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46 第 46 章 宴席
- 47 第 47 章 争夺
- 48 第 48 章 就计
- 49 第 49 章 寒芒
- 50 第 50 章 同舟
- 51 第 51 章 大帅
- 52 第 52 章 攻讦
- 53 第 53 章 查院
- 54 第 54 章 攻势
- 55 第 55 章 账簿
- 56 第 56 章 吹火
- 57 第 57 章 结案
- 58 第 58 章 大雪
- 59 第 59 章 风月
- 60 第 60 章 枷锁
- 61 第 61 章 坍塌
- 62 第 62 章 身世
- 63 第 63 章 疏通
- 64 第 64 章 惊雨
- 65 第 65 章 疫病
- 66 第 66 章 雨停
- 67 第 67 章 共枕
- 68 第 68 章 晴日
- 69 第 69 章 论功
- 70 第 70 章 开寺
- 71 第 71 章 诈局
- 72 第 72 章 进爵
- 73 第 73 章 封赏
- 74 第 74 章 推杯
- 75 第 75 章 夜驰
- 76 第 76 章 撒网
- 77 第 77 章 风波
- 78 第 78 章 分食
- 79 第 79 章 蛛丝
- 80 第 80 章 聘礼
- 81 第 81 章 阴影
- 82 第 82 章 要账
- 83 第 83 章 春景
- 84 第 84 章 钱财
- 85 第 85 章 差事
- 86 第 86 章 旧宅
- 87 第 87 章 皇嗣
- 88 第 88 章 帝师
- 89 第 89 章 轰雷
- 90 第 90 章 老将
- 91 第 91 章 离北
- 92 第 92 章 焦灼
- 93 第 93 章 将军
- 94 第 94 章 狂澜
- 95 第 95 章 大厦
- 96 第 96 章 倾塌
- 97 第 97 章 伤痛
- 98 第 98 章 逃路
- 99 第 99 章 谢礼
- 100 第 100 章 隐患
- 101 第 101 章 珍宝
- 102 第 102 章 茨州
- 103 第 103 章 美色
- 104 第 104 章 兄长
- 105 第 105 章 狡诈
- 106 第 106 章 粗鲁
- 107 第 107 章 古怪
- 108 第 108 章 银子
- 109 第 109 章 惊蛰
- 110 第 110 章 庶子
- 111 第 111 章 母亲
- 112 第 112 章 逐星
- 113 第 113 章 重逢
- 114 第 114 章 火势
- 115 第 115 章 气数
- 116 第 116 章 晨阳
- 117 第 117 章 恩威
- 118 第 118 章 旧事
- 119 第 119 章 曾识
- 120 第 120 章 都事
- 121 第 121 章 良宜
- 122 第 122 章 皇女
- 123 第 123 章 延清
- 124 第 124 章 定局
- 125 第 125 章 猛虞
- 126 第 126 章 历熊
- 127 第 127 章 秃鹫
- 128 第 128 章 敌袭
- 129 第 129 章 梦冢
- 130 第 130 章 玉珠
- 131 第 131 章 蛛网
- 132 第 132 章 兵行
- 133 第 133 章 九年
- 134 第 134 章 梦正
- 135 第 135 章 耳珰
- 136 第 136 章 离间
- 137 第 137 章 见信
- 138 第 138 章 谋士
- 139 第 139 章 粮价
- 140 第 140 章 城郊
- 141 第 141 章 成雨
- 142 第 142 章 端倪
- 143 第 143 章 隐藏
- 144 第 144 章 九里
- 145 第 145 章 乞丐
- 146 第 146 章 元琢
- 147 第 147 章 小娘
- 148 第 148 章 输赢
- 149 第 149 章 花三
- 150 第 150 章 乱臣
- 151 第 151 章 围捕
- 152 第 152 章 哈森
- 153 第 153 章 败北
- 154 第 154 章 男人
- 155 第 155 章 商谈
- 156 第 156 章 大嫂
- 157 第 157 章 仲雄
- 158 第 158 章 碎玉
- 159 第 159 章 无名
- 160 第 160 章 谣言
- 161 第 161 章 余晖
- 162 第 162 章 互市
- 163 第 163 章 舟川
- 164 第 164 章 日出
- 165 第 165 章 霜衣
- 166 第 166 章 六耳
- 167 第 167 章 来客
- 168 第 168 章 蝎子
- 169 第 169 章 敦州
- 170 第 170 章 怪物
- 171 第 171 章 刺青
- 172 第 172 章 何如
- 173 第 173 章 黑白
- 174 第 174 章 疯狗
- 175 第 175 章 猫儿
- 176 第 176 章 浪花
- 177 第 177 章 潮雨
- 178 第 178 章 行商
- 179 第 179 章 女人
- 180 第 180 章 沈卫
- 181 第 181 章 策安
- 182 第 182 章 鹌鹑
- 183 第 183 章 鱼水
- 184 第 184 章 清谈
- 185 第 185 章 鸿雁
- 186 第 186 章 暴雪
- 187 第 187 章 临近
- 188 第 188 章 攻防
- 189 第 189 章 雪兵
- 190 第 190 章 夜谈
- 191 第 191 章 年夜
- 192 第 192 章 雪催
- 193 第 193 章 忌惮
- 194 第 194 章 酣睡
- 195 第 195 章 獒犬
- 196 第 196 章 老头
- 197 第 197 章 意料
- 198 第 198 章 尹昌
- 199 第 199 章 凯旋
- 200 第 200 章 酒宴
- 201 第 201 章 强欲
- 202 第 202 章 连线
- 203 第 203 章 松玉
- 204 第 204 章 太后
- 205 第 205 章 端州
- 206 第 206 章 冰河
- 207 第 207 章 愚弄
- 208 第 208 章 梦回
- 209 第 209 章 怀抱
- 210 第 210 章 青鼠
- 211 第 211 章 严霜
- 212 第 212 章 拉扯
- 213 第 213 章 变局
- 214 第 214 章 统帅
- 215 第 215 章 铁指
- 216 第 216 章 潮夜
- 217 第 217 章 鹤娓
- 218 第 218 章 绸缪
- 219 第 219 章 重彩
- 220 第 220 章 揣摩
- 221 第 221 章 难题
- 222 第 222 章 诈棋
- 223 第 223 章 波潮
- 224 第 224 章 遽转
- 225 第 225 章 对手
- 226 第 226 章 器量
- 227 第 227 章 神童
- 228 第 228 章 日后
- 229 第 229 章 潘蔺
- 230 第 230 章 春月
- 231 第 231 章 伪装
- 232 第 232 章 春汛
- 233 第 233 章 爱怖
- 234 第 234 章 蝼蚁
- 235 第 235 章 混账
- 236 第 236 章 壁玉
- 237 第 237 章 子嗣
- 238 第 238 章 如焚
- 239 第 239 章 剑霆
- 240 第 240 章 遽然
- 241 第 241 章 好女
- 242 第 242 章 有熊
- 243 第 243 章 争取
- 244 第 244 章 雪峰
- 245 第 245 章 驿站
- 246 第 246 章 夜讯
- 247 第 247 章 君王
- 248 第 248 章 无名
- 249 第 249 章 车轮
- 250 第 250 章 守战
- 251 第 251 章 大捷
- 252 第 252 章 边蛇
- 253 第 253 章 病寒
- 254 第 254 章 既然
- 255 第 255 章 青山
- 256 第 256 章 祖宗
- 257 第 257 章 茶谈
- 258 第 258 章 小鲜
- 259 第 259 章 流言
- 260 第 260 章 封赏
- 261 第 261 章 恩威
- 262 第 262 章 分道
- 263 第 263 章 老虎
- 264 第 264 章 邵氏
- 265 第 265 章 成碧
- 266 第 266 章 犹敬
- 267 第 267 章 贡菊
- 268 第 268 章 菩提
- 269 第 269 章 病变
- 270 第 270 章 临门
- 271 第 271 章 惠连
- 272 第 272 章 峰回
- 273 第 273 章 显山
- 274 第 274 章 露水
- 275 第 275 章 赌局
- 276 第 276 章 雨锋
- 277 第 277 章 鏖战
- 278 第 278 章 豪雄
- 279 第 279 章 风泉
- 280 第 280 章 放逐
- 281 第 281 章 狼鹰
- 282 第 282 章 高殿
隐藏
显示工具栏
第 56 章 吹火
第 56 章 吹火
禁军办差大院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天明,户部的人一个个算得头晕眼花,最终把有问题的账目整理出册,递交到傅林叶手中。
沈泽川都看了,傅林叶转手附上奏折,与行刺案进度一起呈到了李建恒案头。
内阁在御前共商此事。
傅林叶说:“皇上,尝鼎一脔,由此案可以看出,萧驰野贪贿已久。这几年他把持禁军大权,怕是还有许多像这样的假账。如今国库开支吃紧,地方逋欠税银的情况也层出不穷,留着这等人在跟前,就是厝火积薪,恐害社稷!”
孔湫也看过了册子,却说:“行刺案悬而未结,此时确实不宜再节外生枝。臣以为,受贿案可以延后待查,此刻必须着重于行刺大案。”
“奇怪,”魏怀兴嗤之以鼻,“都跟他萧驰野有关系,为什么要分开查?不如拔萝卜带出泥,趁此机会一起断个清楚!”
孔湫丝毫不为之所动,说:“这案子已然偏离了要点,我看诸位不是想要查谁是行刺主谋,而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傅林叶立刻反唇相讥:“受贿案是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怎么孔尚书查是查案,我等查就是攻讦?都察院职在督察二字,如今我弹劾他受贿,错了吗!”
孔湫说:“王宪没有受审,受贿案全凭你一人之言就能下定判决,那以后还要什么三司会审?不如就由傅大人独自拍案裁决嘛!如今刑部要追查的是魏大人所呈供词是否属实,这一夜过去,我人证还没有审查,你们就要急着定罪。他若当真有罪,急什么?要判也得按规矩按章程判!不然国之律法何存!”
他们三人在御前吵起来,李建恒插不上嘴,就只能看向海良宜。海良宜坐着侧耳听,待听完了各家之言,稍稍点了点头。
李建恒赶忙说:“阁老如何看?”
“阁老怎么看,”沈泽川摆玩着铜板,“自然是驳回受贿案的折子。海良宜刻板久了,谁都把他当作是直来直去的孤臣,可他是扳倒花思谦扶正李建恒的第一人,他若还没看出点什么才奇怪。奚鸿轩等人,想把他当作此次的行事盾牌,殊不知阁老也是久坐钓鱼台,一直看着呢。”
“你做得好,”齐太傅坐在小几另一头,“没有阻拦傅林叶,反倒任由他做主,这功劳就是他独个儿的,他必定会急不可耐,不情愿再等个好时机,马上就想呈上去以求夸赞。海良宜在那场御前攻讦里已经有了预感,如今必定已经猜到是哪些人想要拿掉萧驰野。”
“因风吹火,这火烧得还不够旺。”沈泽川说,“别说萧既明,这火连萧驰野也烧不动。泉城丝的案子,要认真查起来,就是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糊涂账,眼下重要的不是翻清楚,重要的是让皇上心怎么偏。”
“不错,吊牌训斥看似严重,实则只是流于表皮的敲打,皇上决计还没有拿掉萧驰野兵权的念头。”齐太傅执子沉吟,半晌后说,“你得让他保持,万不能让他真起了拿掉萧二的心,否则就算此次小胜,埋下的也是大患。”
沈泽川把摆好的铜板推乱,再一个一个地重新叠起来,乐此不疲,说:“海良宜把持内阁,虽然重用了世家出身的薛修卓等人,却又兴办太学,提拔寒门小臣。先生,他是想循序渐进,慢慢与世家对峙,仅凭这一点,他也不能让萧二倒。”
“萧家不慌不忙,便是明白这些原因。萧既明坐视不理,为的是让这一次的战场仅限于阒都之内,不挨着离北半点,这样才好解决,这样萧二才能少些后顾之忧。”齐太傅下了子,说,“大伙儿如今都兴高采烈地落井下石,皇上现在还在气头,把萧二想成不忠不孝不义的人。但等到火足够大了,就是物极必反,皇上就该一改现状,反倒要可怜孤身只影的兄弟了。”
李建恒有几日没见着慕如了,行刺案以后,他晚上睡觉一定要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内宦一概不许踏进寝殿,如今都是宫女在内侍奉。
今日又大雪,海良宜身体抱恙,不能靠近御前。李建恒让太医院跟去府里给好好看一看,又赐了好些补药给他,再三保证自己会如常苦读,不会落下学业。
明理堂得了清闲,李建恒翻了几页书,便觉得腰酸背痛。他起身看窗外,见雪如碎絮满天飞,忽然来了兴致,唤宫女给他穿衣披氅,要出去赏雪。
李建恒摆驾游园,看见湖面结冰,就想起了过去宫里玩的冰床。
“冬水坚冰,正是该玩的时候。”李建恒问左右,“今年怎么没给朕提呢?”
他话一出口,便想起来了,今年咸德帝才龙驭上宾,国丧期间不能闹,要挨都察院骂的。这么一想,李建恒便又扫了兴,雪也不想看了,让人去叫慕如。
慕如来时兜着斗篷,由人扶着,走在雪间婀娜生姿。李建恒隔着窗见了,立刻出门相迎。
“好心肝,”李建恒说,“你在雪中行,就是幅景!朕得叫人画下来,裱在殿里日日看。”
慕如掀了斗篷,笑道:“那怎么行呢。”她从丫鬟手里提过食盒,又说,“天寒,我为六郎煲了汤。”
李建恒听她唤“六郎”,心情便好,牵着她往里去,打发了侍奉的人,坐在那处理政务的龙椅上。
慕如给李建恒盛汤,李建恒便抱怨:“上回阉贼行刺,吓得朕这几日都睡不好。”
慕如哄他:“此时只有我们两个,六郎怎么又朕了。”
李建恒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说:“为夫糊涂!”
慕如捧了他的脸,仔细瞧了片刻,说:“看着确实憔悴了,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全天下只有你心疼我了……原本我把策安也当兄弟看,谁知他如今也跟行刺案有了牵扯。”李建恒长叹一声,“你来陪我便是了。”
慕如说:“太后也很是挂念六郎,这几日一直在诵经食素,要为六郎新岁求个平安。”
李建恒抚着慕如的手,说:“从前我与母后不亲近,把她当做坏人,谁知她如今还能这样待我。我,我唉……都怪花思谦那老狗!”
“谁说不是呢,”慕如爱怜地望着他,“六郎吃了好些苦,都是那花思谦惹得是非。太后当时对他百般劝诫,可到底是女人家,人言微轻,他皆当作了耳旁风,反倒怨起了太后。”
“都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建恒恨道,“我若能早一点与母后相处,必不会有那么多误会。”
“以前机会是有的,”慕如似是犹豫,“听闻好些年前,六郎还在襁褓中,太后当时已经养了先太子,但见六郎生无所依,便也想抱回宫中好好养,光诚爷也点头了。”
李建恒没听过这一茬儿,不禁追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又没抱呢?”
慕如安抚了他片刻,才说:“后来离北王萧方旭上奏,说太后抱养先太子有教养东宫储君的重任,太子已经大了,再养一个皇子恐生肘腋之患。”
李建恒说:“离……是离北王!”
他本就与萧驰野生了嫌隙,此刻听闻这桩陈年旧事,想到萧驰野从来不曾提起过,立刻百感交集,觉得萧驰野城府太深,与自己根本没有交过心。
“他这般……说到底,”李建恒恨极了,说,“他也与别人一样,都把我当作是踏脚石,可怜我本天潢贵胄,如今却连个能够依靠的兄弟也没有!”
慕如抱了他,也说:“到底不是亲生兄弟,谁能比得上先帝待六郎好?”
“可惜……可惜我李氏皇嗣稀少,到了如今,竟只剩我一个了。”李建恒说到此处,忽然问慕如,“你弟弟自打潘如贵斩首后,一直藏在薛修卓府上,眼下可还好?”
慕如说“好”,说完便转身掩面啜泣起来。
李建恒赶忙问:“好慕如,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慕如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梨花带雨地望着他,说:“好是好,可到底不在身边,几个月才能见一回。他又不比别人家的兄弟,还能建功立业报效君父,他如今……只能伺候人。”
李建恒最见不得她哭,立刻说:“你早与我说,不就好了?我们夫妻同心,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替你做的!何况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好慕如,我明日就让薛修卓把他送回来,就在我身边当差,行不行?”
慕如含泪说:“那怎么成?阁老那怎么说得过去?旁人也不会答应,叫你难做,我舍不得。”
李建恒揽着她,说:“我是皇帝,宫中事,我说得算!再说让他改个名,谁又能真扒着他不放?潘如贵都死了!”
慕如又让他哄了半晌,才破涕为笑,说:“风泉也想跪谢你呢。”
李建恒大方道:“自家人,于情于理,这都是我该做的。”
几日后行刺案还在审查,袁柳受刑,供词颠倒,却一口咬死自己没有给萧驰野送过金桃,东龙牙行的勾当他根本不知道。但是重刑之下,他也屡次想要松口算了,可他一动这个念头,又会记起萧驰野还拿着他全家性命。
袁柳在禁军待久了,知道萧驰野对外对内是两个人。二公子说替他照看儿子,就是真的替他照看儿子,他说错一个字,儿子就会跟着没了。
袁柳夹在这权力角逐的空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期望案子尽早了结,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了结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事情越演越烈,弹劾萧驰野的折子层出不穷、千奇百怪,在李建恒亲自提笔把萧驰野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刑部主事上呈御案,说他们查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银朱,是甜食房的太监。据他口述,百官宴开始前两个时辰,他给各宫主子分送福糖,在采薇宫边上,见着有人训斥茯苓。
采薇宫正是慕如居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沈泽川都看了,傅林叶转手附上奏折,与行刺案进度一起呈到了李建恒案头。
内阁在御前共商此事。
傅林叶说:“皇上,尝鼎一脔,由此案可以看出,萧驰野贪贿已久。这几年他把持禁军大权,怕是还有许多像这样的假账。如今国库开支吃紧,地方逋欠税银的情况也层出不穷,留着这等人在跟前,就是厝火积薪,恐害社稷!”
孔湫也看过了册子,却说:“行刺案悬而未结,此时确实不宜再节外生枝。臣以为,受贿案可以延后待查,此刻必须着重于行刺大案。”
“奇怪,”魏怀兴嗤之以鼻,“都跟他萧驰野有关系,为什么要分开查?不如拔萝卜带出泥,趁此机会一起断个清楚!”
孔湫丝毫不为之所动,说:“这案子已然偏离了要点,我看诸位不是想要查谁是行刺主谋,而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傅林叶立刻反唇相讥:“受贿案是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怎么孔尚书查是查案,我等查就是攻讦?都察院职在督察二字,如今我弹劾他受贿,错了吗!”
孔湫说:“王宪没有受审,受贿案全凭你一人之言就能下定判决,那以后还要什么三司会审?不如就由傅大人独自拍案裁决嘛!如今刑部要追查的是魏大人所呈供词是否属实,这一夜过去,我人证还没有审查,你们就要急着定罪。他若当真有罪,急什么?要判也得按规矩按章程判!不然国之律法何存!”
他们三人在御前吵起来,李建恒插不上嘴,就只能看向海良宜。海良宜坐着侧耳听,待听完了各家之言,稍稍点了点头。
李建恒赶忙说:“阁老如何看?”
“阁老怎么看,”沈泽川摆玩着铜板,“自然是驳回受贿案的折子。海良宜刻板久了,谁都把他当作是直来直去的孤臣,可他是扳倒花思谦扶正李建恒的第一人,他若还没看出点什么才奇怪。奚鸿轩等人,想把他当作此次的行事盾牌,殊不知阁老也是久坐钓鱼台,一直看着呢。”
“你做得好,”齐太傅坐在小几另一头,“没有阻拦傅林叶,反倒任由他做主,这功劳就是他独个儿的,他必定会急不可耐,不情愿再等个好时机,马上就想呈上去以求夸赞。海良宜在那场御前攻讦里已经有了预感,如今必定已经猜到是哪些人想要拿掉萧驰野。”
“因风吹火,这火烧得还不够旺。”沈泽川说,“别说萧既明,这火连萧驰野也烧不动。泉城丝的案子,要认真查起来,就是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糊涂账,眼下重要的不是翻清楚,重要的是让皇上心怎么偏。”
“不错,吊牌训斥看似严重,实则只是流于表皮的敲打,皇上决计还没有拿掉萧驰野兵权的念头。”齐太傅执子沉吟,半晌后说,“你得让他保持,万不能让他真起了拿掉萧二的心,否则就算此次小胜,埋下的也是大患。”
沈泽川把摆好的铜板推乱,再一个一个地重新叠起来,乐此不疲,说:“海良宜把持内阁,虽然重用了世家出身的薛修卓等人,却又兴办太学,提拔寒门小臣。先生,他是想循序渐进,慢慢与世家对峙,仅凭这一点,他也不能让萧二倒。”
“萧家不慌不忙,便是明白这些原因。萧既明坐视不理,为的是让这一次的战场仅限于阒都之内,不挨着离北半点,这样才好解决,这样萧二才能少些后顾之忧。”齐太傅下了子,说,“大伙儿如今都兴高采烈地落井下石,皇上现在还在气头,把萧二想成不忠不孝不义的人。但等到火足够大了,就是物极必反,皇上就该一改现状,反倒要可怜孤身只影的兄弟了。”
李建恒有几日没见着慕如了,行刺案以后,他晚上睡觉一定要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内宦一概不许踏进寝殿,如今都是宫女在内侍奉。
今日又大雪,海良宜身体抱恙,不能靠近御前。李建恒让太医院跟去府里给好好看一看,又赐了好些补药给他,再三保证自己会如常苦读,不会落下学业。
明理堂得了清闲,李建恒翻了几页书,便觉得腰酸背痛。他起身看窗外,见雪如碎絮满天飞,忽然来了兴致,唤宫女给他穿衣披氅,要出去赏雪。
李建恒摆驾游园,看见湖面结冰,就想起了过去宫里玩的冰床。
“冬水坚冰,正是该玩的时候。”李建恒问左右,“今年怎么没给朕提呢?”
他话一出口,便想起来了,今年咸德帝才龙驭上宾,国丧期间不能闹,要挨都察院骂的。这么一想,李建恒便又扫了兴,雪也不想看了,让人去叫慕如。
慕如来时兜着斗篷,由人扶着,走在雪间婀娜生姿。李建恒隔着窗见了,立刻出门相迎。
“好心肝,”李建恒说,“你在雪中行,就是幅景!朕得叫人画下来,裱在殿里日日看。”
慕如掀了斗篷,笑道:“那怎么行呢。”她从丫鬟手里提过食盒,又说,“天寒,我为六郎煲了汤。”
李建恒听她唤“六郎”,心情便好,牵着她往里去,打发了侍奉的人,坐在那处理政务的龙椅上。
慕如给李建恒盛汤,李建恒便抱怨:“上回阉贼行刺,吓得朕这几日都睡不好。”
慕如哄他:“此时只有我们两个,六郎怎么又朕了。”
李建恒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说:“为夫糊涂!”
慕如捧了他的脸,仔细瞧了片刻,说:“看着确实憔悴了,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全天下只有你心疼我了……原本我把策安也当兄弟看,谁知他如今也跟行刺案有了牵扯。”李建恒长叹一声,“你来陪我便是了。”
慕如说:“太后也很是挂念六郎,这几日一直在诵经食素,要为六郎新岁求个平安。”
李建恒抚着慕如的手,说:“从前我与母后不亲近,把她当做坏人,谁知她如今还能这样待我。我,我唉……都怪花思谦那老狗!”
“谁说不是呢,”慕如爱怜地望着他,“六郎吃了好些苦,都是那花思谦惹得是非。太后当时对他百般劝诫,可到底是女人家,人言微轻,他皆当作了耳旁风,反倒怨起了太后。”
“都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建恒恨道,“我若能早一点与母后相处,必不会有那么多误会。”
“以前机会是有的,”慕如似是犹豫,“听闻好些年前,六郎还在襁褓中,太后当时已经养了先太子,但见六郎生无所依,便也想抱回宫中好好养,光诚爷也点头了。”
李建恒没听过这一茬儿,不禁追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又没抱呢?”
慕如安抚了他片刻,才说:“后来离北王萧方旭上奏,说太后抱养先太子有教养东宫储君的重任,太子已经大了,再养一个皇子恐生肘腋之患。”
李建恒说:“离……是离北王!”
他本就与萧驰野生了嫌隙,此刻听闻这桩陈年旧事,想到萧驰野从来不曾提起过,立刻百感交集,觉得萧驰野城府太深,与自己根本没有交过心。
“他这般……说到底,”李建恒恨极了,说,“他也与别人一样,都把我当作是踏脚石,可怜我本天潢贵胄,如今却连个能够依靠的兄弟也没有!”
慕如抱了他,也说:“到底不是亲生兄弟,谁能比得上先帝待六郎好?”
“可惜……可惜我李氏皇嗣稀少,到了如今,竟只剩我一个了。”李建恒说到此处,忽然问慕如,“你弟弟自打潘如贵斩首后,一直藏在薛修卓府上,眼下可还好?”
慕如说“好”,说完便转身掩面啜泣起来。
李建恒赶忙问:“好慕如,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慕如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梨花带雨地望着他,说:“好是好,可到底不在身边,几个月才能见一回。他又不比别人家的兄弟,还能建功立业报效君父,他如今……只能伺候人。”
李建恒最见不得她哭,立刻说:“你早与我说,不就好了?我们夫妻同心,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替你做的!何况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好慕如,我明日就让薛修卓把他送回来,就在我身边当差,行不行?”
慕如含泪说:“那怎么成?阁老那怎么说得过去?旁人也不会答应,叫你难做,我舍不得。”
李建恒揽着她,说:“我是皇帝,宫中事,我说得算!再说让他改个名,谁又能真扒着他不放?潘如贵都死了!”
慕如又让他哄了半晌,才破涕为笑,说:“风泉也想跪谢你呢。”
李建恒大方道:“自家人,于情于理,这都是我该做的。”
几日后行刺案还在审查,袁柳受刑,供词颠倒,却一口咬死自己没有给萧驰野送过金桃,东龙牙行的勾当他根本不知道。但是重刑之下,他也屡次想要松口算了,可他一动这个念头,又会记起萧驰野还拿着他全家性命。
袁柳在禁军待久了,知道萧驰野对外对内是两个人。二公子说替他照看儿子,就是真的替他照看儿子,他说错一个字,儿子就会跟着没了。
袁柳夹在这权力角逐的空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期望案子尽早了结,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了结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事情越演越烈,弹劾萧驰野的折子层出不穷、千奇百怪,在李建恒亲自提笔把萧驰野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刑部主事上呈御案,说他们查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银朱,是甜食房的太监。据他口述,百官宴开始前两个时辰,他给各宫主子分送福糖,在采薇宫边上,见着有人训斥茯苓。
采薇宫正是慕如居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正在加载...