慌了。”白小柔一脸无辜状。

    我把头抬起来，苦笑道，“白老师，那你重闭上眼，我这次快点。”

    “不了。”白小柔却摇摇头，“你换条件吧。”

    “换条件？”我顿感失望，“白老师，我不想换条件。”

    “没气氛了，换条件。”白小柔态度很坚决。

    我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刚才犹豫什么，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还是偷袭来得痛快，有时候当断不断就是受其乱。

    我看了一眼白小柔。

    白小柔似乎看透了我的心神，身后往沙发角落一蜷，四肢护住自己，“张帆，你可别想再偷袭我。”

    我靠，白小柔这么一弄，我的兴趣也没了，拿起水果盆里的苹果赌气地咬了一口，“白老师，我不提条件了，那件事我讲给你。”

    “真的？”

    我点点头，白小柔立刻坐到我身边，“说吧，我听着。”

    我看看白小柔忽闪的长睫毛，笑笑，从兜里掏出烟，刚要点上，白小柔抢过我手里的打火机，为我点上了。

    我笑了，“白老师，你这是第一次为我点烟。”

    白小柔也笑笑，把打火机放到手里，“说吧。”

    我深深吸了两口，再看看白小柔专注的样子，觉得这烟抽得别的滋味，不比那一吻差，男人活着就是为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欣赏的，从白小柔的眼神，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开始讲诉和李铁处理那栋楼盘的事情，我把自己讲得很牛逼，许多李铁做的事情，我都安在了自己脑袋上，甚至把刘瘸子的功绩也揽在我的身上，整个叙述里我就像一个无所不能，可以左右风云的大人物。

    直到讲完了，我还意犹未尽，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重重一按，“白老师，这件事就这么被我平了。”

    在我整个讲诉过程中，白小柔一直是静静听着，等我讲完了，白小柔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心里的豪气瞬间被她的无动于衷弄没了，“白老师，我讲完了？”

    “讲完了？”白小柔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对，讲完了，白老师，你怎么没表情？”

    “你是要我夸你吗？”

    白小柔冷冷的反问让我更无措了，“白老师，难道你是要批评我？”

    “你说对了，我是要批评你。”白小柔脸色沉下来，那手术刀般的目光又盯在我脸上，“张帆，你真是个傻瓜，为了一个台球厅你就去这种事，你真得想毁了自己。”

    “白老师，做完我也挺后怕，可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看到她凌厉的目光，就只能讷讷道。

    “好了，以前的事，我不管你，那是我不知道，而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约定。但是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必须提前告诉我，这次秦州我必须跟你去。今天晚上，你别去台球厅了，就住在这吧，明天我们一起走。”白小柔一字一句道。

    “啊？”我愣了，“白老师，你明天不上课了？”

    “我已经和张校长请了三天假，说我家里有事要处理。”

    我心里顿时一凉，白小柔原来是早有准备，我是自投罗网，只能束手就擒，“那晚上我们怎么睡？”

    “老规矩，你睡客厅，我睡卧室。”白小柔起身看看表，“我去做饭，你坐这里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个傻瓜。”

    “我。”我重重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真是个傻瓜，本以为讲完刚才的英雄故事，会博得美人一笑，闹好了，说不定还能混个香吻，结果却是一顿批评。

    我懊恼的又点了一支烟，白小柔一把把烟抢了过去，按灭了。

    “白老师，你干什么？”

    “别抽烟了，看着就像个小混混，以后在我这，不许抽烟了。”

    “白老师，你也太霸道了吧，刚才你还给我点烟的。”我有点急了，起身看着白小柔。

    “怎么，想打我？”白小柔毫不示弱，目光灼灼有神。

    “不打就规矩坐着，吃苹果。”白小柔把苹果塞到我手里，轻轻一笑，进了厨房。

    我一拳打在沙发的靠垫上，为什么在白小柔面前，我基本都处于下风。

    “小心点，别把沙发打坏了，是要赔钱的。”厨房里传出白小柔幽幽的声音。

    “知道了。”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声，一口把苹果咬下一半。

    白小柔却在厨房里笑了。

    尽管白小柔批评了我，但是晚饭却做得很丰盛，白小柔炒了好几个肉菜，端上桌，笑问，“心里还不高兴啊？”

    我看看那几碟菜，也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又不是小心眼。”

    “可你是傻瓜。多吃点吧。”白小柔把一筷子菜夹到我碗里。

    “白老师，你今天怎么没做西餐？”

    “因为你不喜欢吃。”白小柔朝我笑笑，“张帆，以后徐燕如果因为我的事，再找你，你不要答应她。”

    “白老师，你心里还因为昨天的事怨徐燕，我觉得她没什么恶意。”我看了一眼白小柔。

    “张帆，我知道她没什么恶意，但她肯定有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担心肖强再回来找我。”白小柔一笑。

    “肖强找你？白老师，徐燕说她父亲要给肖强开个健身俱乐部，肖强现在很幸福，怎么还会来找你？”让白小柔这么一说，我也有了担心，万一肖强真的找回来，我该怎么办？

    “肖强不会回来的。但我一天没有归宿，徐燕就会担心一天，这是女人心，你不懂得。”

    我顿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白老师，其实徐燕已经看出来我的想法，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和她说了？”白小柔立刻盯着我。

    我慌了，忙说：“白老师，我没有说，但她感觉到了。”

    “张帆，在徐燕眼里你不是归宿，你顶多是个寄托。”白小柔淡淡道。

    “为什么，我就那么不值钱？”我有点急了。

    “因为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学生。吃你的饭吧。”白小柔瞅我一眼，不再说话了。

    我哪还有吃饭的兴趣，“白老师，你也是这么想的？”

    白小柔从饭碗里把目光挪来，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一年以后再说吧。”

    我扫兴地摇摇头，胡乱的吃起来。

    晚上和上次在秦州一样，白小柔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我依然和她隔着一道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浮想联翩，我不敢推门进去，尽管我想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我和白小柔吃完早点，白小柔换了一身牛仔装，我们一起出了门。

    “白老师，咱两不能一起走，高乐海会看到的。”我轻声说道。

    白小柔点点头，“我坐长途车，咱们秦州见。”

    我笑笑，看着白小柔打了一辆车赶往长途车站，我也坐上出租车赶向高速路口。

    到了路口，还没到九点，我看看周围没有车，更没有高乐海，就点了一支烟，在路边等着，一晚上没抽烟，我真是憋坏了。

    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面前，高乐海脑袋从驾驶窗口露出来，墨镜一摘，潇洒甩了一下，“张帆，上车。”

    我看看越野车，这是个新车，妈的，高乐海现在真是牛逼了。

    上了车，我先给白小柔发了个信息，告诉白小柔我已经和高乐海上路了。

    很快白小柔就回信了，她也坐上了长途车，并祝我一路平安。

    我看着信息笑笑。

    “张帆，给谁发信息呢？”高乐海瞟了我一眼。

    “朋友。”我淡淡说、

    高乐海笑笑没多问。

    “高乐海，这车是你新买的？”

    “对，二十多万。”高乐海一笑。

    “你现在真是财大气粗了。”我看看高乐海。

    高乐海也看我一眼，“张帆，你要是跟我干，把王四宝的事办妥了，这点钱算什么。”

    我点点头。

    “对了，见了李铁该怎么说，你想好了吗？”高乐海问。

    “这事你是主角，我顶多是个龙套，帮你俩串串场，你想好怎么说就行。”

    高乐海又是一笑，“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可多说的，只要李铁肯出面让王四宝离开酒吧街，以后的好处也可以给李铁一份，你说呢？”

    “给多少？”

    “这我不确定，你和李铁熟，你觉得给李铁分几成合适？”高乐海把球踢给了我。

    我顿顿，“这我也没把握，等到了秦州，找他身边人问问吧。”

    “行。这事就拜托你了。”高乐海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捆钞票扔给我，“这是一万，你看着花。”

    我瞅瞅那捆钞票，“这不是给李铁的吧？”

    “李铁我另有预备。”高乐海诡秘的看我一眼。

    我没再多问，钱是他出，他想给李铁多少，那就他自己定吧。我只是想借这个桥，达到自己的目的。

    越野车快速地向秦州开去，高乐海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昨天晚上金大头去我家了，痛哭流涕，整个人都颓了。”

    我嗯了一声没回应。

    “张帆，对金大头能不能就到此为止，他没当上副校长，你的气也应该撒了吧。真把他的教务主任也免了，金大头肯定得崩了。”高乐海边说边用余光看我。

    我朝窗外吐了烟雾，“高乐海，我们今天不提金大头。”

    “好。那就不说他了。”高乐海愣了一下。

    一踩油门，越野车穿过刺眼的阳光，驶入秦州地面。

    我往车后看了一眼，一辆长途车也呼啸而来。

    秦州，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